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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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孽缘-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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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袁大人想的这么周到,”邱玉蟾听到这无力倚在车窗上:“袁大人,你曾让我三步一回头,让钟不渝两步一回头,今日又让田秀英一步一回头。我看你这辈子的情债怎么还得请?”

    袁崇焕牵着邱玉蟾的手,拨开她的鬓发:“玉蟾,你知不知道,我去与人送别时,只有在送别你的时候,直到看着你的背影消失才会逐步离开。钟不渝,田秀英只是我们人生中的过客,你才是留在我身边的人,已经藏匿在我心里很久,就算搜捕也搜不出来了。”

    “真的吗?那你多派几个精兵搜寻一下,不就搜出来了。”邱玉蟾随意说到。

    “玉蟾,你又说胡话了。不过刚才不开心的人应该是我,怎么是你呢?田秀英说话出格,可你为何一点也不吃醋,看来我袁崇焕平日对你的好是白费了。”袁崇焕假装委屈地说。

第九章 故人() 
“我又不是小姑娘,吃什么醋啊!”邱玉蟾又被逗乐了。

    邱玉蟾难得听到袁大人给她讲一回细腻的情话,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将另一只手也握住袁崇焕的手,袁崇焕也是。两人双手握在一起,双眼交汇,感慨万端。

    接下来袁崇焕让马车稍微向西走,过了安徽南端,来到了江西九江。到了江西九江,两人乘船过了长江。袁崇焕看着秀雅的鄱阳湖不禁赞叹:“此番美景,难得一见。不过还是赶快回家吧。”

    邱玉蟾拉住袁崇焕:“既然来了,何不游湖?”

    “算了,赶紧回家吧。”袁崇焕虽看着鄱阳美景,但还是更想家。

    邱玉蟾眼珠一转:“袁大人,如果游湖,再免去你三百两欠款。这样你就只欠我一千两了。”

    袁崇焕犹豫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邱玉蟾拉着登上了游湖的船。袁崇焕想着:其实自己从扬州往西走,来到九江,不就是想观赏鄱阳湖吗?然后摇头笑笑。

    邱玉蟾在船边吟诵着有关鄱阳湖的诗句:“偏作渔舟出苇临,蒂花零落问秋深。只将波上鸥为侣,不把人问事系心。”

    “只将波上鸥为侣,不把人问事系心。写得多好,若日日游湖,不问人间事,不就是神仙了吗?”袁崇焕忽然有些悲秋。

    邱玉蟾不想见到他有如此悲秋之心:“袁大人,这首诗只为赞叹湖水景色优雅而作。而您却因此而想着“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只因辞官就如此伤怀,想着放下世间一切,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袁崇焕还没回答邱玉蟾,听到一声“袁大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钟不渝,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她也在游湖,正好看见了袁崇焕和邱玉蟾。

    袁崇焕很有礼节地回应:“钟姑娘,一年不见,过得可好?”

    钟不渝笑得可开心了:“很好。当初多谢袁大人和邱姐姐的救命之恩。”

    钟不渝的款款深情令袁崇焕不知往哪瞧:“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看到钟不渝手中的婴儿,袁崇焕想问,而钟不渝却先向一老头开口:“老爷,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救命恩人袁大人和邱姑娘。”

    钟不渝又向袁崇焕和邱玉蟾介绍:“袁大人,邱姐姐,这位是钟不渝的夫君温体仁,不渝是老爷的妾室。这是我和老爷的儿子。”

    袁崇焕和邱玉蟾缓过神来,袁崇焕向温体仁问好:“原来是礼部右侍郎温大人。失敬。”

    邱玉蟾也在一旁行侧身礼:“奴婢叩见温大人。”

    “袁大人多礼了。”温体仁向袁崇焕致谢:“我温体仁还没来得及感谢袁大人对内人不渝的救命之恩呢。”

    “温大人言重了。”袁崇焕和温体仁一起饮酒聊起了官场之事。

    邱玉蟾和钟不渝在另一张小桌子上品茶。

    “这是从婺源采摘的茶叶,邱姐姐那壶叫“凤眉”,我这壶叫“寿眉”,这里还有一壶叫“珍眉”。邱姐姐喜欢哪种就喝哪种吧。定要好好品尝,来了鄱阳湖一番,可不能留下没有尝到“婺源茗眉”的遗憾哦。”钟不渝似乎格外欣喜,邱玉蟾不知她平日里是否也是这样。

    邱玉蟾听她的,一壶一壶地品茗:“果然与众不同,值得细细品味。”

    钟不渝继续说道:“邱姐姐,霜降了,已经有许多白鹤从蒙古以北飞到鄱阳湖畔准备过冬了。你看美得像仙鸟,当地人称它们为仙鹤。”

    邱玉蟾赞誉钟不渝:“仙鹤再美,也美不过今日钟不渝你这只人中仙鹤。脸颊绯红,像早上朝阳将出时候的云彩。”

    钟不渝羞涩了:“邱姐姐取笑不渝了。”然后钟不渝悄悄看了袁崇焕一眼。

    邱玉蟾说话也到点子上了:“不渝,记得去年在宁远送你时,你说来鄱阳湖畔做个绣娘。可今日却已嫁人生子。可得恭喜你。”

    钟不渝听到嫁人生子这件事,表情平淡无奇:“我的确在湖畔绣庄做过绣娘,只是有一日遇见浙江来办公务的温大人,他将他的锦鸡官袍给我缝补。我缝好后交给他。他夸我缝补得很好,请我去做他的丫头,专门帮他修补衣裳。不久,温大人问我愿意做他的妾室吗,我才明白在绣庄时,温大人就已看中我了。我见温夫人待我不错,而自己钟情之人已有意中人,我自己也不便再流浪了,便答应了温大人。后来怀上了孩子。可是怀着孩子七个月时,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孩子早产。却没想到这个孩子生得很健康,从坐月子到现在一直没闹过什么毛病。到今日,已有四个月了。”钟不渝对她的孩子甚是欣慰,抱着摇了又摇,晃了又晃,而这个四个月大的孩子也会笑了。

    邱玉蟾也羡慕至极:“不渝,让我抱抱他好吗?”

    钟不渝很乐意:“邱姐姐抱他,他肯定很开心。”

    邱玉蟾抱着孩子开心地念叨着:“你叫温祈禄,是吗?这是个好名字。小祈禄,快快长大。”

    钟不渝听到邱玉蟾这么说,有些郁郁寡欢:“温祈禄这个名字是温大人取的,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但我也不能让温大人不开心。

    邱玉蟾连忙改口:“那将来再取个小名嘛。”邱玉蟾看着这张幼嫩的小脸,觉得他好漂亮,一点不像温体仁大人那个老头子干瘪隐晦的脸,倒是很像一个人,邱玉蟾便无意中说道:“不渝,这个孩子长得真好看,一点都不像温大人,像一个我很熟悉的人,可是说不上来。”

    说完后,邱玉蟾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住了嘴,把孩子抱给钟不渝。

    而钟不渝听到这句话却是喜在眉宇间,又不敢大喜:“若这个孩子长大后能像袁大人一样,才貌并举,智勇双全,守卫疆土,抗击敌国,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做什么都值得。”

    说话间,钟不渝还是时不时地向袁崇焕张望,但对于袁崇焕的事只字未提。

    明白钟不渝恋着袁大人的邱玉蟾问:“不渝,恕姐姐直言,看温大人样貌已是年过半百,而你才及弁之年,二十出头,正值芳华,你和他有情爱吗?”

    钟不渝笑得无可奈何:“若不能和心中之人一起,情从何处生?只是他对我有恩情罢了,给了我一个家。”

    邱玉蟾想想也对:虽然钟不渝从未说,但她对袁大人用情之深早已显露无遗,就算与她成婚的是位翩翩公子,又哪来的情爱呢?

    此时钟不渝已不再说话,只是一会儿笑盈盈,一会儿悲凄凄地望着袁崇焕。邱玉蟾没有打扰她:就让她多看一会吧,这可能是她日日的念想。袁大人,你也看钟不渝一眼吧。

    袁崇焕和温体仁随意聊天:“不知温大人这是回浙江探亲,还是回北京呢?”

    温体仁答道:“刚从浙江探亲回来,现在是回北京的路上。因为不渝喜欢鄱阳湖,所以带着我的老来子,一起来游湖。现在不渝生了老夫的老来子,老夫甚是欢喜,什么事都依着她。说实话虽然老夫妾室众多,但最疼惜的就只有不渝一个。也只有她为老夫生下了儿子。”

    “看来,这个钟不渝得到温大人的福气了。”袁崇焕听到温体仁这么爱惜钟不渝,也放心了:这个苦命的姑娘,终于过上好些的日子了。

    温体仁先步入正题:“咱闲聊就到这吧,袁大人。来,斟酒。你从辽东巡抚兼兵部右侍郎一职罢官一事,把整个官场弄得一片哗然。我说你呢,自天启二年步入仕途,便战功赫赫,凭借宁远大捷,宁锦大捷青云直上,乘风破浪。从福建邵武县知县到小小的兵部佥事,直到辽东巡抚兼兵部右侍郎,短短六年,建树颇多。天下士子对你是顶礼膜拜,五体投地,都幻想成为第二个袁崇焕。你倒好,说辞就辞。”

    温体仁夸了袁崇焕一大堆的功绩,说他不该辞官,袁崇焕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尘世间一匹夫,不容于圣上,不容于朝廷,是以请辞。”

    温体仁诡谲地笑:“就因为此?朝廷居然还准了你的辞呈。正值盛年,就打算这么下去吗?”

    “闲云野鹤,有何不好?”袁崇焕观湖:“你看那湖畔的白鹤,多么悠闲自在啊。”

    “说到仙鹤,袁大人,你本已是巡抚,离仙鹤官袍只差一步了。再说,一旦入仕,哪能割舍下?说句直话,袁大人你就是意气用事。当时阉党诬告你救援锦州不力,使你没有得到应得的赏赐是吗?这在官场常见:朋党结私,排斥异己,或是对异己之人恨之入骨。”

    “温大人,袁某并不是意气用事,只是忍耐太多,心烦不已,不堪受辱。”袁崇焕说出了心里话:“袁某生性耿直,说一不二,言出必行,行出必果。对那些于公不利之人之事,必上奏清除。导致树敌太多,遇事也难得有人帮衬。虽做过弥补,但于事无济。”

第十章 心有无奈() 
温体仁大致明白了袁崇焕的经历和心境:“袁大人说到底就是性情不容于官场。你所说的耿直,根本行不通。官场哪来的耿直,都是歪曲诽谤,宿怨弹劾,嫉贤妒能。总之,耿直是行不通的。”

    “可温大人,“余固知謇'jiǎn'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袁崇焕心情哀怨,喝得醉醺醺的念着《离骚》的诗句。

    温体仁摇摇头说:“还念起了《离骚》,说你自己只能直言不讳,不愿扭曲事实,是吗?难怪要罢官。可你看真个朝野,昏聩不已,怎能容你的直言不讳,哪个朝廷重臣不是广植党羽,残害异己?你看周延儒,中状元后入翰林院为修撰,不但学识渊博,还能做到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察言观色,为人乖巧,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阳奉阴违,深得内阁和朝廷的青睐,将来仕途不可估量。你袁崇焕如果有他一半的性情,也就不会遭诬陷而罢官了。”

    袁崇焕冷笑:“怎样才能做到八面玲珑呢?我一面都做不到。”

    温体仁觉得劝不动袁崇焕,换了一种说法:“若是袁大人觉得自己的性情一时难以适应官场,就在遇棘手事的时候,保持缄口避嫌,以免引火烧身。凡事三缄其口,定能保一时安宁。再慢慢结交官场同僚,将来若不幸遇事也可相互照应,帮衬一下。依你的资历和声望,再度入仕也并非无望。到时,我温某可就是你的昔日好友,凡事就可有个相互照料了。”

    “温大人高看袁某了,”袁崇焕不想再听温体仁的为官之术了:“不如谈谈温大人的公务吧。温大人现任礼部右侍郎,不知温大人对当今大明的私立学堂众多和举人免税刮地皮受惠等事有何惩治意见?”

    温体仁深叹一口气:“唉,说道我自己身上了,入仕二十几年,不像袁大人一般功名赫赫,而是毫无建树,使得自己资历浅薄,又无声望。只得亦步亦趋,观颜察色地跟着顶头上司,遇事从不争,能忍则忍,遇到王侯高官阉党还得百般忍让,千般媚笑,也就是攀附。今日若不是袁大人罢官了,我温某与袁大人饮酒闲聊也就是高攀了。总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终于让我熬到今日礼部右侍郎这个位置。这是上天对我二十多年兢兢业业辛苦的垂怜啊。”

    温体仁举杯对天:“感谢老天。既然让我好不容易登上山麓,何不再奋力一搏,再登几层!”说完温体仁饮尽手中这杯酒。

    袁崇焕本想听他讲些礼部治理学子学堂的意见,没想到他还是讲自己的为官官术,便无奈地赠他一句:“祝温大人早日得偿宿愿。”

    温体仁似乎意犹未尽,还想说,可袁崇焕已经不甚其烦。正好这时邱玉蟾过来对温体仁说:“温大人,小少爷温祈禄有些睡意,温夫人也有些疲累,想带小少爷上岸睡觉。”

    “那得赶紧陪不渝和幼子靠岸下船休息,袁大人,来日再会。”温体仁急匆匆扶着钟不渝下船了。

    “温大人再会。”袁崇焕也应了一句。钟不渝只是微笑着望了袁崇焕和邱玉蟾一眼,示意道别,袁崇焕和邱玉蟾两人也微笑着道别。

    船靠岸后,下去一批人,又上来一批人。而邱玉蟾对于钟不渝七个月早产的孩子那么活泼可爱健康,又长得不像温体仁,很是疑惑。不过鄱阳湖的美景让她暂时忘了这些疑惑。

    袁崇焕终于可以在邱玉蟾面前一诉刚才的烦闷了:“玉蟾,你不知道这个温体仁多能说,说不尽的为官之术,尔虞我诈,权力倾轧,扭曲诽谤,媚上欺下,八面玲珑。说了一大堆,尽教我这些保官晋升之术。还嘲笑我的耿直,嘲笑我念的《离骚》。他说尽了官术,唯独不谈江山社稷,民生福祉。我就直接问他由礼部管辖的学堂学子,科举及第,举人免税刮地皮之事。而他话锋一转,又谈自己的仕途经历艰辛,还要更上一层楼等等。我看他无济国安邦之才,将来朋党营私、玩弄权术肯定是一把好手。若不是看在钟不渝母子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听闻这个温体仁好色,妾室多,可怜钟不渝了。”

    “钟不渝不可怜,反正她不钟情于温体仁。而且不渝现在有个儿子了,一生也就有了依靠。”邱玉蟾丝丝细语:“袁大人刚才烦闷无比,不如再度观赏一番鄱阳湖的景色:整个湖面波澜起伏、气魄宏伟、湖边芳草瑰丽,还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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