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猛哽咽说不出话来,剥皮咧嘴傻笑,挂着鼻涕,嫁衣鬼捶腿讨好,秦昆揉了揉昏沉的脑子,看到一屋子的鬼差都受了伤,意外道:“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们了?”
吊死鬼恶狠狠道:“是两个判官!要不要弄死他们?”
嘎?
秦昆鄙夷看了一眼吊死鬼,这种二球得离远点。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们一个个带点脑子好不好,酆都鬼城,十殿阎王最大,下来就是三十六判官,手下鬼王无数,先前那个无常黑仔就是其一,三营统帅啊,说不定还有六营统帅九营统帅的,你们惹得起吗?听我一句劝,怂一点没坏处。我们这次来就是捉鬼炼丹的。”
秦昆揉了揉发木的脑子,“我睡了几天了?”
常公公附耳道:“三天三夜了,主子,还有件事你可能忘了……”
“三天前你醉酒,打伤两位判官,一个被打的卧病在床,一个被踢爆了卵蛋,变了嗓音……”
秦昆脖子一紧,惊恐道:“不可能!”
尸藤鬼童言无忌,开口道:“真的,你还念了句诗,自夸无敌来着。”
“我还会念诗?那绝对不是我。我可能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秦昆抵死不承认,直到所有鬼差证明,秦昆才知道事情有点闹大了。
看到秦昆扶额,牛猛凑上来低声道:“其实他们乱发判言,又主动约斗,按照规矩,你并无犯忌。”
“行了让我缓缓……”
尼玛,揍了判官?还是俩?
我说呢,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
等于上别人家地头砸了场子啊!
但是我怎么一点都记不清了……
秦昆很郁闷,范奇听说他醒了,急忙跑了进来,对秦昆数落一通。
听他数落完,秦昆更郁闷了,尼玛酒后自己居然和这种货色结拜了?
秦昆看向牛猛:“牛猛,打了俩判官其实问题不大,不过为什么我会和这种货色结拜?当时怎么不拦着我!”
牛猛无语,范奇大怒。
“秦昆!你欺人太甚!!!范某反正也被革职了,与你没有地位之分,现在跟我斗一场,谁输了当孙子!”
范奇黑袍无风自鼓,秦昆骨节脆响,二人针锋相对,门口一个黑妹走了进来。
“秦伯父,父亲,赏善司、罚恶司又来人了。今天点明交出秦伯父,否则推平府邸。”
范奇偃旗息鼓,嘟囔道:“哼,一点面子都不给范某。这人再混球也是我表面上的义兄,卖了他我范玄谲的脸往哪放?告诉那些家伙,秦昆偷偷溜走了!”
范玉珠敬佩地看了一眼父亲,急忙出去。屋子里沉默下来。
范奇冷哼一声:“还不滚蛋,等死啊?!”
秦昆叹了口气,抛给他一沓冥币:“少看不起人,判官而已,我怕什么。拿着这冥币,去黑石城,找一个叫阿丑、或者薛岳、或者牛雄的,你可以待在那里。”
“阴曹边陲,荒无人烟,谁稀罕去。”范奇说归说,收下冥币,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赶紧滚吧,我头上还有两位无常鬼王罩着,出不了大事。”
秦昆伸了个懒腰,骨骼爆豆一样哔剥作响,此时此刻,精神大好。
“好,就不给你添乱了,好义弟,为兄先走一步。”
秦昆拍了拍黑无常的肩膀鬼差收起,一脚踏出,消失在原地。
范奇有些错愕,愣了一下又玩味地笑了笑。
没看出来,这位义兄还有些本事啊。
第八五四章,十八狱有千般业()
铁树地狱。
四方业火熊熊,山险树多。
后方,一只恶鬼凶狠地扑向面前的道士,道士突然消失,恶鬼扑空,错愕在原地,突然,脖子上缠了一圈铜钱。
铜钱收紧,道士用力一拉,看似威力平平的铜钱,锯链一样割下了恶鬼的脑袋。
徐法承看到这个恶鬼还待凝聚鬼体,抬腿将他踹下山崖。
树枝从后背贯穿前胸,恶鬼悬空挣扎,却无法挣脱,十米的落差一点都不高,下面是铁树,枝丫上刺着许许多多猛鬼。
呼,又一只。
已经不知道来到这个鬼地方几天了,这里的恶鬼比阳间还厉害。戾气产生的执念,以及求生欲带来的爆发力,让一些恶鬼都能发挥出鬼将的战力,非常棘手。
而且阴气压制了道术,自己现在只能用肉搏才能快速解决麻烦。
翻开包裹,一团青烟氤氲,没一会,青烟变成三个馒头,里面还夹着牛肉。
这是阳间烧来的供奉,徐法承草草填饱肚子,继续前行,偌大的地狱,鬼将都没找到一只,也不知道他们都藏在哪里。
……
莫无忌戴着脸谱,走在一个青砖红瓦、楼宇林立的街道。
没人知道他心中多震惊。
洪崖洞?
作为巴蜀道门,这里他经常来。
记得和徐法承一起领了酆都令,一起进了地狱门,为什么徐法承不见了,而他到了这里?
阳间?
不,不是。
满城静寂,除了风声和浪涛,穿行的车辆都没有任何声音。
在这座城里转了好几天了,恶鬼也宰了几只,莫无忌找不到任何与阳间有别的地方。
翻开包裹,空空如也。
徐法承之前说过,行走阴曹,阳间会烧来供奉,莫无忌这些天一点东西都没收到,所以肚子很饿。
饥肠辘辘的莫无忌,看到一个山洞模样的火锅店,狠心走了进去。
“老板,红汤。配菜随意,多毛肚。”
“好嘞!”
火锅店阴风森森,红汤味道却很正,红色辣油咕噜噜冒着泡,热气扑面,麻辣味浓。
嘴巴一圈的面具消失,莫无忌香的舌头都要吞下。
旁边的桌子,坐了一对脸色青黑的情侣,脸上黑纹蛛网一样格外恐怖,情侣操着浓重的方言喊道:“我们不要清汤,我们也要红汤!”
清汤锅热气都没冒一点,汤冷油凝,看起来一点也不勾人食欲。
老板眼中一笑,抓着那对情侣的脑袋摁入清汤锅中。
“红汤,给给给!给你红汤!!!”
一碗又一碗的汤被浇在二人脑袋上。
二人挣扎了一会,便再也不动了。
几个伙计上来,将两人拉入后厨,扔进熬汤头的泥炉里。锅上,似乎有两道虚影顺着蒸汽出现,然后再也消失不见。
莫无忌吃的酣畅淋漓,老板叼着烟锅坐在他旁边:“没吓到你吧?”
烟锅上,刻着‘酆都’二字。
莫无忌涮了涮鸭肠,喂入口中,鼓着腮帮子道:“你们是酆都鬼卒?”
老板呵呵一笑,牙齿被烟熏成黑色,他磕了磕烟锅说道:“曾经是,不过来了这里就出不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酆都管。”
“这里是哪?”
“枉死狱。生前不惜命、自杀之人来的地方。凡是来的人,都出不去了。”
莫无忌咀嚼速度放慢:“无**回?”
“是。”
老板嘬了几口烟,追忆道:“听说地藏王怜悯此地恶鬼,法拟阳间,造了这方天地。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
一座粮仓,蛇鼠横行,老鼠各个肥大迟缓。所以蛇也变得头大腰圆。
满仓的老鼠,吱吱乱叫,粮仓门口,两个健妇在做打糕。
舂臼地狱,十八狱之一,一只厉鬼被木槌打成肉酱,却没有魂飞魄散,他还有意识,同时他身子下面的恶鬼也有意识。
木槌乱打,健妇很卖力,下手疯狂。
打的差不多了,又有农夫逮来一只,押入臼中。
楚千寻和王乾在不远处的树旁,拍着王乾后背,看着王乾干呕。
“胖子……都说了别看这些……”
“不是……不是这个,是那边……”
王乾看了一眼其他方向,又干呕起来,涕泪横流。
那个方向,是一群惊恐的恶鬼,他们面前是一排泔水桶,恶臭熏天。一个鬼卒揪着那只恶鬼的头发,狠声道:“生前浪费万粮,死后为一。给我喝了!”
恶鬼被扒开嘴灌下泔水,仅凭这一举动,就让他鬼气不稳,濒临崩散。
一桶桶泔水灌下,这些都是生前浪费粮食的万分之一,那只恶鬼灌了十二桶,直接把自己恶心的爆掉。
王乾也快爆掉了,他从来都不知道,鬼还会被恶心死。
这特么什么地方!恶心到极致,也是一种恐惧吗?
第一个恶鬼灌爆后,后面的恶鬼颤颤巍巍,看样子是明朝服饰,鬼卒打量着他微微一笑:“赵老爷,总算把您逮来了。”
恶鬼痴肥的脸蛋抽搐,讪笑一下,只见鬼卒指向旁边的池子,突然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那是个泔水池。
“我不会水啊!”
赵老爷大声呼喊,鬼卒狞笑:“放心,我保证你不喝完,不会淹死!”
楚千寻扶着王乾赶紧离开。
来了几天了,王乾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对于以食物为第二信仰的道士,这幅残酷的景象会让他在将来一段时间内迅速瘦下来。
一座枯树下,王乾金刚符砸死了一只老鼠,踢开后坐在地上:“大小姐,秦昆现在在哪能算到吗?”
楚千寻表示无能为力:“他因果线断了,就算从你我这里算到他的支线,也是迷雾一片,我什么都看不到。”
“这家伙……说是替我们探路的,结果自己溜号了。”王乾看着远方,这是一处村落。附近还是村落,总之走了好几天,碰到的都是村落。
那些舂臼的健妇也是鬼卒之一,灌泔水灌不死的,就会被拉去舂臼,如果能挨下来这份苦,就等于赎罪了,这才能继续轮回。
这就是舂臼地狱,十八狱之一。
楚千寻翻开包裹,里面的青烟化作馒头,夹着牛肉,楚千寻自己吃不完,递给王乾两个,王乾反胃地挥了挥手。
楚千寻将馒头掰成小块喂入口中,就着牛肉,低声道:“我们先别管秦昆了,想想怎么出去吧。这里情况太过诡异,那些恶鬼已经有鬼将实力,能在这里熬成鬼将的估计更恐怖。才开始还在畅想能不能猎到鬼王,现在觉得我们有些天真了……”
王乾也表示同意。
这里除了阴风,还有业火,对他的道术压制很严重,二人是阳身未死,那些鬼卒也对他们没敌意,在村子附近他们是安全的。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猎鬼,最起码要猎到鬼将!那就得自己出去找了。
村外漆黑一片,非常凶险,二人全是靠道术吃饭的,觉得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现在,有斗宗二虎或者秦昆跟着,那该多好。
……
……
灰草无垠,业火滋生。
佛海两颗眼球看向不同的方向,吃着包裹里的馒头,突然停止咀嚼,拍了拍旁边的李崇。
“李师弟……你的馒头里夹的什么……”
李崇头也没抬:“牛肉啊。”
突然,李崇发现自己被围住。
错愕抬头,一群野牛,四蹄踏火,犄角燃烧,凶恶瞪着自己。
数来数去,将近20头。
“婆娑千树杀沧桑,百千万劫凝血光!”
李崇长啸一声,身形化为一头黑虎,却被两头牛一起挑飞。
落地后李崇顾不上腰间疼痛,发足狂奔:“和尚!跑啊!!!”
与李崇一起跑的,是半空中掉下的恶鬼们,跑的慢的,直接被踏成肉泥,再被火蹄炙烤,直接成了鬼干。
李崇回头,看到佛海已经淹没到牛群之中,叹息一声,带着悲痛和缅怀,继续向前。
第八五五章,维度之狱【第二更】()
睡了三天的时间,秦昆敏锐觉察到自己状况出了问题。
目标仿徨,喝酒醉酒,充斥暴力。
本来是去阎罗十殿的,鬼使神差来到一个黑无常府邸。
本来酒量尚可,结果施威完毕把酒和谈时半斤即醉。
本来随着实力增长已经到了修身养性的境界,结果捅了黑无常一刀不说,连两位判官都打了。
秦昆惆怅无比,记得牛猛说过,鬼气属阴,最乱人性。绝望枯燥的气息沾染多了,情绪便容易受到干扰,在阴曹尤甚。
是阳气不足的原因吗?
人走阴时,阳身无法跟随,等于被剥掉一具铠甲,意识和这些负面情绪直接碰撞。很容易被阴气冲坏脑子,做出一些不寻常的事,和‘中邪’的道理一样。
好在现在反应了过来,秦昆离开黑无常府邸后,朝着冥宫走去。
这是酆都鬼城最恢宏的建筑,好似城里再筑的堡垒一样,建筑高大恢宏,与外城区从规模上彻底区分开。
冥宫门口,还未禀报来意,一队鬼卒上前,抓着秦昆的袖子撸起。
看到胳膊上缠着的红绳和铜钱,鬼卒问道:“又是茅山来的?”
“是。”
“这边。”
鬼卒轻车熟路,将秦昆带往冥宫内,甚至都没多问。
一处悬挂‘五殿元君’牌匾的大殿下,两旁鬼卒时隐时现,一个身着藤纹袍的老鬼静静地看着秦昆:“可是觐见阎君的?”
“是。”
“阎君有事,这令牌拿着,会有人带你去十八狱。”
从头到尾,完全不用自己开口,事情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亏得当初还觉得其中危险,现在想想都惭愧。
“谢过大人。”
“嗯,去吧。”
秦昆刚要离开,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滕阴司,不可放此人轻易离开!”
秦昆转头,远处六人坐轿而来,轿子还没停稳,便疾步跑下,朝着秦昆围来。
藤袍老鬼不解:“各位阴司是何意?”
“此子罪大恶极,出手重伤星月、螣蛇二判,罚恶司要提他问审!”
“没错,赏善司也要审他!”
“滕阴司,快快拦下,别让此子跑了,他以一己之力将星月、螣蛇二判打成重伤,酆都历来只有一人如此穷凶极恶!”
“公孙飞矛?”
“对!”
六人围住秦昆,秦昆有些意外,六只鬼王!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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