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绾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回娘娘,嫔妾冲撞了凝妃娘娘,被罚跪于此两个时辰。”
凝妃?自己入宫至今还未曾见过凝妃和庄妃,不过听闻庄妃常年礼佛为陛下祈福,很少踏出长信宫,而凝妃麽,且再看罢。苏代淡淡说道:“如此,赵常在好生跪着吧,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方才看到赵常在被罚跪,苏代不禁思及远在乌珠尔沁的额吉,也不知她过得可还好,女人聚集的地方永远充满了争斗,不管是乌珠尔沁还是璃宫都一样。纵然现在荣秉烨宠着自己,可谁知道这份荣宠能维持多久,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同这赵常在一般任人欺凌。
思及至此,苏代半点没了游园的心思,声音清冷道:“回宫吧。”
回到未央宫,又被许嬷嬷念了半日的规矩,傍晚的时候,清心殿遣了一个小太监过来通知陛下正在来未央宫的路上。
“皇上驾到。”
苏代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荣秉烨双眸含笑,伸手扶起苏代,笑道:“免礼。”“不知陛下可否用过晚膳?”苏代问道。
荣秉烨笑道:“还不曾,便在你宫里摆膳吧。”苏代闻言,忙让珧芷吩咐下去。过了一会儿,宫女们便鱼贯而入摆上晚膳,用膳间,苏代只是静静为荣秉烨布菜,荣秉烨轻叹了口气,将苏代拉着一同坐下,又命一旁的珧芷道:“伺候你家娘娘用膳。”
二人用完晚膳,荣秉烨便遣退了殿内的宫人们,拥着苏代问道:“在宫里可还习惯?”
苏代垂眸轻声回答道:“回陛下,一切都好。”荣秉烨伸手抬起苏代的下巴,道:“灼灼,你和璃宫里的其他女子不一样,朕不想你在朕面前这般拘谨。朕希望的阿木尔是那个可以和朕一同策马的女子。”苏代没有说话,却是凑近荣秉烨,迅速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待荣秉烨反应过来,却见她双眸中盛满了狡黠的笑意:“陛下说话算数。”
荣秉烨低头轻吻在苏代灿若繁星的眸上,低声笑道:“朕向来一言九鼎,朕也只准你一个人放肆。”
苏代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娇笑道:“那灼灼谨遵圣命。”
荣秉烨笑着将苏代拥入怀中,女子发间淡淡的香气充盈着他,苏代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荣秉烨反手包住苏代的手,又凑近她的耳边摩挲着她小巧的耳垂,轻声道:“再过两日,朕便带你去个地方。”苏代来了兴趣:“什么地方?”
荣秉烨唇角含笑:“到时候再告诉你。”
苏代闻言,一撇嘴嘟囔:“陛下怎么这般小气?”荣秉烨亲了一下苏代的脸颊,笑道:“不可提前告诉你,等朕带你去,你便知道了。”苏代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嗔道:“那臣妾倒要看看是什么个宝贝地方,竟叫陛下如此藏着掖着。”荣秉烨并不中她的计,只是含笑看着她。
任苏代如何撒娇探听,荣秉烨就是守口如瓶,末了,苏代挣脱了他的怀抱,荣秉烨伸手拉住她,又将她拉入怀中,低声笑道:“灼灼哪里去?天色已晚,灼灼是不是该伺候朕歇息了?”
话音刚落,苏代的脸上已染上了红云,却并不做声,荣秉烨哈哈大笑,遂将她打横抱起,惹苏代一阵惊呼,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荣秉烨抱着进了内室。
第六章 大宛纤离()
自两日前荣秉烨在未央宫许诺苏代要带她去个地方后,苏代便一直记挂着,就连赛罕都看出了她这两日的心不在焉。
“娘娘,清心殿遣了人过来,说是陛下已经下了朝,正在来未央宫的路上。”珧芷匆匆从殿外进来,笑着说道。
苏代放下手中的书卷,心思一动,荣秉烨往日里都是下了朝便去清心殿批阅奏折,怎么今日反倒是来未央宫了,赛罕笑道:“这还是头一回,娘娘要不要梳妆?”苏代摆了摆手道:“不必,这样就可以了。”
“皇上驾到。”
小太监话音刚落,荣秉烨已是迈步进了殿内,一双眸子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未待苏代行礼,已是拉起她的手,兴冲冲的笑道:“朕前两日便许诺带灼灼去个地方。今日便去。”言罢,顿了顿,又道:“去换个轻便的衣裳。”苏代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知陛下是要带灼灼去爬山呀,还是涉水呀?”
荣秉烨伸手捏了一下苏代小巧的鼻子,神秘的笑道:“不是爬山,也非涉水。你一去便知。”
苏代依言去了内室换了身轻便的衣裳,珧芷将苏代发间的珠钗一一卸下,笑道:“陛下对娘娘可真好。”苏代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在乌珠尔沁的时候,她便已对荣秉烨存了许多猜想,如今看着他对自己这般好,虽不知能持续多久,但终归还是个怀春的少女,心中万般欣喜。
灵犀宫内。
“陛下下了朝便去了未央宫?”盛寒安拧着一双秀眉冷声道。
小宫女惜容在一旁喏喏的答道:“是,奴婢去瞧的时候,陛下正和懿妃从未央宫出来,奴婢打探了一下,未央宫里也没有人知晓陛下和懿妃去了哪里。”
盛寒安闻言,狠狠地瞪了惜容一眼:“没用的东西,本宫单派你去做这么一件事你都做不好,本宫要你有何用!”惜容慌忙跪下求饶:“奴婢该死,娘娘恕罪啊。”芳菲在一旁看不过去,上前劝慰道:“娘娘何必和一个奴才动怒,伤了身子反倒不美。”
盛寒安皱着眉头,想到这几日宫里的宫女太监没有之前捧着自己,反倒都去未央宫献媚去了,顿时怒火中烧,冷声道:“自打那个北狄野丫头进了宫,陛下便再没招幸过本宫了,如此下去,宫里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一个个都快要爬到本宫的头上了。”言罢,看着跪在一旁的惜容,心下便是一阵恼怒,遂狠狠地一脚踹在惜容的心口,愣是把惜容踹的趴在了地上,芳菲忙上前扶着盛寒安,连声道:“娘娘可万万小心,若是滑到了就不好了。”遂又仔细的扶着盛寒安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低声啜泣的惜容,皱眉道:“还不快滚,留着这里是想气着娘娘吗!”
惜容闻言,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盛寒安行了个礼,跌跌撞撞的退出殿外。
芳菲看着恼怒的盛寒安,低声劝慰道:“宫里惯会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娘娘若与他们置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再者,娘娘现在可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懿妃未进宫的时候,陛下对娘娘恩宠有加,娘娘在宫里的风头无量,可见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
盛寒安想起自己从前在璃宫的盛宠,不禁一阵得意,可一想到未央宫,心中便是不快:“照你的意思,本宫应当如何?”
芳菲凑近盛寒安耳畔,轻声道:“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以礼相对未央宫的那位,让陛下看看娘娘是多么贤良淑德。与其同未央宫的那位争斗,娘娘更应该把心思放在皇嗣上,到时候若是诞下一儿半女,娘娘在宫里的地位也就稳固了,封妃也指日可待,再说未央宫那位,陛下现在也就是在兴头上,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新鲜劲过了,到那时候,娘娘收拾她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完芳菲的话,盛寒安觉得颇有几分道理,高兴地拉着芳菲的手笑道:“好芳菲,若是没了你,本宫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且不说灵犀宫里的盛婕妤是怎么想的,苏代随着荣秉烨来到了宫里一个不曾去过的地方,苏代眼波流转,笑道:“陛下还要瞒着臣妾吗?”
荣秉烨拉着苏代的手,笑道:“那灼灼猜猜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苏代看着前方的牌匾上横书大字“御骥司”,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时,里面远远便传来一阵马鸣声,苏代欣喜的看着侧身而立的荣秉烨:“陛下带臣妾来骑马?”
荣秉烨眉目含笑的看着她,轻声道:“不止。”言罢,遂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走到一匹枣红色的马之前,笑着问道:“灼灼可喜欢?”
苏代欢喜的上前轻抚枣红马的鬃毛,笑道:“这是一匹大宛马?”荣秉烨凑近苏代,在她耳边轻声道:“灼灼喜欢?那便送与灼灼。”苏代欣喜的转脸看向他:“真的吗?”看着荣秉烨狡黠的笑道:“君无戏言。”
苏代欢喜的一把环住荣秉烨的腰,娇笑道:“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一旁随侍的珧芷等宫女看着苏代如此大胆的举动,皆不自禁的红了脸,荣秉烨身边的大太监桓谙其则掩面吃吃的笑着。
荣秉烨顺势抱着苏代,笑道:“灼灼可想好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苏代仰面笑着:“陛下说起什么名字好?”
“《荀子·性恶》中曾说过,驊骝、騹骥、纎离、绿耳,此皆古之良马也。不若唤它纎离吧。”荣秉烨微微思量了一会儿,说道。苏代笑着问道:“不知纎离的纎如何写?”话音刚落,只见荣秉烨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细细写下纎字,轻轻地触感让苏代脸颊有些微红,娇嗔道:“这个字太难了,灼灼写不上来。”
荣秉烨哈哈大笑,说道:“既然灼灼写不上来,那就唤做纤离吧,就是‘纤纤素手婉约时,袅袅柳腰浪漫天’中的纤。”说完,伸手在苏代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掐了一把,惹得她笑闹着不依不饶的捉了他使坏的手。
第七章 常在有孕()
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自打一个月前,懿妃得了陛下赏赐的大宛良骥,便隔三差五前往御骥司。
苏代一袭炎色骑装从马上飞身而下,发间的流苏随着墨色的青丝在阳光下划过一丝绝美的弧线,只见她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纵使如此,她面上却满是掩藏不住的雀跃,珧芷见状,忙上前将浸了水的帕子递给苏代,笑道:“娘娘方才策马扬鞭的样子可真是漂亮,奴婢听过巾帼不让须眉,只是从前竟不能思量半分,如今见了娘娘,才算是明白什么是巾帼红颜。”
苏代将手中的软鞭递给赛罕,伸手接过珧芷递来的帕子。
未待苏代开口,一旁的赛罕早已扬起脸,骄傲地炫耀道:“那是自然,娘娘的骑术便是在乌珠尔沁那也是女子中数一数二的,就是当年,娘娘还和陛下比试了一番呢!”
珧芷惊讶的看着苏代:“娘娘竟这般厉害,那当年娘娘和陛下比试可是赢了陛下?”
苏代想起当年和荣秉烨初见时的那天,心中竟不由泛起一丝甜蜜,都未发觉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自然是陛下赢了。”声音里满是柔情。
“灼灼如今竟不怨朕了?”身后传来荣秉烨满含笑意的声音:“京中女子多以尚柔心弱骨为美,所谓绝色,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可朕倒是觉得灼灼不止是有京中女子的云容月貌,更有她们所不及的巾帼风姿。”
苏代欣喜的转身:“陛下怎么得空过来了?”说完,才方觉不妥,遂侧身微微行礼:“臣妾参见陛下。”话音刚落,荣秉烨已是一手将她扶起,她细细瞧着他,一双明眸含俏含笑:“臣妾何曾怨过陛下?”
荣秉烨哈哈一笑,戏谑的看着她:“灼灼不是怨怼朕用鞭子勾了马蹄?”
谈及往事,苏代不禁想起那时自己还同他争辩何谓巴图鲁,不由得面上一红,星眸微嗔:“陛下便是不使那鞭子,臣妾也是不敌陛下的。”言罢,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扶住他宽阔的肩,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轻声说道:“陛下在灼灼心里永远都是洪巴图鲁。”
荣秉烨笑着瞧着苏代,伸手拂了拂她耳旁的碎发:“灼灼这份心,朕当铭记。”
二人从御骥司回了未央宫,荣秉烨在这里用了晚膳,饭后,又携了苏代的手教她习字,入了夜,便歇息在了未央宫。
月上柳梢,整个皇城笼罩在夜色里,肃穆又宏伟。
苏代窝在荣秉烨的怀中熟睡,隐隐听见宫外有些许吵闹之声,她微微睁开双眸,却见荣秉烨已在宫女的服侍下起身了,他看见苏代被吵醒了,上前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问道:“吵到你了?”
苏代在珧芷的服侍下起身,淡淡笑道:“臣妾素来浅眠。”殿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似是有人哭诉着什么,荣秉烨蹙了蹙眉,冷声向殿外问道:“桓谙其,究竟是何人吵闹?”只听得殿外桓谙其回答道:“回禀陛下,是个宫女,奴才这就去逐了她。”
荣秉烨回头对苏代说道:“若是还困着,你便睡罢。”说完,遂大步流星的出了殿外,苏代不放心殿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急忙随了荣秉烨出了殿门。
刚出殿门,便瞧见一个宫装脏污、发髻凌乱的宫女正在被几个太监拖走,荣秉烨皱着一双剑眉,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桓谙其忙上前回禀:“此女胆大包天,欲惊扰陛下和懿妃娘娘安寝。”说完,对那几个太监吩咐道:“还不快拖下去,已经惊扰了陛下和懿妃娘娘,还愣在这里是打算被治罪吗!”
只听那宫女撕扯着嗓子,高声哭喊道:“求陛下救救小主。”荣秉烨皱着眉:“你家小主是谁?”苏代细细打量着哭诉的宫女,淡淡的开口道:“你可是赵常在身边伺候的含双?”荣秉烨见苏代跟了出来,责怪道:“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来了,若是着凉了怎么办?”说完,便问责珧芷:“你是怎么服侍的!”
苏代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笑道:“不碍事的,现在天已经不凉了。”
含双眼见荣秉烨已不问赵念绾的事了,有些着急,慌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主现在命悬一线,求陛下救救小主。”说完,额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苏代见状,颇有些不忍:“你先起来罢,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含双闻言并未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奴婢是栖云轩赵常在身边的宫女含双,小主三日前就一直高烧不退,奴婢禀了司药司的章姑姑前来替小主医治,可不成想那章姑姑却是个奴大欺主之人,硬生生拖了三四日却也不前来医治,小主虽不得陛下宠爱,可却也是皇家妃嫔,那章姑姑此番作为,分明是要谋害宫妃,置陛下于不仁不义之地啊!”
苏代听完含双这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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