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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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语者-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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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觉谈了口气,唱了一声佛号,对我说:“这鬼领路估计也是魍魉所为,虽然简单,而且对人危害性很小,但很适合用来拖时间。等到对方觉得时机成熟,才会放我们出去。只怕到那时”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我能解开它,但需要清净心。给我时间,你不用担心,魍魉害不了人,它们的本领更多是吓唬人而已。”

    见我点头,方觉低下头,闭上双眼,开始坐禅。

    虽然知道了魍魉没什么大本事,但我本身也没什么大本事,所以只能陪着方觉坐在一边。

    干等。

    我要不要进灵台,问问老树呢?那家伙似乎十分忌讳别人知道我是树语者,也很忌讳别人知道它的存在。特别是玄沌子出现之后,他就很少跟我交流了。唯一能指望的煤球,不知所踪,说不见就不见,不到关键时候不出现,方觉说魍魉没什么大本事,所以现在也指望不上了。

    闲得无聊,看着昏黄烛火下的洞壁,什么也没有,前进或者后退的路几乎像镜面一样的对称,我苦笑,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迟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归纳总结。首先,信息。就现有的信息,牟祥文的魂丢了,按照玄沌子的说法,他的魂是被强拉走的。而我和方觉现在遇上的魍魉恰恰是由活人的魄练成的,再来,煤球带我们去寻找玄沌子,竟然来到了这么邪门儿的地方。我有理由相信,我们现在进入的这个地方,煤球领我们来的这一处,应该就是与牟祥文失魂事件最可能的源头。而且失去联系的玄沌子和清远,应该也在这里。对方用魍魉的鬼领路拖住我们,无非是想各个击破。洞口的椒图图案,也说明这里曾经应该是镇压着什么,现在这个东西脱离镇压了。

    偏偏这个时候,老树没了声音,我不能用灵识,煤球还乱跑,这不是诚心让我当个废物么?我想开灵识。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于树语者这个身份有了某种瘾。这种感觉让我非常的难受。

    我是肖家独子独孙,祖父和父亲都希望我能够有一番作为,能够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但我觉得父母在,不远行。若是我走的远了,等他们动不了了,谁来照顾他们?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也希望自己早点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四代同堂,虽然累些,但却有着小小的幸福。这样说来,我的确是个胸无大志的庸人。事实上,在祖父第一次心脏病发的时候,我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窗外,就已经下定决心,大学毕业后回来工作,只是这种话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会同意。

    但是现在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离我的本意越来越远,我非但不能床前尽孝,反倒连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其实我从来都不怕死,只是怕死了之后,身边的人无法承受。当我得知自己是树语者之后,心底是有一丝狂喜的,哪个年少不轻狂,只是我一直拒绝这种心态,但是在这种欲拒还迎的过程中,我越来越迷恋现在的这种状态。哪怕是睡山林,居狐洞,整天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接踵而至,我却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渴望变强,尤其是知道自己是半根儿人参之后,变强的**更加强烈,我看着自己的手我曾经不止一次的用这双手调动木灵之气,吸引地脉灵气,接引林间树气。灵识开处,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我还能回到以前的我么?

    答案是不可能。井底之蛙,他的天空就是那样一般大小,有一天,他被拉到了井沿儿之上,看到了整个天空,即便他再度回到井底,也不再是井底之蛙了,因为世界观不同了。

    我的三观尽毁,现在不断的重新塑立,我还是那个当了七年班长,做事周全,先想后动,工作认真踏实的肖喆么?还是说,我现在应该是热血沸腾,不计后果,先斩后奏的另一个新的自我?哪个才是本我?

    不要迷茫,一个声音犹然响起,不是老树,是我的潜意识。无论是原本的我,还是身为树语者的我,现在都不能开灵识。唯一做的就是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算是废物也好,至少我在此刻更深层的体会到自己的无能,这会让我在随后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继续忍耐吧,我握起拳头,轻叩脑门儿,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瞬间,脑子里干净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不是存思,但比存思还要虚无。没有清晰的画面,但我瞬间感觉到周围的东西。没有具体的实感,但是却真实感受到了气息,又算不上是气息。就像你明明闭着眼睛,但就是知道某处有东西,至于是什么,我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到数量很多,飘来飘去。

    我睁开眼睛,这难道就是方觉说的魍魉?不过等我睁开眼睛,发现方觉也睁开了眼睛,似乎看着前方,但却无焦点。那眼神,似乎越过了混沌之海,这就是清净心的状态么?

    “你的世界突然之间安静了。”方觉没有看我,说这话的时候也毫无表情,却也说不上严肃,感觉世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点点头,他也没有理会我。再度闭上眼睛,口中逐字念到:“南无,阿弥佗佛”一个字比一个清晰,一个比一个响亮,一个比一个音长。我呆在他身边,竟然感受到越来也大的震动,而这声音也越发的空旷,似乎我们现在不是坐在一条小小的岩洞之内,而是站在云端,飞越了喜马拉雅山脉,直直的冲向了太空。等到“佛”字一出,我突然感觉四野之中有些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那是法螺。对,我知道,这就是我之前从方觉身上听到的隐约的声音,但那时非常的模糊,现在却非常的清晰,出了法螺,还有歌声,像有很多和尚在唱经。然后,我从方觉身后看到了霞光,而方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袈裟,并且还剃度了,手结禅定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喂,醒醒。”

    我从恍惚间清醒过来,看着方觉根本没剃度,仍然是之前的样子,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见我清醒过来,说道:“你的灵觉很强,看到了我的前世图。”

    前世图?我纳闷儿,这话我不明白,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样子是方觉的前世?不过我随机忽略了这个,因为身边的场景完全变了。什么洞壁,什么灯烛,什么石砌的路面通通不见了踪影。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处石洞。四壁裸露的地方,无不是花岗岩原始的斑纹。洞壁上竟然有些隐约晃动的影子。更为奇怪的是这里并不是漆黑,我抬起头,看到洞顶很高,似乎偷着一丝蓝天。

    见我这个动作,方觉说:“已经是早上了,这里应该不是全封闭的,或许是个断裂的山体。”

    他说的对,“我们怎么回来到这种地方”

    方觉没有接话,抬手一指:“往这边走。”

    我顺势看过去,这石洞本就狭长,尽头处有一处台阶,像是人为,又浑然天成,抬眼望去,这台阶竟然直达天际。

    “走吧。”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方觉身边经过,没说多余的话,径直拾级而上,两旁的洞壁上是不是晃过一个若有若无的阴影,应该就是方觉说的魍魉,我没有理会,只能吓唬人的东西,没什么可怕,重要的是煤球去哪儿了?玄沌子和清远呢?

    这条一线天的台阶很长,但对于我和方觉来说,并不算什么,短短时间,便看到了尽头。天色越来越亮,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原本以为尽头的黑影是块石头,但实际上,那应该是个人。心里一紧,登时全力加速。

    方觉在我身后,见我突然加速,也跟了过来。

    看到人影的地方,我也发现了另一个事情,倒吸一口凉气。

第五十八章 骨魇() 
“清远道长?”我回过神,叫了一声。

    清远斜靠在洞口石壁之上,像是睡着了,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不对劲儿。双眉紧锁,冷汗直流,像是在做恶梦。

    “魇住了。”方觉从后面走上来,一看到这情形,立刻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普通的方法怕是叫不醒,我来试试。”

    我点点头,让开一些距离。这一让开,方觉立刻看到了我身后的情形,也睁大了眼睛:“这是”

    石阶的尽头并非就是山顶,而是山顶下的一层。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最上面的一层没有被挖空,而成了一个顶棚,只有一道貌似天然的裂痕,恰到好处成了天窗。所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立刻就会看到一个搭了遮雨篷的仓库一般。这仓库倒是不像下面的石洞,多少有了些绿色,大抵是因为阳光多少照射到的原因,所以不少地方都长着野草和藤蔓,甚至也有几株灌木。这个仓库的面积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不过地面不是平的,中间地势相对比较洼,四周较高。然而在稀稀疏疏的绿色相映下,更多的是白色白骨的颜色。

    没错,让我和方觉都吃惊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仓库洼地之中的白骨累累白骨。有多少?我没有数,因为数也数不清,堆叠了不知道多少层,才有了这样的厚重感。几乎占满了整个仓库,离我们最近的,也不过是几米之遥。

    “先叫醒清远。”我提醒方觉。

    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开始按压清远学位,人中,虎口,百汇,风池很快,清远有了反应,嘴里似乎在说着些什么,手脚也还是晃动,方觉抬头对我说:“帮忙,按住他。”

    我立刻蹲下,膝盖压住清远的膝盖,双手按住大腿,方觉也按住了上半身。刚刚按住,就听到清远大叫一声,整个身体似乎想要腾空起来一般,方觉见状,深吸一口气,诵到:“南无萨怛他”速度非常快,我几乎听不清他在念什么,只道他念了几句之后,突然大喝一声:“醒!”

    清远竟真的睁开了眼,也不扑腾了,只是大口喘着气,停顿了几秒之后,才看向我和方觉,终于清醒了过来。

    “醒了,没事了。”方觉向他行了一个佛家礼,语气平静而舒缓。

    清远点点头,忽然又惊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快些离开。”

    “我师父呢?”方觉见他清醒了,立刻问道,神色紧张。

    清远愣了一下,随机垂下目光。我心道,坏了,玄沌子莫不是已经方觉也不是傻子,看到他这副表情,立刻就沉不住气了,双手抓住清远的肩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清远顿了一下,抬眼迎上方觉的目光:“玄沌子师尊现在正和母煞周旋,命我逃出去找援兵。”

    这话听的我一头雾水,方觉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师父他在和什么人周旋?”

    清远看着方觉有些失态,沉默了一下,说到:“你没听错,是母煞。”

    这句话一说,方觉的双手登时就放开了,然后愣在那里清远一句话不说,看着方觉。

    我很想插嘴问什么是母煞,但显然,现在绝对不是时候。

    清远闭上眼,呼吸了几口,又睁开眼对方觉说:“走吧,别固执了,方才我算了一卦,卦象是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你明白什么意思吧。现在还来得及,必须回去重新组织人手,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我听师傅说过你的事情,但是母煞和子煞的差别也不用我多说了”

    “不用说了,你们俩赶紧回去找救兵,我去帮师傅。”方觉对清远说完,又看看我。

    “别做无畏的牺牲,你看到这里的白骨了么?”清远指指我身后的万人坑:“这些都是新鲜的人骨,说明什么?说明这是有人在养母煞!这些白骨已经成了骨魇了,你能进得去么?赶紧跟我回去,你去通知茅山和竹林寺,我和师傅去神清观,这件事我们管不了。说不定就和”清远及时闭了嘴巴,看了我一眼,又对方觉说,“他们有关。”

    方觉在听到“他们”二字的时候,也怔了怔,随即眼色又黯淡下去:“我明白了。”

    清远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说完看了一眼顶棚的天窗,苦笑道:“我竟然中了骨魇这上头出不去,已经被母煞做成了茧子,你们怎么进来的?”

    方觉毫无表情的回答:“有漏洞,想必是母煞为了新鲜的生人魂魄,留了魂路,有魍魉守道。”

    “你破了鬼领路?!”

    方觉仍然毫无表情点点头。

    “太好了!”清远喜道:“果然百密一疏,母煞为了吃人,给自己留了张嘴,刚好我们从这里出去。”

    方觉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对我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你的清远出去吧。”

    我看着他,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你呢?”

    “我去找师傅。”方觉眼神坚定的看着白骨坑。

    清远听到立刻皱眉:“你”

    我沉默了,对于什么骨魇,什么母煞子煞我一概没有概念,但是有一点:“我跟去你。”

    方觉本来垂着的脑袋,听到这话抬头看我。

    “煤球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能扔下它。”我笑笑,“老是到处乱跑。”

    方觉愣了下,随即笑了。

    清远瞪了我一眼:“猫灵机敏,你若是不去,它也不会硬碰,说不准就回去了,找什么借口。”

    “你也说了,说不准。”我看着清远。

    他皱皱眉,不说话,半晌懊恼道:“你们这些人一个疯子,一个楞子,一个傻子”

    疯子?我想了想,该不会是说玄沌子?楞子?不会是我,那傻子我心里那个不是味儿的确,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的状态的确像个傻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算了,”清远站起来:“我也不是怕死的人。”说罢就要朝白骨坑走。

    方觉伸手拦住他:“你不能去”清远看了他一眼,方觉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的碎片,上面有椒图的花纹:“如果你去了,万一我们都死在这里,就没人知道这里有母煞。另外,把这个给太虚道长,也许会有点用。”

    清远看着方觉,又看了看我,抬手指着我对方觉道:“让他回去,这事儿他是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况且,没有什么法力,去了也是添乱。”

    方觉摇摇头:“不行,他出不去,魍魉的鬼领路,只有你我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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