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此事后,徐太后以为皇上喜欢扳指,就在先帝驾崩后,请工匠们之作了许多扳指,“金银铜铁锡”都有,个个粗大阔气,不是“双龙戏珠”,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龙飞凤舞”。但皇上总是在道谢后,戴上了徐太后送的扳指,可次日就不见他戴了。估计徐太后送给他的扳指都有一小盒了,但是,他都搁置在世昌宫,却一直将嫡母赠送的这个“四君子扳指”随身携带,还要细细地看一番。
女人的心是细小的,什么事都会入心思。自己的亲生子对抚养他的嫡母念念不忘,却将我这个生母视若无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可皇上,母后没有抛弃你,是你的父皇将你从母后身边夺走,送给你的嫡母抚养的啊。
徐太后的心凌乱了,一会儿,她又想到了已故的先帝皇后,心里似乎要报仇似的喊着:李娇容,你都走了那么多年了,还要和我争夺儿子吗?
其实是皇上自己更倾向养母,并么有谁跟徐太后争夺儿子。可徐太后一直想不通这一层。
在她恨李太后之际,皇上撂下所有期盼的眼神,离开了建安宫。徐太后现场就想对所有曾侍寝过的女人发火,但是,仪态第一。
无聊的宴会过后,雍妃和容妃一起离开了建安宫,回到各自的寝宫。这两位后宫一姐是一起回去的,因为她们的寝宫都是在世昌宫的西边,相隔很近。
现在是雍妃占上风,因为关于楚国夫人将被立为太子妃的言论已传得火热,而太子呢,就是雍妃的大皇子延智。雍妃徐珂的父亲徐尚书也刻意制造舆论,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固。雍妃也时常向宫中各位昭仪,婕妤炫耀:自己娘家,已收到不少礼物呢,那些人啊,还想着入宫见自己一面,将来让自己在父亲面前说话,谋个好前程。
第十四章 后宫一姐()
听到雍妃炫耀话的人也包括这位容妃韩锦衣,就是韩云端的姨母妹妹,嫡出的,在家从小居高自傲,可身材确是随她母亲徐氏,矮小,脸也小,不过这样显得整个人娇小。但是心思过度求上的她,很急躁,有时说话办事会显得像只打了鸡血的猴子一样乱跳。
这个雍妃呢,身材倒是与众多女性高矮相当,但是脸端庄严肃,心理素质较容妃高一筹,梳着规矩的牡丹头,但绝不高过徐太后,算得真准确。似乎生来就是当皇后的料,不过太端庄了,又说不出一两句有道理对皇上有帮助的话,那就不讨喜了。
皇上曾在容妃的寝殿里多一些,但这都是因为她是韩云端的异母妹妹,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到韩云端的影子。容妃也把这个,当做自己得宠的靠山。
但是,现在皇上不需要从她身上去找韩云端了,因为皇上每夜的梦境里有了云端,何况,以前从容妃韩锦衣身上,也从来就没有找到过韩云端的影子。
“雍妃姐姐,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我还是恭祝雍妃姐姐能够心想事成。”容妃提到这事就气呼呼的:皇上再也没有来自己的寝殿半步,而雍妃,虽也面临着被冷落,却有了一个即将成为太子的儿子,那我以后还不看她脸色?
雍妃比容妃会交际,就是喜怒不形于色那种,她按捺住自己欣喜的心情,同时也忍住容妃那句“八字还没一撇”,说着:“容妃妹妹,过赞了,我的延智怎会有那样的福气呢?”
行弯腰礼,庄重素雅,却不欢而散。
两位后宫一姐说话可从来并没有客气过,要么话里藏刀,要么针锋相对。脾气呢想怎么发就怎么发,只要不在皇上和徐太后面前。一个城府,一个刁钻,但是都是不可一世的。
仅仅凭她们生了皇子?不,那还要看她们的背后。雍妃徐珂,是户部尚书徐元畅的女儿,也就是徐太后哥哥的女儿,说白了雍妃实际是皇上的舅表妹。
容妃韩锦衣,是徐太后妹妹徐芳的女儿,就是韩丞相的嫡女,韩云端的二妹,跟皇上的关系就是:皇上的姨表妹。
她们两个,即使不嫁给皇上,那也是皇亲国戚啊。现在又成了皇上的妃子,生了皇子,这傲气是与日俱增,暴涨。
后宫中作威作福是她们的老把戏。从小以皇上表妹身份出入皇宫就像出入自己的家一样,追着皇上喊“比叡表哥”,那叫一个烦人。这两位在家就是嫡女,被万千宠爱的小姐,自然没有好脾气,也难得到皇上喜欢。
还未登基的皇上被他们烦透了,一再以念书为由,拒绝她们两个的见面。但先帝明白她们的父亲母亲的意思,并没有拒绝这两个亲家女儿的进攻玩耍。
可当时年轻的左丘比叡却是一直躲着她们,被封为太子后,常溜出东宫,去京城郊外散步,找一僻静处念书狩猎。原以为可以永远避开这两个令他心烦的表妹,但是,事与愿违,先帝还没给自己立太子妃,就突然驾崩,于是这后宫选妃的事就由生母徐太后全权管理。
当时,心爱的韩云端已溺水而死,皇上对选妃根本无心。已料到这辈子逃不开这两个表妹了。
徐太后先是让皇上封她们两为西四妃的雍妃和容妃。还未产下皇子就封了皇妃,这是极大的荣耀。
可是,皇上没有再给她们晋升的意思,她们分别产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却仍是地位不变,寝殿不变。她们两个也一直对此在徐太后面前暗中提示,徐太后也没办法了:该做的都为你们做了,自己去争取吧。何况,现在,你们两个是后宫中的头牌啊,急什么?
她们两个都是生有皇子的后妃,却没有被立后,而且都住在西边。大郑国后宫一直就有“东边,西边”一说。
因为大郑国后宫的等级是:皇后,东四妃,西四妃,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良人,选侍。
她们一律被称为“侍女”,侍候皇上的女人。
一共九等,其中皇后和八个妃子有人数限定,其他不限人数。东四妃:贵,德,淑,贤四妃。西四妃:雍,容,雅,素四妃。
相应的,皇后和八位有封号的妃子都有各自的寝宫或寝殿。皇后的寝宫叫臻合宫。东四殿分别是:贻福殿,相濡殿,泽生殿,墨韵殿;西四殿分别是:瞻钰殿,岑蔚殿,赫绯殿,葱郁殿。
所有就有“东边,西边”之说。等级呢,也是以东为尊,只看各代皇帝喜欢哪边的妃子了。但目前皇上的后宫,只有西边的雍妃和容妃,其他,都空着。
所以,后宫争斗,目前就是她们两位了。
她们,很快就会停战,暂时停战。
因为呢,楚心沫被封为楚国夫人两年了,安静地住在皇上的寝宫世昌宫也有两年了。皇上不在宫内的时候,真的很闷。
她想去看看这个金碧城内其它地方是怎样的。
现在的她,六岁了,长高了一些,仍梳着双垂挂髻,发髻线上挂着花钿,遮住了额头,着枣红色的衣裳,上面用金线绣着各种花朵儿,绣的细,要仔细才能看清。
两位侍女晚春和初秋跟随着。
她随着自己的感觉走,回忆第一次来金碧城,那是六年前了,自己溺水的那一年。她想去看看,就让晚春带她去了听月池,想重新看一下自己溺死的那个地方,会是什么感觉。
绕过重重宫殿,层层楼阁,终于来到听月池。心沫看着,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自己溺死那天的样子,里面有鱼儿旁边有杏树,假山。
池周围有围栏,中间有个阶梯,可以下到池水中,近看鱼儿,莲叶。
心沫眼光移动,看着这不变的一切:物是人是,唯独我不是,但我又是。谁会知道?或许只有这听月池的鱼儿知道吧。
无聊的遐想,自己竟能在溺死处悼念自己,也是上天的恩赐吧。我来到皇上身边,不仅仅是要与皇上共度这短暂的人生,还有,将所有害我的人绳之以法,不管用什么手段。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等。
第十五章 听月池戏耍()
“楚国夫人,快午时了,皇上该下朝了,是否回世昌宫?”晚春问道,她很了解心沫的习性:一定要在皇上下朝后,在世昌宫门口相拥着迎接皇上的回来。
心沫想着:是该回去了,在这听月池,只会更伤心。
但是,两个人的到来,改变了她的想法。那是两个男孩,与心沫同年,穿着华彩的橘黄色衣裳,镶有黑丝做点缀,头发已束发,玉簪子插着。
六岁了,已初见长相,实在不怎么样,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目光呆滞,一个贼眉鼠目,霸气十足。他们华彩的打扮没有给他们增添半分贵气,只让他们更加显得,丑。
当然,人不可貌相,心沫一向不会以貌取人。她看着这两位打扮不一般的幼童问:“晚春,他们是谁啊?似乎身份不低。”
“回楚国夫人,那位头戴金簪子的是雍妃娘娘所生的大皇子,头戴玉簪子的是容妃娘娘所生的二皇子。”晚春回答地清楚明白。
“哦,是吗?那就暂时不回去了。”心沫眼睛里露出不易察觉的成人的怨恨,她有了想法:“初秋,带了我的竹蜻蜓吗?”
初秋将竹蜻蜓给心沫。
心沫将竹蜻蜓玩得很熟,在空中飞了一阵子,掉了下来。心沫就是想吸引两位皇子的注意。
生长在皇宫,从未见过宫外小孩子的玩具,两位皇子看得入迷了。二皇子就想来抢,但是晚春拦住,以礼相拒:“二皇子,那位是楚国夫人,皇上曾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楚国夫人。”
“楚国夫人?”大皇子还咬着手指呢,估计他早就被他母亲雍妃灌输了“楚国夫人将来会是你的妻子”之类的思想。
大皇子看着可爱甜美的心沫,呆傻地笑了,还流着口水。
心沫趁他们两都注意自己,就将竹蜻蜓射到听月池中,然后故意大喊:“啊呀,真可惜。”
然后看到两位皇子羡慕的样子,就怂恿他们:“大皇子,二皇子,谁要是去听月池中捞起了竹蜻蜓,那就归谁。但是,不许任何人帮忙!”
这两皇子也不知会不会水,就跑到下水的阶梯边,准备去捞那竹蜻蜓。
心沫看到他们的太监已走了几个,估计是去请他们的母妃了,心沫也命令:“初秋,去请皇上来。”
“是。”初秋不知心沫是什么意思,但是有晚春在这里守着心沫,也不会有事。
心沫也走下台阶,脚踏入水中,她看到这水很深,足够没过一个成年人。
心沫霎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二皇子,六年前,是你的母亲把我推下水,让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陷入无尽的伤痛。今天,只要我将你推下水,而你的母亲容妃只有你这个儿子,她会有多心痛呢?她应该知道这有多痛,这是她必须还的债!
心沫伸出双手,可是心里在纠结:二皇子只是一个孩子。他应该为她母亲的罪恶负责吗?要让他母债子还吗?
心沫最终被自己的善良打败了,缩回了双手,准备回去。可是二皇子生气了:“那个竹蜻蜓在水中央,根本捞不到。楚国夫人,你在戏耍我们吧?”
然后就是对着心沫一推,心沫落入池子中。二皇子的手往后缩的时候,撞到大皇子,大皇子落水,而他自己,用力过度,在水中没有站稳,也落入池子里。
心沫没有呛水,只因前面有个白衣男子用背挡着她:是那个在临泰门前为我推倒知天音的白衣男子。他这是救了我吗?
皇上赶到,立刻跳入水中,将心沫救起,顺着阶梯上了岸。
这时,白衣男子已消失不见,心沫也没有再多想:那是幻觉吧?我自己就是鬼啊,怎会不识得鬼?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他们母妃的指挥下,也被太监救起。
“心沫,怎么了,没有呛到水吧?怎么这么顽皮,去听月池里玩水?你可知道,朕得知你去了听月池,心都悬起来了,你知道这个池子有多危险吗?以后不准这么顽皮了,知道吗?”皇上抱着心沫是又唠叨又疼爱,说个没完,没有了皇上的威严,取而代之的是超越了亲情的惜爱。
楚心沫呢,这个六岁的楚国夫人,也紧紧搂着皇上的脖子,依偎在他耳边:“心沫听皇上的话。”
楚心沫心里激动地要流泪:皇上,六年前,云端被推进进听月池中,你不知在哪。我曾怨恨过你,今日又一次被推入听月池中,你来施救,救起了我。从此,云端再也不会因听月池而怨恨你。我知道,你救起现在的这个“楚国夫人”,是为了云端。但你要知道,你抱着的就是云端爱你的魂魄。
心沫和皇上在忘我地对话,把外面当成了世昌宫。
容妃看到皇上这么在乎楚心沫的安危,对自己的亲儿子却不闻不问,她心里犯酸味了,娇嚷着:“皇上,你看,延勇也落水了,刚被救起来。你怎么就只顾楚国夫人的安危,也不管管延勇呢?”
雍妃也在一边问:“皇上,延智也落水了,他害怕,需要你的安抚啊。”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不喜,但还是要说说好话,皇上转身面对这两个妃子和儿子,说道:“他们不是有你们和一大群人照顾着吗?可是,心沫在宫里,只有朕爱惜她。”
这哪里是好话啊,根本是无意中严重刺激了两位妃子,有皇上的好戏看了,更有心沫的好戏看了。
“皇上刚才也跳下听月池救人了,想必浸了冷水,臣妾来帮皇上泡汤吧。”雍妃还是说的稳当些,不慌不乱,尽管很生气。
可皇上的回复让她们都傻眼,他拍拍怀中的心沫,看着她说:“不用了,朕现在去菡萏池泡兰花汤。你们都不要跟来。”
“皇上,楚国夫人不便跟着去,要不,让臣妾来照顾楚国夫人吧。”雍妃体面地笑着,脸上每一个角度似乎都是用直尺圆规测量好的。
皇上已抱着心沫走了:“不用了,朕去菡萏池,让楚国夫人伺候。”
“起驾菡萏池。”太监一声尖细大声的宣布。
第十六章 菡萏池泡澡()
雍妃的天空一下子塌了:楚国夫人伺候,她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吗?怎么可以去伺候皇上?不,不对,让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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