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一次,她倔强着自己的选择,不愿更改。
灵的家里,世代书香,有着天生的尊严与傲气,这样的家庭,那样的年代,对演员,是有强烈排斥情绪的。
灵明白,她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更不会对人虚与委蛇,恐怕很难适应娱乐圈,可是,一想到风,她就觉得,再大的苦她都不怕。
灵以前只知道看书,乐器只是作为爱好,舞蹈是真的没学过。
可是为了读最好的电影学院,她把这些不擅长的事全拾了起来,弹古筝弹的手都起了泡,她却还是不放弃,跳舞跳的脚扭了,肿的很高,却还会咬着牙撑下去。
家人见她这样,都心疼的不舍得再反对了。
后来,她终于考去了B市,离他更近了一步。
可是,灵还是小看了娱乐圈,她的不善言辞让她几乎寸步难行。
于是,凭着自己的聪明与悟性,她开始变得圆滑,变得自己都讨厌自己,可是这样,她离他更近了。
娱乐圈说大很大,如果说小,也就是几个当红明星的游戏。
在二十五岁之前,她其实和他见过无数次。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注意过她。
直到她二十五岁时,他们合作一部电视剧,有了第一次正式的交集。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无数次,风都对灵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紧张的就像一个刚出道的小演员。
灵只是笑,却觉得心里发苦。
那个时候她已经肖想了他那么多年,而他却说那是初见。
再后来,两个人结了婚。
灵曾经找人查过风与云分手的原因,很俗套,云嫌风没钱没势,就跟了一个相对有出息的追求者。
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对风却是致命的打击。
灵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身上会有一股子戾气。
风的性情确实变了很多,他的笑不再纯粹,他的成功欲特别强,他是为了证明什么,灵很清楚,却装糊涂。
在他们结婚的第三年,风拿出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去筹拍一部耗资巨大的电影,然后因为前期没做好市场调查,后期宣传又不足,他们亏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另外一个投资人一比巨款。
他们那个时候是真的有些灰心,灵劝风,说钱可以慢慢挣,他们的身价都不低,一定可以的。
风点头,开始拼命接戏。
可是,那个投资人却等不了了。
他把灵接到他的别墅,说,你信不信,我可以让那些跟他签约的公司都毁约,你又信不信,我捏死他,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灵当时平静的说,我信,所以,你要怎样?
她虽这么问,心里却早就有了答案。
那个人说,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灵当时惨败着脸,却还是冷笑了一声,脱了衣服。
那天,天上下了很大的雨,灵就这样在雨里走了一夜,然后晕倒了。
她醒来后,被医生告知,她的孩子没有了,而且,她以后怀孕的可能也几乎是零。
灵终于绝望的哭出了声,她那么想要的风的孩子,却在她不知道时没有了,或许这就是报应。
半个月后,她也接起了戏,那些债,还需要还。
灵和风那段时间都忙坏了,有半年的时间,两个人没见过一面,然后,债终于还完了。
风再次见到灵的时候,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热烈,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灵,你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们俩的孩子。
每个夜晚,灵都在风睡下后默默哭泣,即便能生,她也没有了资格。
两个人这样过了七年,风想尽所有办法,也没能让灵怀上孩子。
后来,他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再后来,云找到了灵,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领到她面前,说,这是风的儿子,当时她选择离开风,是因为被别的男人给强/暴了,不是真的想离开他。
她还说,她患了重病,要死了,所以,你能不能让这个孩子认他爸。
灵当时多希望自己做的是一场梦,可是,看着那个大男孩的眉眼,和同样凌厉的模样,她知道这不是。
她给云安排了最好的医院,请护工精心照顾着,然后又给那个叫雨男孩交了拖欠一年的大学学费。
雨没有说谢谢,他唯一说的一句话是,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妈的。
灵当时没有表情的嗯了一声,没有辩解。
她在想,该如何将云的事告诉风,她也在怕,她知道风对云的感情有多深,她怕风不要她。
可是这件事情在灵还没来的及说的时候,还是被风知道了,她还清楚的记得,他哭着说,灵,你怎么那么狠毒,她都要死了,你却狠心瞒着我。
狠毒吗?
灵当时就笑了,是啊,我就不想让你再见她最后一面,我怎么能忍受突然多出来一个便宜儿子!
风当时一巴掌就甩了过来,他红着眼睛,仿佛要将灵咬碎。他说,你别他妈太过分,你和杨威的事,我忍了七年。
杨威,是那个逼她和他上/床的投资人。
灵当时就觉得脑子炸了,她猛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吐出来,事实是,她只咳出了血。
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么,这些年,他是怎么能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的?又或者,那些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风见到血,瞳孔收了收,却什么都没有说,灵却冷笑了一声:〃难怪你这些年一直让我给你生孩子,你就是知道我不能生是不是?不过,现在你有儿子了,也该开心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
说完,她挺了挺身体,让自己站的更直一些,强忍着晕眩的感觉,她咬着牙倔强的走了。
那是他们决裂的开始。
风竭尽他所有的力气,让云多活了三年,这三年中,灵和风几乎没见过面,他们的交集仅局限在谈论离婚的事情上。
离婚是灵提出来的,她说,是她水性杨花,婚内出轨,所以,是她对不起风,离了,对她对风对云都是解脱。
风当时却笑了,他说,你想的美,我还没到最成功的时候,而你,也没有到最潦倒的时候,所以,我们不算完。
灵不知道自己得潦倒到什么程度才能另他满意,却知道怎样让他变得更成功。
所以,即便在以后的十年里他们还维持着夫妻的名分,却已经没有了夫妻的亲昵。
灵知道风最大的心愿是当一名优秀的导演,可是,他以前导的片子的投资人追求商业利益的想法比追求质量的心思要大,而真正的大投资,他们只会找穆离安那样导演里的老资格,风在演艺界或许能呼风唤雨,但在导演界,只能算个半生不熟的青瓜,想要有大作为除非有更好的片子,和不计回报的出资人。
于是,灵拿出了她所有的积蓄,让他执导这部剧。
她想,当他打出名堂的时候,就是他们一刀两断的时候。
翁铃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平静的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不,局外人不会那么冷漠,至少宋源听完哭得稀里哗啦。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憔悴的翁铃,说不出的心疼。
她的前半生,为了那个男人,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所以,剩下的日子里,她恐怕再也拿不出一丝力气继续爱下去。
怎么会那么傻呢。
翁铃看宋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笑了:“真好,现在还有人为我哭,我自己都哭不出来了,也没有什么脸哭。”
她说宋源不求,可是,她又求了什么,她求的,一直是一个男人的目光。
最后,却将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结束,所以,我开心,又更了,主要是自己写这一章时有些难受,不想明天还难受,就直接更了,没有时间捉虫,如果发现什么不当的地方可以指出来,我以后会改。^_^
☆、怨偶(7)
第二天,宋源是被敲门声唤醒的,她惺忪着睡眼推开门,见小吴正带着一个阿姨,咧着嘴对她笑。
开门就见二百五,宋源觉得,她这一天都不会好。
果然,她去叫翁铃起床时,发现她人根本就不在,桌子上还留了一张字条,大致意思是,她走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不用找她,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宋源盯着纸条,仿佛要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这是什么毛病,有问题就解决,离家出走算什么事?
小吴见宋源叫个人跟西天取经似的,那么久不出来,就来唤她吃饭,见她盯着一张纸条很久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宋源瞥了他一眼,再看了看纸条,无奈的叹了叹气。
“昨天那个大姐跑了?”
大姐?
“要不要我提醒你,她看上去比你年轻。”
“可是她年纪不是很大了吗。”
“这你都看得出来?”
“不是,我妈是她的脑残粉,逢她的剧必追,还说全国她只认这个女明星。”
“那你昨天就那么对待你妈崇拜的人的?”
小吴面色发苦:“我还不够卑躬屈膝吗,让我买。。。。。。那啥,我都忍着买了。”
闻言,宋源笑了:“小吴,其实,你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吧?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九,三十?”
小吴脸涨的通红,愤愤道:“吃饭!”
说完,就撒丫子跑了。
宋源摇头笑,还真是个奇葩。
翁铃离开了,宋源也不必再躲着,正巧,她也要回村里,于是便给请来的阿姨结清了帐,让她回家。
保姆阿姨当时很不好意思,说哪有不干活就收钱的道理,宋源笑笑,说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还会找您,那阿姨便很开心的走了。
宋源把房间又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发现昨天的卫生巾都不见了,笑,她还以为翁姐昨天是特意逗小吴,没想到是真的需要。
宋源再次站在自家门前时,是三个小时后。
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回来了,看着这熟悉的墙院,竟说不出的心酸。
她这厢还没伤感完,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画圈的某一只,宋炎。
宋源嗯嗯的咳嗽了两声,宋炎猛地抬起头,瞬间笑得跟花似的向宋源奔过来。
在离宋源一步远的地方,他猛然停住,不好意思似的,说:“姐,你回来了。”
宋炎的个头比去年高出了很多,宋源被他的扭捏弄笑了,长大了一点,竟然就知道害羞了。
她走到宋炎面前,牵起他的手,往家里走。
宋知书正在修家里的那辆老自行车,满手的油污,见宋源进来,便站起身去洗了洗手,说你先进屋,我去买些菜回来。
“我妈呢?”宋源本不想问,因为问了也白问,不过,可能是身上的那根贱骨头又发痒了吧,嘴一秃噜,话就出来了。
宋知书本向外走,闻言脚步一顿:“你姥姥家有事,她去帮忙去了。”
有什么事?帮什么忙?
宋源不会问,假装笑了笑,牵着宋炎进了屋。
晚饭很丰盛,其实宋知书并不会做什么菜,大部分都是买现成的,这一点完全得怪阮翠萍。
阮翠萍虽然平时没什么主见,做出的菜却是一流的,而且她抱着一套老死的规矩不愿撒手,并且信奉为一生的标准:男人的战场可以在任何一个领域,除了厨房。
这真的是〃君子远庖厨〃这一句话最经典的错误解读。
即便都是熟食,宋源也觉得这饭里有家的味道,吃起来格外开心。
可是,她这边还没放下筷子,家里就来了两位客人,穆清和简政。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成功的让宋源脑子当机了一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知书倒是比宋源先反应过来,把两个人领到房里坐下。
穆清宋知书倒是认识,但是简政,他看了看宋源,想知道来人的身份。
简政不待宋源开口,就自我介绍说他是宋源上一部戏的导演,来找宋源,是谈下一部戏合作的事情。
宋知书并不了解宋源的工作,打算把地方让出来给他们交谈,宋源却摆摆手,说我们出去。
穆清留下来陪宋知书聊天,顺便接受宋炎火辣辣的注目礼。
宋源和简政走出家门,也没有走远,就在穆清停车的地方站定。
“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能不知道?”
宋源笑:“你来求我,却用这样一副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简政沉声道:“我念在你是个孩子,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告诉我翁铃去哪里了?”
“孩子?哦,是了,简导的儿子可是比我还大几岁,我可不就是个孩子。”
简政皱眉:“翁铃告诉你的?”
宋源不说话。
“那个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结,所以,我一直都没在公开场合承认过,她不能要求太多。”
宋源冷笑:“翁姐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和你决裂,恐怕你自己最清楚。”
“她竟然什么都告诉你了?看来她不是一般的喜欢你。”
宋源听完,却笑了,满是讽刺:“翁姐爱上你这样的人真不值,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或者,你根本就没有试图了解过她。”
简政仿佛被她的话触怒了,看她的眼神里透着凶光,话都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我一直都提醒过你,说话要过脑子,我和翁铃无论什么样,由不得你瞎掺和。今天,如果不是看在翁铃喜欢你的份上,我不介意打女人。”
宋源现在根本就不怕他,她心里有的,都是昨天晚上翁铃绝望的神情和她诉说过去种种时那种化到骨血里的悲伤:“打我?你又不是没打过,翁铃你都敢打,别说我这个小丫头片子!”
渣男!
“你究竟说不说她在哪?”
看着他风雨欲来的样子,宋源反而更平静了,她调整好情绪,尽量让自己变得平和,她问简政:“你知不知道,翁铃姐为什么喜欢我?”
简政不想跟她多做纠缠:“我没有问你这个。”
“你听不听?不听我就不说了。”
“你说。”宋源听得出,简政的耐心快要被耗尽了。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越舒服,做娓娓道来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见简政要发怒,宋源先发制人:“不听你可以直接走人,不过,我包你听完不会后悔。”
简政从来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