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羊奇道:“不去金帐汗国,又该去何处?你娘难道不收留咱们么?”
吉雅苦涩道:“我乃。。。。乃波斯明教圣女,前来中原,肩负重要使命,我。。。等闲不得失贞,一旦失身于人,非助那人夺得大元皇位不可。可。。。我汗国倾尽国力帮我,如今却落得这大败下场,得力助手,皆因我而死,我若回去,必受重罚。况且。。。。况且。。。”
特里西叹道:“况且咱们过去之后,必被波斯明教吞并,问天教主便不再是教主了,最多被封个领主,大伙儿各奔东西,再难相聚。教主儿女,也将被纳为波斯明教教徒,选为新的圣女、圣徒,从此再难相见。”
阳问天心头一震,道:“这如何使得?万万不能如此!这样一来,这金帐汗国也去不得了?”
棺材中忽听罗血古说道:“诸位可以去咱们拔异奇国。”
阳问天奇道:“拔异奇国?罗大哥,你那祖国又在何处?”
罗血古道:“我国乃海上岛国,国土南北三千里,东西四千里,庞大雄强,拔萃海上,多条航道,汇聚于此,千国万族来来往往,甚是繁华开放。诸位这等武功财富,到了岛上,必能寻得一席之地。便是重建明教,召集信徒,我国国主也必竭诚欢迎。”语气极为自豪。
说着咕噜一声,棺材盖掀开,飞出一本书来,乃是汉人转译的《拔异齐国游记》,上头记载拔异齐国诸般奇事,说此国“开明包容,海纳百川,国中教派林立,却又相处安稳。”
罗血古又叹道:“只是我拔异齐国饱受海兽侵扰,多年来百姓屡遭其害,难以剿灭,故而大举征召勇士。诸位若能帮忙猎杀海兽,焉能不得重用?”
吉雅问道:“那拔异齐国离此多远?咱们可能赶过去么?”
罗血古道:“我国比金帐汗国更近,但因是岛国,与其余各国官府关联甚少,更不听诸蒙古帝王号令。元帝纵然精明,也决计料不到诸位去了我拔异齐国。”
二十二 海如云兮爱如水()
众人被罗血古说动,吉雅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可再好没有。夫君,你说如何?”
阳问天望向盘蜒,道:“叔叔以为呢?”
盘蜒心想:“我此行出海,正要去找那剩余古神神器,一旦得手,将那神器放逐之后,便可由昆仑山归去,其余之事,与我再无关系。我已仁至义尽,安排得当,问心无愧了。”于是说道:“罗老弟心中有数,教主自便即可。”
阳问天道:“好,咱们不去金帐汗国,去拔异齐国!”
巨船入海,宛如浮萍,飘飘荡荡,汪洋永无止境,罗血古指点船夫路途,十分精准,总能如他所言,经过沿途海港,得到补给。吉雅极为小心,询问沿途商客那拔异齐国之事,皆与罗血古所言不差,她这才不再怀疑。盘蜒将那鱼骨鞭交还给罗血古,罗血古神色异样,颇为感动,又甚是伤感。
数月之后,行至一浩瀚空旷的海域,夜幕降临,万里无云,星空如画,月光如梦。盘蜒来到船舱中,找到安置海芝的屋中,她此时伤势已然愈合,却仍泡在大贝壳中,默雪时时替她换水。
盘蜒道:“小妖女,咱们该下船了。”说着松开她口中麻布。
海芝目光不善,瞪视着他,道:“你将我视作牲口一般,关押这许多天,我。。。。我非报仇不可。”
盘蜒略觉歉疚,但仍摇头道:“我替你治伤,保你性命,不让旁人害你,已然信守诺言,你答应带我去找那宝藏,咱们这就动身。”
海芝问道:“就咱们两人?”
盘蜒道:“两人足够了。”
海芝神情惊惧,道:“那。。。那海岛上据传有威力无穷的古兽镇守,你到了那边,还未上岸,就已被古兽杀了。”
盘蜒微微一笑,道:“此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风雨无阻,天地难限。”
他施展太乙幻术,迷住瞭望船员,趁着夜深,抱着海芝走上甲板。海芝本非待在贝壳中不可,但身在海上,离了贝壳也并无害处。
盘蜒见无人注意,手一扬,海底泊泊作响,又升起一条船来,那船通体雪白,造型宛如玄月,光雾缭绕,美丽难绘,海芝“啊”地一声,颤声道:“这船是。。。是从哪儿来的?”
这正是太乙幻灵真气的以幻化实之术,将盘蜒脑中所思变作实物。若他全力施展,连阎王神兽皆可凭空而生,造出这精巧船只却又有何难处?
盘蜒听海芝相问,随口道:“这是天罡万千变的渡海之术。”说罢轻轻一跃,到了船上。
他刚站稳,手掌摆动,顷刻间风云变幻,海浪汹涌,将他这月船一抛一推,霎时行出老远。也是他心知即将离去,再无顾忌,将功夫施展的淋漓尽致。海芝看的心惊肉跳,如入梦中一般。
月船航海,渐行渐远,不久已看不见那“光明巨舟”,盘蜒用心维系月船,真气绵绵,推开海浪,化风行水,虽在海上,却如在云中。
海芝盯着盘蜒,心头愈发迷茫,实不知这人为何有这般能耐。
盘蜒道:“说吧,宝藏在哪儿?”他紧盯着她,心中激动,只要她说出方位,他立时便破空赶去,还她自由,也还他自己自由。
海芝道:“我心中有感应,只有在海上才辨别得清,说是说不清楚的。”
盘蜒大失所望,手指碰她额头,感应她心思,果然隐隐之中,似有一条海水汇聚的足印布在她眼前,这足印不可离了海水,也唯有她才能知道。
他想:“我在这世上倍受制约,可若掌控得当,全力维系这月船,便是一年两年也不会消散,好,我就带她找过去。”
于是照海芝心念,驱船进发,行了一天一夜,途经狂风暴雨,依旧毫不受阻。海芝看他目光愈发畏惧,心中只想:“这人是海神化身么?这茫茫大海,竟丝毫难不倒他这区区孤舟?他又如何能知道我所见所感?”
忽然间,他心中一动,望向远方,只见远处有小小身影,在巨浪怒海中起伏。仔细一瞧,见是默雪与道儿两人伏在一块大木板上,被浪花推上推下,两人形貌憔悴,情形危险至极。
盘蜒大惊,只得转向,令月船找了过去,到了近处,他凌空出掌,抓住两人,往后一拉,先后将二人救到月船上。
默雪、道儿已极为虚弱,连盘蜒面貌都无法看清,道儿受伤极重,被一木板刺穿腹部,若非她心魂坚韧,又受伤不久,而默雪替她处理得当,她早已死去了。
盘蜒不知两人为何会落水,相隔千重海水,也无法得知阳问天等人境况,他推拿两人穴道,注入真气,救下两人性命。默雪立时恢复,可道儿却仍昏迷不醒。
默雪看到盘蜒,眼中现出神采,喜道:“吴奇叔叔!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地到了船上,这船。。。。。啊,姐姐,姐姐的伤怎样了?”
她着急起来,语无伦次,又去看道儿伤情,见她伤口已然止血,可仍未睁开双眼。
盘蜒道:“她性命无碍,但只怕仍会昏迷一段时日。”
默雪脸上全是水珠,已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她喊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蠢。。。是我害了姐姐!”说着狠狠打自己耳光,顷刻间脸颊红肿起来。
盘蜒心生怜惜,挡住她小手,在她脸上一触,当即抚平肿胀。他柔声道:“这不怪你,告诉叔叔,你二人怎会遇上海难?大伙儿呢?”
默雪身子一轻,倒在盘蜒怀里,小声道:“我早上醒来,去海芝姑娘屋中照看她,谁知她却不见踪影。我又急忙去找你,连你也找不到了。我。。。。我。。。。。想起她身世,以为她用邪法害你,于是忙不迭放下小舟,想去搜救,姐姐瞧见,也赶来帮忙。。。。”
海芝笑道:“我哪儿害得了这海中魔头?”
盘蜒不禁懊悔,道:“是我的错,我不告而别,本该留下字句,知会你一声。”
默雪摇头道:“我是个蠢蛋,即便你留下字句,我仍会出海找你,可。。。。我却因此连累了姐姐。咱们划动小船,惹大伙儿着急,忽然间,海上刮起暴风,海水向天塌一样砸下来,硬生生将咱们与光明巨舟隔开。我。。。。我再见不着大伙儿,也不知身处何方,不久船又翻了,姐姐为了救我,被尖木头刺中,我。。。。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盘蜒道:“你哪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你找到了我,你和姐姐都能得救。”
默雪抬起头,看着盘蜒,突然间,她心中爱意涌动,随着重逢的喜悦激发而生,她盯着盘蜒双眸,冰冷的小嘴吻了上来,贴住盘蜒嘴唇。两人一碰,她脑中一片空白,生涩而笨拙的抵住不动。
盘蜒愣了半晌,也回吻了她。
小默雪浑身发软,像是被太阳照的雪人一般,险些当即融化。她本来脸色惨白,可这时却越来越红,眼中充满火热的希望。
她本来心想:“我在犯什么傻?我不该让他知道,而应当成全他与姐姐!我。。。若惹他不快,今后又该如何面对他?”
可亲吻之后,她念头剧变,心想:“叔叔他。。。他并非不爱我?他也吻了我?天哪,天哪,我在做梦吗?我是不是已经淹死,快上天了?”
她知觉身子飘飘荡荡,真像到了空中一般,过了一会儿,盘蜒温柔的与她分开,道:“先不忙此事,照看你姐姐要紧。”
默雪“嗯”了一声,羞得想要躲藏起来,可这船上只有一个船舱,她要躲也无处可去。
盘蜒道:“你已漂浮大半天,累得够呛,好好歇歇吧。”
默雪又“嗯”了一声,搓着小手,六神无主的模样。
盘蜒又道:“你姐姐的事,我自会处置,你也别太担心了。”
默雪再度“嗯”了一声。
盘蜒轻笑道:“你只会说‘嗯’么?雪儿,你再说个‘嗯’字,我便再好好亲吻你如何?”
默雪一个激灵,嚷道:“你。。。叫我雪儿?不,不,我不是。。。不是。。。你要亲我?嗯。。。。嗯。。。那也。。。”
盘蜒见她吓得不轻,温和微笑,拍了拍她肩膀,道:“我暂且饶过你了,你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默雪魂不守舍的钻到盘蜒身后,痴痴偷看着他,只觉此生之中,再无喜悦能胜过此刻。
迷乱之中,她只盼盘蜒再回过身来,亲亲她的嘴唇,拉拉她的小手,哪怕抱着她。。。一齐睡下。
盘蜒看了看道儿,寻思:“她体内并无残余木屑,我也用内劲清除过伤口,她经脉已接续起来,为何仍不转醒?”
猛然间,只听道儿说:“盘蜒!盘蜒!你。。。。你这魔头,你离采奇远些,我不许你害她!”
默雪心想:“盘蜒?盘蜒是谁?是姐姐遇上过的江洋大盗么?采奇?我以往似听姐姐说过这人。。。”
道儿又喊:“采奇,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苍鹰哥哥没死,可我。。。我也不再爱他了。我。。。。我。。。。好生愚昧,为什么要逼迫你?将你迫入绝境?你心中难过,胜我千倍万倍。我对不住你,我。。。。我的好友,我的亲人,但那盘蜒。。。盘蜒是个大魔头,你千万莫上他的当。”
盘蜒心想:“是了,她在这世上再度濒死,阿道的心魂侵蚀,反客为主,她已再分不清自己是阿道还是道儿。”
二十三 猜猜疑疑惊莫名()
道儿说了几句,双目圆睁,神态痴傻,盯着盘蜒,咬牙又道:“你。。。。你这老鳏夫!你。。。。你若害我妹妹一生,我死后化作厉鬼。。。。”
默雪听得明白,喜忧参半,喊道:“姐姐,你清醒了?你。。。。你莫要冤枉吴奇叔叔。”
盘蜒暗忖:“这心魂融合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比之身躯抗病更为凶险。我若要治愈她倒也不难,只是非动用太乙术法,那般一来,默雪瞧见,记在脑中,总会被血寒察觉,此举无法以天罡万千变来鱼目混珠,极有可能被她识破。况且海芝指路,行程不知还有多远,我需维系月船,应对海上风险,总需留有余力才是。”
思来想去,难以决断,只得先从海中捕鱼,以火炎掌烤熟,喂道儿、默雪吃了,补足两人力气。
道儿脑中,魂魄纠结,一会儿以道儿为主,一会儿以阿道为主,一者指责眼前盘蜒为老不尊,痴心妄想,另一者痛骂异世盘蜒阴险歹毒、图谋不轨。盘蜒自认倒霉,不来计较,只设法维系她性命。
默雪虽与盘蜒亲吻,真正感受到热恋之喜,但这喜悦立时被忧心取代,一刻不停的照看道儿。偶然间,她与盘蜒目光相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可又深盼盘蜒主动提及刚刚之事,谈谈两人当下与将来。
盘蜒轻叹一声,道:“雪儿,我有什么好?你韶华青春,怎会瞧上我这糟老头?”
默雪心中一紧,捏住小手,不敢看他,只道:“我。。。我年纪也不小了,人。。。。人也不美,叔叔配得上比我好万倍的人。我。。。。我。。。。若叔叔。。。。不嫌弃我,我就。。。。就很开心了。”
盘蜒凑上前来,拿起她手掌,与她五指相握,默雪“啊”地一声,身子顿时全无力气,仿佛灌满水的海绵,沉甸甸的、笨呼呼的。盘蜒笑道:“天下竟有这等好事,青春美貌的姑娘送上门来,世上哪个男子能说个‘不’字?”
默雪听在耳中,异常喜悦,道:“叔叔,你。。。。你答应我么?你。。。你愿。。。愿与我。。。。永远在一块儿么?”
盘蜒哈哈大笑,道:“我吴奇能活几年,便与你做几年夫妻。”默雪满腔热望,如今得偿,惊喜冲击之下,只觉晕晕乎乎,虽在大海环绕,渺无人烟之处,可又似随时要登天入云。
盘蜒又对她轻轻说:“你若愿意,我俩今晚便洞房花烛如何?”
默雪霎时浑身冷汗,又惊又喜,又怕又羞,想起道儿仍未脱险境,好生难以决断,可又担心盘蜒生气,从此不再理她。
道儿怒喊:“你。。。。离我妹妹远些!趁人之危,算什么东西?”说话间脸色惨白,双目发红,像快要发烧而死了。
盘蜒朝默雪眨眨眼,道:“好,君子不欺暗室,我吴奇也不是急色之徒。”走近道儿身边,又握住她手掌,缓缓运功,助她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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