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小孩,还是小姐养大的小孩!”
晏九九忙作势拍了她的嘴巴,却只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初晴的嘴唇上。
“别瞎说!”
初晴瞧着那警告的眼神硬生生的截住话语。
可在她心里,她视小姐如长姐,长姐如母。
三年前十一岁的她不过是无名无姓的孤女,在餐馆的后厨做着最累最苦的活计,每个月只拿些管饱的钱,时不时还要忍受他人的欺凌侮辱,因为非法的身份无处声张正义,她从前以为死亡是一切的解脱,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才省得,比死更令人绝望的却是如任人宰割的牲畜一般苟活于世和碾压到尘土里那永远够不着的希冀。。。。。。。
可她没有死成。
是小姐救了她。。。。。大抵这就是为何每每说到此事小姐避而不谈的原因吧?
晏先生的事是小姐心中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一道伤疤。
她流着血却还要在意我的感受。
小姐是个好人。。。。。。
“你在想什么?最近总是魂不守舍?”
脑海中的画面骤然缩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她回过头来发现小姐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小姐为她着想她绝不会旧事重提,这对于小姐来说无异于伤口撒盐。
初晴只好揶揄道:“没什么啊!我只是也想随小姐出去玩。。。。。”
“我猜便是如此!”晏九九莞尔一笑,“你与我一同去吧,那百乐门我也未曾去过,据说很是喧闹繁华。”
初晴见小姐果真以为她如此作想,心下松了一口气,却又暗暗抓紧。
她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要在家里伺候夫人,这可是小姐您说的!”
“娘她在家里哪里呆得住?我上午才见姨母身边的玛瑙过来传话说下午要请了娘亲过去打会子麻将,晚上还要去梨园听戏,莫说那麻将只怕那戏曲你也听不进去,你若是跟着去了指不定无聊的哈欠连天,我哪里感指望你伺候左右?再说了,你心眼里认定的表少爷可是随了一堆人过来,我看吶!你就伺候伺候你小姐我还行。”
晏九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初晴急得像是心里塞了一个小人团团转似得。
不行!上次那帖子的事她暗自告诉了阿丁禀了表少爷,可表少爷这么多天却无任何动静,她也随着渐渐淡忘,可如今小姐竟如实应约,那百乐门是什么地方?说得好听是富贵人家挥金如土消遣找乐子的地方,说得不好听不过是那些舞女买卖皮相的过道!小姐纯良,若是有表少爷随着出入这些场所自然意味不同,这哪里是正正经经的人家邀约的地方!
那书院里的姑娘看着简简单单,怎么是这般的心思!
可她又纳闷了,这种邀请小姐大抵一一拒绝了不计其数,可怎的偏偏接了她的?
她正想言语几句自己心中的不对劲儿,晏九九已经坐在车里朝她招手,她急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赶好瞥见了一旁的阿丁,连忙偷偷紧跟紧的使了眼色钻进了车子里。
气派的老爷车扬长而去,阿丁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转身默默的向景府走去。
晏九九看着一道道站牌驶过窗边。
好在不过下午四点左右,早不早晚不晚的时间,除去和她一样会友应约,其余的不过是或进出茶楼、独具情调的咖啡厅和百货公司罢。
到了百乐门,却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人头攒动,灯火闪烁,只那空旷的舞池一周铺有格子布的一圈小桌坐了衣冠楚楚的男子,想来是来的早些寻个清静说些子话,那些与之攀谈的打扮妖艳大胆的女子想来就是这百乐门的‘台柱’罢,如今是叫作舞女的。
看着那些流落红尘的女子姿容千娇百媚和冷清灯光暧昧的大厅,两者互生出一抹说不出的意味,她有些失望,不禁意兴阑珊起来。
她的目光被一个身穿白衣黑甲的男子吸引过去,他站在摆满瓶瓶罐罐的半截人高的台子后,手中不知上下摇晃着什么,还没待她细看,她便被一股突然的力量一直拽到了厢房样的房间里。
在那单间里,刚才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在眼前那烟笼寒水般的纱帘中依稀可见。
可拽着自己上了楼的初晴还不罢休,这会儿又挡在了晏九九唯一能窥探外界的帘前。
“初晴!你做什么?我只看看!”她扯着初晴的衣角。
她知道眼前的女子执拗起来是一根筋。
“小姐!在杜威庄园时,先生所教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无言,非礼勿动’你全全的忘记了!”
晏九九与她僵持不让的手一顿,她诧异道:“我还以为每每请了家教来,你站在一旁都是在听天书,没想到你看着像是迷瞪的瞌睡虫,却是夜晚的响蛐蛐!”
“您莫忙着打趣我,若是这简单不深奥的句子我记得,你又怎会不记得呢?”
晏九九此时跟她讲不通,一边推着她,一边搪塞着。
“我说你这榆木疙瘩似得。。。。。”
这时,初晴却欣喜的跳脚起来。
“诶!来了!来了!”
来了?
怎的这般早?
还没听见脚步声初晴就忙赶忙的把门打了开,不一会儿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晏九九才慢慢推盏品茶,悠悠的看着门口。
“咳!怎么是你!”
茶盏尚未放置稳妥,晏九九差点呛着。
“怎么就不能是我?表妹看见我很惊讶吗?”
那男子双手环抱斜靠在门框上,那与头顶差之不多的边框刚好将他固定在方框之中,乍看上去,像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画作。
“走吧!”那男子浅浅一笑,意味不明的样子,“去我府上吧,表妹等的人正同样等着你。”
什么?
景施琅怎么知道于娓娓约了自己?
她和初晴面面相觑,正准备走她却又回头盯着身后面色难掩的丫头。
初晴从来不会对她撒谎,更别说掩藏。
晏九九盯着她漏洞百出的神情,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却又放下了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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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阴谋(4)()
晏九九随景施琅去了景府。
她还能怎么招?心底自然是不想去的,可于娓娓是他的房中人,又私下里背了主子邀她相见,这自然是说不过去,一个是他的女人,一个是他的表亲,有什么是偏偏要避着他来说的?
若是无意,又怎会名正言顺的递了帖子?
想来定是什么要紧的事。
还是要避着他的。。。
其实事实的确是没有什么,可现在她若是赶忙儿的解释,非但毫无裨益,还会坐实了景施琅心中的猜想。
她走在那背如麒麟的男子身后,想起刚才那没出息的样子直懊恼。
像是被抓住了现形儿一般。
她到底是为何要接这于氏的帖子?
定心仔细思量着,若是往日里这般邀人消遣的帖子她只管目不斜视的拒之门外,何况是与景施琅有关的呢?
现在再来回忆起那信上娟秀的字体,她不禁生出一抹疑惑,这于氏在信中含糊其辞只说是要紧的事,她却从没想过这于氏到底会跟她说些什么呢?
晏九九突然觉得这是生平第一次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不像自己了。
她抬头,目光停留在景施琅一身粼粼如玉的锦缎圆领长袍上。
这时她才发现他是甚少穿诸如此类没有短立圆领的衣服。
他的后颈有一颗褐痣,在如瓷器般精致细腻的脖颈上尤为显眼。
她正盯着那颗痣发怵,景施琅这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
“表妹怎么了?还不快些来?”说完视线转移到晏九九刺绣高跟鞋前的水洼,昭然道:“这几天隔三差五的下着雨,这地势本就低洼,后来铺就了鹅卵石就更容易雨后积水了,莫说这连日的瓢泼大雨,如今府里除了修建也在修葺些旧时的建筑,只是还没有轮到这地方来,本来未曾想到这问题。。。。。如今也算是了。。。。。。来!”
原来他是以为她因着积水迈不过?
这水倒是没什么,染了衣角回去洗净便是,左右不过是些泥沙雨垢,只是她穿着高跟鞋,走在这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颤颤巍巍,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崴了脚。
此时景施琅已经阔步走到自己面前,尽管拎着衣袍边子,那如糯米青玉般的衣袍上还是溅了不少水渍,晏九九做了多年的设计,自然知道这锦缎是上好的苏锦。
她将设计看做她的生命,对于那寸尺寸金的布料甚是爱惜。
娥眉微蹙。
“怎么了?快过来罢。”
景施琅朝她伸出手,抬了抬眼皮,星光闪烁的眸子盯得她不自在起来。
难道他是准备牵着她过去不成?
她又不是什么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晏九九的神情开始不自然起来,今日不知怎的,她却不省得如何开口拒绝,若是往日里她必定是三言两语半真半假的打着马虎眼儿去。
她有些尴尬。
眼前的男子青衣玉容,像那一旁的红漆古亭一般,不嚣张,不奢媚,从容静好。
那衣摆下杂乱的水渍看起来却像是即兴的妙笔丹青,一时间,竟觉得他似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
晏九九看着他修长如竹的指节,她的目光停留在指尖上,细密复杂的指纹依稀可见。
“我。。。。。”
她看了脚下的水坑一眼,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景施琅看她面色犹豫不忍,以为是就着衣裙不便不好过来罢。
他眼中氤氲着不明的笑意,浅浅的,轻轻的,毫不知情的。
“过来吧,我牵着你,没事的。”
他又伸了伸手。
“嗯。。。。”
晏九九却在心里惊呼,她在做什么?她居然用这种温柔的语气答应了他?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她居然把手递向了景施琅!
她到底在做什么?
“啊!”
就在这一瞬间的怔忪,景施琅已经拉过她伸出的右手,可她却还在心房里那间斗室纠结自己究竟是撞了哪路神仙,魔障至此!
所以。。。。。。
她一个踉跄,眼看着左脚就要踩入那混杂的泥水之中。
“小心!”
她只觉得失重的腰身多了一股特别的力量盈托着她不再毫无依靠的跌落下去,晏九九又看见自己扬起的鞋尖,眼前的景物随着那鞋尖转了一大半。
她这才回过神来。
鞋子、衣裙。。。。。都没有打湿。
景施琅居然把她抱了起来!
啊!!!!!!!!!!!
这会子,想来脸畔定是烧的霞云密布。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可那人的下巴却总是戳着她的头顶。
可她只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些时,她盯着脚下的青石砖变成了光滑的大理石,晏九九盯着那斑斑点点的花纹却是不抬起头来,好似那头上压了斤把重的东西似得。
“爷你回。。。。。。。了。。。。。”
是她?
晏九九缓缓抬起头来,景施琅将她放了下来,她想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那一刻的神情。
她知道,她爱他。
从她那僵硬的笑容里晏九九看见了爱慕以外的东西,一个女人的嫉妒和恨意,她清楚这些莫名的敌意是针对着她。
可不是吗?
她忽如醍醐灌顶。
于娓娓和自己唯一的联系不就是景施琅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释然一笑,这才注意到景施琅早已湿透的鞋子。
可眼前的女子已经柔柔的绕过她,道:“爷,鞋袜定是湿了,我去伺候您更换罢。”
说着竟要朝外走,连看都不看晏九九一眼。
晏九九无奈,倒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一般。
景施琅摆手,轻声笑道:“无事,这人给你带到了,你且与说去罢,我去去就来。”
说罢,四处里喊了两声将大珍唤了过来,又随到正房里更衣去了。
晏九九这才想到这里是景施琅的书房。
梨花四角长桌上是那晚点着的灯。
“金小姐。。。。。”
晏九九回过神来,巧笑道:“于姑娘。。。。。”
那含情脉脉的女子不似刚才那般委婉,美目盼兮,皓质呈露。
晏九九低眉浅笑,心中暗作思想,虽然容颜相似,可她却永远不会作出如此神态。
终究不过是貌合神离。
“于小姐请放心!”晏九九出手制止了准备言语的女子,“施琅不过是我的表兄,他也永远只会是我的表兄。”
果不其然。
晏九九瞧她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
“望金小姐记住今日所说。”
“自然。”晏九九颔首,“时候不早了,我且先回公馆了,就不打扰了。”
她一番言语只管把于娓娓当做东道主一般,礼让客气,想来她是十分安心的。
晏九九不再逗留,闲扯了些它话便匆匆离去。
初晴还在等着她。
往日里被景施琅套住却是没那么容易脱身,如今轻而易举可她为什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第三十一章 阴谋(5)()
这时上房里珠翠环绕,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碰击声。
“碰!”
打着麻将一众太太们正一边悠哉的拈牌出手,一边闲来商量着何时启程去梨园听戏。
梨园的老板小凤仙儿每天开场唱喝头彩,过期不候,若是错过了自得自己关起门来后悔罢了。
可施韵兰码来码去的牌左右只差那一件幺鸡,她看着牌桌上已经出了的绿皮白肚。
她眼观鼻口观心,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嘴里跟各位太太打着太极,看见所想之牌并未出尽,她稳了稳心神。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妇人,正是施韵兰的奶妈,她附在耳边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施韵兰点了点头,笑着摸了牌。
“诶哟!自摸清一色!”她不禁大喜,又想到周妈妈所报,“快去喊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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