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回到洞内,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解开了明月的穴道。
明月这一觉睡得实在是沉,醒来的时候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但一见到李遇还是以睡前的打坐姿势,闭目养神,立马头脑清醒了过来。
“贵庄的人马还没到么?”明月问道,见地上的野果子剩余的还是七个,放的位置也未变。
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不吃她的东西,要与她保持距离了,心中无比难受,却又不愿表现出来。
李遇只微微颔首,并没有要与她交谈的意思,一副金口难开的高冷形象。
明月心累啊,随手拿起地上的果子继续吃起来,百无聊赖之际,将洞口视为一个靶子,果核对准靶心,扔将出去。
桑阙刚走到洞口,就见洞内飞出一小黑物,信手接住,摊开掌心一瞧,居然是一颗果核。。。有些狐疑,公子应该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
进到洞内就见公子优雅如初,而他旁侧的那位。。。
双膝拱起,一只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腮,一只手拿着野果子正啃得忘我,啃完后将残核随手扔了过来。
桑阙嫌弃得要命,对于有严重洁癖的他来讲,一想到刚才竟接住了这个女人吃剩的东西就觉得浑身发麻,恶心不已。这次才不要再接,微微侧身避过,身后之人哪里会料到这遭,果核直朝他脑门儿撞去,被弹落在地,垂头闷声吃了一记。
明月早在果核离手的刹那就发现来人了,只是为时已晚,收不回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明月赶紧跳起来,就朝着那人走去,“你没事吧?”
“公子,属下来迟,还请责罚。”桑阙见公子如见圣上,单腿屈膝跪地,头垂双臂中间,双手持剑抱拳。
其余人等皆跪地。
明月走在半途,见这群人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有些难为情。再去看李遇,见他衣衫干净整洁,面色如常,风华如王,哪里是像中过毒受过伤的人呐!
心中更是自卑又惊疑不定,昨日照顾他的情景也化为泡影,心情沉入了谷底。
“都准备妥当了么?”李遇问道,声线硬朗,颇具威仪。
明月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曾在她耳边低语一声“遇”的他,真的是他么?
“不敢怠慢。”桑阙答道。
“嗯。”李遇颔首,移目望向明月道,“付姑娘,那日在諔诡冢,李某承诺,将您送至南海,请。”
说罢,起身的同时微微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明月心中五味杂陈,各种不是滋味,但碍于颜面,风骨不能弱,便辑手客气道,“李公子的大恩大德,明月铭记于心。”
“付姑娘严重了,您与李某本是交易一场,李某所作所为纯属尽职尽责。”李遇道。
“。。。。。。”明月紧紧握了握拳头,见他朝洞外走去,众人随后,他挺拔的背影,如墨的长发,已然是没了昔日的柔情。
黯然伤神之际,她也只好尾随其后,慢步中却不经意间发现草丛中现一蓝色光亮,正要俯身去拨开杂草看个究竟。。。
“付姑娘。”李遇突然回身,一双冰冷的凤眸直射向她,漠然道,“离三月之期已时日不多,姑娘似乎并不着急。”
明月被他说得脸色一红,无言以对。
桑阙见机,立马走到明月身侧,恰巧挡住了那一抹蓝光,“付姑娘,在下已备好马车,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南海。”
明月只得作罢,在桑阙的护卫下,出得洞口。
只是那一抹蓝光,令她费解。
桑阙准备了两辆马车,李遇和明月各乘一辆,一前一后,前往南海。
明月坐在宽敞的马车内,看着小案桌上摆放的糕点和茶水,一旁放置的一身烈红衣裳,暗自佩服李遇心思细腻,却也伤怀。
李遇为何突然与自己划清界限,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疏淡。
而另一车厢内,桑阙奉上一碗药,满面心疼之色,却是极为恭敬地关切道,“公子,您没事罢?”
李遇接过小碗,将那碗墨绿色的药一口喝完,桑阙换下,又递上一碗温水,供李遇漱口。
“无碍。”李遇淡然道。
桑阙见自家公子浑不在意,终是于心不忍,忍了忍才鼓起勇气道,“公子,恕阙直言,现今我们在这陆上过得风生水起,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您也曾与阙说过,若是隐居绿洲之中,闲客一生,倒也快意,又何必还执着于海域。。。”
043 南海之缘()
一道戾光微抬,李遇凤眸无波,并未说话,却已令桑阙住了口。
过了许久,桑阙才道,“阙只是不想看到公子终日与药为伴,苦了自己,方才付姑娘险些发现。”
李遇凤眸微沉,想起她,既想做个隐士又想做个侠客,再想到自己,不由轻笑。
“只怕她已经起了疑。”李遇道。
“啊?”桑阙惊恐,“这。。。这可。。。”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人类有这样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桑阙接口就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李遇轻笑,“你可知其意?”
“那付姑娘看似对公子没有什么情义,其实是有的,将来若有一日发现了,也不会说出来的。”桑阙神解释。
“。。。。。。”李遇无奈的摇头,道,“是说,事到临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必操之过急。”
“哦。。。”桑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见公子面露笑意,天人之姿,挠了挠后脑勺,不解道,“难道付姑娘不喜欢公子么?”
他可喜欢他家公子了,也偏执的认为只要是见过公子一面的人肯定也会喜欢上公子的。在他心目中,这是一个千年不化的硬道理,何况付姑娘与公子还单独相处了这些时日。
“。。。。。。”桑少侠,咱能在一个频道继续玩耍么。。。
“啊嘁!”被马车颠簸得摇摇晃晃的明月突然感觉鼻子有点痒,嗅嗅了几下,终于打出个喷嚏来。
她揉了揉鼻子,定是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还有爹爹想念自己了。
换下干净的衣裳,明月才发现江素媛赠与李遇的那一方锦帕还在,淡淡的兰花清雅脱俗。。。
三月之期,已经快过去一个月,照今日这种情况,怕是到了南海就要一别。
不论如何,也不管李遇要是不要,这锦帕都得还给他了,不然带在自己身上是个什么事儿啊!
明月真是感到无比惆怅,辗转反侧,自蓝光出现之后,李遇对自己的态度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呢?
如今正邪皆想要她项上人头,唯独不问江湖事的潋羽庄帮衬自己,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一句承诺过?而能将潋羽庄的事业做到如斯地步,其庄主又岂是纯善纯良之人?
那么,自己对他而言,利用的价值在哪里?一定是比他多年寻找的至尊宝物更有价值,那么,他要在自己身上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明月陷入了思想的困境,想她一介女流,若不是因为这桩连环杀人案根本不会在江湖上混迹,那么,连环杀人案与李遇之间又存在什么关联?
大师兄说十年前他的父亲惨死,恐怕与这桩案子有关,难道是因潋羽庄不便出面所以想借自己的手查出真凶替父报仇?
如果真是这样,南海寻鲛绡一事,也不知他会不会出手相助。
其实说到南寻鲛绡一事,即便李遇不出手相助,她也没有太多担忧,说来,她与鲛人还颇有渊源。
还记得刚穿越来到这乱世江湖,她整日魂不守舍,未能消化穿越这回事儿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其掌门爹爹付青柏见女儿摔下悬崖醒来之后整日闷在房中,郁郁寡欢,便携妻子带女儿到南海游玩,借宿在一渔户家中。
不得不说,远行的确是散心的绝佳方式。在掌门爹爹和娘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呵护下,明月开始接受了穿越这一现实。
这天夜里,想通了的明月久久不能入睡,便独自来到海边,海浪拍打着海岸,海风轻轻地吹拂,很是轻松自在。可走着走着,咸咸的海风里似乎夹杂着嘤嘤哭泣。
这哭声十足的委屈且稍显稚嫩,就像小孩子被人欺辱了没人来安慰,只得独自闷头哭泣,在这暗黑的夜色中并不叫人毛骨悚然,反而令人有一股想要前去保护的冲动。
明月心下生疑,迎着哭泣声,来到了一处礁石附近。
哭声就在耳畔,但海水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明月只得轻声唤道,“喂,你在哪里?”
很快,从礁石后方传来了一个抑制住哭泣的稚气女声,“我被人类抓住了,绑在礁石上,他们明天就要把我杀了,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被人类抓住,难道这女孩儿不是人类?明月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是谁?”
“我是海域鲛人族的公主,姐姐,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鲛人?明月暗暗吃惊,想不到来这异世居然能见到神话传说中的鲛人,“可是我看不见你,要如何救你?”
“扑腾”一声,海面突然涌起一道海浪,隐约可见一小巧玲珑的鱼尾巴,明月擦亮双眼,这才相信其所言非虚。
那小鲛人又扑腾了两下,明月确定了方位,朝礁石后方小心翼翼的走去。
见她面颊光亮,剔透如冰,一双深碧色美丽的大眼睛浸着汪洋泪水,盈盈欲落,身体两侧有半透明皮质翼和飘须,一头蓝色长发在海面上随浪飘逸,年纪与自己差不太多。但身体和双臂却被粗绳束缚并绑在一礁石上,粗绳又被一巨大石块压着,被绳子勒住的地方白嫩的皮肉已然裂开,好生可怜。
她一见到明月如见救星,也顾不上是好人还是坏人,连忙乞求道,“姐姐,救救我。”
“你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明月问道。
“我族人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且入水不濡,我身上的鱼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因此人类一直都想捕杀我们,而我,又不慎落入他们的渔网之中。。。”
“那你的家人呢?为何不来救你?”
她忽地垂下头,紧抿红唇,鼓了鼓腮帮子,嗡声道,“我的家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明月想到自己前世的身世,独自一人过生活,实在不易,惜护心骤起,便道,“鲛人和人类本是同根生,你没有家人,以后我便是你姐姐。”
说罢,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隔断了绳子。
那小鲛人获得自由,在水中翻腾了一番,最后游到明月的跟前,原本溢在眼眶内的泪水哗啦啦的往外流。
可明月却看见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落在了她的手中,并递与自己,“姐姐,我叫娄羽,谢谢你救了我,这些珍珠送给你,作为报答。”
明月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泣泪成珠是真有其事啊!
“使不得使不得。”明月连忙摆手,道,“你自己留着用吧。”
娄羽噗嗤一笑,道,“我用不着的,姐姐,你就收下吧,也是小羽的一份心意,姐姐莫要嫌弃才是。”
明月只好取了其中一颗,道,“一颗足矣,日后有机会再见,以此为证。”
“好!”
明月从怀中掏出那颗小小的珍珠,此行的最终目的就要靠它了。
一别四年,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得出神,就听马车外传来桑阙的声音,“付姑娘,方便在下进来一叙么?”
明月赶紧将珍珠收入怀中,清了清嗓子道,“进来罢。”
桑阙掀帘而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坐到了明月的对面,四目相对,轻轻一笑。
虽然这个少女在他的内心涂上了一部分阴影,见一次不舒服一次,但是为了公子,也只能忍一忍了。好在她也挺爱干净,车内并不乱,换下的衣物也叠得整整齐齐放置一旁。
“付姑娘,这是在下为姑娘准备驱寒的姜茶,请服用。”桑阙道。
明月看了那碗中淡黄色的姜茶一眼,经过刚才的那番分析,惶恐自己极有可能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看似是在受潋羽庄的恩惠,实则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而她居然还不知道他会从自己身上拿走什么,这是有多么可怕!!
“多谢桑少侠。”明月端起姜茶一口喝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走到了这一步,生也好死也罢,静观其变罢。
桑阙又岂会看不出明月眸中的怀疑,笑了笑,“要说感谢,还得多谢付姑娘,若不是姑娘照顾周到,我家公子恐怕。。。”
“嗳~~桑少侠哪里话?潋羽庄对我明月有恩在先,况且李公子也是因我受伤,照顾他乃是分内之事。”
“付姑娘如此重情重义,在下佩服,佩服。”
明月只得讪笑,“不知桑少侠找明月有何要事?”
实在不想和他啰嗦个没完。
“也没甚要事,我家公子已经歇下,在下颇感无聊,就来找姑娘说说话解解乏。”桑阙笑道。
“。。。。。。”明月无语,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吧,能有什么好聊的,再说了,她也想休息了好么。
为此,明月特意打了两个哈欠,作为送客礼。
显然,桑少侠不打算看见,问道,“付姑娘此次南海寻鲛绡,可有计较?”
“实不相瞒,明月心中并无把握。”
“听起来,似乎是有了盘算。”
“正是。”
“哦。。。”桑阙点了点头,又道,“付姑娘可愿说与在下一听?”
明月轻笑,“为了避免闹出笑话,还是待明月寻得鲛绡,再说与桑少侠听罢。”
桑阙见她口紧,套不出什么话来,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索性这一路走得相当顺利,畅通无阻,只是途中虽与李遇同行,明月却是再也没有见着他一面。
她又哪里知道,李遇早已安排了另外一行人马,才得以瞒天过海。
到得南海这日,风和日丽,海风呼呼,海浪声声,海鸥盘旋,海阔天空。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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