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羡,你看看我。”她挠了下他的手背。
“嗯?”他抬头的时候,她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彻底呆住,随即很快的捂住了脸。
“怎么了?”
“跟你说过不要这样了。”他的声音很轻的从指缝里传出,“这样……”
他的心跳的很快,怦咚、怦咚……
他觉得自己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现在就算看到她,也好像自动为她加了柔光,他觉得这种情况真是糟糕。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发出欢悦的笑声,他耳边听到了冷酷的系统声音。
“攻略20%……”
“你听说了吗?沈行他……”
夏童推开谢冰凝的房门,发现她正在跳舞,跳的是当时在台上未完成的那场舞,她的舞艺精进了不少,虽然没有伴奏,但夏童却能感觉到她舞蹈间的狂热和执拗。
谢冰凝停住了舞步,“什么?”
“嗯?哦,沈行……”
谢冰凝的视线扫向了夏童,“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我没有中途下舞台,可能他喜欢的就是我啊。”
陈颖正在弹《梦中的婚礼》,陈旭忽然问道,“姐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啊?”她凑过去,“这是……”
陈旭指着照片,“李念恩?是妈妈前夫的女儿吗?”
“嗯,就是她。”
“演讲比赛冠军,呵,她挺有名的,她男朋友是江荣。”
“江礼先的儿子?爸爸说起过,江礼先不久前认回来一个儿子,听说小时候被拐走,后来被外国人收养了。”
“啊,是他大儿子吗?命挺好的嘛。”
☆、三十九章
汪语和杨林正坐在火车上,系统提示时他和杨林对视了一眼,杨林问他,“我总觉得你有点奇怪。”
他阖上眼睛,靠到后座上,“什么奇怪?”
杨林却是笑了一声,“我记得刚组队的时候跟你聊过天,你还记得吗?”
“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玩游戏了?”
“嗯?”
“你跟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过不喜欢网游,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好像总是在打游戏啊。”
“有吗,大概是比较无聊。”
“你说话越来越少,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汪语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向杨林,“你是想说什么呢?”
“对于陈怀恩,你是怎么想的呢?”
汪语微微闭上眼睛,眼前浮现了一张温柔的脸。
“蠢女人。”他这样说着。
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许多。
他的人生中少有哭泣和眼泪,当他父母终于知道他逃课,却没有余力去管他,那叛逆又孤独的感觉终日笼罩他,他逐渐有了被父母抛弃的实感。
那时他和她已经恋爱,那天他大张着眼睛,指间的烟点燃了,却一直没有抽,半晌的不言不语,只凝望着一处。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望什么,只记得神游太空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侧头看向了她,她正在哭。
他有些奇怪,“你为什么哭?”
“我感觉你想哭。”
“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因为……”她兀自流着眼泪,倒好像连话也说不清楚。
那个时候,要说他一点动容也没有,那是假话。
他们分手的时候,她跟他说过一句话,“你说过这是暂时的,为什么你的欲、望永远没有尽头?”
她是爱他的,这个事实,常常让他有恃无恐。
所以她说要离开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想,“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既然真正的爱我,一定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他最擅长等待和容忍了,她喜欢过谁从来不重要,她和谁结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一直刻的都是他的名字不是吗?
他一直都在等她对其他人不耐烦,等她终于要回头,等的时间有点长,长得他想要去找她。
直到听到她的死讯。
他听说她被洒在一棵树下,但具体是哪棵,已经被人忘记了。
他登上埋藏她的山头,世界忽而黑白。
醒来之后,发现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陈怀恩开始学画,高二从家中搬出来,通过江夏升出版了第一册故事插画《魑魅魍魉》,因为故事新奇,叙事诡谲又出人意料,画风又清新奇幻,开创了国内边写边画的模式,一时引起轰动,当时江夏升又引头把版权卖给了地方卫视拍摄自制剧。
那部电视剧播出之后,陈怀恩由幕后走向幕前,和江夏升开始恋爱。
他醒来正好是她和江夏升热恋的时候。
李念恩还没有半疯,还交着那个男朋友,正是江夏升的弟弟。
这世界的确是小,他离间了李念恩和男友的关系,和好后他们依据那些证据,只以为是陈怀恩的恶意,开始调查她和江夏升。
最后发现,江夏升的养母和陈怀恩极度神似,而江夏升由始至终,都深爱他的养母。
真相被揭破的时候,怀恩已经做了许多年的替身。
他去看她,她只望着他笑笑。
“你说,是最开始不要说谎好,还是一辈子被骗好?”
他轻轻搭住她的手,“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
她轻笑一声,抽出手来,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我知道是你。”
他皱了下眉,“你随时可以回来。”
她听到这话,只是讥诮,“回不去的。”
世界第二次灰白。
他再次醒来,世界又变得不一样。
文艺汇演时他去了她的学校,她们班表演时主舞谢冰凝的裙子掉了下来,全场哄然,舞台上的人呆立着不知要怎么办,她迅速的拨开人群跳上了舞台,解下了谢冰凝的头纱围住了暴露的大腿。
全场人开始起哄,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她跳舞。
但是谢冰凝认为她爱出风头,跟她有了矛盾。
在这之后,忽然多出许多人向她大献殷勤,其中有一个叶单的,追的尤其紧迫。
他利用了谢冰凝的嫉妒,让谢冰凝喜欢上了叶单,而他借故跟叶单成为朋友,叶单以为他熟识陈怀恩,他也的确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事,却是四分真六分假。
谢冰凝做了许多破坏的事,但阴差阳错,叶单竟然和她走的越来越近。
谢冰凝后来焦急,他只是笑笑,暗示了她。
谢冰凝给叶单下了药,他只是没想到,叶单最后找到了怀恩。
只是她最讨厌被人用强,何况叶单被药的没有理智?
没有想到,世界第三次转了黑白。
第三次醒来,他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个人,还占着主导地位。
他终于知道原来有这样一个任务,但他体内的另一个人对此并不积极。
她失踪之后,他体内的那人还算聪明,循迹找到了她,但世界忽而第四次黑白。
第四次醒来,他只是想,他一定要占据主导。
这想法大概太过强烈,以至于有些生活习性慢慢同化了体内的另一个人,他甚至得以在梦里重现自己的回忆,当她的手触到他的肩膀,替他揉捏的时候,他终于压制了另一个人,得以占据身体的主导。
他时常在想,他真的是汪语吗?
她又真的,是陈怀恩吗?
但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确定,她定然是爱他的,而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然后把她再夺回来。
杨林对汪语的回答并不满意,但汪语故意装着一副很累要睡觉的样子,杨林便也兴致缺缺,只是看着汪语,觉得他越发神秘了。
怀恩跟老师约好了,于是回家拿了整套用具就去了画室,她招呼傅则亦,他立刻表示已经不想去了。
“不需要了。”他摆摆手,“你自己去。”
怀恩倒没怎么怀疑,于是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傅则亦看张均羡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奇的踢了他一下,“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张均羡回头,“你说吧。”
傅则亦想想,“如果你真的攻略成功,你是想带她一起走,还是留下来?”
张均羡张大嘴巴,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一时想着,如果真的攻略成功,我离开了,她会难过吗?
想到刚才脸颊的柔软触感,有些感慨又有些难过,心情激荡又马上低落。
一时又想,说到底这不过是游戏,她只是一个虚拟人物,她哪里会伤心。
这样想着,似乎自己所有无情的决定都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似乎对不起她也是可以接受的事。
一时闪过,就像2维和3维不是一个世界,不说带不带她走了,只说她愿意吗?
他想起她的让人惊艳的舞姿,想起她的声音和笑容,想着以后如果真见不到她他一定会想她的。
一时又闪过,留不留下,对另一个世界都是自私。
他想起她的父母朋友,还有自己的亲人伙伴,哪一方又是可以割舍的,不管怎么选都是错误。
他哑口无言,最后呆呆的坐在原地,竟没有一个答案,看起来呆呆傻傻,灵魂已经出窍。
傅则亦对此又踢了他一脚,看他没有反应,只好骂了一句,“越来越傻了。”
汪语和杨林刚到楼下,就看到怀恩拿着画具从楼上缓步下来。
汪语当即停了脚步,怀恩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兀自和杨林互相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微微眯眼,他一百多度的近视,看远方就要眯着眼。他盯着望了怀恩许久,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
杨林已经不耐烦先上楼了,他回过头,脑海中却浮现出许多人物关系图。
张均羡的家门打开着,汪语踏门进去,正好听到杨林在问,“你们现在是什么程度?”
他眯起眼睛,看到了张均羡微红的脸颊。
他忽而便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他时常弄不懂自己对陈怀恩是怎样的心情。
他是在意她的,但他却克制着,不让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过头。
女人一旦受到宠爱,总是妄想着要倾倒男人。
他时常都要告诫自己,不要被她迷惑太多。
但是当他亲手把她送出去,又听到别人在讨论她的时候,他总是会对这些人产生一些恨意。
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而偏偏又是自己展示出来的。
他仔细的看了眼张均羡,她的品味总是如此。
她喜欢好人,或者她期望有人待她好一些。
在这点上,她真的是很愚蠢。
有些好人,为了仁义、廉耻这些世俗的虚名,在有些地方就会显得无情。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对“好人”抱有虚妄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经历了烟花一样短暂的恋情。
然后突然想,不晓得我在写什么,我为什么要写。
莫名心塞。
☆、四十章
写作或者绘画,有时候做出个成品出来,总是既希望被人看到,又害怕被人看到。
尽管作品并不代表作者,但有时候你总会发现,自己内心的一处会被人窥见。
读者似乎是用着作者的眼睛在看这世界,因而越是陌生人,反而越是无所谓。
她之前说过会将成品给夏童看,但到了之后,又有些心怯,于是转头送给老派克看看,权当是打发时间。
派克戴上眼镜仔细看完,随后笑笑,“你送给我只是给我看看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有时候觉得不错,有时候又觉得很无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下来。”
派克拍拍她的手,“相信我,这世界上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要做某件事,”他快速的翻页,“驱使我们去做的动力不是为了生存就是为了快乐,我想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是快乐的。”
他扬起脸来,“我的孩子,你是认识我儿子的,我还想你应当知道他的身份,我原本想你要是想要出版,直接去找他就是了,好吧,看来是我误会了你。”
“嗯?”她愣了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江夏升?”
派克仔细的打量了她,看她的确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有什么关系呢,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你就算是想通过我和他交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也轻轻笑了,“我倒没有出版的打算。”
派克放下了手上的册子,“你知道我最不习惯中国人哪一点吗?”
看她不解,他合了手,“为什么你们总是表现的‘无所求’呢?”
“因为谦虚,因为自卑。”她自嘲。
他凝望她,嘴角浮起安抚的笑意,“相信我,虽不是顶尖的好,但也不会是绝顶的差,你自然还有进步的空间,但也不会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她忽而想起以往汪语同她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的生活格局,有时候和个人拥有多少才华或多少努力并没有直接联系,而是看你认识什么份量的朋友。
派克笑望她,“哦,你这样看着我可不行,我可是很老了,玩不动爱情游戏了。”
她清脆的笑起来,“派克,我真是很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
派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让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喜欢,这可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做不了主,他回来的时候你或许可以和他谈谈。”
其实她对自己的作品能否出版并不热衷,但被派克说动,她却莫名有些期待自己被他人肯定。
她和派克又聊了些其他,江夏升匆匆回家,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下,“你也在吗?一起吃饭?”
派克朝她眨了眨眼,于是她留了下来。
晚餐自有阿姨准备,吃完之后江夏升问她,“我送你回家?”
她坐上车,他扭开音乐问她,“今天找派克是有什么事吗?”
她咦了一声,“你也喜欢听这首歌?”却是一首老歌,《THE ROSE》。
他抿唇一笑,“看来你和我品味倒是差不多。”
她睨了他一眼,他继续说道,“你该听听下一首。”
一连好几首,倒真是很合她的品味,后来她轻声和了会,他忽而问她,“你想不想去听现场呢?”
“哎?”
“有个音乐酒吧唱的很不错,现在也早呢,我带你去玩玩?”
他看起来并不像图谋不轨的样子,不过真正图谋不轨也不会被她发现就是了。
她凝视了他一会,见他神情自然坦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