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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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孽缘-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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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去就去,我自己在军营里吃饭就是。”袁崇焕一口回复,而他心里想的却是目前欠了玉蟾六百两了,估计靠俸禄是还不起的。

    袁崇焕回到府邸找到邱玉蟾,吞吞吐吐,半天才红着脸说:“我欠了你六百两银子,算了一下,靠俸禄还不起,能不能等我致仕后回到东莞与我夫人一起做莞香料卖了钱,再一点一点还?”

    邱玉蟾对袁崇焕这还钱的话是不信了:“袁大人,我正在画画,钱的事,以后再说吧。你看玉蟾画的画好看吗?”

    袁崇焕拿起画布一看:一轮明月,月亮上有月宫,月宫旁边有一颗桂树开满了桂花,有一只青蛙,大概就是月亮上的 “玉蟾”吧,嘴里衔着一枝桂枝。飞翔的仙女应该是嫦娥,正在向人间撒花。

    袁崇焕看完画后问玉蟾:“玉蟾,这幅画有满月,有嫦娥,是为中秋而作吧?可现在离中秋还很远,你画这个做什么?这个嫦娥手握的花又是什么,像大葱一样?”

    邱玉蟾解释:“袁大人,此画可作中秋之画,但它另有深意,你且听玉蟾给你好好分析吧。这个月宫呢,也叫“蟾宫”,里面的“玉蟾”衔着一根桂枝是说它折了一根桂枝,就是说“蟾宫折桂”。嫦娥手握的花不是大葱,是百合花,她向人间四方撒落百合花。 “百合”与纵横捭阖中的“捭阖”二字谐音,所以嫦娥四处撒落百合花就是“纵横捭阖”之意。这幅画呢,是玉蟾特地为袁大人而作。”

    袁崇焕放下画布,觉得不可思议:“玉蟾,这画又是月亮又是嫦娥,还有鲜花,你赠给姑娘才对,我一个上战场的男人要它做什么?”

    玉蟾继续解释:“袁大人,刚才玉蟾说了一番,你还没听出来吗?蟾宫折桂,纵横捭阖啊!”

    袁崇焕看玉蟾好像有真的有深意,便再细想了一下:“蟾宫折桂,是说中了状元吧?可我袁崇焕好不容易才考中进士,还怎么中状元呢?纵横捭阖,是指在外交,政治等领域能开能合,张弛有度的手段,

    就像战国时期的纵横家们游说各国君主,比如苏秦,张仪。但这些,和我袁崇焕打战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寓意,”邱玉蟾说:“蟾宫折桂,是祝愿袁大人成为战场上的状元郎,无往不胜。纵横捭阖,是寓意袁大人在战场上谋略百出,像纵横家们一样。”

    “玉蟾,你这说法还真不错,”袁崇焕又仔细看了看这幅画:“蟾宫折桂,纵横捭阖。”

    然后邱玉蟾将画布折叠好,交给袁崇焕说:“画虽美,可我一直模仿不出米芾的烟霞之气,大义凛然。愿大人不嫌弃。”

    “怎么会嫌弃玉蟾的一片心意呢?”袁崇焕对邱玉蟾的祝愿甚是感激,然后郑重地向她保证:“我袁崇焕将这张“桂树百合图”揣在怀中上战场,奋勇杀敌,守卫疆土,保大明边陲平安。让玉蟾能够静心地作出更多的妙笔丹青。”

    邱玉蟾勉强一笑:“袁大人这番誓言玉蟾都听着了,记在心里,玉蟾只愿袁大人不要食言于一庶民。玉蟾先在此谢过袁大人的英勇誓言。”

    “玉蟾这句话很奇怪,沙场血战本就是我的任务,何来食言?”袁崇焕笑着问她。而玉蟾心里却是惴惴不安,不想再说什么了。

    其实这幅“桂树百合图”是邱玉蟾的离别图。早在去年范文程一事时,邱玉蟾便已经萌生离开之意,只是为了让当时抑郁压抑的袁崇焕重新振作,才一直犹豫到今天才收拾离开。

    邱玉蟾仔细想过了:因为努尔哈赤因袁崇焕而死,已为她报了杀父之仇,因为自己的爱意一直没有回音,因为袁崇焕曾经诬蔑自己与范文程有染,说自己嫌贫爱富,因为在离开之前自己已为袁崇焕做了许多事:捐献大笔军费,赠送丹青。最重要的是:因为,袁崇焕,已经不是自己的月亮。所以离开袁崇焕是早该做的事。

    “袁大人,祝你沙场大捷,玉蟾,已经累得没有情意了。”玉蟾说着想着,连一封书信都没留下。

    四月二十六,天上是个残月,邱玉蟾骑马往北京方向走着,慢悠悠的。她觉得卸下了千斤重担,同时心里也空唠唠的,有何法子呢,所有情爱都被掏空了。忽然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袁崇焕,他还是来追赶了,并且赶上了。

    袁崇焕骑马火速赶上邱玉蟾,正值初夏,袁崇焕也累得汗流浃背,开口就是一大串问题:“邱玉蟾,你离开是为什么?去哪里?怎么连一首道别诗词书信也没留下?”

    邱玉蟾心如止水地回答他每一个问题:“我离开是因为找不到留在袁大人身边的理由。去哪里呢,回四川奉节吧。至于道别诗词书信,袁大人手中不是有很多玉蟾写的诗经楚辞吗?我还给袁大人留下了一千两银票,在大人书桌的右边抽屉最下层,算作玉蟾再次捐献的军费,请袁大人务必收好。”

    袁崇焕忧心忡忡,心急如火:“既然你这么能干,捐献了一把把的军费,又这么爱国,何不留在辽东?继续为辽东军民干点实事?做个巾帼英雄?”

    “我回四川奉节白帝城一样可以为家乡百姓干实事。”邱玉蟾的回避理由很简单。

    “忆过往昔仰君为吾之太阴,这句诗是你写的,从六年前初遇,你一直说我是你的月亮,太阴之神。难道你忘了?这就是你留在我身边最重要的理由!”袁崇焕说出了心底的话。

    而邱玉蟾没有丝毫感动,而是直言不讳:“袁大人,那是以前,可现在你不是了。月有阴晴阳缺,月相会变,你早已是晦月,弄得玉蟾喜怒悲欢,心累,真的累了。”

    “以前赶你回四川你都不愿意,现在却如此绝情地离开?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离开的?”袁崇焕质问。

    “早就该离开了,只是以前我一直不知廉耻地强留在袁大人身边。”邱玉蟾今晚语调特别阴冷,弄得袁崇焕都不寒而栗:“可你的句句诗词都说你恋着我。为何今日如此绝情?”

    “我的情意已经在六年中用光了,袁大人,所以谈不上对你绝情一词。你多次救我,而我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华都留在了你身边当了丫头,算得上还了你的债吗?”邱玉蟾字字斩钉截铁。

    袁崇焕在夏天都觉得冷了:“玉蟾,我们之间没有债务,没有谁欠谁。你听着我写给你的诗“悔恋兰之不察兮,迷醉乎吾将醒。”

    邱玉蟾没有表情:“算了,袁大人,这句词留给你爱的人吧。玉蟾告辞,别忘了沙场永胜!”

    袁崇焕没办法,抽出剑,来了一句狠话:“玉蟾,你有没有想过,若我今夜像战场上的袁蛮子一样拦住你,你觉得你走的掉吗?”

    邱玉蟾冷笑:“袁大人,人生不同于战场,既然玉蟾心意已决,假使袁大人强留住了玉蟾,又有何意义?”

    袁崇焕见邱玉蟾如此决绝,只好收回剑,泣血道别:“罢了,强留的确无意。玉蟾,若无栖身之地,还是来找我袁崇焕吧。”

    邱玉蟾头也不回地驾着马儿走了:“袁大人,玉蟾是真的再无眷恋了,不会再来找你了,请回吧。”

第五章 我回来了() 
留下袁崇焕一人看着邱玉蟾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再望着空中的残月而伤神。

    邱玉蟾离开后,袁崇焕心中空空如也,带着玉蟾临别赠的《桂树百合图》再次投入了无休止的军务: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对玉蟾的誓言。

    “塘报,锦州告急。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直逼锦州。”

    前线的塘报令袁崇焕愤慨:“这个皇太极,本来同意以百姓生计为重而议和,如今毁约,信用全无。幸好我早做好准备,屯田,修筑城墙,挖壕沟,备好炮火,备粮、布阵,就等你上来。哼,皇太极,我顶你个肺。”

    众将知道袁大人骂这句话时就要出兵了,袁崇焕边看辽东地图边问来报使者:“锦州城赵将军如何应付金军?”

    使者回答:“赵将军先派使者议和,刻意来回好几次,想拖延时间等待袁巡抚派兵救援。”

    祖大寿立刻向袁崇焕请示:“袁巡抚,我祖大寿愿意率宁远主力去救援锦州。”

    “不,”袁崇焕挥手止住了:“这次很有可能是金军逼迫锦州,然后引出宁远大军,使宁远成为空城,接着直捣宁远。得另想办法,祖大寿,尤世禄,你们看。”

    袁崇焕指着地图说:“锦州两面环水红夷大炮的射程肯定不够。毕自肃,你带领水军从东面牵制金军。金军不善水,拖下一些入水,这样可扰乱部分金军。祖大寿,你率四千关宁铁骑绕道金军背后决一死战。”

    然后俩人神秘对话:“我们潜入敌军的十位辽兵已有回音,任务进行得很顺利。”

    祖大寿乐了:“好,这样的话,我们的四千关宁铁骑杀敌就更加无忧。”

    袁崇焕再说了一遍:“毕自肃,祖大寿,按照刚才本府所下的命令去牵制金军。”“是。”

    然后袁崇焕对锦州的塘报使者说:“你火速回信给赵将军,宁远已经派了骑兵和水军来牵制金军,但锦州还是主要靠城内兵力防守。袁某还会向其他各地请援。锦州必定守得住!”“是!”

    “果然,袁崇焕虽然没有亲自率兵护卫锦州,但他的计策条条得中:首先,金军确实不善水,就算上了船也颠簸站不稳,明军一小股水军就拉下一大批金军下水,淹没于水底,以至于其他金军不敢靠近。而直接进攻锦州城的金军因为受到袁崇焕和祖大寿派去的辽兵的鼓吹,早就起了大内讧,进攻时无法相互协助,还弄得“死兵”与“锐兵”相互残杀,根本无法全力进攻锦州。而对于从背后袭击金军的四千关宁铁骑——袁崇焕手中的精锐,金军更是无力抗衡,更不用说这只起了内讧,从内部溃烂的金军。锦州也暂时得以保住。

    宁远这边,也的确不出袁崇焕所料,金军分兵来袭。袁崇焕蔑视他们:“若不是锦州牵制了你们,只怕你们还妄想全军攻破宁远!”

    然后袁崇焕宁远防守的命令出来了:“炮兵,请出红夷大炮,远程轰击敌军,轰不死也要轰跑他们,轰聋他们!”“是!”

    刚从锦州防守赶回的祖大寿还未喘口气,也加入了宁远的防守。袁崇焕下达了搏战的命令:“祖大寿、满桂、尤世禄做好准备,待敌军被轰得喘不过气,大炮射程不够时,率领步兵,骑兵追击,带上刀枪剑戟,不要放过一个。”“是!”

    “祖大寿、满桂,”袁崇焕另有命令:“记住我们鼓动敌军内部骚乱的计划已经奏效,利用这一点,让他们相互残杀,尽量减少我军将士伤亡!”“是!”

    做好命令后,袁崇焕和刘应坤登上城楼指挥。由于袁崇焕在敌军中也是赫赫威名,所以刀箭向他飞来的最多。护卫劝他下城楼,他不顾,还是像宁远一战大喊:“守卫锦州,守卫宁远,守卫大明,守卫疆土,斩杀敌军!”还一边用刀挥走飞来的箭。

    等到火炮完全停止攻击时,两军也完全肉搏。袁崇焕挥舞着刀,骑马来到城外与将士们共同作战。

    因为烟火太浓,将士们看不清他们的主帅袁崇焕,只听到他一边大喊着“斩杀金军”,朦胧中看到他挥舞着刀,而身上的甲胄也**了几支箭。

    所有明军,由于备战有序加上袁巡抚亲自上阵杀敌,而大受鼓舞,愈战愈勇。

    而金军,因为袁崇焕、祖大寿派去的“潜兵计划”扰乱了他们的心智和阵脚,不仅外战,还要内战,所以损失惨重。

    皇太极明白这次在宁远已经失势,根本攻不下,于是下令鸣金收兵,带着残兵败将撤退。宁远的明军欢呼起来。

    受重伤的袁崇焕仍尽力保持冷静:“祖大寿、满桂、毕自肃点两千骑兵追击,两千水兵追击。他们撤退路上必经过锦州,只怕他们又要打锦州的主意。”

    皇太极的心思又被袁崇焕猜中。皇太极心想:现在明军大部分兵力在宁远,何不趁机再夺锦州一次?

    但是袁崇焕的追击,加上锦州城内的防守使得早就伤痕累累的金军更加伤亡惨重,再次鸣金收兵撤退了。

    离开袁崇焕的邱玉蟾已经到了觉华岛,准备下一步就往山海关方向,再去京城,再回四川。但她感觉身也空空,心也空空,或许这就是放下一个人之后轻松畅快的感觉吧。邱玉蟾假意安慰自己。

    来到一家饭馆休息一下,下马后,邱玉蟾说:“小二,帮我给马喂粮。”“好的。”只听人们在议论金军来袭击锦州和宁远,邱玉蟾奇怪:“兄台,金军来袭,锦州、宁远离这里觉华岛很近,怎么还不逃呢?”

    “逃什么呀?不是有袁大人领兵镇守吗?”“前线已经传来消息,金军惨败。”“袁大人还亲自披挂上阵,挥荆斩棘。金军在去年宁远一战中都认得袁大人,被袁大人吓坏了,一看见袁大人就放箭,听说朝袁大人飞来的箭像雨点般,弄得袁大人身上插了几支箭了。”“希望袁大人不要因此受重伤才好。万一金军又来,还得靠他来指挥啊。”

    邱玉蟾的心突然不再空空如也了:我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她立刻策马飞奔,回宁远。在药馆内买了许多治外伤的药和纱布,还请了大夫,来到宁远城内。男装的邱玉蟾以大夫的身份进入城墙内,看到袁崇焕坐着,果然身上插了几支箭,有的已入肌肉。

    邱玉蟾也不顾原先的誓言和矜持,眼泪哗哗地流着,背着药箱跑过去,伏在袁崇焕腿上:“袁大人,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你怎么不好好保护自己呢?”

    袁崇焕见到邱玉蟾回来了,心中惊喜,可一兴奋,伤口流血更多,便冷下脸来:“军中不可哭丧着脸。本巡抚受点小伤算什么?看满将军伤得不能动弹,快去给满将军止血!快去!”

    邱玉蟾哭着不舍地离开袁崇焕去给满桂止血包扎,却听到满桂低声,不屑地说一句:“哼,袁崇焕,你这小子,就凭一句话就想收买人心?”邱玉蟾听到后没说什么,但她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皇太极带着残兵败将回到沈阳,手下一众文武大臣也对这次战役议论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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