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幕仍旧在笑,他在笑清明,也在笑自己。
清明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慢慢地整个人就像是在云里飞,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催命的战鼓,咚咚咚,咚咚咚。
他知道自己是快要死了。
他看着时幕,看着陷入昏迷的时惘然和琉璃,一声惨笑。
“到底……还都是假的。”
清明看着那张缓缓转过来的脸,那个渐渐复活过来的时家老祖。
“可是,我不想让你得逞。”清明一笑露出惨白的牙齿。
“快走!”
清明爆喝一声,
时幕和复活过来的时家老祖都是一愣,只是他们都是感觉到清明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凝神戒备,却仍旧是心中一紧,“不好,他的目标是原始之钟!”
时幕突然转身却见到那座原始之钟竟然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巴掌大小。
一阵风起,
阿绝看了一眼清明却是没有就此遁走而是试图抱着清明一起离开。
“阿绝,放开我,你带着我是走不掉的。”清明说道。
“阿绝不放。”阿绝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清明无奈,
时家老祖嘿然一笑,“他说的没错,你带着他是逃不掉的。”
这时家老祖速度已经是快到了不可思议,身体一动便是突破了音障,一声声爆破声响起。
阿绝速度再快也是不如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时家老头,于是乎毫无意外的阿绝被一阵罡风吹过便是吐血不止。
“阿绝……”清明此时倒是缓和了许多,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一只绝兽皇倒也是难得,一只能够吸收古族血脉的绝兽更是难得,这么些年你也是吸收了不少古血,正好可以为我补全弱点。”时家老祖笑得很可怕,缓步向着阿绝逼来。
然而就在此时琉璃竟然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看到受了重伤的清明,心中极为愤怒,冲着那个自己不知道该唤什么的老祖吼了一声:“不许伤我二哥!”
第90章 老东西()
时幕喂琉璃几人喝的并非是什么迷药,反而是一些极为滋补的汤药,它能够提纯体内的血脉纯度,可以更大程度的增强血脉之力血脉复苏。
可是琉璃的血脉已经极为纯正,故而药效倒是挥发极快。
乍看到这个小娃娃,时家老祖竟然是极为欢喜,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渴望,那是对血的渴望。
他想吃了琉璃。
一旁的时惘然在醒来之后看到了那个眼神,也看到了那抹渴望,他一把将琉璃护在了身后。
“老东西,你想干什么!”时惘然看着躺在地上的清明,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个时家老祖。
“老东西?”时家老祖名唤时之暇,“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时惘然厌恶地吐了吐口水,“不就是时家老祖吗?”
“哦?”时之暇顿时来了兴趣,“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就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老而不死的东西也配有好脸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命是用我们时家的血一代一代来续的。”时惘然很冷静,冷静得可怕。
时之暇没有反驳,他更是沉默了一段时间,“没错,我的命是他们借给我的,可是这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呸!”时惘然更是毫无形象地又吐了吐口水,“不要脸。”
“呸!不要脸!”琉璃也是有样学样地吐了吐口水。
时幕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他才说道:“惘然,琉璃退下!”
可是琉璃没有退,所以时惘然便也没有退,他挡在琉璃面前,琉璃挡在清明面前。
“不肖子孙!”时之暇怒喝一声:“滚!”
他还要将清明最本源的血脉吸收才能真正复活过来。
仿佛就是吹了一口气,时惘然和琉璃便被迫退到了一边。
时之暇来到清明面前,那张脸变得很年轻,就像是二三十岁的样子。
那是一个很俊秀的脸,长发披散着,“我能感觉到你的体内还有好东西。”
他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小孩,舔了舔嘴唇,似乎想要把清明吞下去。
“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清明已经吐不出血来了,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清明体内那股光团便是刚刚补全的时光之书,此时被清明全部调转了出来,原始之钟开始放大。
“怎么可能?”时之暇和时幕皆是一声惊呼,“原始之钟怎么可能受你催动?难道你得到了时光之书的全本?”
清明狰笑一声,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你不称是时家之祖吗?你不是能掌控时间吗?现在呢,这原始之钟从此以后认我一人为主,我若死了,它便也毁了。”
“怎么可能?”这是时之暇第二次说这句话,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原始之钟的掌控力在逐渐减弱。
原始之钟好像很开心,那种开心就像是回到了家,见到了至亲之人。
清明手上的那只手表在这一刻自动悬浮起来,一大一小一钟一表,两个事物开始了融合。
他们化成了刺目的光团,这一刻原始之钟才算完整,缺少的时针竟然就是钱唐送给清明的那只手表。
清明在笑,“你已经活了太久,还是死去吧。”
那是一座巨大的时钟悬浮在清明面前,清明话音刚落,钟声响起,每敲响一下那时之暇便衰老一分,时之暇知道凡是被这钟声所在之地自己就无法摆脱这岁月剥夺。
只是作为曾经原始之钟的掌控者,他清楚的知道原始之钟的可怕,它并不是仅仅可以剥夺岁月更是能够透入灵魂让人的心灵和身体一同腐朽。
时之暇一声惨叫,他本就是快要死了的人,即便身体恢复到了二三十岁的模样可是灵魂仍旧是那个活了千百年的怪物。
当钟声敲响到第六下,时之暇已经快要油尽灯枯,所以他不得不想出一个办法,他忍着裂魂之痛把自己的魂分出一缕注入到了琉璃的脑海里。
于是原始之钟把琉璃也当作了目标,当钟声响起,琉璃的身体开始变大,一眨眼的功夫琉璃就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清明赶忙止住了原始之钟,“时藏,你女儿被他当作挡箭牌你就这么干看着吗?”
时藏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敢对时之暇出手,却也不愿自己的女儿被当作肉盾。
清明冷笑一声,“时家果然都是些废物。”
“时家的人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点评!”时之暇说道,“凭你的那点时间之力也就能够用一次原始之钟吧。”
“你说的不错,时家的人尽是些废物!”这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第91章 阵()
一道黑色长袍犹如黑夜在天空铺展开来,在他的身后是那抹不变的妖冶之红。
钱唐来了,他仿佛化身成了一片幕布,遮住了天空之上的光芒。
当他把目光停在时之暇的身上,哪怕只有片刻,哪怕只是一扫,时之暇心中一紧便知不是敌手,可是眼中却又似乎不是如何恐惧,“上次你来时我便知晓,只是无缘一见。”
“并非无缘相见,而是你根本不敢露面。”钱唐语气之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时之暇本该生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不敢。”时之暇上下打量着钱唐,“因为你太强了,便是我那个时代你也是最为强大的那一批人,所以当时的我不敢出面自然也不敢出手。”
“果然是不要脸。”钱唐也是笑了,“很奇怪,人们以为自己把自己的不堪说出来便没有那般不堪了,甚至隐隐还有超然的意味,这一点很奇怪。”
时之暇的脸有些红,“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强?”
“不是我太强,而是你太弱了。”钱唐摇了摇头,“时间本是最为强大的力量,只是你们都用不出来最为强大的那部分”。
“可是不管你多么强,今天也一定会死在这里。”时之暇看着钱唐,下意识地捋了捋胡子,却发现变为年轻之后胡子已然不再,这让他有些尴尬,所以他冷笑了一声:“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时家!”时之暇双目绽放精光,“这些天我就让人搜集天下各族血脉,以血为阵,刻下这血祭大阵。”时之暇右手一挥罡风骤起,时家那座小楼土石寸寸皲裂,然后开始倒塌。
时家众人都被挪移出去,只剩下清明,钱唐和娜儿。
四根柱子犹如擎天一般,随着时之暇的一声轻喝开始化为四道血红光柱,这光柱赤红如霞,如风似水一般不停地流动。
血是万物之灵本,是造物之基,它神圣光洁,却又肮脏腥臭,是生命之源也是**之根。
人之**藏于血刻于骨,所以很多邪门歪道皆是会炼血为药,而这座阵是以血为阵纹,化**为刀剑,可以灭神魂,可以斩肉身。
“八劫阵?”娜儿朱唇轻启,一头青丝随风飞舞。
“人之四苦,生老病死,人之四情,喜怒哀乐,入此阵者需经历人之生,人之老,人之病,人之死,至喜极怒,至哀极乐,此为八劫。”钱唐悠然开口,目光却是看向清明,“这个阵很厉害,只是对我没用,此种八劫你已经渡过六劫,唯有老与死劫你没有经历过,那么你便去吧。”
一阵微风托起清明把他送进了这八劫阵中,“你便先死一次吧,向死而生才能得大自在。”钱唐如是说道。
“你干什么?”说话的是时惘然,此时的他怒目圆睁,“你想让他代你死吗?”
“不用担心,这八劫阵本就是古代先贤磨砺自身所建的阵法,这时之暇只知此阵威力极大,却是不知其来源。”钱唐轻轻一挥手时惘然便是动弹不得,可是钱唐显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长大的琉璃陷入了昏迷状态,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也在担心着清明。
初入阵中清明便化作了游魂一般,似乎是丧失了记忆,他看到一个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叹气。
清明觉得那个男人很面熟,可任凭他皱起了眉头,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你是谁?”清明张口发出的却是稚嫩的声音,这让他诧异地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诧异,只是觉得有些不自然,自己本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
那个男人没有抬头,仍旧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也许清明也本是一个不健谈的人,那个男人没有说话他便也没有说话。
夕阳慢慢落下,清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离去,也许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也许是他根本就无处可去。
清明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终于抬头看着他。
“你是谁?”他问。“为什么见到你会让我心神不宁?”
“我叫……”清明歪着头想了很久,“我忘了我叫什么了。”
男人笑了,“我也忘了我叫什么了。”男人又开始喝酒,当将壶里的酒喝完,他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是谁了。”男人突然说道。“我叫司空烈。”
清明突然有些羡慕这个男人,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又或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那个男人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你是谁?”
第92章 山的那边()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清明说道,眼神之中有迷惘有无措。
男人似乎有些触动,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清明看着这个男人然后点了点头。
这里好像是一个偏远到极致的山区,偏远到这里只有男人和清明两个人。
“山的那一边是什么?”清明问道。
“山的那边还是山。”男人说道。
清明经常会坐在山头眺望着那一座山,一望就是一整天。
“我想去山的那一边看看。”多年以后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变得健壮,皮肤因为经常被太阳晒而变得黝黑。
男人没有阻止,他说:“我知道你总是想走出去,我也曾像你这般,可是当我翻越了一座有一座山才发现山的那边还是另一座山。”
“可是我想自己去看看,哪怕山的那边还是山,我也想去看看不一样的山。”清明说道。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吧。”男人终究还是放不下清明。
两人在天亮之前出发,走到夕阳西下却也只是翻越了两座山。
少年没有气馁,他不相信山的那一边永远是山。
只是男人却是越走越迷惑,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太多的路,他开始有些出现幻觉。
一路上清明一直觉得他在看自己,目光很复杂,似宠溺又似愧疚,虽然那么多年以来他有时醉酒之后也会这么看着自己,可是今日他并没有喝酒。
“我看到,小时候的你。”男人转过头来看向清明,目光突然很温柔。“你抱着我叫我父亲。”
男人突然泪流满面,
清明看着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男人摇了摇头,“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
“你叫清明,司空清明!”男人长笑一声,那么粗糙的一个汉子一边笑一边流泪。
“那一年,我还是二十多岁,父亲找到我让我作为司空家族的继任族长去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男人闪过一丝痛苦,“并且杀了本已经与我私定终身的女人。”
男人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壶酒,“那是一个因为利益而产生的阴谋,可是我不愿意,所以我掳走了那个女人,来到了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他们想要我作为他们制造最强血脉的生殖机器,像狗一样繁殖交配。”男人的脸上带着一种嘲讽。
“我要让他们找不到我。”
“只是后来我还是有了你,所以我就想着把你卖给别人,当你成了别人的儿子,有了别的名字别的姓氏,这世界那么大他们一定不会找到你。”
“可是,你母亲她太固执了,有些事她不知道,所以她拼命护着你,她以为是在救你,却不知道是在害你。”
清明听着听着突然看到地面吧嗒两滴眼泪坠落,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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