《冷雨霖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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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霖霖-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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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军政部门口,阵仗已经摆好,宣誓战斗到最后一滴血的几个连队,也要加入到这场游/行中来。

    冷伊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她觉得会看到的。结果真的看见,军政部西式门楼左右的露台上站满蓝灰色军服的人,程昊霖就站在他们之中。

    她心中有些迷惑,这场游/行为了什么?他们赞扬辽东战场兵士的英勇,可程昊霖这样的人,却是当年阻挡过南北统一脚步的人,现今他也站在这里,在很近的未来,他又很可能成为正义的一方开赴战场,即使他不去,他仍然是中央军政部的,他成了大家歌颂的对象。

    这个热烈的场面在她的眼中有些难以理解了,但没有找到机会和于鸿探讨这个疑惑,因为他一直在为这场游/行奔走。冷伊知道他是热情而激动的,和这样的人没法诉说自己的困惑。

    可是在一旁上蹿下跳的冷琮和他的同伴呢?她记得他们总是热衷于讨论现今时事的不当之处,可为什么现在也这样的热情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75章 指手画脚(二)() 
冷伊被这场浪潮裹挟着;只能向前走,看看四周,都是兴奋得发烫的脸,她又有些不解,难道只有她自己有这番困惑?

    中午在朝阳门散开的时候;她已经筋疲力尽。一个早上的亢奋;换来的是疲惫不堪。

    终点处,她看见负责后勤的人;蒋芙雪同程虹雨并肩站在一张早先布置好的台子后头;旁边一个大大的募捐箱,听掂量过的人说;着实有些分量,此番游/行一点都没有白费。

    她俩见着冷伊,一齐迎了上来。

    冷伊同她们招呼时,才觉得嗓子已经哑了。

    程虹雨忙递上一茶缸的茶水给她润润喉咙,突然拉过她并肩站着,冲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冷琮笑着。

    冷琮则微微弓着腰;给她们三人照合照。

    那一头;更是无数的女学生,争着同游/行队伍里显眼得很的蓝灰军装的官兵们合影。

    冷伊遥遥地多看了几眼;没看到程昊霖。也是;他是什么级别了;还会混在队伍里?

    迷惘也好;激昂也罢;这场浪潮是势不可挡的。

    程虹雨已经拉着冷琮,去给被人团团围着的募捐箱拍照,大约拍照是次要的,抓紧时间装作名正言顺地谈些不能公开的小心思,才是顶重要的。

    “有个同学给你找着了摄影师,是专门帮西洋画报拍照的摄影师,接下来几天来金陵城,到时候提前跟你说。”这也是早上于鸿刚刚告诉冷伊的,她暗自为他办事的速度称赞。

    蒋芙雪连连道谢,大约也是没有想到冷伊还真能给她办成,并且办事的质量超出了她的预想。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冷伊,太谢谢你了。我”她大概想为之前的冷脸解释什么。

    冷伊却不想听,总觉得这样过后再解释未免显得太功利。

    “我父母对我期望太高了,有时候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却没有按照冷伊的预料来辩解,这一句是实话。

    于是冷伊反握握她的手,虽是一时没有完全释怀,在父母这一点上她确实还有些同情蒋芙雪,尽管冷伊自己有个极讨嫌的爹,却有个很好的娘。

    晚上借了军政部的大厅,开了场类似答谢主题的舞会,到场的是今天游/行里的学生代表、社会各界有表率作用的代表,以及军方的主要军官,毕竟,后方再是轰轰烈烈,真正上战场的是他们。

    他们感谢游/行的各界人士对他们的支持,实则是大家该谢他们,因为归根到底他们正是为了大家去打仗的。

    头一支舞,于鸿来请冷伊跳,她欣然应允。

    一个早上他都在她边上演说、高喊口号。冷伊自觉没怎么出声,嗓子已然哑了,他自是更不成样子,却仍要说,扯着如公鸭般的嗓子,显出声嘶力竭来。

    她“噗嗤”一下笑了,想起小时候遇事兴奋喊破嗓子还要喊的冷琮。

    末了,他叹了句,“前些年我就想去黄埔军校,后来黄埔军校搬到金陵城来了,成了中央陆军学校,我真是喜出望外,觉得这真是为了我迁的校址啊,非上不可,哪知道我爹背着我让人家别录取我。”他愁眉苦脸的。

    冷伊心中暗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生在福中不知福吧,哪有当爹的让自己孩子去受苦送命,哦,也有,就是自己的爹

    “冷伊,能不能赏脸跳个舞。”第一支曲刚终,程昊霖便从舞池中走来,问的是冷伊,实则是在征求于鸿的同意。

    冷伊愣住,于鸿自然是点点头,她便只得跟着他进了舞池。

    “你的实力不可小觑。”他冲她一笑。

    冷伊先是一愣,“什么?”

    他向着于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她的笑容褪下,“你什么意思?”他那天蹬鼻子上脸的话,又回响在脑中。

    他摇摇头,满脸漫不经心,“我只是不希望你步王依的后尘。”

    “你太小看人了!”冷伊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你能周旋在各路名媛之中,我不过同同学一齐,你就觉得我是要做妓/女的。”

    说到‘妓/女’时她没有一点迟疑,反倒是让他吃了一惊。“我没有这样说你。”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冷冷看他,“我和你非亲非故,不需要你时不时的告诫。”

    “我不过”

    她直接打断他,“你如果怜惜她,就娶她好了;你舍不得那些个能带来权势的千金小姐,就别在这儿居高临下地评判她,更别评判我。你不过也就是个虚伪的人罢了,就仗着比我们家世好,站在高点上指手画脚的。”她心里有股怨气,似乎是从昨夜城丰酒楼上就悠悠腾起在心间的,这会儿倾泻出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程昊霖还保持着跳舞的姿态,右手将她的左手握在掌心,听她这么愤愤的,他想解释,却被她打断,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

    冷伊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走到舞池的另一头,不让于鸿看到这场纷争,免去一场闲话。

    周围全是热闹的人,不少人看到了这场争执,好奇地望着。

    程昊霖独自立在这场繁华当中,他甚至不知道,冷伊若是好好听他说,他还要怎么继续说下去。其实走过来的时候他没有想好,只是看到于鸿和她在一起,就走了过去。他真的没想贬低她,他只是担心,这年轻的男孩子,本是个好对象,只是身后如此显赫的家世,反倒让他不靠谱起来。他想同她好好说说,当真是为她好。

    站在高大的雕花柱下,冷伊被它的阴影笼罩,心中顿感安全平和。

    舞池中是纷杂的人,一对对,将各色神情挂在脸上。有的双方深情对望,旁若无人;有的挤眉弄眼,就是不肯先开口说半个字,看得让人着急;有的低头冥想,完全忘记身前的舞伴;有的左顾右盼,巴不得赶紧跳完这支舞,另觅下家;更有一些含情相拥,身体随着音乐微微摆动,宁静得似乎这里是他们的别院。于是可以猜度,有的是恋人,有的是争风吃醋的准情人,有的不过逢场作戏,有的是拗不过别人的引荐,当然还有些神情暧昧的,可知捡了个好机会,光明正大和原本见不得光的人共舞一曲。

    冷伊突然觉得这样身在世外,眼观群生百态也是顶有意思的。

    看着看着,她突然见得一熟悉的男子,双眼含秋水,满身带风月,在舞池中与女伴快乐地起舞,正是李睿晟。

    再看那舞伴,松一口气,并不是程虹雨。只是从那隆重的纱裙、精致的头纱,看得出来定是哪个大家闺秀。

    一曲终,他屈腿行了个礼,于是那原本平常的绅士礼仪,在冷伊这里就打上了重重的花花公子烙印,再也消不去。起身,他冲另外一边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过去,当然这些是瞒着那女伴的。

    冷伊顺着他手势的方向,再看那一头,程昊霖摆了摆手,做出副由着你去的表情,退到场边,她这才看见他也刚与自己的舞伴——唐小姐跳完一支舞。

    她感到血液在往头上涌,唐小姐,又是唐小姐。

    在晦暗的灯光下仔细琢磨她的五官,杏眼,鼻梁略扁平,鼻头却是圆圆的,坏了满脸精巧的妆容。冷伊想着,她若是胖起来,岂不与昨日在报上看到的唐兆蛟有几分神似?而她也是姓唐的。

    这样一想,冷伊顿时恍然大悟,辽东地广,可这几个地头蛇相互却是相识的,非但相识,还带着既一荣俱荣又此消彼长的矛盾关系。

    冷伊这会儿,又觉得程昊霖这人有几分有趣,既然心底里藏着王依,藏得人都有些魔障了,必是知道她曾与唐兆蛟的关系,说不定现今仍有些关系,他却泰然处之,甚至与他家的女眷厮混在一起,毫不介意。她觉得此人如此容忍,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因为藏得住悲喜的人往往是成大事的人,却又深深不喜欢这样的人。为了一个目标,锲而不舍、不择手段、甚至忍辱负重,这样的人相处久了,看不出真心、见不得真情,只叫人觉得可怕。

    于鸿从冷伊眼前过,同她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嘴边露出颗虎牙。

    今天晚上,他已经不知换了几个舞伴了。于书记长的名声大概是很大的,大到这个舞池里,有许多人都认识书记长的儿子。

    如果娘在,一定会为现今的年轻小姐们的大胆感到吃惊,原来女子也是可以不掩饰对男子的好感的。

    舞池里晃过的还有眼熟的人,黝黑的脸膛,勉强忆起那日带他们参观军营的中校,记得程昊霖管他叫常中校来着。一开口便浓浓的关中口音,一口一个“呃”,仔细听几句才晓得说的是“我”,那日后来但凡他开口,冷伊就忍不住想笑。

    他与自己的舞伴相拥,在她耳边细细说些什么,听的人一脸温婉的笑,似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那个女人与常中校一般大,不再那么年轻的脸上也许会有些细纹,却掩不住当年的风华。当两人侧身对着冷伊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女子的小腹微隆,在旗袍的束缚下更为明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76章 花王牡丹(一)() 
常中校看起来要比程昊霖还要长上几岁;有个孩子也是应当的。想起二人相差的年纪与军衔,冷伊不禁感叹,家世的差别,对命运的影响,是如此之明显。

    觉察到旁边挪近了一个人;她本能地又向柱子避了避;谁知他凑得更近。正感嫌恶,这才发现来人正是冷琮。

    他举着白日里已经出足风头的相机;对着舞池里“咔嚓咔嚓”好不痛快。

    冷伊很是吃惊;“你怎么来了?”

    他装作一副傲慢的样子,“你仗着个准衙门里的人能进来;怎么着,就不许我显显身手,也一起来!”

    冷伊拍了他一掌,“嗤嗤”笑道,“谁不准你来了?我是说,你老是看不惯这看不惯那;你怎么肯屈尊来这儿啊?哟哟;我瞬间觉得这里金光灿灿,简直蓬荜生辉。”

    他大言不惭:“本尊临幸此处;尔等贱民还不快快下跪?”

    “得了吧你;说你胖你还喘了。”她又看向舞池;仔细那一个个弱柳扶风;或是英姿勃发的身影里;找寻程虹雨的身影,却落了空,这么看来,当下,李睿晟和程虹雨还真没什么关系。

    “我今天下午又得了嘉奖。”

    “是吗?”冷伊心想,那拍拍风土人情兼八卦新闻的杂志能有什么嘉奖,一定是和那副刊有关的了。“又干了什么?”

    “政府粮食部在浦子口、栖霞山上划了片片园地,说是培育什么国外的新品种,拿了不知多少公款,全是扯淡,那些个品种,我们找人验了,与周边农人种植的无异,好好参了他们一本。”

    她这才想起,那几天,他仔细把玩的那些个歪瓜裂枣,还有半青不熟的柿子,原来都是正经事。可又有些疑惑,这副刊近来也办了不少好事,她怎么连这副刊的半张纸片也没看着呢?

    “你们的样刊也拿来我欣赏欣赏?”

    他摇摇头,“尔等凡夫俗子是看不懂的。”

    翻了他个白眼,又打了个哈欠,今天当真是累极,“你回去吗?”

    他拍得心满意足,“你要是走,我还可以送你一程。”

    于是,冷伊同于鸿远远摇了摇手,示意先走,却没想到,他从舞池里排开众人走出来,那架势,冷琮在一旁“啧啧”有声,惹得她猛地斜视。

    “我送送你。”于鸿坚持着。

    冷伊看他跳舞跳得并未尽兴,又有冷琮在,“谢谢了,不用不用,我和他一起走。”指指一旁放下相机的冷琮。

    于鸿先是一愣,而后思量过来那日在冷家事见过的,这才一笑,“冷哥在这儿,我都没看到,下次好好聊聊。”

    冷伊和冷琮便在于鸿热切的眼神,与一旁程昊霖的冷眼中走了出来,是的,程昊霖就那么一脸冷漠,远远瞧着。冷伊心想,他对他们兄妹二人,一定是很不屑的,不屑就不要看嘛,老是这样看,有什么用呢?

    这几日,秋叶显了颓色,秋风却更劲。

    冷伊裹紧身上一件羊毛流苏的大披风,身上丁香花的旗袍也是加厚的细布织成的料子,却仍然感觉脚底冷飕飕,却也懒得上去换,只在沙发上坐着,等个一两分钟再出去。

    冷琮去火车站接了家里的小丫头,午饭刚过就到了这儿,这会儿帮着搬东西也累了,也在她旁边坐下。

    “打扮得不错。”他指着她,从上到下比划下,非要挤出点有文采的话,“牙色显素雅,花丝袭肩显娇艳,你打扮成这样不是为了迎接我们的吧?”

    冷伊苦笑不得,“约了人的。“省得他继续追问,倒不如自己自觉,痛快点全盘托出。“我们班那个蒋芙雪,金陵佳丽的选美不是进了终赛吗?现在报上要刊她们的照片,也算是一种造势,于鸿给找的摄影师,是给西洋画报拍照片的,我看这回蒋芙雪没准有戏。

    他“哦”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真傻还是假傻?怎么把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女孩子,介绍给我们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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