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墨点点头,仔细看了看木颜的面相,可是他只在木颜琥珀色的眼睛中看到了梦幻般的美好。
“喂,你怎么了?”木颜看到刘墨望着自己发愣,忍不住红了脸,声音都微微有点颤抖地问道。
“我发现…;…;”刘墨不知为何有点结巴了,“我…;…;我看不透你的面相。”
木颜听到刘墨的话,先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笑了:“我阿爸说过,世间的男子都是看不透那个女子的。”
“啊?哪个女子?”刘墨见木颜笑,自己也笑了。
“就是…;…;那个啊。”木颜笑着,却不再解释了…;…;
刘墨抬起头望着天间的星月,却发现即便是那遥遥扬扬的银河,此时也失了光辉与美丽。
如梦,如梦。
第五十一回 梦里不知身是客()
木颜的笑容很甜,尤其是她藏着那几分娇羞的时候,更是令刘墨脑海中一片空白。
从前的他,只是一心向道,对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类卿卿我我,总抱着一种超脱的旁观态度。然而直到经历了这么多,他才发现,原来世间的美好竟如此简单,如此近在咫尺。
原来,这就是完美。
星空旷远,阵阵清凉舒爽的风流淌在夜色中,刘墨和木颜都不想回去。
“蚩婆婆说希望你强健身体,再学蛊术吗?”刘墨索性坐在地上,随口问道。
“嗯,”木颜一边呼呼喘着气,一边坐在刘墨不远处,“她说她吃过的亏,不希望我再吃一遍。”
刘墨微微点头,说道:“你如果不嫌弃,我倒是有一套养生驻颜的法门,可以教给你。”
“太好了,”木颜惊喜道,“我知道你是修行大能,所以能够得到你的指点一定非常难得。”
刘墨笑了笑,说道:“在古代有修炼过驻颜术的人很多,比如陈圆圆、貂蝉、妲己,此三位确实有修炼过一定的驻颜术。所谓驻颜术是通过意念、引导术、练气、辟谷、服食等方法,达到外貌容颜不易衰老,身体健康轻盈的效果…;…;不过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并没有自己修炼过,也不能给你多做解答。”
木颜捂着嘴,咯咯笑着:“你怎么练这驻颜术啊,一个男人…;…;”
刘墨无奈笑道:“男子一样可以修行驻颜术啊,毕竟好生恶死,人之常情。”
“好吧好吧,”木颜坐起身子,忍住笑意,“刘先生请赐教。”
刘墨点点头,说道:“我所知道的驻颜术,不同于通常你所理解的驻颜术,而是以内脏调和、魂魄滋养为根本,延缓衰老,改进体质的功法,你却听我念那口诀,要细细记住…;…;”然而说到此处,刘墨却是望着木颜愣住了。
她双手托腮,微微笑着,凝望着刘墨,眼中闪亮着纯粹的光亮,如同夜晚的星晖摇曳。
正当刘墨觉得自己红了脸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有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修行者对身处环境相对更为敏感,风吹草动均在其感知范围内。
果然,是木喜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远远地朝着刘墨和木颜挥着手,满脸的着急和紧张。
“怎么了?”木颜见到弟弟急匆匆的样子,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也收起笑容站起身来。
“蚩婆婆的金蚕蛊…;…;”木喜跑到二人面前,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金蚕蛊丢了!”
“什么?!”木颜听闻,禁不住大惊失色,她看着刘墨道,“金蚕蛊是万蛊之王,不仅奇毒无比,更是自生灵智。照理说…;…;”
刘墨点点头,柔柔打断木颜道:“我随你们一并去看看,或许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
见刘墨欣然主动伸出援手,木颜也是放下心来,毕竟她很明白刘墨的道行奇高,有他帮助,寻找金蚕蛊的事情也就不那么困难了。
三人并不多话,很快便一起回到独南苗寨中。
夜色下,蚩婆婆正焦急万分地给苗寨中几位蛊师交代着什么。
刘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蚩婆婆面前问道:“金蚕蛊丢了?”
蚩婆婆见是刘墨,也是颇有三两分恭敬地点点头,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将她的惊慌失措表现得一览无余:“金蚕蛊方才炼成一天,却不知为何消失不见。照理说,我与金蚕蛊应当是有所感应的,可是现在…;…;”
刘墨沉吟片刻,又问道:“怎么丢的?”
“唉…;…;其实说来很奇怪,初初炼成的金蚕蛊到了夜间,本是要与我的神识对抗的…;…;它还没有完全被驯服,但毕竟受制于我,不该自己离开才是…;…;”蚩婆婆说着,眉头已然拧成“川”字,“可是就在半小时以前,它在和我对抗中忽然失去了联系,而且绝对是离开了苗寨…;…;”
“蚩婆婆,”木颜此时也来到蚩婆婆面前,她的脸色也是焦急万分,“金蚕蛊那么危险,如果被歹人利用,岂不是要为祸人间了么…;…;”
蚩婆婆轻轻叹了一口气,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几许失望,然后略带责备地低声道:“你以后是蛊师,于你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精心炼制的蛊更重要,结果你还担心起别人来,唉…;…;”
木颜听闻,自知惹得蚩婆婆不悦,便微微低下头去。
“善良不是错,为什么要责怪木颜?”刘墨的语气很平和,但是仍旧让蚩婆婆怯生生止住了责备。
木颜听到刘墨为自己责怪蚩婆婆,心中自然一暖,但她毕竟是蚩婆婆一向以来极为照顾和喜爱的后辈,夹在当中终究是略有一丝尴尬。
“不说这些,你最后和金蚕蛊沟通是怎样的情况?”刘墨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掐指算着。
蚩婆婆见刘墨掐指手法,看出他正在用六壬之术推衍金蚕蛊去向,便忙将金蚕蛊丢失前的情况向刘墨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半小时前,蚩婆婆正全意与金蚕蛊神识争执着主导权,意在驯化金蚕蛊,同时加强其神识。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轻浅浅的口哨声,蚩婆婆便觉得金蚕蛊忽然变得暴躁起来,原本已被压制的神识顿时活跃几分,竟生生挣脱了蚩婆婆的神识掌控,更在须臾间消失无踪。金蚕蛊本是蚩婆婆多年潜心之结果,更是蚩婆婆心头之肉,这忽然的消失自然让她惊慌不已,便第一时间四处找寻起金蚕蛊下落。
可是无论蚩婆婆怎样联系金蚕蛊神识,都得不到任何回音。这时候,蚩婆婆才明白一定是有人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金蚕蛊。
“嗯…;…;”刘墨一边推衍着大六壬,一边眯起眼睛,“你怀疑的是宋朝阳?”
这淡淡一句,却是让蚩婆婆、木颜和身边几位蛊师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蚩婆婆看着刘墨,顿了顿,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不错…;…;”
听到蚩婆婆承认了刘墨的推断,最为意外的还是木颜,她看了看刘墨的神情,明白刘墨这么推断自然是有所依据,何况就连蚩婆婆也瞒不过刘墨,便也不做疑问,她知道,刘墨是要解释原因的。
“所谓大六壬,以天人合一、天人相应的理论为指导,以天道对应人道,以时空信息包含万物运转的规律来推算人事。大六壬推导主要源自四课,四课者,天干阳乃阳中之阳,地支阴乃阴中之阳,干上阴神乃阳中之阴,支上阴神乃阴中之阴。道家讲一阴一阳为之道,阴阳不测为之神。通过对宇宙万物之规律的把控,结合现有情况,推衍事情的真相或发展趋势。这就是大六壬推衍的本质所在。”刘墨侧过脸,对木颜解释道,“依我初步推衍,夺金蚕蛊的并非男子,而是女子…;…;”
“女子?”蚩婆婆听闻刘墨所言,先是面带惊愕,很快更显出几分恐惧,“难道是…;…;”
“此女子当与你有血缘之亲,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刘墨看着蚩婆婆,眼神却是柔和了几分,甚至多了一丝怜悯,“你子女宫犯七杀星,意为将为子女破耗。想必…;…;是你的女儿夺了你的金蚕蛊。”
听刘墨叙述如此自然,蚩婆婆惊讶非常,却很快黯淡了眼神。
多年之前,蚩婆婆还是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蚩英兰。正如所有青年女子一样,蚩英兰对爱情也充满了幻想和期待。然而作为一名天赋卓越的蛊师,蚩英兰更多时间都是陪在师父身边学习和修炼蛊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那一年,日军的炮火袭击了神州西南,许多修行者也参与到为国征战的行列中。蚩英兰虽为女子,却也懂得国家安危之大义,便随着师父离开独南苗寨,奔赴神州东方,想要为国家抵御外敌。
然而再强的修行者也敌不过时代的进步,那些火炮枪弹在战场上远远强过巫蛊之术。蚩英兰的师父在战斗中不幸被榴弹炮轰中,为国捐躯,而蚩英兰也受了重伤,被渝都守军救下战场。
就在那残破不堪的临时军医院中,蚩英兰认识了一名叫周冠的士兵。
周冠并非伤员,而是军医,生得瘦瘦高高,英俊不凡,尤其是他认真地为伤员处理伤口时候的表情,更是让怀春的蚩英兰忘记了伤病之痛,每天只要见到周冠便如同喝了蜜一样甜美。
年轻时候的蚩英兰有着苗族姑娘特有的美丽,与周冠在许多次接触后,终于互相表白了爱慕之心。待蚩英兰伤愈,二人便在敌人的炮火与战友的祝福中喜结连理。不久之后,蚩英兰更是喜得身孕,周冠也幸福万分,而且恰好迎来日军败退,一切一切都那么尽如人意地发展着。
然而用蚩英兰自己的话说,梦里不知身是客,幸福总是脆弱和短暂的。
就在1945年侵华日军宣布投降后,残余的许多日军不能接受失败的事实,对神州大地的无辜人民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报复性杀戮。
周冠满腔热血,义愤填膺,在安顿好怀孕的妻子之后,毅然重新回到战斗前线。可是这一次,命运似乎没有照顾这方才看到生活的希望的男子。
周冠在救治伤员的过程中被感染病毒,最终医治无效不幸牺牲。
那一天,也是千里之外的蚩英兰生产的日子。
噩耗传来,蚩英兰几乎昏死过去,她回想起与周冠相处的日子,那些灿烂的时光俨然使她的生命被染上了色彩。可是,可是…;…;
坚强的蚩英兰强忍丧夫之痛,诞下一女,取名为周念君。
作为遗腹子的周念君的诞生,让本以为生存再无意义的蚩英兰硬生生撑起一片自己的天空。可是似乎是命运的捉弄,等到周念君一岁时候,蚩英兰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越来越虚弱,幼小的生命一天天凋零下去。
原来,由于蚩英兰蛊师的身份,周念君身体先天有损,而且以蚩英兰向几位道行高深的修行者问询得知,自己的命格也与女儿相克。要保住女儿,蚩英兰必须离开周念君。
“她是我的骨肉…;…;”蚩婆婆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对刘墨和木颜说,“一位母亲,只能将女儿送到远方,终身不见,才能保住女儿的命…;…;这种痛苦,你们是想象不到的…;…;”
木颜走上前去搂住蚩婆婆的肩膀,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听蚩婆婆说起自己的过往,也是第一次见到蚩婆婆流泪,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够安慰这位外表强大,内心却满是疮痍的独南苗寨大蛊师。
“唉…;…;”刘墨此时,万千心念终于也只化作一声叹息。
天地不仁。
第五十二回 蛊师传承,母女重聚()
“后来…;…;”蚩婆婆摸了摸肩头上木颜的手,微微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后来,我只能把念君送到周冠的叔叔家寄养,多年来再无联系…;…;可是我想她啊…;…;”说到此处,蚩婆婆已然老泪纵横。
木颜此时也流着泪水,却只是强忍着心中的难过,紧紧抱着蚩婆婆一言不发。
刘墨沉默许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仰面望着静谧的夜空,耳畔浅浅的风声,让刘墨禁不住思绪万千。
据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据说,善有善报。
刘墨知道一切皆是机缘,万事总有冥冥中的因果安排。
他都知道,他都明白。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师父妙玄真人,想起自己的徒弟魏晃,想起许多自己过往相识的面庞…;…;
大道浩渺,人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生死悲喜,与浩浩汤汤的大道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刘墨最终还是看向了木颜。
她也同自己一样,于事无力,于世无力。
这是修行者的悲哀吗?
依赖着大道的规则,却追求着跳出大道的束缚,耗尽心力寻一句千万年来无人实现的“长生”?
若真有长生,又怎会直到今日,仍无一人可以实现?
或者,刘墨苦笑了,他会是第一人?
甚至,还是唯一一人?
“金蚕蛊想必逃离不远,”刘墨收起思绪,说道,“初初炼成,神识不稳,即便是你也很难操控,何况你的女儿,速速行动吧…;…;”
蚩婆婆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侧过脸看看木颜,良久,从怀中摸索出一本古旧的书籍交到木颜手中,道:“我一直待你如女儿,不只因为你天赋超人,也因为你始终有着一颗善良而坚定的心。这一本《九黎巫蛊大经》,相传是先祖蚩尤亲口传之后世,分固体、巫卜、御蛊、医家和杂论五部分,涉及武术、卜术、蛊术、医术、阵法等方面。我苦心钻研五十年,也只略懂十之一二,但是书上有我和历代先师所做笔记,相信能帮你少走一些弯路…;…;”
“蚩婆婆…;…;”木颜愣住了,她觉得蚩婆婆这样的行为,让她心中猛然生出几分不安。
“傻姑娘…;…;”蚩婆婆苦涩地笑了笑,抬起枯瘦的手摸了摸木颜的头,“你的天资卓越,世所罕见,我教不了你,所以才只能让你自己去学…;…;你现在是一张白纸,最能参悟《九黎巫蛊大经》中通玄的奥义,我若教你,反而限制了你的天性…;…;”说着,蚩婆婆将这本《九黎巫蛊大经》轻轻托在木颜面前,朗声而言,“我,武神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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