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很贵吧?”
船长笑道:“慕斯,你还年轻,不说造价,就连这艘船的日常检修价格,恐怕对你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那彭格列家族这样不是很赔吗?”
船长摇摇头:“不然,要知道我尊贵的雇主,也就是彭格列的主人们所邀请的都是世界各地的娱场明星、商业大亨、政派名流!这些人登船的费用就已经是一笔不菲收入了,同时,这些各行各业的精英回去之后,就是一个免费的活体广告,在他们的宣传之下,永夜号的收入用巨额来形容,毫不夸张。【 】“
“好吧,看来我能免费登船已经是大赚一笔了。”
船长笑着点头:“好了,这间房便是您以后的住所,请好好休息,晚上将有您的第一次演出。对了,需要提醒您,由于我们今天停留在旅程的始发站意大利,今晚彭格列的各位首脑都会到场,请务必演奏您最拿手的曲目。”
“好。”
慕斯步入自己的客房内,他发现这里的面积竟然比自己家还大,而这还是普通套房,真不知道奢华套房和贵宾套房会是什么规模。他冲了个热水澡,叫人给自己送了些餐点,小憩片刻后便换上了西装,寻路前往中央餐厅,也就是自己钢琴的所在地。
走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到了富丽堂皇的餐厅。这里视野开阔地如同一个体育场,此时,几个相貌娇美的女士正在品尝下午茶。还有一些穿着笔挺西装的社会名流在窗边交谈,嘴里叼着价值不菲的雪茄。
前方,哦不,应该说是“远方”的舞台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犹如一个专业的交响乐团。
慕斯穿过餐厅内的人群登台,坐到了自己的钢琴前。
“嗨,看,那好像是新来的钢琴师。”手里提着骨瓷杯子品茶的女士指着台上的慕斯说。
“哦?宴会还没开始,他现在就要演奏?真敬业呀!”另一位女士好奇。
慕斯的手指开始跳跃,弹奏出一个明快的旋律,渐渐,进入高潮,原本欢快、柔和的曲调突然间随着左手流畅的和弦显得非常激昂。而他依旧从容地弹着,闭上双眼,去聆听自己的音乐,诉说自己的故事。欢快,是因为他即将开始实现周游世界的梦想,激昂是他因永夜号的奢华宏伟而震撼。
琴声让餐厅内的来宾鸦雀无声,这是慕斯弹琴时的惯性,没有人想去破坏他的音乐。同样,当晚的宴会上他也表现出色,曲子让豪华的晚宴锦上添花。
就这样,慕斯开始了他在船上的钢琴师生涯,他见了无数的名人,自己的名字也随永夜号一起传遍了欧洲,人们叫他海上钢琴师慕斯。
那一晚,慕斯依然在晚宴上演奏,可不知怎得,他今晚的曲子十分压抑,与宴会的气氛大相径庭。可偏偏他的琴声又充满了感染力,甚至让女士们纷纷落泪,男士们也愁眉不展。
船长赶快跑到慕斯旁边:“喂!你搞什么鬼?赶快换一个曲子弹!要知道,这可是晚宴,不是你奏哀乐的时候!”
慕斯慢慢扭过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哀伤:“船长,我想今天,不适合太愉悦的曲子。”
船长气的满脸涨红:“今天怎么了?今天是谁的忌日吗?好了,你回房吧,今天换大提琴演奏!”
慕斯中断了曲子,慢慢地走回了房间。
或许是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船长没过多久就敲响了慕斯的房门,想跟他赔礼道歉。
“慕斯,抱歉,你知道的,我们船上每晚的宴会都很重要,那些来宾的来头不小,你那首曲子实在是。。。”
船长刚推开房门,发现慕斯坐在墙角的地上,头发乱的一团糟,显然刚才回房后他因为心烦揉乱了头发。
“慕斯,我是个粗人,说话重,你别放在心上好吗?干嘛要坐地上呢,快起来。”
“船长,你刚才说今天是忌日,对吗?”
船长愣了愣:“哦,我刚才只不过是太激动了。”
慕斯摇了摇头:“不,今天真的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什么?”
两人的对话还未结束,船身突然就剧烈地震动起来,紧接着,整个房间就像地震一样,桌上的花瓶、杯子全部倒到了地上。
“怎么了!?”船长紧张地抓住门框,朝外面看去。
慕斯脸上依然没有一丝波澜,他稳稳地坐在墙角,仿佛早就知道此事一样回到道:“游轮触礁了。”
“你、你怎么知道?”
船长脸上的惊慌还未消失,整个房间竟倒转了九十度,好似慕斯靠着的墙变成了地面,而船长却被狠狠地甩到了墙上,脑袋撞到桌角,死了。
那天的晚宴,永夜号触礁沉船了,这一夜名副其实地成为了游轮上所有人的“永夜”。
灾难发生的时候,慕斯打碎了房间的窗户,逃到了海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逃过死亡,但至少可以让他苟延残喘一阵。他从沉船的废墟中游出来后,身子已经接近虚脱了,就在他要沉到海里时,他发现不远处飘着一个大木板。
他像发现救星一样用尽最后的身体游过去,才发现,这竟然是他的钢琴。
慕斯滚到钢琴上,再也没力气了,昏睡过去。
在钢琴上漂流了很久,他醒来是因为一阵手指上的剧痛。
周围的海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鲜红,那血液全都来自于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上挂着一条他从未见过的鱼,那饥饿的东西死死地咬住慕斯的食指,试图将它啃下来。
慕斯用尽全身力气砸死了那条鱼,与之相伴的是。
他的食指断了。
现在引来的只是这条小鱼,他可以确定如果自己还呆在这个充满鲜血的地方,肯定会引来鲨鱼,成为它们的盘中餐。慕斯朝四周望了望,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岛,可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想要游过去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看了看那条口中啃着自己食指的死鱼,他咽了一口吐沫,憋住气将那条鱼带着鲜血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那腥味让他想呕吐,可却被他硬生生地忍住了,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吸收掉这条鱼的营养和水分,这样才能活下去。
过了一会儿,慕斯终于恢复了力气,他撕下衣服把手指的伤口包住,用手划水,把自己和钢琴送到了岸边。
他在岛上用尽一切方法生存,他抓鱼吃并且成功地生火取暖,还点燃了木头想通过烟雾求救。
慕斯把钢琴拖到了岛上,这钢琴对他来说已不再是乐器,更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在岛上的唯一陪伴。他弹琴,曲子一天比一天压抑,在这样的情形下,慕斯创造不出来欢快的乐章。
太阳日复一日地升起落下,消磨的不仅是时间,还是慕斯已经薄弱得所剩无几的意志力。
慕斯终于明白了,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死神的魔爪。
临终时,他再次奏响了永夜号失事那天,自己在晚宴上没弹完的曲子,海浪在那压抑的琴声里震颤、翻滚、卷起漩涡,漩涡中漆黑得看不见底,仿佛是通往死神的路。
慕斯踏了进去。
海浪祭奠他英年早逝的生命。
第三十章:打赌()
法国巴黎13区,慕斯钢琴行。
店长的故事讲到了尾声:“此后,救援队看到了慕斯点燃的求救信号,他们来到岛上,却只发现了慕斯的钢琴,于是便将钢琴带回来了。他们把钢琴给海军中的文艺兵使用,说来也怪,那个文艺兵之前只是会弹钢琴而已,拿到了慕斯的琴后,竟然开始创作钢琴曲了。”
“他创作的曲子就是慕斯死亡前弹奏的乐章,之后没过多久,那个海军就离奇死亡了。后来,那架钢琴辗转了很多人的手里,它的拥有者接连都以同样的方式死了。韦斯特先生,请相信我,慕斯的曲子都是表达情感的,他在临终前完成的曲子就是代表了死亡,这首死亡序曲像一个诅咒一样,全都寄存在那架钢琴里!”
韦斯特听完店长讲的故事,丝毫没有害怕,倒是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店长,你这个故事真是破绽百出。”
“什么?”
“首先,你我都该知道,一个十岁的孩子从未接触过钢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会演奏了呢?其次,就算真的有你口中这种天才的存在,他的琴技再怎么高潮也不可能引起海浪和漩涡吧!”
店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韦斯特又说道:“最后,你这个故事还有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你说的死亡序曲根本就不存在!”
“为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慕斯弹完了死亡序曲就死掉了,那后来拥有钢琴的人是怎么知道死亡序曲的旋律呢?难不成是慕斯的冤魂告诉他们的?”
说到这里,店长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韦斯特先生,实话告诉您吧,这个钢琴的最后一任主人就是我的父亲!我是亲自听到他弹奏了那首曲子后,心肌梗死死亡的!那旋律极其阴暗、压抑,让人听到了感觉胸闷甚至喘不过气来,那窒息的感觉绝对就是鬼曲!”
“你父亲?心脏病发作的猝死应该很常见。。。”
“不!韦斯特先生,我父亲身体一直很好,从来都没有心脏病!而且他去世的时候才仅仅五十岁!”店长近乎吼着说出这句话,“打那之后,我就把那架钢琴封存起来,不让它再害死人。我想,那钢琴承载了慕斯的死亡,恐怕是因为怨念太重。所以我还将我家的钢琴店改名为慕斯钢琴行,想以此来祭奠慕斯的亡魂。”
韦斯特再度不以为然地咧开嘴笑:“好了店长,快收回你的故事吧,想要卖出一架钢琴没必要把你的父亲都搭进去,太不吉利了。”
店长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他用力地一拍桌子:“好!韦斯特先生,既然您这样不肯相信我,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怎么赌?”
“您听好了。”店长浑身颤抖地说,“今天我将慕斯的钢琴给您,但我们要签署一份合同。如果您得到钢琴后的三天内不幸身亡了,那您要承认这不是我的责任,还有,您那小琉森湖旁的豪宅别墅就归我了!”
“如果我三天后安然无恙呢?”
“那么我店里这架李斯特的蓓森朵芙钢琴就免费送给您!”
“成交!”
韦斯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个赌约,两人还拿出笔和纸签署了一份合同,并按上了手印,一式两份双方分别保管。签好了那奇怪的合约后,店长带着韦斯特到了店里的地下室,找那架慕斯的钢琴。
古旧的地下室内没有灯,黑魆魆的,还很潮湿,店长打开手电筒照亮向下延伸的木质楼梯,也不知这楼梯有多长,前方只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一般。两人走了很久,终于到了那破旧的储物室内,韦斯特感受到脸上好像碰了蛛丝,用手胡乱地抹去。
“这儿还真是够旧的。”
店长点点头:“自从放了那架钢琴,我们就从未再下来过,算起来已经约有三年了。”
“那就是慕斯的钢琴?”韦斯特指着前方。
眼前的是一架墨黑的古琴,上面落满了灰尘还粘住了一片片蜘蛛网。钢琴墨黑的躯干很是浓重,仿佛能吸引人的目光然后染乌人心。韦斯特过去随意地按了琴键,这架老旧的钢琴还能弹,只是发出的声音有些怪异,如同嗓音低哑的沉吟。
韦斯特不得不承认,单是望着这架琴他就有些喘不上气,不过或许这只是因为地下室通风不好呢。他不想自己骗自己,与店长擦了擦上面的污垢后,两人一起将钢琴抬出了地下室。
抬钢琴是个力气活,韦斯特和店长都已经上了年纪,他们抬出钢琴后已经气喘吁吁了。
“韦斯特先生,我想再次劝你慎重考虑。”店长揩掉额头上的汗,“我想,没必要因为我们刚才的一时冲动而赔上您尊贵的性命,这个赌注太大了。”
韦斯特笑了笑:“您放心,我一定会向你证明,你家流传的传说不过是无稽之谈。到时候,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将李斯特的蓓森朵芙钢琴送给我。”
店长无奈地点头:“好吧,愿好运与您相伴。”
韦斯特打了个电话,叫来一辆小卡车将钢琴运走了。也是自这天开始,赌约便正式生效了。韦斯特坐在车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打心底里是不相信邪门歪道的存在的,可就算存在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可以直接带回来这架诡异的钢琴,像店老板一样把他放起来不去动它,这样他就肯定是安全的!左思右想,他甚至怀疑那个店长会不会为了钱财在三天内找人把他杀了。谋财害命,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家的戒备森严,自己无时无刻都有保镖陪在身边,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这三天里他就呆在别墅内不出门呗,只要三天一到,那架李斯特的名琴就可以不花一文钱到手了。
这个赌他赢定了!
……
慕斯钢琴店内,韦斯特离开后,老板拨通了电话。
“喂,先生,您安排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不过,我不明白这个赌约有什么意义,您该不会是想暗杀韦斯特先生,然后得到他的别墅吧?我想,那栋别墅如果您想要的话,大可以拿钱去买,即便是天价,对您来说也不是问题吧。”
电话另一头传来男子的声音:“呵呵,老板您可别乱说话,我怎么会干出那种谋财害命的事呢?请相信我,韦斯特先生不会死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把李斯特的名琴送给他,这是他作为一名钢琴大师应得的。”
“只是为了送他名琴?先生,我可不是傻子。”
“哈哈,那我们走着瞧吧。”
……
韦斯特将钢琴运送到家中后,由于赌约只有三天,便暂时把它摆在了客厅里。他随意弹了几首曲子,这钢琴的音色确实和其他琴不太一样,不过韦斯特认为那也不过是因为这琴实在太老旧了而已。他现在再注视这个墨黑的琴身,已经不会有窒息感了,一切显得很平常。
他耸耸肩,合上琴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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