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汪语笑起来,“你还是会选择支持多数人吗?”
怀恩沉思,手指撩起落到耳际的碎发,“这个问题本身就很难吧。”
少数人的死亡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但这样的做显得冷血无情,没有人性。
但如果为了公平,让少数人活下来,多数人未必可以存活,如果生命都是一样的,一条命是人命,其余的就不是了吗?
“如果我是少数人,我当然需要公平,如果我是多数人,我自然也要生存。”
“裁判判定他输,因为他的辩词全然没有道德。”张均羡终于吃完,“我觉得他们可能更想说你的辩词太冷静,显得没有人性。”
杨林却是笑了,“道德其实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吧,我换一种说法,如果你觉得我冷血,那如果我说服了少数人放弃自己的生存权利呢?如果他自己赞同他死亡后我们可以处理他的尸体,你还会这么觉得吗?”
汪语闭眼想了一下,“如果生命无价,你觉得少数人的生命价值不可计量,那多数人的生命价值同样不可计量,甚至在伤痛方面,多数人会比少数人更多。”
张均羡却尤不认同,“但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比动物更有人性,这种情况下,就算一起去慨然赴死也要比杀害同类好吧。”
“即使那个结果是比杀害一个人的情况还要更糟糕,是杀害更多的人?”怀恩每一次正视了张均羡。
“是的。”张均羡回答,“任何人都应该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怀恩想起了《老男孩》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尽管我活得跟畜生没有两样,但我仍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其实,这话放在少数人可以成立,放在多数人同样可以成立。
但她无疑是敬佩那些,仅仅为了生命的公平而说话的人。
于是她望着张均羡,由衷的说道:“原来你这么善良啊。”
张均羡被夸的有些不自在,她打着圆场,“那个故事最终是判定多数人的一方有罪,但可以减刑。法律不认可危急状态下的犯罪,但也顾念人之常情。可以结束了吗,我想回去休息了。”
法律是最底限的道德,而道德是个思想上的武器,捍卫了多数人的利益。
法律和道德让人墨守成规、循规蹈矩,既然存在了千年,带来了众多积极的影响,自然是合理的。
但是对她而言,太过遵循道德,却也是不可能的。
假如道德真的那么重要,她以前就没有一天可以快活了。
她朝他们点头示意,进了卧室。
坐在书桌前,又想起了谢冰凝。
如果谢冰凝爱上了一个已婚的男人,她当然会让谢冰凝放弃,但只是有女朋友的男朋友,她却觉得一切还没有成为定局。
男人如果太过优秀,女人的审美观又差不多一致,对方的女友根本不可能禁止其他女人喜欢自己的男友。
对于一个优秀女人,最好的装饰不是名牌加身或使用高昂的化妆品堆砌完美的妆容,而是自信。
而一个有品味的优秀女人,选择的男朋友也不会太差。
一个优秀的,有品味的女人,要是眼光没有失准,自然会选择优秀的男人,因而总有一天会面对其他女人也喜欢男友的情况。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恒久不变的。
就连先天有血缘羁绊的亲人之间,也有关系突然交恶的,更何况是原本是陌生人的男女□□呢?
原本感情甚笃的两人分手,往往起因是一件小事。
但其实有着更深的原因,看不见的是感情的消逝。
每一次吵架或争执,每一次的冷战和暴力,都会让感情流逝的更快。
第三者,原本是用在婚姻里的,但现在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
她从来不觉得,一个巴掌就可以拍响。
男人的确少有人经得起诱惑。
但是除非女人眼瞎,就是爱着花花公子,那真是女人自己眼光不好,这时除了离开,留在他身边只可能换来一次次的出轨。
而一个和自己的女友感情稳定,甚至称得上是真爱的男人,的确会对女友保持忠贞。
热恋时期的男人会觉得自己的女友是世界上最迷人的女人,其他女人在他眼中都失去了吸引力。
但是一旦度过热恋时期,就要依靠女人如何把握男人了。
没有了恋爱的荷尔蒙,却要容忍对方的缺点,发掘对方的优点。
欣赏并理解对方,用行为再度唤醒对方心中的爱,这或许才是一段真正爱情的开始。
一个自信的女人,会自然的接受其余女人的觊觎之心,因为她就是知道,她们抢不走她身边的男人。
当然了,这并非表示,对那些想要掠夺男友的女人就可以浑不在意了。
男人眼中的女人,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美貌终究会因岁月褪去吸引力,男人喜欢相处时感觉舒服的女人,因为只有性格和灵魂上的契合才是一段感情经久不衰,并得以善终的秘诀。
她对谢冰凝的态度,就是认为,在对方还未套上婚戒时,未婚的女人还可以有一个竞争的机会。
她拉开抽屉,那封信上写着,“你或许太过乐观,还未看到事情的严重性……”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面所有人的说法和看法,我并不全部认同,但我捍卫他们说话的权利。
我相信每个读者都有自己的思想,这里每个人的所做所为,你们都有自己的判断。
汪语和杨林都是很冷静的人,但他们又有不一样,同样情况下,做同一件事,杨林会遮掩自己,把自己正当合法化,汪语就简单直接的多。
而傅则亦和张均羡都算心软了,但他们也不一样,同样情况下,傅则亦会因为现实做出一些妥协,自己痛苦,而张均羡则不愿意妥协。
☆、二十九章
“为了获得你的信任,我告诉你一件事实:谢冰凝喜欢的男生有很大问题,请你引起重视,接下去的事,请你对我完全信任后再阅读下去。”
这页只写了这几行,接下去就是空白,她翻到第二页,第二页只写了一行字,“我理解你的好奇心,但你的朋友似乎更加重要。”
怀恩怔住,写信的人还真是了解她。
她接通了谢冰凝的电话。
“嘟……嘟……”
她拿起笔,在纸上随意画着什么。
“喂?”谢冰凝的声音有些模糊。
“喂,冰凝,你喜欢的那个男生……”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闭上了眼睛,心头一沉。
是,陈颖。
谢冰凝似乎把手机拿开了些,在那端很平静的回答,“学姐,你好。”
陈颖的声音冰冷的掉渣,“你跟在我们后面干什么?”
谢冰凝却说,“因为我还有学生会的一些问题想再问问学长怎么处理啊。”语气轻快活泼,怀恩隔着电话却也能想像到谢冰凝笑颜如花的样子。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轻笑,有一个男声插了进来,“有什么事吗?”好像懒洋洋的,没有什么精神。
“冰凝……”
谢冰凝终于记起她还在线上,然后向陈颖他们做了个手势,才对话筒说,“怀恩,我有点事,等下给你打回去吧。”
怀恩却是笃定了,“是沈行吧?”
那边已经挂断了,怀恩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笔不受控制的乱涂起来,等到她终于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无意识的写了沈行的名字。
结合他之前的情形看,他似乎是有问题的。
那么,重要的是……
他在想什么?
他要做什么?
她平静的坐在椅子上,脑海里闪现无数的想法。
她记得以前陈颖在学校时是有喜欢过一个人,但是听说告白了也被挽拒。
换言之,陈颖以前是没有男友的。
或许,是她听错了,他们就只是刚好遇到了。
不过也要做好最糟糕的打算。
他是陈颖的男朋友,谢冰凝喜欢的是他,他还曾对她表现暧昧。
所以结论是:“花花公子?”
以他雅痞的形象,似乎也不难解释。
她把下巴靠在书桌上,却在纸上又画了个问号。
这样直接下结论似乎并不负责任,毕竟她直视过他的眼睛,并没有让人不适的轻浮感,反而给人单纯直接的感觉。
女人的直觉大概是天底下最准也最不准的东西,怀恩想了会,便觉得有些累了。
谢冰凝自然不会再回电给她了,她想着只能明天自己再想办法了解情况,便洗漱好睡了。
第二天醒来,汪语还是比她晚起,她离开的时候还是惺忪着眼睛。
她跟杨林他们汇合,这次张均羡带的是杂粮饼。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现在坐公车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
杨林跟她说,“傅则亦接下去可能有几天住我们家里,他爸妈刚好都出去了。”
张均羡随即接口,“他说饭就拜托你了。”
她笑笑,“之前美术老师想劝他走的,因为他每节课都睡大觉,昨天他终于不睡觉了,在上课的时候做完了全部作业。”
杨林奇怪,“他之前每次都睡觉吗?”这么近水楼台的机会连搭个话都不会?
“是啊,美术对他真的像是催眠课啊。”她笑的很无奈,“他既然不感兴趣,为什么要报班学啊。”
张均羡灵机一动,“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应该都想懂一点艺术吧。”
怀恩开怀大笑,“你这话说的,这是损他没品味吗?”
张均羡被带动的也笑了起来,“哈哈,居然被你听出来了。”
怀恩捶了他的肩膀一记,随即惊讶,“你这还挺硬的,练过吗?”
张均羡马上现宝的做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动作,“还好啦,不是特别硬,我没有吃那种专用的奶粉,但是肯定比其他人要强壮啊。”
说到其他人时无意的瞄了杨林一眼。
杨林有些火大,他这里的身高只有172,自然算不上体魄强健的类型。特别是旁边还站了个187的张均羡,杨林不知不觉就显得迷你了。
怀恩戳戳张均羡前胸的肌肉,“小鲜肉啊,有颜又有身高和身材,以后出去一定很多人拜倒在你西装裤下。”
“那你呢?”张均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自然而然的问出了口。
杨林的眼光刷的一下也盯向了怀恩。
怀恩倒是一无所觉,只是拉了下快垂下来的书包肩带,“哈哈,我么,我喜欢大叔哦。”
张均羡忽而觉得有些失落,但那种心情很微淡,倒不是特别难过就是了。
杨林却是眼神转厉,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大叔类型的吧,在攻略她之前要先做另一件事,就是把她的眼光矫正过来。
这么鲜嫩多汁的小鲜肉,身娇体软欢迎推倒啊,居然每天看到都不脸红,甚至光着都没冲动,这个女人真的不太正常。
三个人闲聊了几句课堂上遇到的事,倒是过得很快。
到了班级,离早自习上课还有十多分钟,夏童还在往嘴里塞包子。
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夏童终于咽完,开始喝豆浆。
“你知道冰凝有喜欢的人吗?”她问的时候有些没有把握,因为冰凝对个人隐私还算保护,并不经常说起自己的事。
“她没跟我说,但我感觉的到,她应该是有的,而且应该是喜欢学长。”夏童点头表示很确定。
“你怎么知道?”
“我看的出来啊,每次早操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的往一个方向看,要是高三那批人经过她走路都特别慢的,还有啊,上次有什么竞赛,她特地去看了公告。你说路过看看还挺正常的,但她一定要走那条路,还在公告前面停了很久,后来我看了,是讲学校代表在校外获奖的事。
那个名单里面一定有她喜欢的人,虽然我还挺想问她那个人到底是谁的,但是一个人有秘密挺正常的,虽然是朋友,但她不一定要告诉我嘛。”
“嗯。”她迟疑了会,“那你知道陈颖和沈行的事吗?”
夏童愣了,“他们两个怎么了?”
怀恩的表情非常微妙,夏童瞬间懂了,很小声的回答,“不会吧,传的是他们?”
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不知道,沈行很有名吗?”
夏童想了想,“很多女生喜欢他,觉得他长得不错,成绩中上,最主要很有气场啊。”
怀恩眼睛眨了眨,有些疑惑,“什么?”
“就算是穿最简单的白背心都穿得像时装一样,地摊货也能穿出格调,他穿得很潮又实用,运动也不错,跟男生的关系也很铁,那时候选上学生会副部长。”
“副部长?”
“嗯,他不喜欢做事,他说他挂个名就好了。”夏童一脸佩服。
“这样也可以吗?”虽然本来学生会就是架空没有实权的。
“他也说过不想进学生会,是被人拉去的。”夏童傻笑起来,“你有没有他还挺酷的?”
坏男孩啊,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立起了书本,在晨读的铃声打响后开始大声的朗读课本。
女孩对“坏男孩”总是有些向往。
当然也不能太坏了,最好就那么一点点坏,再一点点好,中和了,看起来矛盾的极具让人想要探寻的神秘感,再皮相好看些,就有偌大的吸引力。
爱上一个坏男孩,就好像忽然被接了一双假翅膀,你以为这代表自由,要是依着叛逆的心纵身一跃,却发现自己直直的坠下去了……
她想着陈颖和谢冰凝,眉心蹙了下。
上完早上的课,中午吃饭时谢冰凝凑在她的耳边,“昨天忘了给你打电话了。”
“没事。”她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是他吗?”
谢冰凝眼睛静静的望了她一眼,“是的。”
“所以,是陈颖的?”
“是。”
“陈颖是我继姐,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
“你在问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认真的望着谢冰凝,“你都知道。”
谢冰凝闭了下眼睛,夏童和周婷对她们忽然间的言语不和感到很吃惊,停了筷子,“你们在说什么?”
谢冰凝睁开眼睛,却是坚定的回望了她,“是的,因为我不想让你劝我放弃。”
谢冰凝不服输的脾气上来,讥讽道,“陈颖的身份让你难做了吗?其实你很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