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果刘墨在这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办?
他也会认为队伍中有卧底吗?
虎锋不知道。
他此时能做的,只有稳住。
假如真的有那只狐狸,尾巴终究会露出来的。
然而他还是给刘墨拨了一个电话,话筒中,却仍然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看来,宗教管理局四司是真的不会轻易放过刘墨了吧。
名闻天下的芷江鸭,顿时索然无味起来。
四人陷入久久的沉默中,他们谁都不能接受,在这个小队伍里,会有清莲集团指派的卧底。
可是这神秘的清莲集团,为什么要与往来驿为敌呢?
朝霞渐褪,阳光微暖,几人却已无话可说。
“哼,”远在千里之外的摩都,一座高耸的写字楼顶层,一名身着紫色唐装,略显臃肿的老人正舔着雪茄笑了,他的嗓音沙哑而尖细,他的眼神阴冷而深邃,“娃娃们,你们该是开始互相猜忌了吧…;…;”老人摸了摸自己油亮的头发,颇为得意地望着楼下如同蚂蚁般的车流。
清莲集团,自改革开放起创立,以雄厚的财力为基础,业务涉及轻工业制造、生物医疗科技、电子科技、房地产等诸多领域,业务往来覆盖地区远涉全国各地甚至东南亚几国。然而清莲集团却始终保持着低调甚至可以用隐蔽来形容的作风,所以即便是行内人,也极少知道清莲集团的名头的。不过,正因为这种低调与藏拙,使清莲集团积累起极为雄厚的财力物力和人力。
这一切,都得益于清莲集团的董事长连进喜的战略思想。
纳巧藏拙,步步为营。
连进喜抽出一根粗长的火柴,非常悠闲地划着,一阵艳丽的火光燃起,又被他用雪茄压住。
轻轻抽了几下,他便扔了火柴,吐出一口浅蓝色的烟雾。
连进喜的老板椅是以极品红木手工雕刻而成,外型上完全仿照帝都故宫内乾清宫的龙椅,摆在这占用整整一层楼的办公室正中,显示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霸气与威压,而且,这层楼内,除了龙椅竟然别无任何家具,这更让龙椅的主人连进喜生出几分唯我独尊的气魄。
他走到龙椅前坐下,眯起双眼,又微微挑起了嘴角。
诛心之计,方为破敌之上上策。
术法方面,往来驿固然不容小觑,但是人心之间,却不会有太大的强弱区分。
信任这种事情,其实是很脆弱的。
不堪一击。
但是连进喜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吴义,那个骗取他五千万现金,骗取他信任的戏子无义。
修行界第一杀手,素来唯利是图的吴义,竟然违背约定,临阵脱逃,还反戈一击,亲手击杀了清莲集团七组歃血童子中的“开阳”一组。
不可饶恕!
连进喜思虑片刻,扬了扬手,办公室门口便走入一名身着黑色皮衣皮裤,身材极为火爆性感的美丽女子。
“董事长,”那女子金色的头发半遮住她艳丽的脸,“请讲。”
“你身为四方凶徒中最强的一位,不知道能不能敌得过那戏子无义?”连进喜淡淡问道。
“我不确定,”那女子没有迟疑,直接回答道,“我与他并未切磋过,但感觉上,我未必能够战胜他。”
连进喜点点头,像是在命令般慢慢说道:“带玉衡和天权两组一起去,十日之内,务必拿回佣金,还有他那英俊的小脑袋。”
“是。”那女子干脆利落地回答一声,转身便走出办公室外。
连进喜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离开,才又浅浅抽了一口雪茄:“咱家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不是你…;…;”
俗话说,人生有四大仇恨,分别是杀人父母之仇,夺人妻子之仇,断人财路之仇和毁人仕途之仇。
连进喜脑海中,就有一名从未蒙面的仇人。
这个人,毁了他日渐风生水起的仕途,毁了他多年来满是隐忍和屈辱的付出,本具有的荣华富贵和家族荣耀在一夜间灰飞烟灭。
连进喜恨他,可他却凭空消失了,或者,他连有一名视自己为仇人的人叫连进喜都不知道。
他莫名其妙的消失让当初满心愤怒、急于报仇雪恨的连进喜满腔邪火无处抒发,只得积郁心中,酝酿成无尽的阴毒与仇恨。
如今多年过去,连进喜却终于找到了仇人的踪迹,他从未放松过一刻的仇恨心念也如脱缰野马般,占据了他的一切。
他要报仇。
他要报仇!
第三十四回 散修袭明()
右衽交领,琵琶为袖,衣衫仿夜空,足踏青云履。
他将乌黑的长发随意一挽,用一根筷子作发簪别住,然后俯身接一捧清泉泼在脸上,又接一捧漱漱口。
“嗯!”站起身来,对着清晨的深山伸伸懒腰,长长呼喝一声。
碧空万里,青云无尽,风行不拘,水舞如歌。
然而,国将不国,民将为奴。
这大好的河山被朝廷拱手为礼,任由列强瓜分。
这愚昧的百姓不知道何以自强,安于卑躬苟且。
且不提罢了。
只见他身如猿猴,轻盈飘逸,几个起落便已经站在一棵参天老松顶端。
百会,丹田,涌泉,诸身各处,皆入吐息。
松肩,坠肘,沉胯,心意所至,无不为招。
他足踏老松末梢,宁静心神,起手,闭目,便是那树木一枝,便是那清风一缕。
我便是道。
行功不辨日月,化境何谓春秋。
眨眼间,已经艳阳高照。
“袭明!”一名身材不高,有些发福的老道士在树下,手遮烈阳,花白的须发微微颤抖着,“你又跑那么高的地方去装样子!给我下来!”
“呃…;…;师父!”树上的道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您怎么又来找我了啊…;…;”说着,他身形一跃,竟如一片树叶般飘落地上。
“不听话!”老道士抬手就在这名道号袭明的年轻人头上打了一下,“摔下来怎么办!”
“嘿嘿嘿,”袭明憨憨地笑了,“师父,您是又遇到麻烦来找我帮忙了吧?”
老道士闻言,又更使劲地打了袭明一巴掌:“什么叫我找你帮忙!你做徒弟的,青出于蓝就不顾师父死活了?”
“不敢不敢,”袭明吐了吐舌头,“可是师父您本身很厉害呀,谁家的妖魔鬼怪不害怕您妙玄真人的威名,还要我这小徒弟帮忙?”
“再给我贫嘴!”妙玄真人抬起手,又要再来一巴掌,却并未真的再打下去,而是正色道,“这次可不是一般的妖魔鬼怪了,这次可是为国除害,为民请命的大事!”
“我自修我道,与这愚昧国民何干?”袭明撅起嘴,似乎并不想去帮助妙玄真人。
“修道之人,自然要懂得兼济天下的大义之心,你说你道学术法造诣那么高,怎么能这般…;…;”妙玄真人听到袭明的话,很是不高兴,责备道,“我辈身逢…;…;”
“我辈身逢乱世,不可苟且偷安一隅,不可罔顾国民苦难不顾…;…;”袭明接过话,笑嘻嘻道,“师父放心,我就是贪玩罢了,但绝不是不明大义之人。不过帮助师父的事情…;…;”他诡异地笑了,看着妙玄真人的脸。
“你这臭小子,和我也要说你那‘礼尚往来’的破规矩吗?”妙玄真人飞起一脚,踢在袭明的屁股上,却是如同父亲与儿子间的打闹,温馨而自然。
“大道自阴阳,凡事有因果,得失往来,不能大意啊师父…;…;”袭明嘿嘿笑着,摸摸自己屁股,“师父,我就要您回头给我炒一盘您拿手的青菜豆腐,行吗?”
妙玄真人憋不住又笑了,摸摸袭明的头:“臭小子…;…;待你我击退那敌人,我给你炒一锅,就怕撑坏你肚子!”
“一言为定?”袭明舔舔嘴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废话!赶快走!”妙玄真人笑骂一句,转身离开。
袭明笑嘻嘻跟在妙玄真人身后,再强的敌人,也不会胜过他们师徒合力的。
一向如此。
可是,令袭明意外的是,今次的敌人真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十名高大健硕的大喇嘛。
时值光绪年间,黄教虽作为大清朝国教,却终究成为了朝廷的摆设和工具。列强侵华,举国屈膝,宗教的意义已然仅存麻木世人。所以如今的天下,是洋人的天下,如今的喇嘛,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尊崇佛陀,度化众生的喇嘛了。
在各国势力的威逼下,大清朝朝廷已然沦为鹰犬,无异于傀儡。
所以,即便是修行界,列强诸国也希望能够战胜这古老的东方国度,以证明其自身的强大,恰似那坚船利炮,恰似那政治碾压。
然而,即便国家如同病夫,泱泱中华的修行者们,却未必同那愚民般甘为奴隶。更何况,五千年的历史,中华修行源远流长,岂是外敌可以肆意践踏的?
于是乎,全国各地,修行者们纷纷团结起来,用顽强的抵抗和不屈的血肉一次次回击着胆敢轻视和挑衅中华民族的外来修行者。
当然,这种民间的反抗一来零星散碎,二来也是对朝廷的嘲笑,自然不会被记入史册,所以后世中极少能够看到对于相关事件的记录和阐述,此为后话,无需赘述。
为了缓解列强施加的压力,朝廷不得以只好在一定程度上配合各国打压本土修行者们。一时间,举国修行界中,由是否听从朝廷调遣划分为两大派系。
主张顺从招安的一派,认为只有内部稳定,各教派无分你我,才能扶持朝廷,强国利民。
主张反抗外敌的一派,认为不应委曲求全,应该舍一时之利,扬我中华傲骨,以身证道。
其实分歧还是在于这腐朽破败的大清朝廷,是不是值得去维护。
妙玄真人和袭明主张在民族大义的问题上,寸土不让,分毫也争,所以自然招来朝廷和列强的憎恨。无奈这师徒二人却是道行高深难测,着实难以对付的狠角色。既然如此,便该用那非常之手段。
十名高壮的喇嘛便是这非常的手段。
说起喇嘛,是藏语中对和尚的称呼,因此也主要用于称呼藏传佛教的僧人。
今次以“卫道护国”之名,摆开架势要与妙玄真人一较高下的便是这不知师从何门的十位喇嘛。
按照古礼,两方切磋,自然是要有擂台和观众的。大概是觉得此战势在必得,十大喇嘛邀请了许多修行界闻名遐迩的门派掌教或者话事人,前来观战,而擂台更是不计成本的铺陈开来,显示出一种唯我独尊的凛冽霸气。
妙玄真人的出现,让本来沉郁的擂台气氛出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观众中,不少人是知道妙玄真人“道通阴阳”的威名的,所以在他们看来,妙玄真人只带着徒弟袭明应战,也算是给足了对方十大喇嘛面子的。
十名喇嘛中,有一名看上去较为苍老却仍旧魁梧非常的,是他们的领队人物,被称作德胜上师。
他在擂台中心站住,向妙玄真人和袭明微微施礼道:“贫僧德胜,携九名不肖徒儿向阁下挑战,以证我佛法声威。”
妙玄真人哈哈一笑,回以一礼:“贫道妙玄,见过上师。”
“今次比试,我等不愿以人数优势不武而胜,不若就由你我二人切磋一番,定那输赢如何?”德胜上师缓缓说道。
“那上师又何必带上这么多大师傅一起来呢?”妙玄真人却是没有给德胜上师面子,“不过既然阁下这样说,自然是可以的。那么,请。”
话音刚落,妙玄真人已在怀中抽出一张蓝色符箓,上用朱砂写满符文,然后他将符箓向上空一扔,刹那间四周风云涌动,天地顿时昏暗下来。
德胜上师叫一声好,却也是横起方便铲,口诵佛号,身体上竟有金色影晕袅袅而生,足下一阵旋风随即刮起,在昏暗的天地间如同一点明亮的灯火。
势均力敌!
袭明见师父要与德胜上师一对一切磋,却也并不担心,只是微微一笑,退到擂台之外。
再看擂台上,妙玄真人已然如出笼猛虎般,夹带一阴一阳两道蓬勃道气之向德胜上师攻去。
战!
德胜上师并不慌乱,运用霸道闻名的密宗之术,竟丝毫不作退让,以刚硬佛力与妙玄真人硬拼一记。
只听轰然一声,自擂台中央的地面上顿时被强大冲击力崩出一个半径过丈的裂坑。没等观战众人惊呼完毕,却见德胜上师反守为攻,一记重拳击出,却被妙玄真人身边围绕的那股阴冷之气及时抵挡化解。
德胜上师见势,自然明白妙玄真人道行深厚,随即改变战略,直接用出杀招,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口诵佛号,顿时自其身后闪出耀目的佛光,更在佛光中,出现一名身高丈余的金身罗汉形象。
这金身罗汉满面凶蛮,法相庄严,呼啸着与德胜上师一并攻击而来。最为可怖的是,这金身罗汉并非虚体,他脚步所塔,竟然生生踩出一个个深至两寸的足印!
一力降十会。
妙玄真人见状,心中对德胜上师的修为暗自赞叹,手中却是丝毫不作退让,只见他暗掐法诀,神行如鬼魅般避过德胜上师与金身罗汉夹攻,不知何时更出现一柄拂尘,拂尘上流动着如同皎洁月光般的华彩,只一挥,便有凄怆鬼啸四起,竟有十余道鬼影激射而出,缠绕住金身罗汉。
“哼!”德胜上师冷哼一声,大喝一声,并不管金身罗汉被鬼影牵扯,却是对着妙玄真人扔出一串佛珠。
这串佛珠在半空中忽然散开,竟以不同角度直击妙玄真人上中下三路,每颗佛珠均带着凶悍力道,足可断石分金。
妙玄真人虽然身材发福,却是轻盈无比,眨眼间避开上中两路佛珠。
要中招了?!
千钧一发之际,妙玄真人轻呼一声,运用奇门遁甲中土遁术,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只一瞬间,妙玄真人已出现在德胜上师背后,同时如背后长眼般,急急低头,避开金身罗汉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然后探手一抓!
中!
这一抓,妙玄真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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