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
面前突然出现一条大蟒,秦昆好奇胜过一切,拍了拍大蟒的脑袋,它乖巧地趴在旁边,动也不敢动,看来这成精的妖怪,从自己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观察了几圈,秦昆看到庙里有很多燃尽的香烛,问道:“这些是哪来的?”
“回上师,都是孩儿们偷来的。偷些香烛不犯法吧?”
大蟒的喉头非常奇怪,不似一般的蛇形,秦昆琢磨着,这应该就是吐出口中横骨,化形成精的妖怪了。
“不犯法,但你平时就吃香火?”秦昆好奇不已。
“上师您就别开玩笑了蛇哪有吃香火的”大蟒缩了缩脖子,“我吃家禽野兽。化了人形,吃过人间供品,就不太喜欢茹毛饮血浑浑噩噩的日子了。人吃熟食,我平时最喜欢吃的也是熟食。”
秦昆倒是被逗乐了,这大蟒心气平和,吐字清晰,显然有道行,问过之后秦昆才知道,大蟒之前未化形时,在一个读书人家里待过许久,也算得上有文化的妖精。
先是敌意,然后是好奇,接着秦昆便和大蟒聊了起来。
民间五仙,狐黄白灰柳,分别指得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老鼠、蛇,精怪成仙传说最多,能活到现在的,非常少见。
大蟒现在特别好奇面前的年轻人,来意不善,又看起来鄙视自己,但聊开了,似乎又没什么诛杀自己的念头。
对方不知从哪摸出瓶酒打开,还给自己倒了一碗。
它是不爱喝酒的,架不住对方又拿出一个密封好的熏鸡,大蟒一来二去,立即和秦昆熟络。
“上师,你太特别了!我老柳生于江淮,化形后法力低微,叼了村民的家禽,被道士追杀,一路南逃,百年前就扎根在这了。这阴川县精怪不少,灵气充裕,利于修炼,我就一直待在这里。”
“其实不瞒你说,自从遇到那员外之前,我还以为人妖有别,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谁知道当年我救了他一命,他为我立庙塑身,让我记挂到现在啊。”
“除了那员外,你是第二个看得起我的人,这些年也遇到过其他人,我现身帮忙,他们以为我是妖怪,道谢都没,吓得都走了,我唉”
妖化身成人想融入人类社会的故事不知道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有了,秦昆又碰见一个,也不知道该引据哪个典故开导它,反正感觉这个大蟒生错了性别,如果是雌性,还挺容易被接纳,公的嘛村民没把你打死就该谢天谢地了。
酒喝了,熏鸡也吃了,秦昆指着下面的三个坟头道:“老柳,问你个事,下面的三个坟,平素还有邪丧居住吗?”
直白点就是坟里有没有鬼。
大蟒茫然点点头:“下面有坟?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几个月,你不知道?”
“我虽然有点道行,但蛇也是需要冬眠的”
我艹
得了,秦昆一挥手,与对方道别。老爹身上那团黑气,和这条大蟒身上的味道不一样,看来对方不是正主。
刚刚坟里没鬼,秦昆觉得,今晚得赶紧回家看看。
见到秦昆要走,大蟒道:“上师,用不用小的出马,帮你吃了那些鬼东西?阴丧邪物最为果腹。”
“你还啖鬼?”
“是”
似乎某些道门,啖鬼的灵物,哪怕是五仙,都是禁忌,大蟒不敢看秦昆,秦昆却拍了拍它的脑袋。
“那走吧,跟我回去一趟。”
秦昆回到果园,秦亮算着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
大哥现在愈发神秘,半小时蹲在别人坟头,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看到秦昆回来,秦亮道:“哥你不会给那三个野坟掘了吧?”
秦亮开了个无聊的玩笑,秦昆撇撇嘴:“少废话,赶紧回去。我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都打不通。”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秦昆的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第七零一章,太常街的外门弟子()
秦家村停电了。
晚上10点多,天已黑,家家户户只剩下灯笼和烛火的光芒。
秦家村的习俗,初一到初七,都是夜不闭户,每家门内,都是一张桌子,放着糖果,摆饭。
糖是赏给串门的小孩,寓意来年日子甜甜美美。摆饭大多是蒸碗,都插着香,这是给路过的鬼神供奉的,寓意蒸蒸日上。
这幅场景,秦亮从小看到大,但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惊悚。
每家每户,只剩下门口的灯笼在半空摇晃,荒无人烟,甚至地上腾起了淡淡的雾气。
“二明!爸!大伯!小雪?都不在吗???”
秦亮大声在叫,屋里没一点火光。
雾气如干冰一样渐渐弥漫脚踝,好像踏进了水洼里一样,秦亮的声音在村子上空回荡,更显寂静。
“哥停电了,他们是不是出去了?咋回事啊?”
秦亮缩着脖子,感觉冷风渗人,一反常态的村子,让他有些惊慌,尤其是拿出手机拨号,电话竟然提示自己不在服务区。
秦昆一边嗅着空气,一边狐疑地看向两旁的院子。
确实,村里太安静了,鸡鸣狗叫半点全无,秦昆眯着眼,心中腾起一种可能:如果不是其他人消失的话,恐怕是自己和秦亮消失了。
这里是阴间?
连续走过几户院子,全都是大门敞开,没半点人影。
秦昆趁着秦亮不注意,手掌一翻,多了六杆阵旗,以南斗六星的排列插在地上。
天眼所见之处,只有一户人家的门是紧闭的,秦昆低声念道:“宁碎阴阳壁,不留未亡人!”
说完,阳气注入右脚,凶猛踏在那户人家的门上。
阵子卷破阵术!
脆弱的木门根本经不起踹,一脚下去,木门应声而裂,大门倒下。
“哪个不长眼的,敢踹我家门!!!”
嗯?
阳人?
秦昆惊愕,这个门竟然不是阴阳壁?
那人骂骂咧咧从屋子里走出,邋里邋遢的造型,手中提着一个纸人,一把剪刀。
那人见到秦昆二人时,也非常惊讶:“亮子,这是昆子?你俩咋进来了?”
秦昆听得明白,对方问的是‘你俩怎么进来了’,显然他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秦亮意外道:“冬雷叔?”
秦冬雷,三爷爷捡回来的养子,秦冬雷和三爷爷的几个子女关系一直不融洽,三爷爷去世后,林地、鱼塘、果园什么的被几个子女分了,就留给秦冬雷一间老房。秦冬雷为了糊口,年纪轻轻就去镇上花圈店当了学徒,后来发现村里的白事生意比镇上还好做,就留在村里,十里八乡一些白事,都会找秦冬雷操持。
秦冬雷年轻时娶过一个媳妇,有精神病,生下的孩子也有些傻,秦昆记得小时候还经常欺负他儿子,一晃,感觉好些年不见了。
“冬雷叔,你咋在这,村子里的人呢?”
秦亮说着,屋子里蹬蹬蹬跑出一个木讷的青年,青年长得憨厚敦实,明明20多的年纪,还挂着鼻涕,看着秦亮咧嘴道:“亮子!”
再看秦昆时,眼里闪过一抹惧意,扯着秦冬雷的衣角:“爸,他打过我!”
秦冬雷被闹的无奈,推开他儿子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回屋里看着去!”
秦昆有些汗颜,这是堂弟秦大满,小时候有一次过年,发现他欺负秦雪,被秦昆暴揍一顿,竟然记到了现在。
大满不想进屋,大声道:“屋里怕!爸,你也跟我回去!”
秦冬雷再没搭理大满,反而看向秦昆二人:“昆子,亮子,你俩咋来的?算了算了,不管你俩咋来的,都给我赶紧回去。”
秦冬雷摸出两个扎好的纸人,花花绿绿一米多高的纸人,贴上了眼镜后,有些斗鸡眼,但没那么可笑,反而有些邪性,秦冬雷打开剪刀,开口道:“你们把手指划破,血滴在纸人上,快。”
秦亮发现今天秦冬雷疑神疑鬼的,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哑然失笑:“冬雷叔,你这是作法啊?村里的人呢?都去哪了?”
灯笼的灯光很暗,秦冬雷家没有供桌摆饭,所以门口少了两个蜡烛,比普通人家的光线要暗的多,秦冬雷挥挥手道:“没时间跟你解释,赶紧,要么听我的,要么就走,别害我。”
秦昆疑惑地看着两个纸人以及秦冬雷的举动,觉得有点意思,开口道:“亮子,听冬雷叔的,手划了。”
“啊?哥,很疼好不”
“你在御仙庭都挨过刀,花臂都纹上了,还怕疼?”
“十指连心啊!”
“怂样!”
秦昆没理会秦亮的告饶,捏起秦亮指头划过剪刀刀锋,鲜血流出,滴入纸人里,秦冬雷突然出手,朝着秦亮猛然一推,秦亮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雾里,竟然不见了?!
“昆子,该你了。”
秦昆收起惊愕的目光,朝着秦冬雷一笑:“冬雷叔,你这一手跟谁学的?”
“我不能说,你也不能问。咱村今天不知为何遭邪了,遭了大家伙的嫉恨,你们赶紧回去,只要聚在一起就行。”
秦冬雷苦口婆心,却见秦昆无动于衷,不免有些恼火。
“昆子,回不回,给我句准话,你不回我可回了?”
秦昆没回答,倒是好奇问道:“冬雷叔,你和太常街是什么关系?”
正在恼火的秦冬雷,突然愣住了。
太常街!
这个名字,自从自己学会手艺离开后,好久没听人提过了。
“五谷六畜祭冥间,九尸迎宾奉真仙!太常街外门纸马匠,秦冬雷。昆子,你是”
太常街,正是‘祭家’对外的称呼,好比斗宗自称‘魁山’、烛宗自称‘七星宫’、判家自称‘阴阳祠’一样。
严肃点来讲,报太常街家门的,都是祭家外门弟子。
秦冬雷,竟然是祭家门徒?
“黄泉天府下九重,九山九江天下同。”
秦昆说完,秦冬雷一愣,非常意外:“我就说你在市里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秦家没一个人知道。原来是殡仪馆的?”
秦冬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家后辈竟然出了个酆都门客?
二人大眼瞪小眼,紧张气氛稍稍缓解,突然大笑。
“去年秦平远家的闺女,是你治好的?”
“嗯。”
“我就说!撞了黄皮子仙,竟然有人顶了这桩因果,你真是秦平远家的贵人啊。那狗脾气,真是积了八辈子德了,我都以为他家秦妮去年要死了。”
“冬雷叔也看过秦妮?”
“嗯,以前没饭吃的时候,五爹收留过我一段时间,他孙女出事,我得去看看。不过那黄皮子仙我对付不了。所以去年进了县城,找我师父去了。我带着师父回来的时候,发现秦妮好了,我也什么都没告诉他们。没想到是你治好的。”
去年的事就不提了,秦昆直截了当开口:“今年这是怎么回事?”
秦冬雷叼着一根烟,歪嘴道:“还不是你爹他们弄了个果园,挖破镇棺木,起了三个毛僵出来。”
第七零二章,挑一个单挑吧【第二更】()
“你是说这些是毛僵弄的?”
“嗯,无主尸,葬阴地,这都魃的狗腿子。谁知道那果园里竟然藏了仨。难怪去年我师父来,说村里风水有问题。”秦冬雷说着一叹:“今年年算是过不好了。昆子,赶紧走,把大满带上,不过得等我再扎个纸人。”
秦昆发现,秦冬雷在扎纸人,他撸起袖子,胳膊上的皮已经被小心割下,带些的皮膜糊在纸人后颈。周围阴气愈发浓郁,秦冬雷道:“这纸人有替死鬼的作用,你们一人一个,割了手指把血滴在上面就行。”
秦昆这才发现,最初的两个纸人,是秦冬雷给他自己和傻儿子大满准备的,结果被秦亮给用了。现在又匆忙扎了一个,雾气已经越来越浓。
“我带着大满走,那你呢?”
“我有点道行,这三个毛僵可奈何不了我。”
秦冬雷歪嘴一笑:“快去!”
秦昆叫来秦大满,捏起秦大满的手指,秦大满杀猪一样大叫:“哥!!!我不割!疼!”
“你到底是割还是不割?”
“哥!我不割!”
这傻孩子给秦昆气的哭笑不得,一副认真的惊恐,相当有喜感。
刚进村时,雾气弥漫脚踝,现在已经没入腰了。秦昆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没时间给秦大满做出选择。
秦大满的手指被划破,滴在纸人身上,秦冬雷一手推出,秦大满‘哎呀’一声,突然倒在雾里,消失不见。
“昆子,快走吧,我扎好这一个,就跟你们出去。”
秦冬雷手脚麻利,在费力地扎最后一个,突然,院子里,秦冬雷的屋子,木门被剧烈地捶打起来。
咚咚咚咚节奏如鼓点一样,越来越快。
秦冬雷的汗水打湿了纸,他急忙擦了擦额头,手上已经乱了。
“昆子,你怎么还没走?”
秦冬雷一怔,发现秦昆还在原地。
“我也会点道术。”
“酆都门客的领阴术,在这里不管用!咱村子里可没城隍保佑你们!”
秦冬雷焦急叫道。
砰——
院子里的门被炸开。
阴气弥漫,木屑乱飞,三个毛僵,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想走?晚了”
一个浑身长毛的白皮老头,一个浑身疤痕的紫毛大汉,一个瘦削枯槁绿毛瘦子。
三个毛僵身上都有肉,衣服几乎都在。但是枯皮如紧身衣一样贴在身上,颜色各异的毛随风而飘。
“哈哈哈哈竟然用百家钱做诱饵把我们困在你的院子里,还妄想用纸人替命。不怕损阴折寿吗?”
血毛大汉拍了拍肚皮,他的指甲尖锐,面部是轻度腐烂后风干一样的皮肤,血毛大汉挠了挠脸颊,脏兮兮的皮屑下雪一样落下。
“我呸!放你们胡作非为,才是折寿!”
秦冬雷口气硬归硬,但是心中一凉,后背已经湿透。
该死的这群家伙出来的好快
百家钱,五谷饭都困不住他们
自己手中的纸人刚完成一半,这可怎么是好?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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