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魂魄对于部分修行法门,是非常重要的修炼材料。以魂魄为器,可延寿、炼器、养鬼,功效甚佳,尤其特殊时辰出生的人的命格,更在修行时会产生独特的作用。所以,部分修行者会搜罗特殊命格的魂魄自用,以增强自身道行。
当然,损人利己之法,往往被划归邪术,并为人不齿,很少有修行者会用这种饮鸩止渴、有违天道的方式修行。然而在东南亚地区,用魂魄为原料修炼的情况则相比较多,其中也有正邪差别,具体分别此处不作详解。
杨青主的败亡匕首,就是取用了十三名命格至阴的孩童魂魄炼制,所以匕首不仅怨念深重、内藏法力,而且也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杨青主的道行。
不过,此时的败亡匕首却被安静地摆在刘墨面前,甚至不再发出那略带血色的幽紫之光。
法器通灵,它怕刘墨,从最本源生出的怕。
刘墨沉吟许久,轻叹一声,站起身将陈玄衣、韩小念和虎锋三人唤入房中。
“这是杨青主的败亡匕首,”刘墨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在白色烟雾中缓缓说道,“匕首内封存十三个孩子的魂魄,全都来自川省地界。念其悲惨,我想让你们三人一起去探望他们的家人,将魂魄送回故里,也算尽了作为修行者的本分。另外记得,必须向这些孩子们的家人收取费用,这个事情你们自己协调处理。”
三人的脸,同时微微抽搐了一下。
接着,刘墨转身指指桌上摆放的一块满是雕纹的槐木牌,说道:“槐木属五木至阴,适合暂时存放魂魄,这槐木牌已被我处理过,能保其中所藏神魂不散,我也已经将败亡匕首内的十三道魂魄存放其中。你们即日出发,送孩子们回去吧。”
三人毫无迟疑,点头应承。刘墨便将槐木牌装在一个小腰包中递给虎锋,说:“川省一带,地形复杂,你们如果行走山中,要注意安全,免得磕磕碰碰,受点伤病,又耽误了往来驿的生意。”
虎锋接过腰包,只是笑笑,他对刘墨的毒舌早习以为常。
三人也不再多言,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虎锋便带着陈玄衣和韩小念在做了准备之后,驱车驶离往来驿。
刘墨看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微微笑着,转身走入屋内。
其实近几日来,刘墨一直在思考有关黑玉鬼香的事情。在他看来,那所谓“南海弃徒”的顾星,虽然道行高深,却绝非具备在《生死簿》上抹去自己姓名的实力。但如果《生死簿》上当真没有他的名字,或许…;…;
刘墨不禁皱了皱眉头。
而此时的虎锋等三人已经行驶在金州市北滨河路上。
自从知道陈玄衣的经历,韩小念心中便很难再对这个表面上优雅稳重,心里却压着沉郁过往的男人产生芥蒂,毕竟这些天里,韩小念也冷静下来,明白自己父亲的事故并非陈玄衣造成,他只是做了自己应当做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因为陈玄衣的所作所为,让韩金生少做了许多错事。
或许从另外的角度,陈玄衣是有恩于韩金生的。
想通这一点,韩小念脸色也更多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当然,这一点,陈玄衣坐在后排并没有看到。
他更想向虎锋多了解一些关于刘墨的事情。
“咱们的老板究竟是怎样的人啊?”韩小念忽然眨着那双大眼睛问虎锋,陈玄衣也立刻来了精神,坐起身来颇为期待地听虎锋会如何回答。
虎锋先是一愣,吱吱唔唔两句,才终于下定决心,于是他清了清喉咙,说:“刘老板啊,他不是一般人。”
“这个我们都知道…;…;”陈玄衣淡淡吐槽。
“不,你们不知道,”虎锋打亮转向灯,将车驶向金州市东出口,“其实我是被刘老板收养的孤儿。我很小的时候,刘老板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如今大概有二十年了,他的容貌丝毫没有过变化…;…;”
“啊?!”陈玄衣和韩小念异口同声。
“嗯,”虎锋挑起眉毛,很有节奏地点着头,“我也问过原因,他却一直不告诉我。”
“修行者驻颜养生有道,的确能改善身体机能,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但是二十年,”陈玄衣摸着下巴道,“至少二十年都没有变化,真的可能吗?”
“那岂不是说他长生不老?”韩小念靠在车座上,摆弄着地藏砂的红穗。
“唔…;…;”虎锋和陈玄衣都陷入沉默中。
大约行驶了近两个小时,虎锋便在一处服务区停下车来。车停稳后,虎锋略有点匆忙的下车。陈玄衣和韩小念感到虎锋异样,也各自下车。韩小念撑开地藏砂,她决定,今后如常人般显现身姿,而成鬼后更加美艳的她在朱红色地藏砂的映衬下俨然仙女下凡一般,让四周在服务区休息的人们纷纷看直了眼睛。
“怎么了?”陈玄衣走到虎锋身边问道。
“这槐木牌有些…;…;”虎锋顿了一下,“躁动?”
“我觉得这个服务区,不,是那座加油站隐约有阴气和怨气。”韩小念抬手指了指座落服务区出口处的加油站道,“我想槐木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反应。”
“去看看吧。”陈玄衣一边说着,一边做做扩胸,舒展筋骨。
几人便锁好车门,走向加油站。
方才走近加油站,陈玄衣身上的道气就有了反应。他暗念九字真言,一种满溢正气的浅淡光晕便浮现在他身上。这种光晕常人无法看到,但韩小念却是不自觉的远离了他一步。
走入加油站营业室,虎锋便向一名加油员礼貌地说道:“你好,请问你们加油站站长在吗?”
加油员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看着比他高过一个头的虎锋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找站长什么事情?”
“我们发现…;…;”虎锋正要解释来意,被身旁的陈玄衣拉了拉衣服。他不解地看向陈玄衣,发现陈玄衣正努着嘴给他示意着,原来营业室内还有顾客在挑选零食饮料,如果直接说明情况,难免会造成误会或麻烦。
“我们是来检查的,麻烦让站长出来一下吧。”韩小念微微笑着说。
听闻来者是检查工作的人员,这名加油员立刻显得拘谨起来,先是羞红了脸,又直接带着三人走进办公室。
站长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有着圆圆的眼睛和峥嵘直立的短发,此时正趴在办公室电脑前做着工作。见到加油员带进三位不认识的人,站长也莫名其妙地站起身迎接。
“王站,这是来检查的领导。”加油员给站长介绍着。
“哦哦,”站长走上来和来者握手,说道,“你们好,你们是哪个公司的啊?我之前没见过你们…;…;”
陈玄衣窝着站长粗糙厚实的手道:“你好,我叫陈玄衣,这是我的同事,虎锋和韩小念。我们有事儿找您,有关于加油站出现的一些怪事…;…;”
站长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说:“你好你好,我叫王安玉。几位就是前两天打来电话的刘老板派来的先生吧?”
呃…;…;又猜到了?
陈玄衣和韩小念面带惊愕地盯着虎锋,虎锋却同样惊讶着摇摇头。
“来来来,”王安玉非常热情地拉着三人走出办公室,又对刚才的加油员说,“去泡茶。”然后王安玉带着这三位“先生”径直走出营业室,绕到加油站后侧,打开了一扇房间门道:“这是我的宿舍,以前是我们副站长住着,后来他辞职了,我就到这面睡了。”
“请王站仔细说一下情况吧。”陈玄衣点点头,四下环顾。宿舍并不大,但是房间很高,宿舍内摆放着一张高低床,上铺放着些闲杂物品,下铺整齐叠放着被子,一旁的床头柜上有一盏台灯,门前则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书桌上摆着几本书,基本都是与石油销售有关的书籍,可见王安玉平日对工作很是负责,闲暇时光都在学习工作相关知识。
“哎呀,现在工作不好干,要不断学习啊。”见陈玄衣看着散落书桌上的书籍,王安玉略带不好意思地笑着,然后便说起了加油站发生的怪事。
原来,这座加油站曾有一名女加油员,叫洪翠翠,年近五十。洪翠翠家庭条件不好,所以工作尤其认真,虽然每月工资只有区区两千元,但仍旧尽职尽责,也受到加油站所有职工的尊敬。
洪翠翠的儿子参加工作不久就找了个女朋友。洪翠翠为了给儿子凑钱买房,平日里省吃俭用,终于供着儿子结婚,还要继续操心着如何偿还房贷。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顺度过,洪翠翠却遭逢不幸。那是元旦当夜,加油站下着大雪。一名货车司机因为一些琐事与洪翠翠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竟然未交油款,开车便逃。
按照加油站的规定,像这种逃单情况,如果不能追回,损失金额由加油员负责承担。洪翠翠本就生活困难,当时也是冲上前去,想要拦住货车。谁知道司机恼羞成怒,非但不停车交款,更轰起油门,将洪翠翠撞翻在地后,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据说当时的场景非常惨烈,洪翠翠头颅和胸腔被货车碾过,黄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肉崩洒一地,当场遇难。司机绝尘而逃,只留下很快就凝固结冰的尸体。
其他加油员和当时正在值班的王安玉目睹了这一切,万分惊恐,也无比伤心。他们迅速报警,然后收拾起洪翠翠遗体。按照王安玉叹着气所言,当时就是他亲手用铲子将洪翠翠的尸身收拾起来。
说到此处,王安玉不仅湿润了眼眶,叹息着:“儿子刚结婚,她就出了事。真的…;…;唉…;…;”
陈玄衣三人听到此处,也是悲愤交加,可他们知道,加油站发生的怪事,正是与此相关。
第十七回 肇事司机()
王安玉长长叹了口气,收拢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后来,我们站就开始出现怪事。”
虎锋坐在站长宿舍的椅子上,眉头紧锁,他心里很不舒服。
陈玄衣将一只手搭在虎锋肩头,虎锋明白陈玄衣是在安慰自己,轻轻点点头。
“自那之后,每到晚上洪翠翠出事的时间,那台加油机就总会自己报出有销售量,正是那肇事司机逃单的八百元,”王安玉抬起双眼,看着三人,“我们全站人,觉得是洪翠翠走后不安心才会这样,但我们并不害怕,因为她生前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会害我们吧。可是时间长了,发生了更加可怕的事情,就是到了晚上,这宿舍睡的人就会听到有人的脚步和哭声,就在床边响起。”
“哦?”韩小念打着伞,忍不住又一次看了看房间道,“这房子是有些问题。”
王安玉忙问:“姑娘,这…;…;你看得出?”
韩小念轻轻摇头,说:“我是感觉得到而已。这房子里有种很悲伤的阴气,只是这阴气中似乎还有另一种愤怒的情绪。”
陈玄衣知道这是身为鬼魂的韩小念独有的感受能力,也不质疑,便对王安玉说道:“我们今晚想在站上看看,可以吗?”
王安玉自然再愿意不过,忙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服务区宾馆订下房间,以供三人休息。
“那肇事司机呢?”虎锋颇为气愤,狠狠问道。
“很快就被抓了,判了七年。”王安玉马上回答,“不过上天有眼,据说他在监狱里没多久,就突发心脏病死了。这种人,该!”
“这么巧?”陈玄衣喃喃道。
“姑娘,”王安玉看着韩小念道,“屋里撑伞会看到鬼的,对你不好。”
“王站对这种事情也有涉猎?”陈玄衣不禁笑了。
“是呀,出了这事儿,多少也会自己看看书啊…;…;”王安玉苦笑道,“其实我们之前请过附近村里一位据说挺厉害的阴阳先生,他用三个瓷瓶做了法事,说是能镇压怨气。不过现在看,并没有什么效果。”
“是这样的,藏传佛教中,有一种宝瓶术。所谓一瓶平安,两瓶和合,三瓶镇邪。术法如此,在大藏经《甘珠儿》中早有记载,于教法中划为五明的范畴,实用性极强,历代大德上师均以经文和仪轨的形式将其传承下来。那位先生做得并不错,只是效果还要取决于施法者的道行。”陈玄衣娓娓道来,直听得王安玉睁大了眼睛。
“所以说这怨气没有被压住。”虎锋站起身来,说,“我们晚上来看。”
王安玉连忙称是,还要请三人在服务区餐厅吃饭。
虎锋三人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但韩小念却婉拒了这顿午饭,早早去自己房内修行。
王安玉生怕得罪了韩小念,一直说要请回她,虎锋和陈玄衣便说韩小念修行辟谷之术,水米不进,王安玉才作罢。
下午时分,韩小念终究还是会对炽烈的阳光有所顾忌,便独自躲在屋中修习。虎锋与陈玄衣却闲来无事,在服务区中买了两瓶饮料坐着聊天。其实二人所谈无非关于这件加油站发生的事件,直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毕竟所知条件有限,只能等当夜才能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判断了。
不过二人却是对槐木牌的躁动产生了疑问。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这槐木牌中的孩童怨灵如此不安呢?
好在很快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韩小念抱着地藏砂,精神百倍地敲开虎锋和陈玄衣的房门,她明丽的眼神让陈玄衣微微红了脸,却又迅速藏起了这莫名的羞涩。
三人来到加油站,王安玉已经焦急地等待着了。
虎锋的意思,是让加油站暂时停止运营一会儿,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可王安玉却颇为无奈地解释说由于规定,加油站要停运必须有相应的理由,所以今夜之事,只能请他们低调施行才好。
既然如此,三人倒也不再耽误,安排好加油员的工作之后,和王安玉一起来到那间宿舍。
大约凌晨左右,王安玉也明显有些紧张起来,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正在大家沉默着等待的时候,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许多。在场四人都知道,那个应该是洪翠翠的鬼魂来了。
果不其然,随着温度的下降,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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