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不能这么自私,人生路漫漫,他需要一个知己,一个伴侣,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他能念着往昔的旧情,不要与她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她宁可捂着耳朵当鸵鸟,装死赖活当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想见到他疼惜另一个女人的画面。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双臂一僵,将她拥得更紧,那沉重的力道仿佛是要揉进身体里。
乔莞觉得疼了,也有些呼吸困难,却没出口抱怨,只是闷闷的嘀咕道:“没,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得先说清楚才好。”
“我不同意。”深邃的眸微眯,他突然抬起她的下颚,迎上那张已经哭得红扑扑的脸。
乔莞动作一僵,呆呆的回望,心里其实不太明白他的不愿意到底是几个意思,是不愿意找新欢还是不愿意给她烧信?
“这一次,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他垂眸认真的看着她,危险的气息渐近,而当乔莞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腰上的胳膊已经容不得她躲了。
他又吻了下来,明明刚才还是小心翼翼,格外的深情,谁知一转身,动作越发粗鲁了,一口下来险些咬掉她的嘴皮子。
乔莞“哼哼唧唧”的抗议,可两条瘦条条的胳膊根本不是老树根的对手,而在这场深吻中她分明感受到他举止中所蕴含的愠怒,于是更不敢吭气。
“瞎说。”好不容易她从他手中捡回一口气,生怕他到时冲动,忙叮嘱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不管多少年我都在桥头上,你一下来就能看到我了,所以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否则……否则我就再也不等你了。”
她这话说得认真,即便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也明白在她离开的那三十年中,他并没有白白的虚度光阴,相反的,他肩上的担子也许比她想象中更重。
假如不将那些事处理好,他就算随她去了,也会有遗憾的吧。
傅天琅不再作声,只是目光越发的深沉。
——
五月底,天气渐渐炎热,而在几天后,傅天琅出院了。
其实他一早便能行动如常,却因为乔莞不放心,才在医院里多住了几天,关键是她在晚上会跑来陪他,所以他也乐见其成。
而在他出院之后,赵启的案子总算是有了眉目,警方在他的地下室找到了几名失踪少女的器官,与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书摆在一块,场面看起来着实诡异,再加上他那具已经腐烂得到处生蛆的尸体更是令人头疼。
这家伙在搞邪术吧?
留着小平头的九队长不知道了,只觉得邪门,后来又在他后院里挖到几具尸体,案情才算告一段落,而自此以后通阳真人的名号似乎更响了,虽然他在之后曾与赵灵消失过一段日子,据赵灵透露,两人是带着“赵启”回了老祖宗的宅子安葬……
事情总算结束,阿琪也投胎去了,如今她就等着那几只小猫出生,然后把她认领回来,可在之后,乔莞又发现了傅天琅奇怪的目光。
他总是在看着她,像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而经过数日的留心观察,傅天琅明白了乔莞从前喜欢发呆,时不时干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的原因。
就像这日,她与他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了步伐,目光笔直朝一个小区的巷子口望去。
傅天琅循着她的视线,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映入眼帘,女孩约莫六七岁,梳着一条马尾,身上穿着蓬蓬裙,双手抱膝的蹲在路旁,应该就是前几日在这里出了车祸的人。
乔莞手里抓着一个豆沙包,这会儿也不吃了,扭头一直望着对方,而直到两人渐渐走近,乔莞突然把包子塞给他。
“等我一下。”她脆生生的说完后,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女孩的方向走。
正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路上车辆极少,白花花的路面毫无遮掩的被猛烈的阳光晒得直冒烟。
乔莞瞅着那女孩小小年纪,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路边坐着,便往口袋里掏了掏,找出几颗糖,特意拆掉糖纸放在她面前。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女孩徐徐侧身,用沾血的嘴角对她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摸上眼前的糖果,谁知在这时,一双黑色的皮鞋猛的践踏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起出现在乔莞眼前的是一条打了破洞的牛仔裤。
“喂!”乔莞下意识的大喊一声,仰起脸便对上了三个社会青年。
两瘦一胖,都染着黄毛,他们穿衣打扮流里流气,胳膊上纹着刺青,不过他们看起来很年轻。
“小丫头,你在对谁说话?”
阳光射进来,乔莞不太高兴的瞥了眼被踩扁的糖果:“你们踩到了我的糖。”
三人闻言突然大笑:“糖?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赔吗?”
乔莞收回目光:“算了。”
几人却不肯走,他们刚从某个网吧里出来,正好花光了身上的钱,而四下除了她和远处站着的傅天琅,也没有旁人,加上乔莞长得不差,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还有那身白的仿佛透明的皮肤,真是精雕细琢的一个小人儿,怎能轻易放过?
“不行,怎么能算了?你跟我们来,我们赔你一袋糖果怎么样?”他们笑着调戏,其中一人甚至对乔莞动起了手脚。
乔莞抿着唇,正要燃起鬼火的瞬间,那只快要摸到她头发的手蓦然被人握住。
傅天琅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高大健硕的身影背着光,将她笼在一片阴影当中。
“小妹,你男朋友?没看出来你男朋友挺帅啊,不过再帅顶啥用,小白脸靠不住,你还不如跟着我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好处绝对少不了你。”
另外两人继续调笑,眼前的男人再高大顶屁用,他们可是有三个人,而且还带了家伙……
而在下一秒,乔莞看到他们抽出了一条铁棍。
但不等两方交火,被傅天琅扣住手腕的混混突然惨叫一声,那声音凄厉得就仿佛当场被截肢了似的。
其实他的情况也与截肢差不多,乔莞离得近,所以能清楚的看到从傅天琅掌中散发而出的阴煞,那源源不断的黑雾就像毒液一般的浸入对方的手臂,不到数秒的时间,便浸蚀了腕间那一部分的灵魂……
“琅哥!快住手!”
乔莞惊得瞪大眼,连忙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迫使他收手。
她吓得不轻,听着小混混撕心裂肺的惨叫,回头一看,他胳膊里的魂魄全没了,而少了魂魄的手臂就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蔫巴巴的萎了下来。
乔莞见状,心下顿时“咯噔”一声,暗想这人不仅是活着的时候没了一条胳膊,死后下了地府,因为残缺的魂魄,下一世也只会成为一名痴儿!
“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断了,是不是断了?!”那人疼得险些昏厥。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另外两人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同伙,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心中愤怒,却又不敢轻易上前教训他。
趁着他们犹豫的当口,乔莞一把拽住傅天琅,坏了坏了,他们无权无势,若是在榕江市伤人,被查到可是件麻烦事!
乔莞这么想着,也不管对方的伤势了,撒丫子就跑,边跑边盯着他的掌心不放。
傅天琅的阴煞其实与她的鬼火差不多,但两者之间又有区别,就像她的鬼火只能烧毁对方的元神,可傅天琅则是侵蚀,吞噬后做为己用。
而且他好像还不怎么能控制这团阴煞?
乔莞愁了,她就知道赵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他能有什么好处?
她哭丧着脸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如果可以真想把他关家里,毕竟身旁站的可是一个会走动的人间凶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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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小雨连绵,一晃眼的时间,又过去了半月。
当然,这半月乔莞也没闲着,只见熙熙攘攘,不见天光的阴市里,正疾步行来一名白袍少女。
她在街上左拐右拐,熟门熟路的进了一间茶馆。
酆都城里的茶馆其实与阳间的没什么区别,说书人颇多,捏着把折扇似模似样的讲述三国志,水浒传,大明英烈等等英雄故事。
底下听书的也多,地府本就没什么娱乐,而这群还不到时候投胎的鬼民自然得自己找点消遣,于是在茶楼里的说书人很抢手,名望也高,几乎一晚就能挣到普通小鬼一年的工钱。
乔莞在底下喝茶,没有肉身的灵魂不需要进食,但地下生活枯燥,偶尔嗅一嗅,装一装,能暂时的把自己当个活人也好。
这时,茶楼外突然钻进来一个老鬼头,弓着背,瘦条条的胳膊捧了一个大竹箩。
楼上的人还在说书,茶楼里也没人理他,见他过来纷纷摇头,摆手,末了他在楼里转悠了一圈,却一样没捞着。
老鬼头皱皱眉,面上升起一丝愠怒,在路过乔莞身旁的时候恶狠狠的瞪她一眼,而后什么也没做便气呼呼的走了。
乔莞摸摸鼻子,没当回事,直到楼上说书先生讲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慢吞吞的拿出自己的大竹箩,笑眯眯的钻进人群。
奇的是,刚才对老鬼头爱搭不理的鬼民反倒朝她一笑,纷纷朝她的箩筐里扔进了一个信封和一张阴市通用的纸钞。
乔莞一张张的数好塞进兜里,回头忙不迭向众人保证:“放心,放心,我一定带到。”
鬼民们哈哈大笑:“咋不放心?孙先生推荐的人,还能比张大勇差?”
乔莞没吭气,拿着信走了。
而他们口中的孙老师就是台上的说书人,张大勇则是刚才恶狠狠瞪了她的老鬼头。
其实怪不得人家,若换做她被人抢了生意,也得瞪人。
出了门,恰好碰上门口的老鬼头,他摆了个摊子在路边,见到她箩筐里的信封,小声的咒骂了句。
乔莞没理他,静悄悄的出了小巷。
其实这事说来话长,就在半个月前,当她明白到地府鬼币的重要性之后,就起了下去挣钱的心思。
起初她摸不到门道,便在酆都城里徘徊了几天,后来她好巧不巧,撞上了那日带她去找傅天琅的鬼头。
后来她发现这个老鬼头在挣钱方面挺有一手,不仅自己开了一个摊子,平日闲暇时也会替人跑跑腿,往阳间稍稍信,顺道讨几个赏钱。
乔莞见状,顿时来了劲,也有样学样的想跟人收信,可阴间的鬼民来钱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攒了点积蓄打算给阳间的家人捎个信,或者托个梦,怎么着也得找个信得过的,于是乔莞这个初来乍到的生手不得人心,狠狠的踢了几次铁板,而当她就快放弃之时,遇到了说书的孙先生。
这位孙先生活着的时候有点家底,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孙先生心肠好、人品好,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老婆刻薄吝啬。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有一次装修新房的时候,他老婆得罪了一名木匠,自此木匠怀恨在心,等到收房,他便在门上暗刻一小人,手拿铁铲做外扬状,意为散财……
对此事孙先生自然是不知的,等到他家财渐渐散去,连他都踏进棺材的时候,才发现了那名工匠的厌胜之术。
他心头愤怒,但人既已死,还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只能靠给人说书,攒点钱好让老鬼头办事,他不想吓到妻儿,只望对方将门上的小人抹去即可。
但平日给鬼民捎信的张大勇收费颇高,而且知道孙先生给人说书,收入不菲的情况下,就想狮子大开口,那价钱加了又加怎么也谈不拢。
想想还在阳间的妻儿,他一咬牙,为了攒钱给这只吸血鬼,只能日以继夜的工作,就在他说得快没故事可诉的时候,遇上了乔莞。
当天晚上,乔莞就拎了一张磨砂纸上他家里去了,三下五除二的将小木人磨走,妻儿的生活这才恢复正常。
而自此以后,孙先生可把乔莞当大恩人了,加上他在鬼民间还有点威望,给他一说,大部分的人纷纷把乔莞找来捎信,偶尔也让她在阳间跑跑腿,跟阴司买几张托梦符什么的,渐渐的乔莞富裕了,把之前借郑叔的钱还给他后,拿着余下的鬼币便去二级市场买了几个疗伤用的香火瓶子和鬼轿的车票,剩下的则存进了阴市的钱庄,等着哪天出事,用以疏通关系。
这一忙活,就过去了半月,乔莞迎来了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
月明星稀,正是考前最关键的时候,乔莞的大姨妈来看她了。
也许是因为体温偏低,她一直有痛经的毛病,每次姨妈一来都是痛不欲生,只恨乔妈没把她生成男儿身。
这一晚刚吃完饭,乔莞就裹着厚棉被窝在床上看书……
可她拿着一本厚厚的习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越滚越疼,越疼越滚,疼得她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场的时候,她阖上课本,跑去隔壁敲响了傅天琅的房门。
他见她一脸菜色的进门,只是皱了皱眉毛便去给她买了止痛药。
她趴在他床上打了个呵欠,眼睛眯着睁不开,直到他走近,端着一杯热水喂她吃药。
乔莞张嘴,就这他的手灌了一口,热水很暖和,又不烫嘴,显然是掐着时间算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止痛药有点苦。
乔莞咂吧咂吧嘴,又躺下了。
“好点了?”他搁下杯子,瞥了眼她粉嫩嫩的小舌头,也跟着上床,大掌来到她的小腹。
温热的掌心力度适中的在她肚子上轻按,乔莞舒服了,一倒头坐在他怀里继续看书,她体温低,他体温高,贴上去格外舒服,舒服得她都快睡了……
但是不能睡,明天要考试。
乔莞打起精神,而傅天琅见她一副想睡不敢睡的老鼠样,勾起唇想笑,可随后面色又是一僵,再也笑不出……
这丫头,没穿内衣……而且不仅没穿,还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蹭。
他别过脸,可惜为时已晚,如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