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阳听到师父被轻视,脖子一粗,低声吼道:“你知道什么!那是钟家家长,我师父!!钟、祭、判三家的手段,你根本没见识过!他们一千年前就在跟鬼打交道!那种驱鬼通神,豢养鬼魂的人,是普通人吗?”
驱鬼通神?豢养鬼魂?
秦昆摸了摸自己鼻子,似乎自己就是这种情况吧……不过自己确实不是普通人。
另外,秦昆是不怎么着急的。就算马神婆南下,跟他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个小人物,捉个小鬼,赚些小钱,什么江湖争斗,宗门恩怨,也太遥远了。
秦昆看到时间不早了,准备离开。
“那你随意吧。不过老王都说了罩着你,你也别担心,老王在临江市还是有点本事的。”
秦昆看到姜阳表情凄惨,如丧考妣,只能如此安慰道。
……
离开殡仪馆,秦昆骑着自行车,天色将晚,秦昆将风衣领子竖起,一只手拿着电话,给楚千寻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楚千寻似乎在洗澡,慵懒的声音有些魅惑,说道:“咦,秦昆,你总算出现了。想好要陪我去桑榆城出差了吗?就我们两个人呦~”
楚千寻自从和秦昆熟悉后,说话便随意起来,秦昆无奈地扁着嘴,淡淡道:“大小姐,你也不怕引狼入室?自从在南宗道会得到一根铜萧就急忙要找男人施展手艺,你是内需过旺吗?”
“旺你一脸!狗嘴没好话!”楚千寻气的不轻,“秦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diao丝!亏你还是黑狗命,白瞎了生辰了。”
“我黑你大爷……咳,楚千寻,说正事,北派马神婆来了,现在就在市里,一会我有个饭局,可能会碰面。”秦昆很严肃说道。
秦昆是听说白湖游乐场爆炸案和北派有极深的关系,如果临江市出现这么一个恐怖角色,那估计未来两个月他们殡仪馆的生意会空前的火爆。
作为正在考察期的入党积极分子,秦昆的思想觉悟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要避免这种破坏社会稳定的事情,还是要请出楚老仙这种级别的人物坐镇啊。
电话那头,还想调笑秦昆两句的楚千寻哑火了。
“你是说……钟家那位家长,从桑榆城过来了?”楚千寻犹自不信。
“对!”
“她是来找那个进了你们单位的弃徒的吧?”楚千寻知道姜阳进了殡仪馆,现在还是秦昆手下的学徒,判断说道。
“她找不找弃徒我不清楚。但是一会我的饭局是帮忙摆平一出闹鬼的事件,马神婆既然在场,多半会抢我生意,要不要请你爷爷来把她弄走?等我做完这一单再说?”秦昆小心翼翼说道。
楚千寻咬牙切齿:“秦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做生意?!”
秦昆无奈道:“大姐……我穷啊,秦雪上大学还得我供着,我爸妈连一套新房都住不起,穷亲戚又多,还不得靠我接济,你家家大业大的,也得考虑考虑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生计吧。另外,你爷爷当年不是也干这个起家的么……”
“你!”楚千寻骂道,“你掉钱眼里了。等着,我这就给我爷爷说一声。”
楚千寻挂了电话,秦昆思虑半晌,又给聂雨玄打了个。
电话里,聂雨玄迷迷糊糊的,舌头僵硬,似乎喝多了。
“秦黑狗!又要请老子吃饭吗?备好酒菜,马上到!今天说不定我师妹也一起来,看你是个老实人,可以介绍你俩认识认识……虽然我很不看好你!”
聂雨玄似乎找到个买单冤大头一样兴奋不已,秦昆心里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开口说道:“酒鬼,听说你们斗宗很能打?”
聂雨玄不知秦昆卖什么关子,大大咧咧道:“废话!魁山老宅出来的,打鬼打人都很厉害,怎么了?惹到硬茬子了?想让你聂哥帮你出头?那得备几瓶好酒啊!”
聂雨玄和秦昆吃过一顿饭后,显然比之前热情许多,倒是个性情中人。
听到酒,秦昆就头大,第一次被黄酒灌醉,也让他深深记住了聂雨玄的酒量。
秦昆撇撇嘴:“我能惹到什么硬茬子,最近接了个活,报酬40万,不过可能有人抢,要不要跟我一起,分你10万怎么样?”
聂雨玄酒一下醒了,当即拒绝:“打住。我魁山弟子都是苦修,师父严令不让我们接什么私活。今后再莫提起,否则我跟你翻脸。秦黑狗,我师父给国家大员当保镖,一个月工资才8000多,你就别拿糖衣炮弹轰我了。”
秦昆一愣,没想到聂酒鬼还有这种规矩,而且斗宗居然这么克己自律,秦昆对斗宗的倒是刮目相看。
秦昆正色道:“那好吧,聂胡子,看你人不错的份上,给你提醒个事,我接了那个活的老板,也请了马神婆,消息绝对可靠。过江龙要来了,你们需要准备一下吗?”
聂雨玄与楚千寻的反应如出一辙,先是一愣,良久之后才低声道:“知道了,承你个情,下个月工资发了请你吃饭。我先挂了!”
秦昆通知完楚千寻和聂雨玄后,这才琢磨过来,自己和南宗牵扯越来越深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烛斗符三宗,符宗中他还认识小胖子王乾,不过这胖子行踪飘忽不定,联系方式秦昆倒是没有,自己一个小人物,现在成了传声筒了,秦昆摇了摇头:尼玛,这似乎不是主角该做的事情啊。
不过,秦昆现在倒是没什么好腹诽的,自己此举,就当给朋友们提个醒。
南宗北派积怨很深,这个消息总会在临江市引起一阵风波,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程度罢了。
这些生死道上有些名声的大人物,也不知道会不会大大一场,让他这位新人也开开眼界。
秦昆心中突然很期待马神婆的到来能让他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些前辈耆宿的手段。
……
……
晚上8点,奥汀国际大酒店。
作为临江市最高档的酒店之一,奥汀酒店无论装修还是菜品,都深受临江市老板们的喜爱。
秦昆来到一处宴客的大厅。
这里起码能容纳上百人聚餐,已经脱离了饭桌社交的范畴,周围休闲的水疗设施、娱乐设施精巧嵌杂在以餐饮为主旋律的大厅里,如Party一样,氛围很轻松舒适,没多少严肃的感觉。
秦昆第一次见识这种环境,相较于南宗道会而言,这里更正式一点,一走进大厅,一位60左右的老人走了过来,他的身边有两个长相相似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正是许建国的儿子许洋。
此时此刻的许三少,额头上还贴着一张符纸,昨日被贴上断言符后,许洋被周围人嘲笑了整整一天,见到秦昆后,眼中怨念颇深。
许洋身边,那位与他长得很像的青年很恭敬说道:“秦大师吧?我是许毅,家父许建国,舍弟许洋冲撞秦大师,我在这向你赔个不是。”
许毅微微弯了弯腰,礼数很足。
“这位是我的岳丈,星宇置业董事长,蒋董。”
蒋正声主动伸出手与秦昆相握:“秦大师年轻有为啊!呵呵,蒋某公司近几日出了些棘手的事情,还劳烦秦大师多多指点。今日宴会是公司楼盘庆典,蒋某顺势请了几位道长和秦大师前来,也是不想让各位觉得太正式,希望秦大师不要觉得蒋某怠慢就好。”
蒋正声显然是修养极高的一类人,说话滴水不漏,听者如沐春风,一口一个秦大师叫的诚恳,似乎真见识过秦昆手段或者对秦昆极其信任似的。
这类人上人已经进化到人精,尤其身居高位还自谦的,让秦昆一点找不出不为他卖力的理由。
“蒋先生抬爱,叫我秦昆就好,这件事我听许院长说了,自当尽力。”
蒋正声点点头,又寒暄两句就去陪客户了。这次庆典来了许多合作商和同行,大拿巨贾云集,蒋正声见他们自然会有单独开辟的雅间。
而邀请的捉鬼师,也有一个雅间,将身份与只能在大厅待着的人区分开来。
许毅摆出了个请的收拾:“秦大师……这边请吧,有几位道长已经先到了。”
……
……
第六十七章,三山,三观,三寺()
雅间,秦昆在许毅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在座的有六人,五男一女,有道有佛,统统都是古服加身,几位年纪大的捉鬼师下颌留着长髯,唯一一位和尚宝相庄严,放眼望去,一片仙风道骨。
“各位道长、上师,这位是……”许毅想报出秦昆的来历,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秦昆师承何处,听父亲许建国提过,这秦大师是在临江市殡仪馆上班的。
像这种没有诺大名头笼罩的小角色,尤其挂了个‘大师’的缀号,放在这里介绍,有些上不了席面的感觉。
许毅有些尴尬,顿了顿,还是不动声色介绍道:“这位是秦先生,来历神秘,道法精深,曾有恩于家父。秦先生,这是天虎山顾道长、清泉观方居士、白羊山康道长、善佛寺空云大师,还有……”
许毅说道最后一位时,有些犹豫,这妇女50左右,外来人,是岳丈一位晋省的好友介绍来的。听说有些本事,但是岳丈蒋正声提过,这妇女是个乡村神婆,所以论身份,比其他几人矮了好几头。
许毅没点破她神婆身份,很自然道:“还有这位马居士,是蒋董的好友介绍而来,来自晋省。”
马神婆!
秦昆第一眼看见马神婆的时候心中有些惊讶,这位妇女圆脸,脸上有些皱纹,皮肤粗糙,想必平日有些操劳,头发花白,气质什么的全无,只是微微笑着,笑容里有些农村妇女的腼腆和紧张。
她的衣着倒是华贵,黑丝绸的长衫,一双布鞋精致考究,背上背了个粗布包裹,秦昆发现马神婆的笑容很有亲和力,但感觉很僵硬,她脸上有些青气,那笑容好似自己当入殓师时专门摆弄出的尸体遗容。
秦昆回了回神,作为小辈,开始一一见礼。
“小子秦昆,见过各位前辈。”
秦昆先是给马神婆行了个大礼,这才对着其他几人拱了拱手。
白羊山康道长稳稳坐在座位上,原本对这位最后一个到的少年人就没什么好感,现在看到他无视自己这帮前辈,而是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村妇女行礼,随后只是朝自己几人拱了拱手,态度也太敷衍了。
康道长冷声喝道:“现在的江湖小辈,也太不知礼数了。你师父是谁?没教过你生死道上的规矩吗?”
康道长说罢,旁边善佛寺的空云大师、天虎山的顾道长也叹息地摇了摇头,对秦昆的不满之色写在脸上。
秦昆讶异,这群人论身份比不上楚老仙、景老头他们,马神婆和他们平起平坐,自己虽然不甚喜欢北派那群人的作风,但论礼数,朝着马神婆行礼有什么不对?
“康道长是吧?在下行走江湖没人教没人管,您要看不惯还请包涵,另外,刚刚小子的礼数,不知道哪里不对?请道长指点一二可否?”
秦昆不卑不亢,话里柔中带刚,显然不是求指点来的,但是康道长似乎抓到了秦昆的把柄,嘿嘿一笑,很没礼貌地指了指秦昆:“小辈,你可以的。那我就指点指点你。”
“当今生死道上,尊茅山为祖庭,茅山之下,就是南宗北派,除此之外,另有三山、三观、三寺等名门地位尊崇。”
“南宗为烛宗、斗宗、符宗,北派为钟家、祭家、判家。”
“三山为天虎山、鱼龙山、五巍山。”
“三观为青玄观、酆都观、云丘观。”
“三寺为空竹寺、佛林寺、乱禅寺。”
“你既然入生死道,就要按江湖礼数,那见了其他名门前辈就要先执大礼,唱号,报名头,论资躬身。”
“这位,乃三山之一天虎山顾道长,和玉机子道长乃同门,在我们南面乃江湖宿老,你见了他只是拱了拱手,可是无知?还是难登大雅之堂?嗯?!”
康道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水溢出。秦昆这才明白他是为什么而生气。
虚名害人啊,就这事,需要为难他一个小辈?
秦昆无奈摇了摇头。
一旁的顾道长虽然看不惯秦昆没礼数,也不愿以资历压人,忙打圆场:“康道长说笑了,秦小子恐怕是初入江湖,少些礼节也无妨,你我都是过来人,这种事没什么的。”
顾道长倒是不想抓住秦昆不放,可康道长却不依不饶:“呵呵,顾师兄,脸面还是需要维护的,当年你我小的时候行走江湖,不论尊卑待人处事,是会吃师父板子的。规矩就是规矩,早早教他规矩是为他好,他曲曲一个小辈新人,难道我康某还要故意欺负他不成?”
张口新人,闭口规矩,秦昆都在怀疑这康道长见没见过鬼都难说,光守着这狗屁规矩不放,有些让人憎恶。
可惜秦昆现在脾气收敛不少,搁以前,早出手比划比划了。
许毅看到几人在争吵,矛头直对秦昆,甚至岳丈蒋正声好友推荐来的马神婆都被殃及,急忙圆场:“各位道长、大师,今日请大家前来是想要解决问题的,还希望各位给点面子,莫伤了和气。”
许毅说完,康道长冷哼一声,空云大师也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不想被一个外道人指点。
这时候,一直跟在旁边没说话的许洋突然发出动静,他敲着门框,引起众人的注意,同时指着自己额头贴的符纸,拿起纸笔写着什么。
许洋发出的动静惊动了许毅,许毅看到三弟额头还贴着符纸,有些怨念地瞟了秦昆一眼,许洋的丑态,让岳丈蒋正声笑了一下午,许毅这个当二哥的也脸上无光。
“这小子怎么回事,额头贴个符纸,学僵尸吗?”康道长对于许毅刚刚打断他的话,把本想发作的自己当稀泥和了,本来就有些不满。
看到许毅身边的人出丑,讥笑着打趣起来。
许毅脸上一黑,听到了康道长口中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康道长,舍弟昨天惹到了个大师,被出手惩戒一番,这符纸至今撕不下了,不知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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