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点了点头道:“那就去那里吧。”
小宫女似是将功补过了,遂有些高兴的说道:“那娘娘随奴婢来。”
苏代回眸对折颜道:“本宫更衣要用的东西似是都在赛罕那里,你去找她拿过来,顺便让她一同过来吧。”
折颜犹豫的看了看小宫女,又看了看苏代。
苏代笑了笑道:“去吧,快去快回便是。”
小宫女也笑道:“奴婢领着娘娘去那里先等着,一会儿奴婢再回来领折颜姑姑。”
折颜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小宫女领着苏代沿着游廊往前走,终是在一间屋子前停下,“娘娘先进去吧,奴婢这就回去找折颜姑姑。”
苏代微微颔首,推开屋门便走了进去。
屋里燃着不知名的熏香,袅娜的香气萦绕,鼻尖轻嗅一番,心神竟是莫名舒畅了下来。
苏代信步在屋中转了转,这里似乎也是一间暖阁,分内外两间,她款款走进了内间,却隐隐瞧见屏风后头有人影。
她忙绕着屏风走到了后头,却看见软榻上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隐隐有些熟悉感。
她走上前,却瞧见一张熟悉的小脸正陷入了沉睡之中,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梦中也极度不安。
“珩儿!你怎么在这里?”苏代伸手便要去推醒胥珩,可他却还是沉沉的睡着,轻微的鼻息声让她有些不安。
“别晃了,他不会醒的。”身后蓦然传来一个笑盈盈的女声,只是这笑声听在苏代的耳中多少有些阴测测的。
苏代猛然回眸,却见岑潞藜笑意盈盈的拨开帘幔走了过来。
“是你?是你给珩儿下药了?”
“是我。”岑潞藜唇角牵着浅浅的笑意,声音恍如天籁。
苏代凝眸望着她:“是什么药?”
“什么药?呵呵,都说娘娘聪慧,事到如今,娘娘竟然还猜不出来是什么药麽?”岑潞藜听了苏代的话,不由掩唇轻笑,一串串的笑声悦耳动听,却如催命的摇铃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苏代缄默,她大抵猜到了岑潞藜给珩儿下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其实嫔妾对娘娘也算是不错了,你喝下的那几杯酒,再闻着这屋里的香味,倒也能让娘娘在最后的时刻尽情享受男女欢好之妙了。”岑潞藜笑得暧昧,声音里魅惑蚀骨。
苏代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为何要这样做,本宫和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岑潞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了几声,眸底氤氲着几分狠厉,旋即唇角复又恢复了挂着浅浅的笑,“娘娘可还记得,半个月前,嫔妾去找了娘娘,可是娘娘不领情。”
“所以今日的一切也是你一手安排的?”苏代只觉得整个人有些乏力,坐在胥珩的身旁,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岑潞藜笑得轻盈:“是,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懿妃娘娘的手段也不过如此,竟然敢不带任何侍从就过来了,如此勇气,嫔妾还是佩服的。”
“谣言也是你传的?”
“谣言不是,懿妃娘娘在后宫中也有三四年的光景了,怎么不知有时候不许刻意设计,只需顺水推舟便能四两拨千斤?就比如现在,懿妃娘娘和公子珩深受这谣言的困扰,陛下就算信了你一时,可今日之事只要他亲眼见了,之前所有被压下的疑虑都会出来,而我做的,也不过是在这谣言基础上,让陛下更加相信罢了。”
苏代轻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麽?不能说,可是娘娘须知道,这宫里想要你倒台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虽然我现在只是个从五品小仪,可是我知道,你会是我未来封妃道路上的最大阻碍,同时你又瞧不上我,既然不能成为盟友,那还是趁早除掉的好!”岑潞藜款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底满是自得的笑意。
“想要封妃,光是除掉本宫可是不够的,后宫佳人众多,你难道也要一一除掉麽?”苏代淡淡问道。
岑潞藜瞧着她仿佛在瞧一个死人,倒也大大方方的说了,“凡是对我有威胁的人,我都不会手软!”
“若是楚溱当初也被留了牌子,以她的家世,位份也定在你之上,难道你也要不顾往日情分,对她下手麽?”苏代唇角牵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她的笑让岑潞藜一阵心烦意乱:“你问溱儿做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本宫反正也栽在了你的手里,你多少透露两句,满足一下本宫的好奇心又有何妨?”
岑潞藜眸光狠狠的瞪着苏代:“是,若是溱儿阻碍了我,我也不会手软!”
苏代轻笑一声,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便是手帕交,本宫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岑潞藜不想再和她多说废话,转身就要往外走,走到屏风处,她微微驻足,回眸嗤笑一声,“本来你若是开口求我,我还想着让你死的好看些,既然你死不悔改,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苏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刚刚是不是说要让陛下亲眼看见本宫和公子珩共处一室?”
“是!”
苏代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岑潞藜被她这样的态度弄糊涂了:“你笑什么!”
苏代淡淡睨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怜悯:“没什么。”
岑潞藜有些不安的走到门前,猛地拉开雕花门,顿时面如死灰。
只见陛下和众妃嫔早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陛下左手边跪着领苏代过来的小宫女,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岑潞藜不由轻声低喃了一句,“溱儿。”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事发突然()
岑潞藜不知陛下和她们究竟站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自己和懿妃说的话究竟被听去了多少,此刻的她一颗心恍如沉入深渊之中,稍一动弹,便是万劫不复。
楚溱唇角牵起一丝讥讽:“原来我和旁人一样,都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个。若是今日没有亲耳听见你说这话,我倒当真像个傻子似的被你牵着鼻子走!”
岑潞藜浑身都在颤抖,楚溱说些什么她已经无暇去理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可还有脱身的可能?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笑语盈盈的声音:“岑小仪的心思已昭然若揭,设计陷害臣妾,以此来谋取私利,这样的毒妇,断不能留!”
岑潞藜猛地转身,正瞧见苏代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亭亭而立的站在屏风侧,半点也没有中药的样子,而公子珩更是精神奕奕的站在懿妃的身旁。
“你……你没有喝了那酒!”岑潞藜颤抖着手指指着苏代,眸底满是难以置信。
也是,懿妃若是真的喝了那酒,再加之房中的熏香,怎么也不会和她说上这么多的话,可她当时已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懿妃就要被除掉了,一时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岑潞藜眸底飞快划过一丝狠厉:“你算计我!”
苏代听了她的质问,冷哼一声:“先算计的人,是你,本宫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岑潞藜只觉得自己快疯了,原来懿妃早就知道自己会算计她,可她却还是跟着小宫女来了,甚至是亲自支开了折颜,可自己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懿妃是蠢到家了,现在看来,她支开折颜,就是让折颜去给陛下通风报信,就连楚溱也赫然在列,这分明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只是猎的不是懿妃,是她!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岑潞藜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现在若是不能洗脱罪名,那最好的就是先将命保下来!
“此事不是一人想出来的吧,只要你肯供出合谋之人,本宫愿意向陛下求情,饶你不死!”苏代眸光淡淡的睨着她,徐徐说道。
合谋之人?她知道了,岑潞藜心中猛地一颤,她大抵想到了方法。
“嫔妾愿意坦白,求陛下饶嫔妾一命!”岑潞藜缓缓跪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荣秉烨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苏代,在他看来,既然岑潞藜已经认罪,现在只要将她交到靳刑院手里,严刑拷打之下,不怕她不说。
苏代见荣秉烨望着自己,遂对着他温柔一笑,继而又看向岑潞藜。
“你说。”
岑潞藜咬了咬牙,飞快看了眼站在荣秉烨身后的楚溱。
“懿妃和公子珩的事情其实是楚典药告诉嫔妾的,整件事也都是她让嫔妾这么做的,从谣言四起,到今日的设计懿妃和公子珩,想要捉奸在床,这都是楚典药让嫔妾这么做的!”
苏代眸光森寒望着岑潞藜,冷冷道:“楚典药为何要这样做?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岑潞藜的眸光低垂,言之凿凿:“楚典药说了,若是娘娘失了势,嫔妾就可以趁此机会重获恩宠,到时候让嫔妾去给她谋个掌药之位。”
“你撒谎!我是和你说过懿妃和公子珩谣言之事,可是何曾让你去谋害旁人?”楚溱难以置信的看着岑潞藜,她此生头一回见到这样陌生的岑潞藜,原来那个会温温柔柔护着自己的潞藜姐姐早在进宫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宁愿死,都要拉她做垫背的。
苏代眸底蕴着冷意,岑潞藜自然实在撒谎,她走进毓秀宫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尾随的华清看到了。
她让她供出幕后之人,不过是想要让岑潞藜亲口说出凝妃而已,毕竟她现在也并无证据证明此事就是凝妃策划的。
可是岑潞藜却宁愿拉上手帕交楚溱做垫背的,也不愿意供出凝妃,这究竟是凝妃魅力无边,还是她们早已暗地里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够了!”荣秉烨听了半天岑潞藜逻辑不通的辩白,终是冷斥了一声,“证据确凿,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来人,将她拖下去!”
就在此时,廊檐拐角处传来一个娇软的女声,“陛下怎么在这里,臣妾找了好些时候了。”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凝妃。
凝妃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走了过来,她看见两个小太监正驾着岑潞藜,不由惊呼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荣秉烨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苏代唇角牵起几分浅笑,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凝妃姐姐来的倒是巧。”
凝妃掩唇笑了笑道:“什么巧不巧的,循着声就过来了。”
岑潞藜被拖下去的时候,双眸看了凝妃一眼,凝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却没有多表示些什么。
其实这件事本来也不必这样复杂,苏代早先就知道了岑潞藜上了凝妃这条船,只是她还是想让岑潞藜亲口供出凝妃。
众人往回走的时候,苏代唇角微微扬了扬,“说起来也真是有意思的,听闻大楚女子在闺阁中的手帕交也就是闺蜜了,可方才岑小仪竟还想拉楚典药下水,这倒是让人弄不懂了,凝妃姐姐,手帕交究竟是什么?”
默默跟在众人身后的楚溱听了这句话,浑身一颤。
苏代眸光灼灼的看着凝妃,没有漏掉凝妃微微凝固在唇角的笑意,转瞬即逝。
“手帕交自然是闺中密友,像妹妹和韶婕妤那样的密友,虽然不是闺中认识的,可也算得上是手帕交了。”凝妃说的很冠冕堂皇。
苏代笑了笑道:“听闻姐姐未入宫的时候,和庄妃姐姐也是手帕交?怎么也不见姐姐和庄妃姐姐时常聚聚?”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凝妃的脸色总算是被苏代逼的有些不好看了,淡淡道:“是,只是辛夷身子不好,总不好打扰她歇息。”
走了片刻,苏代这才发觉这和她来时不是一条路。
“怎么走了这条路?”荣秉烨也开口问道。
凝妃看了看四周,道:“说着话就走过来了,不过这条路也确实比惯常走的那条要近些。”
正说着,便隐约瞧见前头的地上似是趴着一个小太监,荣秉烨便让桓谙其上前去看看。
桓谙其回来后,神色有些凝重道:“像是喝醉了。”不过那人的背影太像一个人了。
荣秉烨皱眉点了点头,走到那人身旁,桓谙其忙上前翻过那人。
当那小太监的脸露出来的时候,苏代便觉得有些熟悉,可究竟是谁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可是一旁荣秉烨和桓谙其的脸色有些微沉。
就在四下静谧的时候,这才隐隐约约听见有什么声音传来。
屏息凝神之下,苏代的脸颊不由微微红了,那声音分明是男欢女爱的呻吟声。
究竟是何人这样大胆,竟胆敢在除夕夜设宴的崇安殿附近******她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胥珩,遂下意识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荣秉烨已是脸色铁青循声走了过去,停在前头的一间屋子前,声音里压抑着即将喷发的怒火,“滚出来!”
那喘息和呻吟声顿时没了,过了良久,才听见那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苏代瞧清楚那人时,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走出来的赫然是衣裳稍显凌乱,脸色潮红的荣笙。
荣笙朝脸色铁青的荣秉烨微微行了一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荣秉烨气得扬手就要去打他,可终是没有落下那一掌,“逆子!朕说怎么不见你人影,你竟然躲在这里……”
地上躺着的小太监被声音吵醒了,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瞧见荣秉烨等人,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苏代眸光落在了那小太监身上,她想起了他是谁了,他是荣笙身边的小太监星玮。
此事有些蹊跷,太蹊跷了,星玮浑身都是酒气,可他却没有半点喝多了的糊涂之态,若是喝醉了倒在了这里,为何却没有半点醉酒的样子呢?
“里头是谁!”荣秉烨阴着脸问荣笙。
荣笙低着头道:“回父皇,是个小宫女。”
“不能留!”荣秉烨眸光阴冷的看着荣笙。
“是,儿臣遵命。”
荣秉烨还是气得不行,指了指荣笙又道:“简直胡闹!若是传出去,朕看你这太子的威信还往哪里放!”
荣笙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悔道:“儿臣知错了,父皇莫要动怒,万不能因为儿臣气坏了身子。”
荣秉烨听了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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