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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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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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蔓秋比晴山更早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只是先前并不知道,公子于申屠一族,还有晴山这层瓜葛。这下她也明白,公子眼下的处境有多难了。

    “兴许可以想办法让两家联手,共谋大业……”宋蔓秋看向晴山,眼神中尽是善意。

    晴山身世凄惨,见惯了人世苦难,也因此见多了人性丑恶,远没有宋蔓秋这么乐观,听她如此建议,便轻叹道:“如此自然最好,只是谈何容易啊。”

    “也不用那么担心,”步安笑笑:“只靠天下儒门,未必能掀翻大梁朝。事情出了变化,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多费些力气罢了。”

    他语气平静,口气却大得惊人。

    即便面前两位女子都见识过他的种种手段,也不由得心生疑虑,觉得他说得如此笃定,兴许只是为了安慰她们。

    ……

    这天晚上,步安照旧“独守空房”,半夜对着幽暗的窗子,他不禁长叹:看得见吃不着,这特么简直是比单身狗还要惨!

第401章 二鬼何曾战荆轲() 
时隔大半年重回越州,步安的心境又有变化。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不再受赘婿身份的羁绊。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世人如浮萍,大多随波逐流,命运叵测,然而又有几人知道,这大梁朝突生巨变,江南富庶之地一朝尽失,归根结底竟是因为隆兴帝无意间赏赐的一桩婚约?

    既然是在七司,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看破逐月之变进而将计就计,将大梁朝的天下搅得鸡犬不宁的,正是刚刚归来的步爷。

    当然,若是足够有心,或许也能瞧出些端倪。

    天姥步执道安然无恙的消息,也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总之步安归来的次日起,便有各地赶来赴会七月十五天姥英雄大会的修行人,会顺道来一趟越州阜平街,拜访七司衙门。其中除了儒门中人,同样不缺和尚、道士。

    小小七司,隐隐然已成了越州城中的名胜,虽说大有面子,但对步安而言,委实不胜其烦,起先还勉强见了几人,不出几日便躲了起来。

    素素去了江宁,得派人去将她喊回来;女鬼虞姬不见了,也得让老鬼影龛出马找上一找;胡四娘与何祁穹本该回越州复命的,却不见踪影,七闽道山高路远,追查殊为不便,不如在越州本地找一找那狐妖的妹子胡不悔;除此之外,水天界一行的收获也亟需整理消化……

    破事儿一大堆,哪有迎来送往的闲工夫。

    这天下午阜平街上的大宅深院,阳光斜照秋千微荡,葡萄架下三盏清茗,晴山正埋头研读乐经,宋蔓秋手持一柄小弓,瞄着十几丈外的靶子,步安刚练完一套剑,神情安逸地端详着那柄漆黑灵剑。

    玄武湖挨雷劈那晚,步安早已准备,提前便将这柄灵剑与他亲自誊抄的乐经、一沓银票以及一十三枚逐月令都交由张瞎子保管,眼下回了越州,自然又都取了回来。

    这灵剑到底是不是宝贝,还很难说,眼门前倒有一事,令步安有些犯难。那日他射杀司徒彦,一鸣惊人,修为突破空境的事实,怕是瞒不住了,可他随身佩剑,也擅使剑,却不知如何御剑,便有些说不通。

    正这么想着,虚掩着的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几声轻扣,门推开一半,露出冷姑娘那张万年不变的寡淡面孔。

    人是步安让李达去请来的,他却没有邀她进来院子,而是主动迎了出去,示意冷蝉陪他走走。晴山与宋蔓秋见状,知道他有正事,也没跟来。

    “冷姑娘可认得此物?”步安边走边从怀中取出一枚铁牌递给了冷蝉。

    饶是冷蝉性情高冷,见了此物也不由得面色微变,手指轻轻摩挲着贴牌上阴刻的篆书“逐月”二字,喃喃问道“逐月令?”

    步安点头笑道“我听说此物乃是天外陨铁所铸造,乃是炼器至宝,当真如此吗?”

    冷蝉没有说话,单是她看着逐月令出神的表情,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留着吧。”步安说得轻描淡写。

    冷蝉却一脸惊愕,仿佛不敢相信。

    “薛采羽有时轻重不分,但终归医术高明,有她在,弟兄们的安全便多一份保障……”步安又随口扯开去。

    冷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答道“属下定护她万全。”

    步安点到即止,不再纠缠此事,吩咐冷蝉将逐月令收好,莫要落了闲杂人眼,接着抽出腰中长剑递给她,问此剑如何。

    冷蝉端详许久,才低声道“剑是宝剑,可惜剑灵已失了智,便成了一柄死剑……”她大概是因为刚得了一枚逐月令,心情激动,才一下子说出那么多话来。

    步安见状便趁热打铁,问她知不知道儒门中人修习御剑之术,要如何练就本命灵剑。

    冷蝉言简意赅,说儒者一旦突破空境,命灵大增,便可以分出其中一缕,炼入剑中,从此与剑呼吸想通、心随意至。

    灵剑炼制自然是一桩大学问,但是举凡名门大派,都有上古灵剑传承,只需一丝天辰铁做引,便可将命灵引入剑中,手段倒也不难,只不过这样练就的灵剑,灵智驳杂,与使剑人之间尚有一层隔阂,一旦人剑分隔久了,便再难驾驭,委实算不得本命灵器。

    此前,步安也曾疑惑,为何司徒彦重获自由后,没有收回那柄留在龙庭城的青蓝灵剑,这会儿才明白其中缘由。

    想来以司徒彦的身份地位,乐乎书院不会动用资源,为他炼造一柄真正的本命灵剑,而是用了冷蝉所说的取巧法,如此一来,那灵剑与他分隔久了,便不听使唤了。

    只是他自己没有命灵,唯有神魂,也不知能不能炼进剑里……

    带着这个疑虑,步安又问冷蝉,若要炼制一柄本命灵剑,需要些什么资源。

    冷蝉答说,剑乃兵器之尊,有没有能力炼制灵剑对于器玄道修而言,是区分大师与匠人的一道分野,就她自己而言,暂时还远不具备这个能力。至于炼造灵剑的资源,除了天辰铁难得,其他倒是用银子都能买来。

    步安听她这么说,也只好暂时放下了念头。

    冷蝉一走,步安低着头走回院子,宋蔓秋见他闷闷不乐,问他为何事烦心,步安便直言相告,单单隐下了神魂与命灵的差别。

    宋蔓秋蹙眉沉思片刻道“此事原本不难,只是儒道两家已成水火之势,眼下即便曲阜书院出面,恐怕也难为公子觅得铸剑大师……”

    步安笑着摇摇头道“多事之秋,不必为这区区小事操心。暂时练不成御剑,便多花点时间在别的地方好了。”说着便从宋蔓秋手里接过白木小弓。

    刚射了几箭,忽见晴山没在看书,而是抬头在想心事。

    “影伯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不知公子可听说过羊角哀与左伯桃……”晴山一手托腮。

    “二鬼战荆轲?”步安随口问道,却不料晴山与宋蔓秋同时惊讶地看向他。

    “羊角哀与左伯桃,不是二鬼战荆轲吗?”他被看得疑惑不由得又问。

    晴山同样一脸疑惑,宋蔓秋更是来了兴致,问这“二鬼战荆轲”是什么意思。

    步安便将这典故讲了一遍。

    大意是说,羊角哀与左伯桃是汉初的两位儒生,因为意气相投,而结拜兄弟,一同去朝中谋官,走在半道花光了盘缠。冻饿交加之下,左伯桃自愿求死,将衣裳与仅剩的干粮都留给了羊角哀。

    羊角哀后来做了官,有一日梦见左伯桃托梦于他,原来左伯桃死后做了鬼,因为与荆轲墓隔得近,夜夜被荆轲欺辱。

    羊角哀醒后,悲痛不已,愤而来到左伯桃墓前,自刎而死,做鬼助义兄左伯桃对战荆轲,此所谓二鬼战荆轲……

    晴山与宋蔓秋听得感慨,却都摇头,宋蔓秋更是掩嘴而笑,问公子哪里听来的野史,正经史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

第402章 一夜神州分南北() 
听了晴山的版本,步安才明白她为何突然会说起这个故事。原来这世上虽然也有羊左之交的典故,内容却与步安所知的大相径庭。

    相传羊角哀与左伯桃乃是西汉时期的两位儒修,羊角哀家境丰盈,常常接济出身穷苦的左伯桃。

    左伯桃受得心安理得、从未言谢,旁人因此颇多闲言,羊角哀却不以为然,笑说:“吾与伯桃兄弟也。”

    后来羊角哀入朝做官,进而与人结仇。那仇家修为精深,羊角哀自知必死,却不料四面楚歌之时,多年音讯全无的左伯桃忽然现身相助。

    两人苦战不敌,左伯桃竟然自刎而死,化作厉鬼,遁入仇家灵剑,以魂夺灵……那仇家临死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灵剑,会突然反噬。

    “公子贴身鬼仆了得,可以让她试试,遁入这柄上古灵剑,夺了剑灵。虽是权宜之计,终归不必急于炼造灵剑了。”宋蔓秋也明白了晴山的意思。

    步安想起虞姬下落不明,说不定已经魂消玉碎,不禁摇头叹息。

    晴山便劝他不必担心,池眉已是鬼雄之体,即便鬼甲已毁,她也多半无事,影伯去了江宁,必定能寻到她。

    “若能找着,自然最好。”步安随口应道。他担心那晚无意之间已榨干了虞姬,却没法与晴山、蔓秋直说。

    这时张瞎子进来传话,说有贵客来访,步安见他支支吾吾、神情有异,便跟着他来到院墙下,轻声询问来者何人。

    瞎子答说,正是蔓秋姑娘的爹爹宋尹廷,只是乔装打扮,又故意变了嗓音,大约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步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瞎子前头带路,不久来到阜平街上张瞎子名下的一处宅院,见到了一身便服,行商打扮的宋尹廷。

    瞎子很是机灵,知道宋尹廷不愿显露身份,非但连宋蔓秋都不告诉,将步安领到宋尹廷跟前时,也仍装做不认得他——其实以张瞎子刚入空境的风水玄修为,但凡遇见过的人物,再怎么乔装也瞒不过他。

    瞎子一走,宋尹廷便朝步安躬身行礼,郑重道:“杭州宋氏一门,多谢步公子救命之恩!”

    步安大约猜到,自己失踪的那段时间,宋蔓秋多半漏了口风,有关破阵经过,被宋公问出了大概,要不然,宋家又为何要专门谢他。

    面对未来岳父,他自然要讲究长幼尊卑,哪敢生受,立即躬身回礼,口中自谦不迭。

    步安接着问起,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老大人要刻意乔装。

    宋尹廷却被问得一脸疑惑,反问他,路过杭州时走得那么急,难道不是有意与宋家撇清关系。

    步安这才明白,这中间有些误会。他当时走得急,自是另有缘故,但是宋家会想岔了,倒也有他们的道理。

    眼下天姥书院欲借温亲王之名,号令江宁儒林,与宋家的关系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步安身为天姥学子,即便是为了避嫌,也要与宋家保持距离。

    不得不说,宋公做事够上路,破有君子之风——因为站在宋家的角度,本可以借宋蔓秋这层关系,公然招揽步安,甚至逼他站队。

    既然宋家如此讲究,步安也不愿遮遮掩掩,直言自己不准备回天姥书院效力,但也不愿与之为敌,简而言之,宋屠两家若是暗中角力,他大体上两不相帮。

    宋尹廷得到这个承诺,已是心满意足。这年头极重门第派系,步安出身天姥,能够在宋屠两家之间做到不偏不倚,必定是蔓秋起了作用。一念及此,宋尹廷也不由得感慨,当初爹爹将蔓秋送来步执道身边,果然看得长远。

    步安表明了立场,照理有些事情不该多嘴,但他从江宁过来,所见所闻,终归有些放心不下,还是忍不住询问,宋公到底作何打算。

    宋尹廷苦笑道:“既然天姥书院师出有名,宋家也不愿抢这个风头。”

    他话中有话,步安自然听得出来,微微蹙眉道:“谁也不愿替人做嫁衣……只是如此一来,江宁危矣。”

    “不瞒步公子,曲阜书院已然衣冠南渡,原本是打算落脚江宁的。”宋尹廷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

    步安叹了口气,问道:“眼下决定转去七闽道了?”

    宋尹廷苦笑着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步公子打算何时西行?”

    他这一句同样带着玄机。

    步安早在半年多前便同宋国公说起过,逐月大会过后,自己打算西行。现在他既然不愿夹在宋屠两家之间,必定不会留在江南东道。那么宋尹廷的言下之意就很明白:你步公子决定避退,宋家又何尝不是。

    另外,宋尹廷问他何时走,其实是问他,七月十五天姥山上的英雄大会,去还是不去。。。

    步安便答说,此间尚有许多琐事未了,要走也在八月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说这几日打算回一趟嘉兴。意思是说,所谓英雄大会,他没兴趣去凑热闹,但没把话说死。

    之后宋尹廷又说了些江南儒林的形势,大致与步安所料相当。

    玄武惊雷太过突然,朝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百儒生能够破阵而出,更想不到他们的出阵之后便彻底撕破面皮,将逐月之变的幕后真凶定在了隆兴帝头上,而对道家只字不提。

    几日里江南儒林皆反,即便立场最为偏向朝廷的太湖书院岑秉文,闻听长子岑恩泰已然惨死阵中的消息,也立即转变了立场。

    江南原本就是儒门根基,儒官多如牛毛,几乎一夜之间,朝廷就失去了对江淮道和江南东道的控制。

    与此同时,以曲阜书院为首的北方儒门大举南渡,罗刹大军借机拿下燕云十三洲,凉州獠人也趁势入关,朝廷一时间焦头烂额,在稳定北方局势之前,想必分不出手来对付江南儒林。

    步安听得缓缓点头,心说怪不得天姥书院有恃无恐,原来江北大乱,给了江南喘息的时机。只是原本以宋公与曲阜书院在儒门中的影响力,大可以趁乱北上,纵然打不进汴京,也能伤伤朝廷元气,如今这么拖上一拖,江南江北对峙的局面怕是要维持很久了。

第403章 师弟当真不知道() 
宋尹廷离去之前,单独见了女儿一面。也不知父女俩说了些什么,他一走,宋蔓秋便显得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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