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短短一瞬都想了很多。
他们这般相对而立，宛若一对璧人，一个是九天玄女，一个是谪仙神祇，登对至极！
周遭看客纷纷屏住呼吸，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谁也不敢出声扰了这副似画一般的美景。
齐雾在一旁看着也不免有些吃惊，她细细的打量着两人，心道他们莫不是从前见过？
这时赵琲已经回过神来，她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到惊喜再转化为现在的懊恼。
把人喊住了，接下来要说什么来化解这尴尬局面？
总不能直接问他：程公子近来可好？那跟寻常搭讪的姑娘家又有什么区别。。。
也不能大大方方的与他说：原来我梦里的程公子就是你！这话若说出来，不定旁人要用怎样诧异的目光看待他们。
不过赵琲到底是教养极好的郡主，心里虽是纠结万分，面上却还能淡然，装出一副只是见了寻常老朋友的模样。
程洵见了，不免微微翘起唇角。
说是许久，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一瞬罢了。
程洵很快就拱手请安：“见过郡主、世子夫人、县主。先前之恩还未登门拜谢，不成想竟在这里遇见了。”
他态度不卑不亢，分明是个寡言的人，却为了帮赵琲化解尴尬，主动说了这么多。
不得不说，与他这样的人相处极为舒适。
众人先前还以为声名在外的汜玳郡主跟朝堂新秀程洵有旧，都巴巴的睁大眼等着一出郡主与权臣的激情戏码，现在程洵这样一说，众人都往公事的方向想了，不免一阵唉声叹气。
“无碍，举手之劳，少卿大人言重了。”赵琲直直的看进程洵的眼睛里，他眸色很深，像是染了一汪墨色。
程洵任她看，片刻之后垂眸，撞进她的眸子里。
一个娇俏美貌，一个沉稳内敛，这样的两个人分明站的几尺远，却让那群吃瓜的看客看出了激情的小火花。
这时小矮墩子赵弦音感觉到自己被最喜欢的姑姑忽视了，她踮起脚尖扯扯姑姑的袖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有一丝的畏惧：“姑姑，他是谁呀？”
小姑娘一说话，打破了暂时的静默。
几个大人都垂眸看向她。
被几个人这样看着，赵弦音心里隐隐生了几分赧意，她怯生生的躲在赵琲身后，捂着小嘴，一双葡萄般黑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向程洵，心里却是慌慌的——糟糕，偷看一个俊叔叔之后被他逮住了，现在还发现他好像是姑姑认识的人。
赵弦音的包子脸皱成一团，愁眉苦脸。
程洵一看到赵弦音就会想起幼时见过的赵琲，一颗心就不可避免的软了下来，他尽量放柔了声音：“既然在此相遇，不然让下官做个东，帮郡主县主结账罢，权当一点谢意。”
赵琲这样身份的出门几乎不用带银子，只用记在帐上，自有管家去结，所以她们在糕点铺子里买了这么多东西说起来确实还未结账。
见程洵这样知礼，齐雾心中更加好奇琲儿和他的关系，拒她所知两人先前并没有任何交集，但两人眉眼间隐隐的熟稔与默契又不像作假。
程洵是京城出了名的冷面公子，又是大理寺的人，平素总板着一张脸，秉公办案的时候周身的冷气能把人拒之几丈之外，最是不屑搭理姑娘家，却在琲儿面前放柔了神色。若是好生培养着，说不定日后这人就成了她的妹婿。
不过满京城对她们琲儿献殷勤的男人不在少数，优秀的也不是没有，这么多年也未见琲儿动心，这感情之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这般想着齐雾就笑笑：“劳烦少卿大人了，本就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程洵既然开口了，就必然会做到，糕点铺子的掌柜也已经把赵琲的帐划掉了。
这下子一直怯怯的赵弦音也不怕程洵了，小孩子的思想很简单，谁给她买好吃的谁就是好人。程。好人。洵的地位一下子在赵弦音心中窜的很高！
“谢过赵叔叔！”方才还是愁眉苦脸的赵弦音这时已经是眉开眼笑。
瞧瞧这才多久，小孩子就已经被程洵用糕点收买了。
“却不知济盘寺的案子如何了？”
程洵稍稍敛眉，表情略微严肃：“说到这里还要再次感谢郡主与世子夫人借的人手，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很快就寻到了三名嫌犯。”
这件案子内里复杂，程洵只能简单解释。
众人听到这里又开始在心里夸赞齐雾和赵琲好秉性，还是多亏了她们提供的帮助，大理寺才破了案子！
听到案子解决了，赵琲弯了眸子：“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时辰不早，少卿大人自去忙罢。”
赵琲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这话就是告别的意思，她略微对程洵一颔首，便转身离开。左右人她是找到了，日后机会多的是，也不在这一时。
程洵自然能想通这一点，但心里未免还是有些许的失落。这里是现实，可不能期望她还如在梦里那般依赖他信赖他。
两人就这样分别了。
看客期待的激情小火花还没迸发就被汜玳郡主扼杀在了摇篮里，他们惋惜的连连叹息，多好的一对璧人，怎么就不多说几句呢？
有丫头拎着糕点，赵弦音被赵琲扯着，高兴的又蹦又跳。端庄的齐雾多看了他一眼，赵琲却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程洵沉默的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面上已然又是一派的冷峻。
在程洵眼里高冷的赵琲入了马车却再也绷不住了，她揉揉自己的脸，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被她寻到了。
不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天意，反正喜悦是真的，在梦里陪着她走过这么多地方的人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就让人极为开心，尤其是先前听说他还未成亲，赵琲心中顿时一松。
赵琲甚至想到，这样她就不怕他妻子拈风吃醋了，毕竟他们在梦里曾那样亲密。
齐雾瞧出赵琲平静外表下的激动，她不动声色的询问：“我瞧着寺卿大人倒也没有像传闻那般不近人情。”
赵琲托腮想了想梦里的程公子，除了刚开始见面时他满身的戒备与寒意，瞧着是有些冰冰凉凉，不过后来她发现这人只是面上冷了些，实则是个细心又周到的。
尤其是，他的袖祛还在她这里呢。
想到这里，赵琲耳根微红，小声附和：“是呢。”
齐雾狐疑的看着赵琲难得露出的小女儿之态，心里不免想的有些多了，她不知道，这时的赵琲还只是满心的寻得故人之后的喜悦与激动。
却说程洵双手空空的从糕点铺子出来的时候，周晋的眼睛都要瞪掉了！
他不是没看见赵琲一行人从铺子里出来，他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家少卿对姑娘家没兴趣，自然也没往那个方向想。
周晋受过责罚也不见长进，没脸没皮的驱马凑到了程洵身边，挤眉弄眼的问他：“少卿大人买的糕点呢？”
程洵淡淡觑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周晋还在兴起：“大人猜猜我方才看见谁了？就是今日刚见过的汜玳郡主啊，啧啧，没想到郡主和大人一样也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糕点。”
28。第 28 章（）
聒噪！
程洵给了周晋一个冷冷的眼神。
“不过看到汜玳郡主娇美的模样，就感觉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好似都成了珍馐。”偏这周晋是个不知收敛的，越说越多。
“你话这么多，回去之后就陪着仵作把尸体再验一遍罢，正巧仵作正需要一个闹腾的陪着。”程洵眼睛也不眨的往周晋的心头扎了把刀子。
周晋：。。。。。。
他又做错了什么？？？寺卿大人竟然派他去验尸！！！
天知道他宁愿绕着京城跑一圈也不愿看着腐烂的尸体被开膛破肚啊，那画面，只消一想，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因为程洵一句话，方才还眉飞色舞的周晋立时就收敛了神色，宛若一只被打败了的公鸡，又似个委屈的鹌鹑，浑身都是蔫巴巴的。
他回想良久才自觉失言，不过他也没想到点子上，以为自己窥探了程洵不为人知宛若姑娘家一样爱吃甜食的癖好，惹怒了程洵。却不知是因为他又大言不惭的提起了汜玳郡主，他们少卿单了二十八年的少男心罕见的轻轻拨动，引起一池浪花，又羞恼于这小浪花被旁人察觉，便狠下心来对周晋百般磋磨。
她那般的人儿，岂是周晋这等俗人能妄议的！
程洵微微荡漾的内心收敛起来，面上是惯常的面无表情，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周晋到底也是大理寺的寺丞，这般年纪就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难得，只不过上头还有个更为惊才绝艳的程洵，偏周晋视程洵为心中的榜样、人生的楷模，不仅没有半点嫉妒，反而不顾寺丞的架子成天屁颠屁颠的跟在程洵身后，任凭程洵这个无情之人对他风吹雨打磋磨锻炼，也从来都不曾改过初心。
眼见他们大理寺的门面担当少卿大人翻身上马，很快就走远了，周晋也来不及多想，只皱着委屈的浓眉苦兮兮的跟了上去。
可还别说，周晋到底是大理寺的人，又跟着程洵有段时间，他这样敛眉的时候颇得程洵两分真传，远远看去就像是一脸的肃整，完全不会给大理寺的威严丢脸。
一路上周晋看到不少年轻的小姑娘，她们见到他们大理寺的门面担当之后无一不是娇羞的捂唇，颊边浮上两朵红云，一面偷看还一面窃窃私语，似在打听那是哪家公子，可是他们见他之后就像视若无物一般。
周晋心里苦呀，他好歹也是周家最优秀的公子，容貌虽比不上少卿大人，但多少也能算个浓眉大眼、五官硬朗，怎么就硬生生的被这些小姑娘忽视了呢。
行至半路，愁眉苦脸的周晋忽然茅塞顿开，他突然想到，少卿大人今日与他说的话都比平日多了好几句，还三番两次的给他加任务，虽然这些任务看起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但说不定就是少卿大人看中他的能力，私下里想办法磨炼他呢！
这样想着，周晋顿觉浑身又充满了力气，脑袋一扬，又是一脸的欠揍之色。
同行的李休见了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低落的跟妻子跟旁人跑了似得，一会儿又骄傲的能上天？”
周晋学着程洵睥睨万生的姿态觑李休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尔等俗人！
他可是被少卿大人暗中看中的人，日后会被亲自培养，一定要低调，更不能让旁人知晓了抢了这等好处！
李休：。。。。。。
后来，周。脑补帝。舔狗。晋知道一切都是源于他话多之后，哭着喊着逢人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舔狗苦啊，舔到最后注定一无所有！
下属们还在絮絮叨叨着，程洵已经快人一步进了案卷室看宗卷。
济盘寺抛尸案虽抓到了三个主力埋尸的人，从名义上看是抓到了犯人，但程洵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追及宗卷，从去岁开始京城就偶有失踪的妙龄姑娘，不过没有引起人的重视。京城人口众多，三教九流皆有，丢个姑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莫说这是天子脚下就安宁的紧，程洵刚任职那一年还发生过当朝官员的嫡女被人用香帕捂了嘴拐跑之事，好在程洵赶在那位贵女被卖进花楼糟蹋前救了她，这才没闹出大事来。
只是这几个月京城丢的姑娘家越来越多，光失踪的备案之人就有十五，再加上有不少暴毙而亡、亦或是一夜之间失了神智的姑娘，教人想不多想都难。
宗卷上记载的线索有限，就像是一潭故意被人搅动的死水。
程洵在案卷室看了一下午的宗卷，直到主薄在外面敲门问他需不需要掌灯，程洵才发现天色已晚。
那边仵作验完尸，周晋吐过三回之后强忍着不适整理了一份详细的案卷把其送到程洵面前，不忘溜须拍马：“大人好能耐，几眼就能辨出死者死因！”
程洵并不搭理他，只从他手里拿过宗卷草草看了一眼，发现仵作的验尸结果与他一般无二，便把那沓周晋费尽心思记录的宗卷放在了桌案上。
周晋也不恼，只偏头与程洵说：“大人到现在还未用午膳，眼下都已经掌灯时分，大人也该回去了。”
程洵经他一说才觉得腹中空荡荡，他淡淡看周晋一眼，转身拿起先前袍子上撤掉随手放在桌案上的袖祛，凝神细细的系好了，又拿起厚厚一沓誊抄备份过的宗卷，显然是准备拿回府看的，这才迈着长腿走出案卷室。
程洵好袖祛，无论是官服还是私袍，程洵总能用样式简单的袖祛勾勒出男人最迷人的样子。
周晋默默的看着程洵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激荡~
——方才少卿大人凝神系袖祛的样子好认真啊，认真的男人好俊啊！
于是周晋也打定主意让家里人也做两幅袖祛戴戴。
再后来整个大理寺都兴起了一股袖祛风，周晋洋洋得意自以为走在了风尚的前沿。
程洵出自寒门，是个骨子里对吃食不讲究的人，他腹中饥饿，索性在回去的路上直接坐进了一个馄饨摊里，面无表情的点了一大碗馄饨，还加了两个包子。
正是饭点，馄饨摊生意正好，老板娘却也没因此忽视了程洵。
不说别的，就单单程洵那张清贵又禁欲的脸就叫老板娘看的头晕目眩！
老板娘给程洵多送了两个馄饨，连包子都是挑最大的给他送过来，甚至还殷勤的给他添了两次加了茶叶的茶。
程洵淡声道谢，只管埋头吃饭。相貌生的好的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连吃饭拿筷子的角度都完美的令人心动。
老板娘看一眼年轻俊美的程洵，再看一眼同样是二十多岁却生了大肚腩还秃了头正汗流浃背的下馄饨的自家夫君，心中一阵感叹，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老板娘趁着程洵吃东西就寻他说话，一会儿一句“公子我瞧着你年岁不大，应是没娶妻吧，我娘家有个妹妹正是二八年华、待字闺中，公子可有兴趣相看一番？”，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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