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言之有理,看得通透。”李霜儿惊奇地望着沈连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沈连城不以为意。
“嗯。”李霜儿点头,“就让她们斗去吧!我就在惊鸿殿,养精蓄锐,只盼能早日怀上龙裔……”
“姊姊一点即通,明白就好。”
李霜儿思忖着,喃喃:“便是一时半会儿地怀不上龙裔,我也得想办法,抱养了大皇子才好。”
说到怀孕生子这事儿,沈连城一刹落寞。
李霜儿恰从思忖中回神,捕捉到了这点落寞和神伤,于是拉了她的手道:“弟妹你可是着急了?”
经她这一问,沈连城的脸腾一下红了。
李霜儿忙拍了拍她的手,作笑道:“急什么?你跟弟弟有的是机会,不像我,难能与天子温存一回。”
“正因为机会多,我才急啊。”都是女人,沈连城也便不瞒了。
“前两天我让太医院开了几副滋补的方子,待会儿你拿回家吃吃看。”李霜儿自然诚心希望沈连城能早日怀上弟弟的孩子,为李家传宗接代。
“也好。”她的好意,沈连城接受了。
或许,太医院开的方子,比外头大夫开的方子会有所不同。只要是有助于她怀上孩子的,她都愿意尝试。
现在的她,简直别无所求,只要再有个孩子,她就觉得圆满了。
回到开国郡公府,她很高兴。李霁听了好消息,自然也高兴。而见她拿了几副药回来,他不禁问她:“你哪里不舒服?”
沈连城如实以告,倒是不瞒。
李霁听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需要的不是药,是我。”说着就抱着她直往后院内室去。
“青天白日的,你又胡闹!”沈连城嗔了他,脸还是羞红了。
“出征之前,我得给我李家留个后不是?万一我有去无回……”
“休要胡说!”沈连城猛地捶了他一下,眼睛里就溢出泪光了。
见到她眼底的泪光,李霁愣住了,回神之后忙道:“我胡说!是我胡说。”
他重新迈开步伐,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深吻了下去。
沈连城闭上眼眸,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悄然滑进鬓发里。双手紧紧环住李霁的脖颈,万分不舍,仿佛现在就是分别。
“阿蛮……”一吻终了,李霁捧着她的脸,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
“一定要活着回来。”沈连城拥住他,下颔抵住他的脖颈,坚定道:“你若是死了,我可不会为你守寡。”
李霁听言一惊,不禁看她道:“这是何意?我若死了,你还要二嫁不成?”
沈连城被他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嗔道:“那可不?你死了,我就二嫁。所以,你可要好好地回来,缺一根毫毛都不行。”
李霁笑了,吻了她。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问她:“阿蛮,哪一天若我真死了,你可会独活?”
“会。”沈连城毫不犹豫,“所以你可不能轻易死在我前头。”
李霁忍不住挠她痒痒,一边道:“我要死在你前头,做了鬼也要回来接你!”
“你太坏了……”
“就有这么坏!”
……(。)
第232章:擅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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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确定了一桩事,想着马上就要去做,就会觉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李霁每天还是会去武成侯府跟薛戎学功夫,日日有长进。
沈连城早早地安排开国郡公府最本事的两个护卫赤风赤羽参了军,意欲让他二人跟赴战场,看护着些李霁。
青菱与洪祁成婚了,并在一个多月后怀了身孕。
祖父沈括,“身体抱恙”的情况越发频繁,正施行着逐渐淡出朝政核心位置的计划。
长兄沈庆之升了官,也向家里禀告了想娶薛三娘子薛云为妻的意愿。
宫里,皇后与乔美人斗得你死我活,李夫人则在一旁坐山观虎,不亦乐乎。
沈连城身边的人事,都很顺遂。唯独她自己,一直没能如愿怀上孩子。大夫看过几次,药也吃过,便是庙里的送子观音,她也请了一尊到家中i供奉,可她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偏就怀不上。
眼看着就是新年了,大年初一,是沈连城十六岁生辰。
天子发了话,要春官府协助开国郡公府为沈连城大肆操办一场生日宴,所有支出从皇室出,届时天子会携皇后到场,亲自为沈连城庆生。
这是宇文烈,去年答应沈括的。
“卧病在家”的沈括听到这个消息,不禁会心地笑了笑,对老妻萧氏道:“我的决定果然没有错!在最耀眼的时候退下来,反而让孩子们得到了更多恩宠。”
萧氏点头,“看得出来,天子对阿蛮,是真有心。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沈括不解。
萧氏瞥了他一眼,“你说你要是早些时候就退下来,咱们阿蛮说不定能入宫当个贵人呢!”
“何出此言啊?”沈括眸光深邃,面若含笑,倒想听听老妻的见地。
“咱们阿蛮长得好,又聪敏,过去经常在皇宫里走动,你真以为天子对她毫不动心?不过是看你位高权重,不希望后宫里头还多一个你的孙女儿罢了!”
沈括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忽而正色,“怎么阿蛮嫁了李世子不好么?”
“好是好……”萧氏也曾有过王太妃一样的心思,终归觉得遗憾。
“现在这样,挺好的。”沈括捋了捋胡子,很是惬意。
沈连城生日宴这天,开国郡公府,前所未有地热闹。多少大人物都来了,几乎聚集了京都的权贵,更是让开国郡公府蓬荜生辉。
宴席之上,夏官府准备了好几支舞曲。其中一支《振鹭》,载歌载舞,很是惹人眼目。
振鹭于飞,于彼西雍。
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无恶,在此无斁。
庶几夙夜,以永终誉。
随着空灵的歌喉,一位身形苗条的红衣女子,由十几名白衣女子簇拥着,如含苞的白菊,缓缓绽放,露出中间的花蕊,出现在众人眼前,美艳而夺目。
沈连城正欣赏着,蓦地瞧见红衣女子的面容,脸上的笑立时僵住了。
这红衣女子不是旁人,恰是六妹妹沈碧君!
天子宇文烈的目光,已完全被她的美色给摄了去。
跳完整支舞,沈碧君落落大方,先是向天子和皇后,还有王太妃、李夫人等宫中贵人行礼,而后便恭贺沈连城道:“祝愿姊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有意表露自己的身份,不是为了让天子认识她还是为何?
“你是今日寿星的妹妹?”天子立时好奇起来,仔细去看,还真觉得沈碧君与沈连城有几分相像。
“回陛下,小女沈碧君,乃姊姊嫡亲的六妹。”沈碧君恭顺地答。
“好!”宇文烈看了一眼沈括道,“太傅的孙女儿,当真是个个俏丽,不可方物。”
他再看沈碧君的眼神,在场的都明了了。
一旁的皇后已然冷下脸来,便是李夫人,也是皮笑肉不笑表情僵硬得很。
“六妹,你坐到我身边来。”沈连城无奈笑着,向沈碧君招了招手。
沈碧君知道沈连城气自己,但她面不改色,乖巧地在她身旁端坐了下来。
“你太冲动了。”沈连城低声埋怨了一句,并不看她。
“并非一时冲动,我想了很久了。”沈碧君道。
“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太傅府,还来得及。”沈连城只见,天子的目光又往这边看了来,并端了酒,示意地举了举杯。
沈碧君也端了酒,在袖子后面一饮而尽,旋即回看天子一眼,向沈连城冷声丢下一句“不必”,站起了身。
沈连城只见,隔了一会儿,天子也站起身,悄然离席而去。
开国郡公府有一块梅林,正是腊梅盛开的时候。
其间,一方青黑色绣有龙纹图案的华服铺天盖地,上面一袭红衣,与一道明黄,纠缠在一起,不畏天气严寒……
翌日一早,沈碧君被天子赐字“隽”,直封隽妃,被宫人迎进了宫,择日还会举行册封大礼。
这可把皇后阿史那沐云给气坏了。天子纳了沈碧君入宫也便罢了,还没开始就封她这么高的位分,地位仅次于贵妃。这是史无前例的!她不服!
便是李夫人,也难咽得下这口气。只不过,她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劝自己:也好,也好,弟妹的亲妹妹,至少跟自己是一个战壕的。
然而,多少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心里也生了芥蒂。
这是沈连城的安排吧?她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有她这个姊姊在宫里还不够,她为何还要把自己的亲妹送进来?
趁着沈碧君行册封礼的这一天,沈连城进宫庆贺,她不免向她问上一句。
“弟妹把自己的六妹妹送进宫来,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宫里不够用么?”她噙着笑,尚且揣着好意。
“六妹妹进宫,并非我的意思。”沈连城答,“那天生日宴姊姊也看到了,是天子看上了她。”
她不能说是自己安排,诚然,她也不能说,是沈碧君耍的小心机。
“可我听说亲家六妹妹在太傅府可是呆了足足有半年之久!”说不是她安排,李霜儿不信。她又笑了一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并不介意的。”
“姊姊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但这事儿,确实是个意外。”无论如何,沈连城都要咬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天子的眼光,与她和沈碧君无关。
李霜儿只觉心中膈应得难受,却半点不能发作。(。)
第233章:出征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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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君在天子面前惊艳亮相,是不是沈连城安排又如何?她已经进宫了,还被封了妃位!多少人都可以表现心底的妒意,李霜儿却不能。毕竟,那是她亲家妹妹。
可笑的是,还有几个不识眼的竟跑来恭贺她,说什么日后在宫里,李夫人与隽妃互相照应,再没人敢欺负了。
的确如此!可这样的话,她不爱听。
忍着,也只能忍着了。
因为沈碧君的关系,沈连城入宫的次数增多了。每次进宫,她都会到沈碧君的关雎殿走上一遭。不为别的,就怕妹妹初入宫廷,会吃亏。她这个做姊姊的,必须跑勤快些,至少让别人知道知道,她是疼着这个妹妹的,叫人不敢轻易出手欺负。
虽然沈碧君擅作主张一事让她很愤懑,但到底木已成舟,她也别无他法。所幸天子对沈碧君恩赐甚高,这让她稍微得了些宽慰。只稍几日过去,她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宫里,没有朋友,只有利益。”这天,她又一次提醒沈碧君,“便是李夫人,你也要多加防备。”
“李夫人与我,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沈碧君有些意外,沈连城会亲口与她说这样的话。
而听得她这样一问,沈连城立时感到头疼,“你这样天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能活多久?”
沈碧君则是发笑,“其实我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站在我这一边。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
“对于女人来说,夫家固然重要,没有母家的支撑,亦是寸步难行。”沈连城一本正经,“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记住,你是沈家的女儿。”
沈碧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忽而道:“辛苦你了!一面是夫家,一面是母家,两面都要护着,还要防着两面打起来,受累了。”
沈连城看着她,真是被她这一句话说到心坎儿上了,一时无语。
“放心吧!若李夫人跟我斗,我会手下留情的。”
沈连城简直想翻白眼。十四岁不到,连一点阴招都不会使的沈碧君,竟敢说什么“手下留情”!想到自己以后虽不是后宫之人,却要为后宫之事操碎心,她觉得头更疼了。
“我走了。”
而就在沈连城刚走至门口的时候,沈碧君唤住了她,“姊姊,我们冰释前嫌吧!”
沈连城愣了愣。
“过去因为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我一直很嫉恨你,甚至诅咒你早些死了才好。”沈碧君站起身,走到沈连城跟前,向她低了头道,“我今天正式向你认个不是。”
这个话题,过去谁也没有提起。今次这样被提起了,沈连城暗自觉得讽刺。但她很快释然了,因为她看得出,沈碧君是真心诚意的。
“母亲其实……最疼爱的还是你和八弟。”沈连城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一句。她不无讽刺地笑了一下,“母亲对我好,不过是讨好罢了!”
“我知道,但便是那样的讨好,也让人妒忌啊。”沈碧君陷入对童年的回忆中,“还记得吗?同是染了风寒,我病的都要死了,你只是高热不下,母亲她守在你床边三天三夜,而把我交给陈嬷嬷……那个时候,我多希望母亲能陪着我。”
站在沈碧君的角度,确实可怜。沈连城瞧见她眼底氤氲的泪光,想到自己的悲哀,鼻头也酸涩了。沈碧君可知道她的委屈?她可知道,她的母亲对她下蛊毒,曾经想害死她?
假惺惺的母爱,她其实并不想要!但她不会告诉她这个心肠比舌头要纯善许多的六妹。
“都过去了。”她大方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沈碧君破涕为笑,伸手握住了沈连城的手,甚至拥住她,在她耳边道:“真没想到,我会原谅你。”
“又错不在我。”沈连城别扭道。
“你就是错了,从小就惹人讨厌,惹人妒忌。”沈碧君说出的话,这下听着,却像是赞美。
“这也不能怪我。”沈连城仍是不认,但她还是笑了,轻拍了拍沈碧君的后背。
能与沈碧君相拥在一起,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但这一刻,她感到轻松。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立春了。天子定下了出征的日期,三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
到二月底的时候,沈连城和李霁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寻常,仿佛要历经生离死别一般。
李威也告了假,带着顾氏从秦州回来了。他们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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