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道书援神契》记载,古人以桃木棒驱除不详,射日的后羿便是死于桃木棒之下。所以后世也将桃木棒作为驱鬼法器,而天蓬尺就是其中一种。
林仙音手中的风火天蓬尺相较于平常的天蓬尺,从材质上本就更加具有杀伤力和法力,更经过数百年炼化积淀,对于魏晃所用术法本有克制与消解只能,何况林仙音自己又是道行深厚的当世大能,更是在一瞬间内便迸发出威严道光,将两名金甲力士轰得烟消云散。
然而林仙音没有想到,就在金甲力士消散同时,魏晃竟然又向自己掷出一纸符箓。
道教符箓借引天地威能己用,须配合相应法诀和罡步步法,魏晃的定身符仓皇而出,林仙音当然明白只是虚晃一招,所以并未在意,而是迎符而上,浑身更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风火天蓬尺更是迸发出一阵如举火焚天势头的磅礴力道,俨然要在一招内将魏晃击杀。
可是,令林仙音没有想到的是,那飘飘然的一纸定身符竟然真的印在自己身上,而且,那定身符随着魏晃浮现出的一抹微笑发出一道令自己身形一滞的力量。
怎么可能?
没等林仙音想明白原委,冷琉璃已经轻轻抵在了自己心口处。
魏晃望着林仙音站着,却忽然听到身后刘墨大喊一声:“魏晃!”
刘墨的喊声,让魏晃大感不妙,却只见到面前的林仙音忽然化作一道虚无幻影,而自己侧后方则轻轻响起一道难以捉摸的风声。
这是土遁术?
魏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反应机敏过,他对气场的感知似乎也骤然提升了几层境界。
杀气,好浓烈的杀气。
魏晃感觉自己透支了所有的体能一般仓皇冲出一步,同时转过身子,双手紧握冷琉璃做出抵挡姿势。
他其实并不知道林仙音会攻击自己的哪个部位,但是这抵挡却当真架住了林仙音排山倒海的一尺。
魏晃隐约见似是看到一头足有三丈的恐怖巨象踏着飞沙走石冲向自己,巨象眼中更喷着火焰,炽烈凶猛,连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烤干了一样。
要死了吗?
魏晃心中一念,却立刻否决了自己的胆怯。
不!师父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可以胜!
空前的平静和沉稳,让魏晃只觉得时间停滞了一般,那巨象吼叫着冲过来,魏晃眼中却显现出另一幅画面。
准确的说,是一道线,一道直线。
魏晃不再想生死,只是气运丹田,四体放松,抬起了冷琉璃。
琉璃冷,冷到傲寒不屈,冷到视死如归。
魏晃平平一刺,冷琉璃沿着他眼中的那道直线迎着那轰然而来的巨象刺去。
只听见金石相交之声于一瞬间响彻天地。
巨象化作沙尘四散不见,只留下林仙音平举着风火天蓬尺堪堪抵住了魏晃手中的冷琉璃。
此时的风火天蓬尺已然回复到平日尺余长的样子,而林仙音也骇然地瞪着双眼,不可思议般望着对面的魏晃。
魏晃的汗水沿着面庞滴落在地,脸上却是有着一丝藏不住的自豪。
没等二人开口,那冷琉璃与风火天蓬尺却几乎在同时发出两声脆响,竟都碎裂开来。
魏晃一愣,而林仙音更是脸色大变。
两大法器同时碎裂,直化作一道清冷的光辉与一道金色的火气,点亮了夜色。
清风不绝,那两道光转瞬即逝,刘墨走到魏晃身边,抬起手托住险些脱力倒下的魏晃,然后对林仙音道:“林掌教尚可稳稳站立,我徒儿魏晃已经力尽,刘墨认输了。”
“不…;…;”林仙音苦涩地笑了,长叹一口气,望着地上风火天蓬尺的碎片道,“我几十年修行,与他拼个两败俱伤,是我输了。”
刘墨没有回答,却是颇为满意地拍了拍魏晃的背。
“之前贫道被名利迷了道心,此时却觉得自己看得再清透不过…;…;”林仙音仰起头,看向无边无际的星空,“是时候回去了…;…;”
刘墨听林仙音这样说,却也有些意外,轻声问道:“神霄派?”
林仙音笑着点点头,走上前拍拍魏晃的肩膀,又拍拍刘墨的肩膀,然后说:“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师徒二人日后必然是惊天绝世的大能…;…;”
魏晃强撑着向林仙音施礼道:“林掌教手下留情,魏晃受益匪浅,在此谢过前辈了。”
林仙音摆摆手道:“这些冠冕堂皇便免了吧,”然后他看了看刘墨,“不过,世事如长江黄河,东去之势无法阻挡,列强诸国强盛,我中华孱弱,国势已去,你又何必再争那真龙呢?”
“中华千万载历史,也并非常胜…;…;”刘墨微笑着淡淡说,“修行者为天下苍生,能做一点便做一点吧…;…;”
林仙音闻言一愣,却是忽然爽朗非常地笑出声来:“贫道今日终于明白‘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意思!不过贫道迟暮,只愿落叶归根,林仙音在此多谢袭明真人点化。”说罢,林仙音双手抱拳,向刘墨长鞠一躬。
“不敢当,”刘墨忙双手托起林仙音,“林掌教是前辈,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林仙音只是微笑着,向刘墨和魏晃点了点头,转身步入迷蒙无际的夜色之中。
“师父,你真觉得我行啊?”魏晃终于还是撑不住坐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地问。
“没,真没,”刘墨索性也坐下,一脸坏笑,“其实我随时准备去救你来着。”
“呃…;…;”魏晃也笑了,刘墨的答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的魏晃,已经被炼成了一柄远比冷琉璃更为锋利坚韧的绝世神兵。
那么接下来,便是洞庭真龙了。
第六十一回 屠龙()
木颜听到此处,对魏晃产生出不小的好奇,越是津津有味起来。
见到自己的故事让木颜渐渐舒展开眉头,刘墨心中也十分满意,便接着讲了下去……
由于之前魏晃在萧凌寒的事情上强行运功并且身受伤损,身体已经成为半阴半阳的体质,必须有至阳之物为之滋养才能够恢复延寿,所以此次的洞庭真龙自然成了一次契机。
至少刘墨和魏晃认为,真龙应该是一种至阳至刚的存在。
可是,待林仙音离开之后,刘墨和魏晃并不能如愿得以良好的休息。
毕竟林仙音本就是受那英国教廷麾下莱昂纳多韦恩法师派遣前来阻挡刘墨师徒,英国方面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林仙音离开没多久,莱昂纳多韦恩法师便亲自出现在刘墨和魏晃暂时休息的驿馆客房门外。
魏晃在床上盘膝而坐,抓紧时间调息回力,刘墨则在另一张床上躺着,若有所思。
似乎是已有预料,没等韦恩法师敲门,刘墨先下床微笑着拉开了房门。
“您好,”门外,金发碧眼的韦恩法师用带着古怪语调的汉语向刘墨抱拳施礼,“您就是传闻中的奇才刘先生吧”
刘墨点点头,将韦恩法师请进屋内。
烛光摇曳,屋内昏昏沉沉。刘墨坐在桌子一侧,用身体挡住了魏晃,给韦恩法师倒上一杯茶水。
韦恩法师微笑着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刘先生显然已经知道在下是莱昂纳多韦恩,大英教廷的首席大法师了。贵国有句俗话,说‘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可不可以和刘先生开门见山地说说话呢?”
刘墨也喝了一口茶水,很是平静:“韦恩法师的汉语说得虽然有些奇特,倒也是流畅准确,可见早就为来大清做好准备。我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韦恩法师大可直说。”
“如此甚好,”韦恩法师轻轻咳嗽了一声,“刘先生也看到,今天晚上,我并没有带任何侍从来访,足以体现我的诚意。神州素有礼仪之邦美誉,想必刘先生也不会怪责深夜的叨扰。其实,之前的林仙音先生就是由我请来接待您与高徒的。”
刘墨搭起二郎腿,心中暗自感叹韦恩法师这种表面极具礼貌,实际咄咄相逼的态势恰似那英格兰对大清的态度。
见刘墨并不十分客气,韦恩法师也不意外,抬起手抚弄了一下紫色的衣领,然后说道:“不过林仙音先生似乎是传达错了在下的意图,所以在下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明日诸国宗教交流团借洞庭真龙与大清修行界高人们切磋较艺,绝非要夺真龙。”
“哦?”刘墨听闻,心中冷笑,脸上却是显出几分意外,“不是觊觎真龙,那是为何呢?”
听刘墨语言中些许冷嘲热讽,韦恩法师很是绅士地笑了:“我们是想协助大清朝廷屠龙。”
刘墨一怔,微微拧住了眉头:“神州自古以真龙比喻皇帝,怎么会有‘屠龙’字眼?”
韦恩法师无奈地摇摇头:“这一点,一开始我们也是不肯相信的,不过,老佛爷说如今国势衰微,大清要尽快赶上世界之潮流,必须要以龙养龙,所以为了皇上,请我们一并屠洞庭真龙,以助皇上匡正帝位,重振朝纲。”
“照这样说,韦恩法师和这宗教交流团倒真是为我大清鞠躬尽瘁呢。”刘墨冷笑一声,打了个哈欠。
“不敢当,”韦恩法师似乎没有听出刘墨言语中的嘲笑之意,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所以,待明日还请刘先生相助于我们,谢谢了。”
刘墨收起笑容,盯着韦恩法师蓝色的眸子,良久才冷冷说道:“朝廷腐朽,列强贪婪,百姓民智不开,自甘如畜生般苟活,可是仍旧有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重塑风骨,我作为修行之人,怎会与强盗苟且?”
“刘先生这样说,便是拒绝了?”韦恩法师终于也不再微笑,而是低沉了声音,“在下奉劝刘先生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墨并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拉开房门做出送客动作,韦恩法师也只好起身出门。
“韦恩法师,”刘墨看着韦恩法师的背影说道,“再会。”
韦恩法师并未回身,却是笑着走入驿馆外的夜色中。
“师父,”魏晃一直等到刘墨关上房门才开口道,“方才就该解决他。”
刘墨哈哈一笑,说道:“这洋人今夜来访,而不是用什么卑劣手段暗算你我,证明他对所谓屠龙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至于你说的事情……做是肯定要做,否则怎样扬我神州威风,不过却不是今夜,要在明天举世瞩目时候,让全世界看到,大清朝廷软弱,但是神州子民是有骨气和血性的。”
魏晃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二人也不再多言,各自休息,以备次日大战。
一夜无话。
次日尚未天亮,一阵淅淅沥沥的雨便唤醒了刘墨与魏晃。
或许是洞庭真龙一事兹事体大,两人也并不耽搁,洗漱早餐之后便来到洞庭湖边。
洞庭湖原为古云梦大泽的一部分,洞庭湖南纳湘、资、沅、澧四水汇入,北与长江相连,在《山海经》、《庄子》、《水经》等文献中均有其历史记载。洞庭湖水质清洁、风光秀丽,举目而望总给人带来畅达之感。湖中有君山,也就是曾经被称作“洞府之庭”的洞府山,后来借由屈原《九歌》改名,被后人称为君山。
君山素以“集奇撮胜”之地著称。湖光因山色生胜,风景与名胜争妙,有洞庭秋月、君山银针、飞来钟等文物古迹,名动天下。其中飞来钟下有龙涎井,因为君山如卧龙饮水,而有似真龙口舌处的龙舌山,山上滴落之水汇集成井,故此得名。
宗教交流团就在这君山下早早驻扎,等待着真龙现世。
实际上,君山为岛,自洞庭湖上君山,必须由舟船搭载方可。
刘墨不会游泳,却懂得道家修炼中避水之法,倒也不紧张,而魏晃祖籍江南,自幼生长在江河之畔,更是水性不俗。不过二人还是选择了由宗教交流团提供的专门船只,飘飘摇摇来到君山脚下。
见到刘墨与魏晃到达,早已恭候的韦恩法师亲自带着几名随从上前迎接。
两方客套几句,韦恩法师便将刘墨师徒请到一排临时搭建的雨棚之下。
虽说临时搭建,但是这雨棚下陈设齐备,点心茶酒一应俱全,置办的桌椅也是上好红木制成。
刘墨刚坐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木屐声音,是东瀛神道教一行人嚷闹着也来到雨棚之下。
见到刘墨和魏晃坐在此处,神道教一行人中有一名身材最为高大的年轻人毫无礼貌地坐在刘墨身边,将手中太刀重重拍在桌上,然后卸过眼睛瞥了刘墨一眼,嗤嗤笑了,用带着浓重东瀛强调的汉语说道:“喂,你的辫子呢?”
听到这年轻人出言不逊,刘墨和魏晃都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二人并不回答,只是静静望着雨棚外洞庭风景一言不发。
“八嘎,我在问你们话!”那年轻人见刘墨师徒并不作声,顿时火起,大骂一声站起身来。
“放肆!”正此时,东瀛一行人分列两边,一名年过半百,神采奕奕的中年人用相当标准的汉语斥骂道,“你这无礼的家伙,退下!”
年轻人听闻,立刻抱起太刀,缩到一旁,脸上却是隐隐带着得意的笑容。
“实在是失礼,”那中年人站在刘墨身旁,深鞠一躬,面带歉意,“在下井上无寿,向两位道歉。”
刘墨起身,看了看面前自称井上无寿的男子,然后抱拳还礼,说道:“无妨无妨,东瀛弹丸之国,礼教不显,我师徒二人不会介意的。”
“你……”井上无寿显然没有料到,刘墨竟然直接嘲讽自己,顿时黑了脸色,“不知先生是哪位高人?”
“这位就是袭明真人刘墨,这是他的徒弟魏晃。”韦恩法师走过来,微笑着向井上无寿介绍。
“哼……”井上无寿站直身子,眯起了眼睛,“原来阁下就是传说中的道法奇才,没想到竟如此牙尖嘴利。”
刘墨只是微微一笑,自顾自坐下,竟然干脆不再理会井上无寿,现场氛围立刻紧张起来。
正在此时,渡水船只又到,走下许多人。
刘墨举目扫视,发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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