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有为顾不上拍打被茶水弄湿的胸口衣服,咬牙说道:“太守大人请自重。”
王君临好似没有听到卢有为说的话,而是盯着卢有为刚放下的茶盅,一脸怜惜和惊讶的说道:“在大兴城的时候,不说我的敌人,即使是与我稍有过节的人,都不敢在我面前吃喝任何东西,毕竟我曾经不小心毒死了不少人。”
卢有为脸色大变,犹如被蛇咬了一口,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本能的便想将刚才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可是已经喝到肚子里面的东西想要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王君临倒是知道几种方法,但卢有为显然是不知道的。
“你……你你,太守大人,你这是何意?”卢有为脸色有些惨白,毕竟真正不怕死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是卢有为,而如卢有为这样有财富有地位,家中有不少美妻娇妾,外面养着不少绝色女人的人,更是天下间最怕死的那种人。
王君临笑道:“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见卢二爷有些大意,所以提醒一下。”
卢有为脸上肌肉连连抖动,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恐惧,说道:“太守大人,这茶水……”
王君临挥手道:“卢二爷不要担心,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想我身为范阳郡太守,卢二爷是我治下名士,我岂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下毒毒死呢!开玩笑了,卢二爷不要紧张,坐下我们慢慢谈。”
卢有为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呼出来,强忍着暴走的冲动,脸上强挤出几丝笑容,说道:“太守大人,下次这种玩笑还是不要随意的开,怪吓人的。”
王君临却已经不再理会此事,突然神色严肃的说道:“卢二爷,你们卢家今天派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卢有为这才想起今天自己的来意,从袖中拿出一个单子,递给王君临,说道:“太守大人,这是卢氏一片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王君临愣了一下,笑道:“卢二爷是送礼来了啊!您早说嘛!您早说您是送礼来的,我怎么会让你又下跪,又吓唬你的。”
卢有为一听,气的血气直往脑袋上涌,心想,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一进来便一个下马威,好,我忍了,我给你跪,可是你接下来说的那些话,每一句话都能把人吓个半死,我他娘的哪有心思提这事,都被你他娘的快要吓死了好吗!
王君临见卢有为半天不回话,只是脸上青筋直跳,抬头说道:“卢氏果然财大气粗,这一出手便是二十万两银子,一千亩良田,还有这什么盐行一成干股是怎么回事?”
卢有为见王君临看了礼单之后竟然始终神色平静,心想自己父亲说的没错,他们得到的消息也没有错,王君临果然是个大大的有钱人,手中的财富或许真的不比他们卢氏千年积蓄差多少。
不过,卢有为见王君临还在装傻,不由心中冷笑,心想范阳郡上下所有官员都在盐行里面有分红,这件事情若是你王君临还没有察觉,那才见了鬼了,更何况你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今天大老远的跑到盐场干啥来了。
只是王君临装傻,他却不能明说此事,就如之前他咬牙绝不会承认卢氏与那一千骑兵有关一样,这种事情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了,但在王君临这种人面前承认,便很可能就是给自己挖坑,谁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是怎么想的,若是从自己的嘴里面将盐行说了出来,王君临当场变脸,以此为借口,将自己抓了起来,自己怎么办?
卢有为略一沉思,装作没有听见王君临的问题,而是自顾说道:“太守大人莫非嫌这份礼不重,大人要是愿意,我们卢氏还有一三胞胎绝色少女,年龄才十二岁,家父本来是要送给京中某位大人物的,如今听说大人只带来了一位夫人,以大人的身份,后院只有一位夫人怎么行,这极为难得的三胞胎绝色少女便送给了太守大人了。”
王君临一脸遗憾的摇头道:“卢二爷有所不知,家中夫人武功高强,我都打不过他,这三个少女卢家还是按照原计划送给远在京城的齐王吧!毕竟齐王很可能要成为太子了不是。”
卢有为身体一震,心中狂呼,王君临怎么会知道他们本来是要将这三胞胎少女送给齐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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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二章 心底深处的‘魔鬼’()
“你用不着意外,这个不难猜测,能够被卢氏不远万里送女人的人,天下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帝陛下,另一个是将来可能成为皇帝陛下的人。”王君临淡淡的说道。
卢有为心想也是,他面色恢复平静,却叹了口气,说道:“太守大人难道不相信我们卢家的诚意。”
“你要本官怎么相信你们卢家。”王君临一脸讥讽的说道:“本官刚来范阳郡,便在固安县城外遭受一千骑兵围杀,听说你当时就站在城头看着。而你现在带着两车银子,拿一千亩良田的地契,还有那什么盐行的一成干股,便要我相信你们卢家的诚意。我王君临若是如此好说话,关陇于氏也不会葬送在我手上,邱福、杨谅、高颍这些人也不会死在我手上了,杨素曾经权倾朝野,被我弄死两个嫡孙,到最后还不是被我逼着不敢活着,你现在拿这么点东西跑来收买我,你们卢氏难道想要激怒我?”
卢有为没有想到王君临如此强势,竟然直接威胁他们卢氏,曾几何时他们卢氏还在商议着如何威胁王君临。可是细细想来,他们能将王君临怎么样呢?
自王君临来范阳郡之后,在固安县扶持崔士杰成为县令,他们对固安县的控制已经大不如前,苌乡县就更不用说了,杀了他们卢氏一名嫡系族人卢建东不说,他们卢氏已经在苌乡县彻底插不上手。
这要一来,范阳郡八县,他们已经失去了两县的控制,而王君临什么都没有做,便逼着他们自断一臂,主动找窦士海带着两万水师将蛇岛五千海盗派人剿灭。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卢氏已经处于被动态势,明明他们在范阳郡的势力远远超过王君临,可是面对王君临他们硬是生出无从下手的感觉。
当然这里面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因素存在,卢氏摊子太大,一千骑兵未能围杀王君临之后,慑于王君临的威势和凶名、毒名,以及可能会出现的疯狂报复,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王君临在范阳郡行事便没有任何的顾忌,唯一能够让王君临顾忌的是范阳郡生乱,可问题是不到鱼死网破的最后,即使是卢氏也不敢煽动范阳郡贵族和百姓生出乱子。
脑海中念头转动,卢有为发现王君临说的没有错,他们卢氏的确是不想将王君临激怒,他心中叹了口气,姿态放的很低,说道:“太守大人有什么要求,不妨提出来,只要能够与我们卢氏和平相处,我们都会尽力配合。”
王君临深深的看着卢有为,目光深邃犀利,仿佛能够看到卢有为的心底深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卢二爷,你知道为什么陛下容许弘农杨氏继续存在,而且杨玄感等杨氏子弟还继续能够在朝中为官吗?”
卢有为微微一怔,心跳瞬间开始加速,但他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有猜测,硬着头皮说道:“老夫不知,请大人赐教。”
王君临讥讽的看了卢有为一眼,说道:“卢二爷不敢说出来,那我替你说出来吧!弘农杨氏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是因为陛下认为只要杨素已经死了,而陛下对杨玄感并不忌惮,更不担心什么。”
卢有为装作没有听明白王君临话语中的深意,问道:“这与我们卢氏又有什么关系?”
王君临冷笑一声,说道:“你父亲乃当世大儒,在范阳郡深得民心,更是大隋开国郡公,在天下士子心中是士林领袖一般的人物,在朝廷内外门生故旧不少,可是这样的人物却对陛下不是很忠心,你说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卢有为强压下心中莫名的激荡,低着头说道:“我父亲从未有过谋反之心。”
王君临却懒得猜测卢有为此时的心理状态,说道:“陛下相信你不会谋反,因为你没有谋反的条件,但却不会相信你父亲。”
卢有为面色不变,心里却掀起了狂风暴雨,他当然明白了王君临的意思,可是他虽然一直想成为卢氏宗主,甚至做梦都想,而且为了这个目标也努力了很多年,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弑父。
王君临这几句话,无疑是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同时也撕开了他心底深处本来不会出现的‘魔鬼’,只不过这个‘魔鬼’目前还很幼小,幼小到还不足以左右他心中的想法。
直到此时,卢有为才发现,明前这位传说中的绝世凶人,他最厉害的不是毒术和武功,而是对人心的掌控和认识。他的骨子里竟是如此谨慎而又阴险,面对着自己给出的如此大地诱惑,竟是毫不动心不说,反过来攻陷了自己的心防。
也是直到此时,卢有为才发现,原来王君临要的东西,远远比卢氏所能付出的要多得多,远不止礼单上提到的那些,更不止是卢家从此以后在范阳郡配合他执政,而是一种霸道嚣张的态度,想要直接将他们卢氏控制在心中。
他若是被王君临说动,他相信在他和王君临里应外合之下,让他父亲病死并不难,至于他的大侄子,卢氏嫡长孙卢建恒死去更是容易,若真这样做了,他自然会成为卢氏宗主,但从此以后,他也会被王君临捏在手心里面。
卢有为低着头,不敢与王君临对视,而且久久不语,王君临微微偏头,眯眼打量着看似还保持平静的卢有为,心里不停猜忖着卢有为此时心底深处最隐晦的想法,说道:“本官刚才所说,卢二爷不妨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好了便将盐行送给本官,本官便帮卢二爷成为卢氏之主。”
说完,王君临也不等卢有为说什么,直接喊道:“来人,送客。”
卢有为强压下心中莫名的激荡,向王君临一礼,没有说任何话,便转身离开了。
王君临看着卢有为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眯眼沉思,心想任何强大的国家也好,家族也罢,真正让他们灭亡的都来自于内部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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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 盐场大匠()
就比如此时的大隋已经迈开走向灭亡的步伐,而导致这一结果发生的,不是突厥、契丹这些强大的北方游牧民族,更不是小小的高句丽,而是大隋皇帝和满朝文武。
“大人,卢有为走了,两大车,总共二十万两银子留了下来,还有郡城外一千亩良田的地契。”张天冈走了进来,低声禀报。
王君临目光一闪,笑道:“留下就留下吧!反正这些东西迟早是要留给我用的。”
他此时心中想的是,卢有为没有将那一成干股的协议书留下,这是不是代表着卢有为想将整个盐行都送给他呢?
当然,不管卢有为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在其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之前,王君临该干啥还是要干啥,自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
……
……
范阳郡盐场转运司,其实是范阳郡内非常特殊的一个衙门,这主要体现在其特殊性,虽然三位官员都是由京都派遣而来,但由于远在东方大洋岸边,而且本身内部的诱惑太多,不论是外来的何品级官员,到最后,都会被这个庞大而诱人的金窝给同化,负责盐场安保工作的武官还好些,但盐场内部的官员已对坐享丰盛的利益多年,没有人愿意盐场发生任何的变化,从而影响他们的既得利益。
哪怕新太守是凶名赫赫的王君临,但因为卢氏的存在,他们也并不怎么忌惮王君临的到来。他们心想只要卢氏没有倒下,而他们表面上的功夫做好了,想必太守大人也不敢动了所有人的蛋糕。
卢氏在盐场话语权如此强,除了卢氏在范阳郡土皇帝一般的权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卢氏掌握着盐场的根本。
盐场的根本不是诸多官吏,也不是那些下苦力的盐工和盐奴,更不是负责安保的盐丁和郡兵,而是掌控着晒盐和煮盐工序和技术的主事和大匠。很不幸,这些大匠全部是卢氏的人,很多年以前盐场还不是官营时,盐场本
来就是卢氏所有,后来收为官营,但工匠还是卢氏的人,而且在卢氏有意而为之下,这些工匠世代都是卢氏最忠心的仆从。卢氏对他们也给了极大的优容,银钱、土地、女人和身份地位都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
正因为这些大匠对于盐场的生产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他们背后又有着卢氏撑腰,所以这么些年来,各种因素综合之下,大匠们成为了盐场最特殊的一类人。
盐场最底层的盐工和盐奴只是挣口饿不死的口粮,盐场的官吏们虽然贪钱,但都是通过盐行拿钱,唯独是大匠们,在不低的俸禄之外,还享用着各种不正常的待遇和红利。可是他们还不满足,虽然他们表面上并不如何嚣张,但暗底下吃扣拿银,在盐场中欺压盐工和盐奴,欺男霸女的事情却没有少做。
资格老一些的主事大匠还讲究些脸面,那些卢氏培养出,近几年才送来的年轻大匠则是肆无忌惮的无耻着,按照徐小虎所说,有一个大匠,家中竟是蓄养了九房小妾,都是下面盐工和盐奴家的女儿,至于怎么来的,可以说每一个小妾背后都有一个充满血泪的故事。也有盐工曾经试图告状,可又能怎么样,在范阳郡这地方,谁能大得过卢氏,试图告状的人直接被接了状纸的官员直接绑送给了被告的大匠。
于是在盐场盐奴和盐工心中有了一个共识,得罪盐官最多挨几鞭子,可是得罪大匠那可能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所以,即使是新太守王君临亲自来盐场视察,对那些对大匠们怀着刻骨仇恨的盐工和盐奴也没有想过去告状,而是一脸的漠然看着一切。
……
……
王君临说了要视察盐场,自然不可能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打道回府。第二天一大早在钱正阔、董康等盐场官吏以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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