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城嗤之以鼻。不过,便是心猜沈如秀有所隐瞒,光凭她说的这些,沈连城也有些意外。
那个陈襄,该是对沈如秀有多么信任,才会告诉她这许多事?陈襄,是这样的人吗?想来,有些古怪呢。
沈连城正狐疑寻思,沈如秀又求她了:“我知道的都与姊姊说了,姊姊这下可以帮我去跟阿母说,叫她不要把我嫁给那王家公了吗?”
“不嫁那王家公,那你想嫁谁?”沈连城本玩味地问着,脸上神情突然变得不悦,“难道真想嫁那陈襄?你觉得可能吗?”
“我知道不可能,甚至我都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能够见到他……但我真的不想嫁人,任何其他人。”沈如秀眼里的认真,让沈连城感到心寒。
没错,是心寒。好歹,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都流着沈氏的血,竟然爱上了那么一个恶人!难道,她光知道陈襄是陈国遗孤,却不知这个陈国遗孤对自己的姊姊做过什么事吗?
“你知道当年是祖父杀了陈后主,灭了他陈国吧?”沈连城不妨问问她。
“我知道。”沈如秀答,“我还知道,他的出现,是为找祖父报仇,是为复国。”
“那你岂能爱她?”沈连城真是恨铁不成钢,气恼得厉害。
“祖父?”沈如秀嗤笑一声,“祖父是姊姊的祖父,与我何干?”
她作为一个庶女,对祖父自然没什么情意。沈连城可以理解,她不妨再问她一句:“那陈襄没告诉你,他对我做过的事?”
“他对姊姊做过何事?”沈如秀抬眸,对此倒是急切地想要知道。
“他对我做过的事,足以让我恨他恨到,剥其皮,剔其骨,烹其肉。这样,二妹妹还要爱吗?”
看着她眼里的狠厉,沈如秀心中窃笑。她恨他,就对了啊。
“如果这样还要爱,那你还是早些去给王家公做填房吧!免得我看了生厌。”
听言,沈如秀心一慌,忙有服软之意,怯怯问:“他究竟对姊姊做了什么……”
沈连城却打断她,“如果可以放下对他的执念,那王家公于二妹妹而言,未必不是好的归宿。”
“姊姊横竖是不肯帮我?”沈如秀几乎傻了眼。
沈连城起身,斜睨着她勾了勾唇角,不发一言,径直离开了。如此帮着外人丝毫不知忏悔的二妹妹……她只当父亲少生养了一个。
“沈阿蛮你言而无信!”沈如秀气极,冲着她的背影就是一句大喝。见沈连城头也不回,她更是恼怒得扫了桌上的茶具,发出尖锐凌乱的声响。
“娘子……”莺莺悸吓地跑了进来,见地上一片狼藉,以及主子扭曲可怖的面容,吓得竟是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过了半天,沈如秀终于冷静了下来。
既然没有什么人是靠得住的,那么,她就凭一己之力!
不就是一个死了妻子的富商吗?有一个当知州的兄长又如何?她不嫁,他就莫想娶!
“莺莺,去给王家公传一句话,就说明日巳时,安观寺大佛堂西侧,我要见他。”
这一声吩咐,不急不徐,不愠不怒,字字句句,却暗含着某种敌意。莺莺听了,心中骇然生畏,虽觉此举有不妥,但也喏喏地应声去办了。
是夜下了一场暴雨,降了不少暑气。多少人都睡了一夜好觉,沈连城更是美滋滋地睡到了翌日巳时一刻。
她醒来的时候,青菱立马告诉她:“女公子,昨天倩娥说莺莺去了王家,今日一早二娘子便出了门,莫不是约见那王家公去了?不过,奴已让倩娥偷偷跟着了。”
沈连城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以为摆平了王家公就不用嫁人了嚒?没了王家公,还有李家公宋家公,哪里不能成为她的去处。”
她是不会容忍这样的二妹妹生活在沈家的。
安观寺大佛堂西侧,人迹少至。
沈如秀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个二十七八岁成熟稳重的男子。这男子,身形高大,面目俊朗,肤白肌满,倒颇有几分魅力。他虽一身锦衣华服,却没有披金戴玉的俗气,行走间,竟透着几分文人的儒雅。
这就是王家公,王崇景。沈如秀见了,倒有些意外。她想象中,王崇景该是个浑身散发着铜臭味,俗不可耐的下贱商人。
第075章:针锋()
♂,
沈如秀来到牡丹阁,却是扑了个空。
牡丹阁的奴子告诉她:“女公子前脚刚走,说是去找尊公了,怕是午后才会回来。”
沈如秀只得沉住气,决意午后再来找沈连城。
而沈连城从宜修苑回来,听说沈如秀来找过她,不禁笑道:“这点事就难倒她了。”
可她并不等她,而是带了青菱玉荷,还有几名护卫去了水云涧。
水云涧里关着的那块朽木,晾了这几天,应该可以雕琢了吧?
然而,林捕头见到沈连城来了,情绪颇有些激动。
“你放我出去!”他再不对她客气了。愤怒的样子,像是一出去就要把她抓进衙门,告她一个绑架官差之罪。
“你想好了吗?”沈连城却是一脸轻松问他。
“我看到什么便是什么,绝不隐瞒不报!”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犹豫过,现在,他可没有半点犹豫。他才不管她是否清誉不保,她沈家是否陷入非议。
“你妻子好像快要临盆了吧?”沈连城突兀道,“万一孩子想提前出世,你这当父亲的还关在这里,岂不是连他呱呱坠地的声音都听不见。那真是遗憾啊!”
林捕头的弱点,对年长自己三岁的妻子视若珍宝,对妻子腹中的胎儿,更是充满期待。
“你这是何意啊?”林捕头感到了一种胁迫。
沈连城不答他的话,只噙着一丝笑意,当即让人将他放了。
解了束缚的林捕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怀疑。
“回去,好好与妻儿团聚吧!”
林捕头一听这话,半刻也不敢耽误拔腿就跑了。
玉荷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而后问:“女公子如何这样吓他?他怕是以为自己妻子真早产了。”
“不吓他一吓,他岂会顾忌我?”
“那日幸得奴等前去探望,才为他跌倒的妻子及时喊了大夫,也算是救了他妻儿一命了。回去他知道了,定会感激女公子的。”青菱说。
“老天也在帮我。”沈连城笑了笑,不无得意。“走吧!二妹妹恐怕还在等我回去。”
回到牡丹阁,却不见沈如秀。沈连城想,既然已经打算与她摊牌,那也就不耗时间了。于是,她自主来到了翠芳阁。
沈如秀听说她来了,忙用帕子将脸上的脂粉都擦了去。
她脸上的抓伤正是结痂的时候,赫然可见,更莫说脑门上那道疤了……又加之连日来没睡好的关系,肤色暗沉,眼袋深重,再是一块美玉,这瑕疵,也太多了些。
沈连城进门,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得一愣,很快又笑了,“二妹妹今天,好不经梳理啊。”
沈如秀听言一愕。她本故意不加点妆,便是想让沈连城瞧瞧,她为了她跟人打架伤成了何等模样,怎么对方一开口,却像是嘲讽?
反应过来,她才低了眸,不好意思道:“前些天与六妹妹她们打架,结下了梁子,我是日夜害怕,连着几个晚上直做噩梦……这才没精神。让姊姊见笑了。”
“唉。”沈连城叹了口气坐下,接了莺莺奉上的茶水,呷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二妹妹再要这样胡乱折腾自己,可还如何嫁人啊。”
胡乱折腾?沈连城这是何意啊?沈如秀感到古怪,抬眸窥视之,却只见其一脸平静。
莺莺听了,也不免抬眸看了看。
“姊姊可是责怪我不该与六妹妹几个动手?”沈如秀小心翼翼问。
“可不是?”沈连城脸上突然露了几分愠怒之色,“动手打人,实在有辱斯文。”
沈如秀惊得张了张嘴,半天才做辩解:“是她们说姊姊坏话,我是气不过才……”
“好了!”沈连城突地重手放下茶杯,茶水也溅了几滴出来,吓得沈如秀身子跳了一跳。
“姊姊你这是……”她心惶惶,不明所以。
“我问你,为何要帮陈襄?”沈连城不再绕弯弯,打开天窗说亮话,看她有何说辞。
“什么……什么陈襄?”沈如秀吃惊之余,脑中急转,先且装了糊涂再说。“姊姊你说的什么,我如何听不明白?”
“我下令围捕陈襄的时候,你去了问君阁。”沈连城说罢,目光微斜落在了莺莺身上,不无厉色道:“莺莺,我说的不对吗?”
莺莺张惶地看了沈如秀一眼,低了头,两只手在身前紧紧攥着,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我的确去了问君阁,但只是好奇问君阁阁主经营茶楼的方式,才去看看的。”沈如秀狡辩。
“偏要在那个时候?”沈连城嗤笑一声,“二妹妹何不老实交代了?与我说这些没用的,还有何意义!我已查清,问君阁是陈襄的势力。”
沈连城不想浪费时间。
沈如秀咬了咬牙,分明是气恨。突地,她站起身来,大方地承认了。“是我放出消息的,因为我不希望他成为你的俎上肉!我爱他。”
虽然想好了多种可能,听了她这句话,沈连城还是吃了一惊。
她缓缓起身,极难理解问:“你们何时见过?何时好上的?问君阁的事,也是他告诉你的?你一早就知道他是陈襄?”
“我只看他一眼便爱上了。我狠心吃了堕胎药,就是因为我爱上了他,我想做他的妻子。”沈如秀毫不掩饰对陈襄的爱慕之心,话语激动,事情是假,爱却是真。
“那他告诉了你多少事?”沈连城信了她。毕竟,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啊。
“姊姊想知道哪些事?”沈如秀突然觉得得意。
“全部。”沈连城重新坐了回去。
“我为何要告诉姊姊?”沈如秀讥诮出声,再不是沈连城认识的二妹妹了。
沈连城虽觉得意外,但她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却也笑了。“二妹妹这副样子,他能喜欢?别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与我做戏的时候,也说要娶我呢!”
沈如秀果然被她的话给气到了,脸上很有些难堪。
“更何况,”沈连城接着道,“再过不久,你就要是王家公的填房了。”
沈如秀这才想起来,这一天自己到底是为了何事那么急切地想要见她。正是婚嫁之事,唯有她能在黄氏那里说上几句话。
“姊姊……”她突然软了下来,求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帮我去劝劝阿母,别急着把我嫁出去可好?”
第074章:婚嫁()
♂,
沈如秀来到牡丹阁,却是扑了个空。
牡丹阁的奴子告诉她:“女公子前脚刚走,说是去找尊公了,怕是午后才会回来。”
沈如秀只得沉住气,决意午后再来找沈连城。
而沈连城从宜修苑回来,听说沈如秀来找过她,不禁笑道:“这点事就难倒她了。”
可她并不等她,而是带了青菱玉荷,还有几名护卫去了水云涧。
水云涧里关着的那块朽木,晾了这几天,应该可以雕琢了吧?
然而,林捕头见到沈连城来了,情绪颇有些激动。
“你放我出去!”他再不对她客气了。愤怒的样子,像是一出去就要把她抓进衙门,告她一个绑架官差之罪。
“你想好了吗?”沈连城却是一脸轻松问他。
“我看到什么便是什么,绝不隐瞒不报!”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犹豫过,现在,他可没有半点犹豫。他才不管她是否清誉不保,她沈家是否陷入非议。
“你妻子好像快要临盆了吧?”沈连城突兀道,“万一孩子想提前出世,你这当父亲的还关在这里,岂不是连他呱呱坠地的声音都听不见。那真是遗憾啊!”
林捕头的弱点,对年长自己三岁的妻子视若珍宝,对妻子腹中的胎儿,更是充满期待。
“你这是何意啊?”林捕头感到了一种胁迫。
沈连城不答他的话,只噙着一丝笑意,当即让人将他放了。
解了束缚的林捕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怀疑。
“回去,好好与妻儿团聚吧!”
林捕头一听这话,半刻也不敢耽误拔腿就跑了。
玉荷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而后问:“女公子如何这样吓他?他怕是以为自己妻子真早产了。”
“不吓他一吓,他岂会顾忌我?”
“那日幸得奴等前去探望,才为他跌倒的妻子及时喊了大夫,也算是救了他妻儿一命了。回去他知道了,定会感激女公子的。”青菱说。
“老天也在帮我。”沈连城笑了笑,不无得意。“走吧!二妹妹恐怕还在等我回去。”
回到牡丹阁,却不见沈如秀。沈连城想,既然已经打算与她摊牌,那也就不耗时间了。于是,她自主来到了翠芳阁。
沈如秀听说她来了,忙用帕子将脸上的脂粉都擦了去。
她脸上的抓伤正是结痂的时候,赫然可见,更莫说脑门上那道疤了……又加之连日来没睡好的关系,肤色暗沉,眼袋深重,再是一块美玉,这瑕疵,也太多了些。
沈连城进门,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得一愣,很快又笑了,“二妹妹今天,好不经梳理啊。”
沈如秀听言一愕。她本故意不加点妆,便是想让沈连城瞧瞧,她为了她跟人打架伤成了何等模样,怎么对方一开口,却像是嘲讽?
反应过来,她才低了眸,不好意思道:“前些天与六妹妹她们打架,结下了梁子,我是日夜害怕,连着几个晚上直做噩梦……这才没精神。让姊姊见笑了。”
“唉。”沈连城叹了口气坐下,接了莺莺奉上的茶水,呷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二妹妹再要这样胡乱折腾自己,可还如何嫁人啊。”
胡乱折腾?沈连城这是何意啊?沈如秀感到古怪,抬眸窥视之,却只见其一脸平静。
莺莺听了,也不免抬眸看了看。
“姊姊可是责怪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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