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是去给家人祈福,我在尼姑庵呆了好几年,这故事便是我在尼姑庵的时候,临回家之前,发生的。”
鬼影有点小害羞,小期待,小纠结,然后继续说:“我当时偷偷下山,恰好遇到一个公子身受重伤,那公子模样生的好生俊俏,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他的伤很重,就好像是折翼的凤凰,但是,就算闭着眼,都好似美得自带光芒。”
小七叹气,白日里听了庆国公的话,就总觉得这女鬼来的蹊跷,听她这一讲,都是尼姑庵,都是给爹娘祈福,小七恍然大悟:“你救得那人,便是庆国公吧?我猜的对吗,若洵公主?”
黑影一愣,随即笑的很尴尬:“真是不好意思,还是被发现了,本就是年轻时候做的荒唐事,哪好意思出来乱说,实在是不吐不快,这才隐了姓名和姑娘公子讲一讲。我虽是公主,大部分时间却都在尼姑庵度过,没有受到一个公主该有的启蒙教育,不懂礼仪,不懂文学,不曾描眉,不曾梳妆,本就生来愚笨,尼姑庵这几年荒废下来,更是沦落成了最平常的模样,若不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被爹娘接了回去,紧急的学了些皮毛,怕是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是个公主。”
小七撇嘴:“哪有你这样讲故事的,讲了一晚上的旁的偏的琐碎的,反倒这重要的,倒是自己偷偷摸摸的藏起来。”
若洵笑的很腼腆:“提起情郎总要羞涩些,怎好意思张口呢,那便听我继续讲下去吧。我与他在悬崖之下过的每一日都很开心,恨不得时光就这样停止,但是偶尔瞧着我这一身尼姑道袍,就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他,幸亏下山时带了块面纱,还能遮遮羞。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日我去采野菜,回来他便不见了。想来是身体好了,或者有急事?自从他那日不告而别后,我就回到了尼姑庵,没几天也被接回了宛洲王宫。我终于回到了父皇,母后和哥哥的身边,可是还没来得及潇洒几天,就传来我要嫁人的消息。提亲的人还不少,三天两头的上门来,我才知道,我在尼姑庵这几年,我这爹爹还真的没少做功夫,生怕我生的平庸,脑子也不伶俐,嫁不出去,所以,做足了准备,等到我一回来,立马把我嫁出去,也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要惦记我这个克亲又不争气的女儿。”
第134章:庆阳公旧事(8)()
说到此处,若洵惭愧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好歹我当时也是一国的小公主,况且那些提亲的自然不知道我容貌平庸,也没读过几本书,唯一擅长的就是念念佛经,她们只当是养生深闺的小公主,娶了也不亏。于是来求亲的络绎不绝。”
“兄长隔三差五的便会同我来说那些求亲的人,有时竟不知他从哪里还能弄来那些人的画像,我每每看完都但笑不语,哥哥只当我是害羞,却不知我总在心中将这些人同我那凤凰暗自比较,我那凤凰可是真凤凰呢,他生的模样俊俏,人品义薄云天,便是生气的模样都能让我心跳不止,自然,这些话我也只是偷偷在心理想一想,与我这等姿色与品行,能嫁出去已经是上天眷顾,我又怎么能奢望我那凤凰的垂怜。只是安心待字闺中,老老实实的等我父皇为我确认一门婚事,从此之后便安安分分的做个妻子,春去秋来,相夫教子。”
“结果好景不长,父皇正挑女婿挑的来劲,当年我克亲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竟然不胫而走,传的大街小巷尽人皆知,一时之间,那些兴致勃勃,志在必得的求亲的人都纷纷逃之夭夭,我那老实的父皇为人实在,也不遮掩,既然承认了,然后解释说我已经在尼姑庵袪了晦气,可是,谁又管你去没去晦气,反正是坐实了我克夫的传言,那段日子,我瞧着父皇和母后都愁出了白头发,心理也着实委屈的很,我一个小姑娘,从未见过世面,又知道什么是克亲?真是被那个算命的道士害惨了。不过一想到以后都不用嫁给别人,我还是真心欢喜的,这样我就可以在心里揣着我的凤凰,那日子也会过得称心如意。”
“我喜滋滋的每日回想在山中和我的凤凰度日的点滴,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度过,倒也极好,忽然有一天,我那淳朴的爹爹兴冲冲的来我寝宫,喜悦之前难以言表,好似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原来终于有人愿意娶我了,而且那人,我那爹爹好似中了大奖一般,提亲的使臣还没走,他就风风火火的来跟我报信,哈哈,想来他以为我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被成亲之事伤透了心,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来告诉我我终于可以嫁的出去的这件喜事。”
“我苦笑,啊哈哈哈哈,真好,啊哈哈哈,我可以嫁出去了、、、可是我的凤凰怎么办???这求亲之人就算是身份地位样貌品行皆是上等,那也一定比不上我的凤凰啊。”
若洵干笑:“好吧,你看我那时都被各国嫌弃到如此程度,坐实了克夫的传言,但是我还是心心念念我的凤凰,如此可见,我虽然容貌平庸,蠢笨愚昧,却也是个执着的人儿呢。”
“这次的婚事订的十分顺利,整个宛洲皇宫都因为他们不起眼又克夫的小公主终于可以嫁出去而欢喜,哥哥整日里给我寻来好玩意让我带到夫家去,父皇母后也欢天喜地的为我准备嫁妆。我出嫁那日真的是十里红妆气派的很,彻彻底底的替我宛洲国长了一把脸。”
“我坐在新房里,但是心理还是心心念念我那不告而别的凤凰,我知道我已经嫁作他人妇,却还想念别的男人着实不知廉耻,可是,控制不住又该如何?”
“然后你就发现,你的相公正是你的意中人,是不是幸福到了天上?”小七笑米米的接话。
若洵笑的羞涩:“那时候岂止是幸福,只觉得是在梦中,太不真实。当时我正胡思乱想着,盖在头上的红盖头就被人一把掀了起来,我羞涩的抬起头,却没想到,我那日日思念的凤凰可不就在我的面前,他一身大红的喜服,黑发束在头顶,剑眉英气,薄唇嫣红。他还是那样俊俏,生的这样美,我一时看呆了眼,可那凤凰看到我却很是平淡,也是,我这张并不出奇的脸又怎么会让人提得起兴趣?忽而又想起当时在山中,我穿着道姑的衣裳蒙着面纱,他定然是没认出我,不然怎么也会有些反应的。”
“我的凤凰是那样的英俊高大,好看的让我羞愧的抬不起头,他冷冷的扫视屋里的一种丫鬟,又冷冷的扫视了我,礼成。”
“屋里的一众退了出去,他灭了灯火,一把把我抱到了床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个男人,果然是我的凤凰,而他,竟然成为我的夫君,我该是多么的幸福,上天眷顾。”
“红烛帐暖,凤凰真的成为了我的凤凰,再也不是我自己羞于提起的小心思,我与我那英俊的相公并非第一次亲近了,但是我还是害羞的很,他很温柔,也很温暖,不似刚刚在众人前那样冰冷,对我颇为体贴照顾,满是爱恋不舍,就好像在山中那几日的和煦动人。只是,这份温存只持续了一晚,第二天,我醒来时,屋子里站了一屋子丫鬟,嬷嬷。凤凰背对着我复手而立,已经穿戴整齐,英俊无比,不像我,衣衫不整的那么狼狈。”
“就像我最初所说的那样,床单并没落红,这是多大的事情啊,女子的桢洁大于天,我把我的凤凰气走了。我呆傻了一会,我确实不是个清白的女人,而且此时此刻,看到那些嫌弃我的眼神,那些毫不避讳的落井下石,我想,已经没有人会在意我丢失的清白究竟给了谁,他们重视的结果就是我是个不洁的女人。”
“那些丫鬟都丢下我走了,也是,他们的主子都走了,她们又怎么可能留下来呢。我本想和凤凰解释下,也许他知道我就是那个救她一命的人,可能也会捎带着想起我的清白的归属问题,不过后来就放弃了。”
“为何放弃?你明明第一次就给了他,完全可以解释清楚的。”肖少珏疑惑问起。
“因为我听见那几个丫鬟在屋檐下闲聊,话题自然是从我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聊起,后来聊着聊着,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凤凰早已经心有所属,与我成亲是因为两国联姻,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若不是我厚着脸皮硬是嫁给了他,想来他已经把那姑娘接回来了。若洵纵然在平常,再不济,但是却还是有几分气节的,我虽爱他,但是深知自己配不上他,如今我的贸然出现硬是搅合了他的好姻缘,我又怎有脸继续待在这里。若是没有我,他定然能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而能被我的凤凰瞧上的姑娘也一定是个顶顶的美人。”
小七已经被这个蠢得蠢出新世纪的若洵公主蠢哭了,她哭丧着脸忍住打她一顿的冲动,继续听她说。
“我若同他解释,就好像我拿着清白和救命之恩要挟她一样,若洵纵然爱他爱的如此卑微,但是也决计不要他同情和怜悯我。”
“当天我就被他送到了别院,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并没有谎称养病或者如何,而是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对我禁足,用来惩罚我的不贞。别院的日子过得倒也如意,除了见不到他。换了一批新丫鬟,这一批丫鬟对我还不错,恭敬的得很。”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宛洲国右相谋反,宛洲皇室已经被他圈禁起来,我虽嫁了人,但是,我是宛洲国的小公主啊,我逃出侧院,赶回宛洲,到了那熟悉的皇城之下时,里面已经有滚滚浓烟冒出来,宫人争相逃窜,我疯了一般的跑进地道,那是皇室的秘密,这地道直接连接着我母后的寝宫和宛洲城外的小山。我进入寝宫之时,屋子里已经燃气熊熊大火,浓烟呛的我睁不开眼,我满眼是泪的在火中寻找,终于找到了我那苦命的父皇和母后,以及滩跪在一侧的哥哥,他们都自尽了,连身体都凉了。我的家人虽然平日里唠叨了些,但是心却都是极好的,虽贵为皇室却极少随意取了旁人的性命,对待宫人也总是宽容温和,可是却突遭横祸,真是老天无眼。”
若洵的眼中泛着泪,那悲戚让人心中难捱。
她说:“我在大火中把父皇,母后和哥哥的尸体背进地道,又把他们一个一个背出了地道另一端的小山包我竟不知我一个小姑娘,还有这般力气,安葬了母亲和兄长之后,我背着爹爹来到泰州国峰莱城,我要让他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把我们全家的仇人杀掉为他们报仇。”谈起仇人,若洵平静的脸上是难得的愤恨,杀了全家的血海深仇,谁又能置若罔闻?
“是的,岳尚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指示右相杀了我父皇,然后妄图取而代之,占领一国之地,与其他国主平分秋色,多么大的狼子野心,我又怎会让他得逞?”
第135章:庆阳公旧事(9)()
“几番打听,我知道岳尚此人怪癖,虐人成性,但是人却狡猾的很,十分谨慎小心,连身边的丫鬟都不可以带朱钗,生怕那东西锋利,一下子要了他的命,所以我为了获得他的信任,谎称卖身葬父,又用自己抗打这个看似荒唐的理由吸引他的注意。果然,我成功了。”
“安葬了爹爹之后,我把一个毒药丸用蜡纸包了好多层,妥当之后将它缠在鱼线之上,另一端缠在牙齿上,将药丸咽了下去。我当时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假如这药丸没有落到肚子里毒死我,那我一定用这药丸毒死岳尚。”
她笑的很坦荡,少见的胜券在握的模样:“事实证明,我这么谨慎是明智的,我沐浴的时候,丫鬟扔了我的所有东西,连木钗都扔了,将我检查的仔仔细细,才送去了岳尚的房里,假如我不把这药吃下去,根本没机会带到岳尚身边。”
“被他折磨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了,洗澡的功夫,我趁机把药丸提出来,含在嘴里。他亲我的时候,我直接用舌头把那药丸送入他的口中,他终于死了。”讲到大仇得报,若洵放松了许多,但是神情却淡淡的了。
她顿了顿,缓缓开口:“我躲起来时,看见我那英武的相公,泰洲国的誉王爷,居然抄了岳尚府。见到他我是多么想冲出去,躲在他身后,可是,我已经是这般残破不堪,天下人皆知我的不受忠贞,我又怎么能见他?又怎么敢见他,我与乞婆临走之前,特意把当时那方帕子给了乞婆的小孙女,盼望他若能看见,便代我好好照顾这个干净的女孩儿,算是报答乞婆,然后我便能放心的回到我的故土,与我那苦命的一家团聚。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竟然也搬到了宛洲,还住在我的隔壁,那么大的府邸,我确是再也看不见了,也再也看不见我那深深眷恋的凤凰。”
原来庆国公和若洵公主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只是,按照若洵的说法,这庆国公当日里既然认定他是不洁之人,还一怒之下将她软禁,如今又为何这般牵挂?
若洵飘飘荡荡的正要走,肖美人开口:“庆国公对公主十分眷恋,公主可愿与庆国公梦中一会?”
若洵停了下来,低着头,沮丧的模样:“回想起来,除了儿时上元节初遇,我竟从没有勇气直面对他,在山崖之下,我蒙着面纱,大婚之日,我带着盖头,后来我一路都在躲着他,更不敢抬眼大方的瞧瞧他,我便是这样卑微的仰视着他,然后,他越来越高大,闻名于五洲,我却如此低微到尘埃。这样的卑微的我,如今只剩下这一团黑影,又怎么敢见他。”
“所以你从不曾入他的梦中?”
若洵苦笑,如此胆小,如此怯懦的自己,又有谁会欢喜?
若洵飘走了,小七懒洋洋的靠在肖少珏怀里,心理却难受的紧:“哪有想她这样怯懦胆小的人呢,她能冲进火海,一个一个的背出家人的尸体,这份执着已是少见。又能细心谋划,投其所好,吞药下毒的杀死仇人,更是聪慧睿智。凭着一介女儿身让岳尚几乎折磨致死却仍不放弃,这份坚韧实实乃是女中豪杰。这样的姑娘,我竟看不出她愚笨在那里?怯懦在那里?胆小又在那里?”
肖少珏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怅然若失:“于情郎面前,她羞于开口,不敢直视,此为怯懦。明明受了委屈却一声不吭,从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