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回头,哪还有那神棍的踪影!
再看病床边的傅天琅,他侧对着众人,半张脸隐入阴影当中,守着乔莞,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晚上,乔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乔妈骂了一顿,乔妈低头不吭声,好半天才闷闷的哭道。
“闺女都成那样了,我能有啥办法?如果医院能治好,我犯得着花那冤枉钱?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进城,咱们在乡下日子过得好好的,没房子可以租一个,我每天挖点野菜,你挖点药材,再做点小生意,日子不是平平妥妥吗?你非得进城,瞧瞧这才几年出了多少事?如果……如果我们阿莞出事,我也不活了,呜……”
乔爸没了话,垂下头,屋子内飘荡的全是愁云。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乔莞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几天,每日盘腿坐在一潭水上,其实也不是她想坐这,主要是这个葫芦里也就这么一块能落脚的地方,再往上,那葫芦壁会将她烫上。
乔莞在一片黑暗里看不到阳光,只能靠听外头的声音判断时间,吵的时候是白天,安静的时候是黑夜,后来她约莫算了算,她应该被关进来有一周的时间了。
她心头蓦的发慌,虽然留了一魄,但是她一周不醒,也怪吓人的。
不知道家里人怎样了?
她曲起腿,用力的环住自己的肩膀,一双大眼咕噜噜的转,时不时的往漆黑的洞口那扫。
她曾经想过爬上去,等那个女孩不经意打开木塞的时候,再趁机蹿出去,可当她发现屁股下坐着的阵符时,又打消了那个想法。
与附近的锁魂阵不同,画在最底部的她猜想应该是道家专用的拘魂咒,每当施法者拉开木塞子,便会对鬼魂产生一股极强的吸附力。
她留意到那道阵法经过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光,里面的字迹已经渐渐淡去,功力自不如从前,假如当初那东西迎面冲她而来,她也许能勉强避开,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总以为周围的人看不到她,下轿的时候就没多瞧一眼附近的人群……
乔莞抱着膝盖,几天下来也试过用鬼火攻击内壁,令她吃惊的是打出去的鬼火居然后被轻易弹开。
乔莞没了辙,只能找出随身的小册子,开始研究对策。
晚上风凉,赵灵用电饭煲把昨天的剩饭剩菜热了一下,等赵通阳回来,便进厨房给他盛饭。
顶上的灯管忽闪忽灭,赵灵搁下筷子,不太高兴的说:“让你买个新的灯管,你怎么又跑去赌钱了?”
赵通阳夹了口青菜塞嘴里,轻声反驳:“不就换个灯管吗?你在家没事也能换,别成天指望我。”
赵灵咬着筷子,狠狠还嘴:“对,不指望你,啥事都没法指望你,怪不得我娘跟人跑了,换我,我也跑。”
赵通阳被堵得嗓子一热,忍了忍又咽了回去,低头继续吃菜。
赵灵冷哼一声,喝了口汤,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葫芦上:“阿爸,你说那鬼会不会出事了,好几天没动静了。”
赵通阳撇撇嘴:“你没事可别把木塞子打开,鬼就是鬼,你要同情她,回头她就得害了你。”
赵灵嘟起唇:“你不是说那葫芦外头贴了一层特制的符,多坏的邪祟进去了也没法出来吗?”
赵通阳从鼻孔里哼气:“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能不厉害?”
不过再厉害也不能留着她不管,于是在吃完饭后,赵通阳又出去了,没多久搬了一堆柴禾回来,随后他在厨房里找了个大铁盆就开始生火。
赵灵就瞧着他爹在厨房里忙活,没多时那大火果真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等到火势差不多的时候,他又进了里屋。
翻箱倒柜的找到一本书册,照着上面的图以血画了几张黄符,牢牢的贴上葫芦的外侧,顺手一掷,就将那小葫芦扔进了火盆里。
“灵儿,这几天你给我把火看好了,那鬼物看起来不弱,至少得烧她三天三夜才能烧干净。”
赵灵明白过来,可瞅着一旁的柴禾问:“这点柴够么?”
赵通阳低头一沉思,又出去了。
——
乔莞窝在一潭水中,原本想从册子上找点能用得上的口诀,谁知周围越来越热,屁股下的清水也由一开始的冰凉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浓烟滚滚,热浪滔滔,当乔莞明白他们在做什么的时候,彻底的慌了。
如果是以鬼身,阳间的物是无法伤到她的,就比如子弹、火焰,但那道士不知在外头倒腾了什么,她竟然被那大火烧得浑身发烫。
脚下清水沸腾了,“嗞嗞”的往外涌出蒸汽和泡泡,乔莞受不了,只能站起来稍稍往没水的地方站,可没水的地方又画着锁魂阵,脚底板刚黏上,空气中立即飘出一阵灵魂被烧焦的味道。
乔莞连忙又跳进水里,两相对比起来,沸水可比锁魂阵舒服多了。
而在如此灼热的情况下,她难受得吸吸鼻子,那道士如果一刀捅了她还算个痛快,这么个烧法,她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只能硬生生的受着,慢慢的被烤焦,蒸发……她眼眶又红了,她怕疼……
乔莞哭了一阵,没人理,只能脱下自己的鬼差袍子,袍子宽大,从头罩下来能把她包得严严实实。
她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颗小虾米,蹲在沸水中,忍着那种像是要蒸掉她所有元神的疼热,最终还是没忍住,边哭边翻册子。
乔莞心里慌,人也急躁,不过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在某一页里发现了一个类似于结界的咒术。
她听说过道家术士时常以阵型的方式储存内力,引发后在阵法的周围形成防御罩,以阻挡外界的攻击。
没想到鬼差也可以,但是他们鬼差结印的方式又与阳间人不同,他们不需要拘泥于阵法,直接以自身的鬼气就能撑开一道屏障……
乔莞试了试,她第一次做,效果不太理想,只是勉勉强强的在身体的周围覆了一层类似于保护膜的东西,但也就是这一层膜让她松了口气,短期内不至于被老道士烧光。
之后乔莞也不知道自己在葫芦里待了多就,被烧了几天,只觉得周围越来越烫,原本覆盖在她身上的屏障也越发的单薄,最后慢慢的消失,褪却,失了那层保护,乔莞只觉得身下的水越烧越沸腾,周围的火也越来越大,她如今除了抱着那件勉强能做遮挡的袍子,再也动弹不得。
半天又过去了,她汗涔涔的在水中抬手,稀薄的魂魄已经淡得快看不到。
乔莞趴在那连哭的力气也没了,她越来越虚弱,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忍不住又望了眼洞口,现在的葫芦口已经不像几天前的黑暗,反倒被火光少得通红一片。
她要死了,不是正常的死,是烟消云散。
乔莞又缩成一团,好像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她从没试过这么绝望过,哪怕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自己被迫给一个老头子当二奶也不曾。
因为她现在不是人,他们不知道她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没有人会来救她,她也救不了自己,所以她只能等死,等到那阵火光把她烧光、烧尽。
乔莞疼得又哭了,因为她的虚弱,之前一直留在肉身里的一缕魂魄最终还是抽离了出来,轻飘飘的在空气中转了一个圈,一溜烟朝原主人的方向蹿去……
与此同时,一直守在病床边的傅天琅目光一滞,像是感应到什么,双手随即颤抖的摸过她渐渐冰冷的身体,最终来到脖颈、胸、腕……
失去唯一的一魄,乔莞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心跳、气息、脉搏,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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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还魂()
傅天琅还维持这刚才的姿势,死死扣着她的手,眼底流露出的是一种难言的情绪。
“阿琅,怎么了?”乔妈推开病房的门进来。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沉闷。
乔妈觉得古怪,上前看了眼乔莞,见她始终没有醒来,皱眉问道:“你这是咋了,我跟你话呢,你咋不答?”
傅天琅缓缓侧过身,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乔姨,你帮我看看,莞莞她是怎么了?”
他问得小心翼翼,连捏着她手的力道都是前所未有的轻。
乔妈脸色一沉,探出一指凑到乔莞的鼻下,随后也跟着微微发颤,哆哆嗦嗦的摸上她的脖子,心脏……
接着乔妈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医生!医生!我女儿没气了!”她留下傅天琅一人,冲出病房。
接着,乔家其他人问讯赶来,看着躺在床上连一丝气息也没了的乔莞,乔妈一时受不住打击,一倒头晕了过去。
乔敏抹着眼泪,闹不清这是什么事,好端端的一个人咋就没了呢?
可具体原因,连从业多年的老医师也没法解释,只能用手电筒检查一番,判断:乔莞确实已经死亡。
乔家人不能接受,要闹,可怎么闹?人都去了,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于是乔爸在伤心过后,最先振作过来,抹了把眼泪,打算让人把乔莞送太平间。
可这会儿,傅天琅不肯撒手。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怀里:“她没死。”
乔爸起初一怔,随后摇头:“阿琅,你接受现实吧……莞莞她……她断气了。”
傅天琅不作声,捧起她一只手,埋头以最轻柔的动作亲吻她的手指,一再重复:“她没死。”
他这话与其说是在对他们说,倒不如说是对他自己。
屋外淅沥沥的下起雨,病房内却是一片寂静。
傅天琅低下头,额头抵上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与停止的脉搏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个女孩去了,任他如何守候,也挽不回,留不住。
夜已深,无人的街头却在这时蹿出一道黑影。
刚才还一直守在病床底下的黑猫突然极快的在街道上蹿行。
阿琪跳上围墙、屋顶,柔软的四肢灵活的追着着面前的光忙。
那是一道淡淡的魂魄,它知道那是乔莞留下的其中一缕,如今会自行离去,那么必定是主人受了重创,再也维系不下去。
月下的黑猫神态孤冷,跟了许久终于来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这里的房子也不知建了多少年头,后巷的墙壁斑斑驳驳,底部长满青苔,有几户无人居住的人家窗户破烂,有些甚至只剩下一个生锈的边框。
楼与楼距离极近,黑猫一闪身,直接由隔壁的阳台跳进对方的屋里。
猫爪子刚沾地,它随即眯起眼,看着满室的符纸道具,从门缝往外走。
男主人不在,客厅里只坐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
她撑着脑袋打盹,身畔搁着不少柴禾,而面前则有一个烧得正旺的大铁盆。
黑猫留意到乔莞剩余的那一抹魂魄,因为进不去葫芦的关系幽幽的在外游荡,好次试图想往下冲,却都被葫身上的黄符震开。
黑猫盈盈的绿眼泛出一道光,在没有惊动女孩的情况下转身,由原路折返。
天刚亮,乔爸从一片愁云惨淡中惊醒,小女儿去了,但这日子还得过,于是抹掉眼泪,想处理乔莞的身后事。
可刚一抬头,便发现了坐在床畔的傅天琅,他还维持着昨夜的姿势,两手圈着乔莞,面色青灰,似乎一晚没睡。
乔爸长叹一声,想到女儿,似乎还没缓过劲,又难过了。
这时一夜未归的黑猫从窗台边跳了进来,柔软的四肢轻轻一动,跃上病床。
傅天琅徐徐侧身,清冷的目光与它对上。
四目相望,黑猫好似通灵,一双绿眼幽幽泛光。
“喵呜!”
它突然叫了一声,张嘴咬上他的袖口,并大力往外拽。
傅天琅起初一怔,随后眯起眼:“你想带我去哪?”
“喵呜!”
黑猫又叫,承着他那身阴煞,浑身发颤。
其实阿琪也不知道他身上哪来的阴煞,好在他不会用,否则光是轻触,哪怕是她这只百年老鬼也得被伤得体无完肤。
傅天琅与它对视半晌,终于舍得放下乔莞,他垂眸,神情中并无波澜。
轻轻摸上她冰凉的手臂,那已经不是一具活人的身体,即便被他捂了一晚上,也不见得能沾上一丝余温。
“她没有死。”
“喵呜!”
“你要带我找她?”
“喵呜!”
乔妈昨晚哭了一夜,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累得睡了过去,这会儿还没醒,屋里唯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只有乔爸。
他有些吃惊,傅天琅在和一只猫对话?
下一秒,傅天琅动了,他细心安顿好乔莞与黑猫出去,关门的声音不大,却把乔丽震醒。
她趴在桌沿问:“琅哥去哪?”
乔爸不吭声,目光依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
——
无边的黑暗淹没了自己,烧灼的沸水,快要将整只葫芦挤爆的热潮,令乔莞乍然惊醒。
她在地上不停的喘气,抱着已经被烧去二分之一的鬼差袍子,一边告诉自己不能睡,又一边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通红的葫芦壁贴着她的身体,好烫,她难过,看着渐渐化水的袍子,终于明白了身下这潭沸水的由来,也许是一只,又或者是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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