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天心公子,你说你天剑派中许多鼎盛高手忽然间悉数患病,陆续身亡,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心神色忧虑,道:“你怀疑此事与黑蛆教有关么?”
盘蜒道:“即便不是黑蛆教,也定是极厉害的敌人,否则怎会平白无故的产生瘟疫?又偏偏只挑天剑派高手发作?”
天心正欲答话,却见前方景色熟悉,他欢呼一声,精神大振,笑道:“此事等咱们入城再说。”说着挥鞭遥指,只见绿山之下,白云悠悠,城墙矗立,房屋陈列,百姓来来往往,已到了一座极繁华的大城。
那都城名叫半春,只因其气候独特,或半冬半春,雪后回暖,或半春半夏,百花齐放,故而此城春季永驻,真正的四季如春。又有名山环绕,大川流过,风水极佳。由于此国王侯剑术超凡,得了“天外剑”之称,故而城中民风尚武,人人佩戴长剑,也算是当世一绝了。
天心笑道:“这儿便是本国王侯住处,天剑派的老巢,除了万仙门的剑仙,当世剑客,都视此地为神圣所在。”
盘蜒哼了一声,说道:“天外之剑,好了不起么?”
天心轻轻眨眼,说道:“实话实说而已,并非狂言大话。”(未完待续。)
五十二 小小魔头缠上门()
三人驰入城中,街上往来者皆是持剑豪客,铁匠铺中也皆是剑、锏模具,街上熙攘,摩肩接踵,车马难行,仿佛天下所有剑客一下子齐聚在此。
盘蜒道:“传言天剑派有十万剑客,今个儿一瞧,怕是远远不止了。”
天心道:“平常也不至于如此,怕是消息传出,都是些来打听掌门之争。所谓十万帮众,怕是算上大军数目,而且也并非全都持剑。战场之上,兵刃长一寸便多一寸好处,毫厘之差,往往便是生死之别。”
盘蜒笑道:“所以说,某人用一柄短剑,当真大逆不道,有违常理。”
天心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可要与本人短剑比划比划?”
盘蜒皱眉道:“小公子爷,你这人太过胡闹,咱们本在说正事,你岔开话题做什么?”
天心与张千峰都想:“分明是你先东拉西扯,怎地反咬一口?”但眼下也不能多辩,天心叹道:“咱们说到哪儿了?我都给忘了。”
盘蜒哈哈一笑,说道:“所以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这无毛小儿,最是定不下心,连正事都忘得干净。”
天心啐道:“好好好,唯独盘蜒兄以大局为重,无片刻分神,乃是心怀天下、急危救难的大英雄。”
盘蜒笑道:“你知道就好,也不必大肆宣扬,我这人最不慕虚名,你这般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吹嘘两句,神色肃然,又道:“天剑派众高手接连病倒,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心道:“我听人说,似是得了疯病,便如我爹爹一般。先是做了怪梦,醒来之后便疯疯癫癫,习练极为凶险、闻所未闻的剑法。”
盘蜒奇道:“你爹爹将你逼成了美貌姑娘,倒也罢了,其他人又是什么毛病?”
天心听他赞自己美貌,脸上一红,心下反有些欢喜,他道:“我只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真是假。有的人在地下掘开温泉,在泉水中浸泡数十日,最终浑身溃烂而死。有的人炼制丹药,服食之后,大口吐血身亡。有的人挖去双眼,在脑袋上挖了一洞,说自己开了天眼。有的人要找神功秘籍,跳落悬崖,摔成了肉泥。”
张千峰听得连连摇头,说道:“他们可是练功走火,竟至于此?”
天心叹道:“此事越想越是可怕,大伙儿都说我天剑派闹了鬼,绝非走火入魔。那罹患疯病之人,各个儿正值盛年,内力修为深湛,我听长老们说起,都对我爹爹这一辈赞不绝口,说我天剑派受上天眷顾,这一辈青出于蓝,今后数十年更加兴盛,谁也料不到一个个竟然都疯了。如是练功出错,绝不会同时患病,症状各自不同。”
盘蜒盯着张千峰看,张千峰微觉奇怪,忽然又醒悟过来,说道:“不错,不错,我当年也是如此。若非师弟指点我化解妄念幻想的法门,我只怕也非发疯不可。”
天心莫名其妙,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盘蜒道:“习武者天资越高、进境越快,脑子便越不清楚,不是做噩梦,便是见幻象,久而久之,自然便奇奇怪怪,与众不同了。这便是上苍定数,也是习武之劫。你先前吵嚷着甘愿一死,也是这般道理。但度过此劫,武功便可突飞猛进,不可限量。”
张千峰笑道:“似乎真是这么个道理,我消除幻觉之后,这两年进步极大,相比之下,前六十岁好像白活了一般。”
天心暗暗赞叹盘蜒学问,又问:“可也不至于上一辈全数如此啊?纵然他们各个儿了得,也未必强得过天秋伯伯,为何天秋伯伯反而。。。。”但立时察觉不对,天秋这一场怪病,怕也是由疯病演化而来。急忙改口道:“我天剑派老一辈中,也有许多前辈高人,为何安然无恙?”
盘蜒叹道:“或许。。。或许天剑派正该转折。不然怎会生出天珑这么个当世无双的小魔头?她一身功夫,怕是不逊于天秋了。”
天心曾挨了天珑两个耳光,受她剑意折腾,吃苦不小,但不曾见她功夫全貌,心中颇为不信,说道:“我这妹妹怎地不露面了?你二人如此推崇她,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她如今唯有我这唯一一个亲人,不来找我,还能去哪儿?”
盘蜒想起此事,登时吓得不轻,不禁叫出声来,张千峰问道:“师弟缘何惨叫?”
盘蜒道:“你想想那天甘是怎么死的?那小子对天心公子搂搂抱抱,动手动脚,被天珑砍成肉泥。咱俩与天心待在一块儿,天珑若误认为咱们与他不三不四,动手动脚,咱俩岂能逃得了那一剑?”
张千峰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但咱俩什么都没做?若因此挨捅,当真是不白之冤了。”
天心见两人慌慌张张,六神无主,不由得怒道:“咱们心中无愧,何必怕她?就算咱们交情非同寻常,天珑她又管得了我么?”
忽听天上有一娇嫩声音嚷道:“我偏偏要管,你万万不许打盘蜒的主意。”
盘蜒大吃一惊,身形一晃,躲到一旁草堆之中,身法之快,有如闪电。张千峰也吓得不轻,一扭头,见天珑斜卧在屋檐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三人。天心见着妹妹,心中又喜又恨,说道:“好个丫头,你打我几巴掌,杀了天甘,还不下来向我赔罪?”
天珑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不喜欢那天甘,逢场作戏,杀了也不打紧。我瞧你当时模样有气,但你眼下已明白过来,好得多了。我也懒得管你。”
天心见天珑浑身图纹,显然遭遇颇惨,怜惜起来,柔声道:“妹妹,爹爹已经死啦,无论你有什么罪,什么恨,咱们都不记挂,你回来陪陪姐姐成么?”
天珑笑嘻嘻的说道:“天剑派无趣的紧,我不想回来,再说了,你到底愿当我哥哥还是姐姐?你拿不定主意,我瞧着也难受。”
天心道:“我已拿定主意,我认命了,自认为女子,便算旁人再如何嘲笑。。。。”
天珑双目如炬,逼问道:“你会怎样?充耳不闻,装作不知么?”
天心咬一咬牙,说道:“若被我听见,我便将那人杀了。”
天珑哈哈大笑,甚是欢畅,说道:“好,好,如此最好。你心下已无犹豫,天秋老儿那柄天外剑,便由你得了吧。”
天心听她言下之意甚是狂妄,但不知为何,却仿佛天经地义,本该由天珑定夺此事一般,一股遵从之意油然而生。
天珑又朝盘蜒看来,见他埋头入草,装作不知,娇声道:“盘蜒哥哥,我姐姐便由你照看啦。但你得管住你那玩意儿,若伸到我姐姐裤头里,瞧我不将它生生割来吃了。”
盘蜒气往上冲,怒道:“你这么说,我反而非要勾搭她了。”天心闻言一愣,无言以对。
天珑指指自己眼睛,又指指盘蜒,示意自己紧盯着他。盘蜒汗流浃背,登时气馁,举手求饶,天珑笑道:“三个都乖乖的,我不管你们啦。”笑声中身影一晃,顿时踪迹全无。
盘蜒放下心来,骂道:“这小魔头,非要管东管西,害得我虚惊一场。”
张千峰定了定神,说道:“咱们当先去皇宫,向天秋掌门禀明黑蛆教之事,掌门身躯抱恙,若疏于防范,只怕被奸人所害。”
天心道:“正该如此。”翻身上马,吆喝几声,马儿一路小跑,朝皇宫赶去。
这半春城皇宫气派恢宏,里外布局宛如长剑,又似卧龙,盘旋百亩,宫殿挺拔壮观,有百重院,千层关,万阶梯,屋檐黑乎乎的向外翘起,剑拔弩张,栋梁红彤彤的笔直向上,厚实如鞘,宫中题字画作、浮雕塑像皆如刀刻一般。
张千峰赞道:“好宫殿,好宫殿,当真有武者风范,既为一国君侯,又乃武林豪杰,天外之剑,果然好大气派。”
天心颇为自豪,却只是说道:“大哥过誉了。”
盘蜒道:“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叫做不伦不类。花了银钱,却只落得庸俗蛮莽,无半分风雅,便如巢国野人居所一般。”
天心怒道:“蛇精怪,偏偏你挑三拣四的没一句好话,我真想赏你几个嘴巴。”
盘蜒哈哈大笑,说道:“你只听奉承,不容逆耳,岂不让人心冷?”
宫中侍卫拦住三人,天心递交玉牌,乃是秦千城伯爵之令。但即便无此令牌,侍卫中也有人认得天心,说道:“公子可是来见侯爷的?”
天心道:“天秋伯伯怎么样了?”
那侍卫队长乃是天秋徒儿,武功极高,极为忠诚,想起天秋境况,不禁满脸忧愁,说道:“侯爷。。。。侯爷在苦苦支撑,实则。。。实则。。。”
天心“啊”地一声,神色惶急,说道:“我有要事禀报,还请师兄通报一声,此事关乎天剑派生死存亡。”
侍卫队长叹道:“侯爷说了,他受心魔困扰,需凝神相抗,无论谁也不见。待三日后掌门人大会之时,他自会出面。”
天心急道:“江湖上谣言纷纷,说我天剑派与邪教勾结,为祸武林。又有一极厉害的大仇人要害我天剑派,此事耽搁不得。”
侍卫队长道:“那仇人身份如何?”
天心无奈,说道:“乃是昔日天净沙脉的大敌。”
侍卫队长大为震惊,愣了半晌,说道:“我。。。我这便去转告侯爷,诸位在此等候。”(未完待续。)
五十三 仙人指路讹钱财()
三人等候良久,侍卫队长返回答道:“侯爷说了,天净沙脉数百年前已然覆灭,纵有漏网之鱼,也成不了气候,我天剑派也应付得了。”
天心彷徨无措,又问:“那如今举国政事又该如何?”
侍卫队长左右张望,低声道:“由侯爷夫人主事,天蛇竹青脉、天龙云白脉、天雀海蓝脉、天蝶枫红脉四位长老相助。待侯爷选定传人,再将政事一并移交。”
天心无奈说道:“如此多谢大哥了。”与盘蜒等人告辞而去。
盘蜒问道:“咱们当去会见你那天蝶枫红脉另一位长老,探探虚实,否则天秋掌门若已被人害死,咱们不能蒙在鼓里。”
天心道:“你这张嘴真不吉利,怎能胡乱说话?”
盘蜒道:“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问个清楚,以防万一。”
天心思忖片刻,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们随我来。”向一侍卫问清那长老所在,寻路赶去。
行至半路,迎面走来一蓝袍玉带的公子,此人面带笑容,双眼灵动,手摇折扇,举止潇洒,相貌甚是亲切俊朗。天心神色惊异,问道:“天见哥哥?”
盘蜒心想:“这便是那‘相见倾心’四大公子的天见么?我还当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乳臭未乾的小毛孩?”
天见朗声一笑,朝三人谦谦行礼,说道:“偶遇佳人,喜不自胜。天心儿,你这么一打扮,纵然不施粉黛,可把满城的女孩儿都比下去啦。”
若数日前天见对天心这般说话,天心定然欢喜不尽。然而他受天倾陷害,尔后剑灵融心,短短时日内饱经变故,人也成熟了不少,闻言淡然一笑,说道:“妖里妖气的,天见哥哥莫要说笑。”
天见笑道:“天心儿何必过谦?我乃是实话实说,绝无虚假。你身边这两位兄台器宇轩昂,定是万仙的仙家了?久仰盘蜒、张千峰两位大名,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张千峰还礼说道:“天见公子消息好生灵通,更令人钦佩。”他与盘蜒助天心拉拢江湖豪杰,此事早已传开,天见知道他二人在此也算不得稀奇。
天见手缓缓一让,说道:“三位陪在下走走如何?”
天心摇头道:“我三人急于求见天晴长老,哥哥好意,我等心领了,若无要事,咱们这就告辞。”
天见“咦”了一声,说道:“这可当真巧了,天晴长老正在我府上作客,三位如要见他,正该当与我同行才是。”
天心暗暗疑心,寻思:“我天蝶枫红脉的长老,为何与他这天雀海蓝脉的首脑碰面?其中可有什么隐情?此事非查清不可。”点头道:“如此正好,还请哥哥领路。”
天见面露喜色,握住天心小手,朝前走去,举止甚是亲昵。天心小心戒备,但神色间却无异样。盘蜒与张千峰凝神提防四周,并无人声剑影,但仍不敢放松。
天见说了几句家常话,陡然叹气道:“天心儿,你可知天晴长老为何在我家中待着?”
天心笑道:“我正要问天见哥哥呢,此事总有些古怪。”
天见神情忧虑,叹道:“这数月来,我天剑派在江湖上树敌极多,兼之天秋伯伯如今病重,举国上下,人心惶惶,江湖之中又多有是非不分之辈。境况已同水火。”
天心道:“此事我已查清,乃是一黑蛆教的恶徒刻意陷害我天剑派,我得盘蜒兄、张千峰兄相助,已与许多江湖同道握手言和,澄清真相,料来不久便可平息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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