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聊斋]芙蓉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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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聊斋]芙蓉报恩-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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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浑说什么,你们这是气死我就甘心了。”贾母一敲拐杖喝道,“这是什么样子?袭人还不把宝玉带出去。”

    黛玉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唤了声,“外祖母……”

    贾母几步走到床头坐了,将黛玉抱紧怀里,“好玉儿,别怪你二哥哥……”

    张志家的领着几个丫鬟垂首立在一边,鸳鸯一拉紫鹃,站在贾母身后,隐隐分成两派,袭人连拖带抱根本弄不动贾宝玉,贾宝玉使劲推她,袭人不比宜霜,被宝玉一推重重倒在地上。

    紧接着这魔王又摔又砸,还好他身量好小杀伤力不大,但是仍旧砸了黛玉房中的书桌并墙角的几株盆景。他对黛玉一直是温存体贴,虽说也有拌嘴,但大多是他先低头,除却初见时摔了玉,这是黛玉第一次见他发疯,又惊又气,几乎吓厥过去。

    贾母倒是面不改色,拍着黛玉的后背安抚,由着宝玉闹,小花妖一看这一家子都不太正常,手指在身旁悄悄掐了个诀,一道红光打向贾宝玉,不想宝玉恰好往前走一步,竟躲开了。宝玉一把拽下墙上挂的墨竹图摔在地上,无赖似的踩了两脚,碎瓷、果子洒了一地,翠竹图下正好滚了个橘子,他一脚下去,汁水四溅,挺拔劲节的竹子顿时毁在当场。

    黛玉捂着心口,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雪雁却是知道的,这墨竹图是贾敏还在世时,林如海亲自画给林黛玉的,以喻他夫妇期望林黛玉如竹般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上头的题词更是贾敏亲笔所写,黛玉向来视若珍宝,多少名师古画都比不上,赶紧上去从贾宝玉脚下夺了墨竹图,不过也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贾母都一心在贾宝玉身上,并没有发现林黛玉晕过去了,鸳鸯看贾宝玉又想要举起那盆珊瑚盆景,唯恐他力气小举不动反伤了自己,忙一推紫鹃,带着她前去阻拦,谁料贾宝玉已经抬到半路便已经力竭,失手砸下了下来,那盆景重重砸在紫鹃脚面上,紫鹃当时就捂着脚站不起来了。

    张志家的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从来也没有见过谁家少爷一时不高兴砸了小姐闺房的,贾家这些个丫头,竟无一个有用,也顾不上贾母了,喝道,“还不给我请宝二爷出去!”

    宜霜一个健步冲上去,近距离给了贾宝玉一下,混世魔王这才安静下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贾母更是不管林黛玉了,一叠声的喊拿帖子去喊太医,紫鹃和袭人都伤了,也就剩了鸳鸯,忙亲自出去喊了人去请,又有琥珀珍珠几个抱了贾宝玉去贾母屋里,片刻林黛玉屋里就静了下来。

    只到底一间屋子,碧纱橱外头还能听见闹哄哄的,愈发衬得这屋里静悄悄的寒人心。雪雁抹着眼泪扶起林黛玉喊了两声,林黛玉这才幽幽转醒,只不断落泪,秋葵夏堇也跟着哭。宜霜心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怎么自己哭起来了,一挑眉还有几分气势,对着气的手都抖了的张志家的道,“妈妈怎么这样糊涂,贾家能请太医,难道我们林家不能?姑娘本就伤心,难不成我们几个抱头哭一顿就能出这口气?”

    又对林黛玉道,“我知道姑娘心里委屈,可心里头越难过越要忍着眼泪,我听外头的人说,儿女落得泪,都会烫在爹娘心里,纵使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张志家的轻斥道,“瞎说什么呢,太太自然是……”可她也听过这个说法,说到一半便止住了。雪雁扶着黛玉道,“宜霜你来扶着姑娘,我去给姑娘打水洗脸。”

    林黛玉眼睛哭得红肿,发丝凌乱,非但不见一丝不美,反更添了些柔弱,让人忍不住心疼,她低声问宜霜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宜霜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林黛玉问的是落泪的事,便讲了个自己修行时听到的故事,却是前朝的事了。

    前朝有个孝子,母亲得了重病,他尽心尽力的伺候,没有一点不耐烦,只是命数天定,他母亲几年后还是去世了。孝子并不动母亲的东西,家里摆设的犹如母亲还在,每每念及慈母,几乎每天都要痛哭,更是加倍孝顺父亲。他父亲有一天同他说,做梦梦到他母亲了,他母亲嘤嘤哭泣,说儿子的眼泪烫的她心口疼,因为这份牵挂,她不愿喝孟婆汤,几次投胎转世都去不成,请父亲劝慰儿子,莫要再痛哭不舍。

    孝子觉得父亲是安慰他,并不相信,反而感念父母,哭的更厉害了。这一天,他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母亲捂着心口喊疼,哭喊他的名字,最后更是扯开衣襟,胸口好大一块疤,如同火燎。

    “后来呢?”林黛玉问道,宜霜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听说的,结局可能是他从此不哭了,好好生活等下辈子再做母子吧。”

    黛玉不语,宜霜趁机劝道,“姑娘不在自己家,委屈难免,可若是老爷太太知道您这样哭该多心疼。何况今日他们这样不管不顾您,哪里值得您落泪?女儿家的眼泪可金贵着呢。”

    林黛玉想说她和二哥哥一年来形影不离,是最好的玩伴,可宝玉今天实在是吓着她了,说得话更是寒心。父亲一片慈心被如此扭曲,实在是无法接受。

    夏堇秋葵动手收拾着屋子,好在砸的都是贾家的,她们带来的都没摆上。张志家的看黛玉靠在宜霜怀里脸色缓了过来,安抚了几句便出去寻张志,让他拿着帖子去请太医。张志毕竟多年不在京城,太医住哪个街他都不知道,不过来时林如海也吩咐了给一些故交送礼,其中有一个同姓的同科最是亲密,平时也是有来往,如今任着兰台寺大夫,他忙恭恭敬敬的上门托这位林大人帮忙,也不说始末,只影影绰绰戳的提了几句。对方也很仗义,正巧有相熟的太医,不多时就有家人回报,太医已经往贾府去了,林夫人更是派了身边的管事妈妈一起,竟比贾家动作还快。

    原以为是给贾宝玉请的太医来了,一路带到了贾母上房,谁料都到了门口才知道人家竟是来看林黛玉的,贾母房里的三等丫鬟知道贾母心急贾宝玉,便道,“林姑娘素来吃汤喝药的,不比我们二爷是急症,您总该先看着急的。”

    却听张志家的冷笑道,“这是我家老爷故交帮忙请的太医,怎么贵府请的太医还没有来吗?”

    赖大家的一瞪眼道,“你这话好有意思,你们姑娘不过是哭一场,我家二爷可是忽然晕过去的,也许是伤了头,到现在也没有醒,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啊。”

    太医脚步一顿,摇了摇头道,“府上请的一直是王太医,急症最怕药不对症,老夫不清楚这二爷的脉息,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实是不敢当此大任,王太医今日并不当值,想来也是快到了。”

    张志家的瞥了眼赖大家的,迎着太医进了进了碧纱橱。太医把了脉说是林黛玉气急攻心,开两幅药发散了就好。紫鹃伤了脚,见黛玉也不喊她看太医,赌气在一边不说话。

    待太医下去开药,跟来的管事妈妈听得黛玉身子无事便上来请安,倒是把气急攻心这句记在心里,思量好了回去如何回话。林黛玉听管事妈妈是兰台寺大夫家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倒让伯母担心我,从来就是这样体弱多病的,不妨什么事儿。只是身上带着孝,不好上门拜见。”

    管事妈妈道,“林姑娘哪里就体弱了,江南的姑娘家都是这样娇娇柔柔的叫人看了只觉得自己粗俗。只先前贾府的人想让太医先瞧他们二爷,太医怕耽误了病情不敢答应诊脉,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林姑娘不要怪罪我们失礼才好。”

    说得竟像是他们不给贾宝玉看病是为了救他一命一样,实在是非常的振振有词,宜霜好容易才憋住了没笑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王太医也到了,贾宝玉不过是受了法术,一个时辰也就醒了,也是他倒霉,偏今天贾政来给老太太请安,见得两个太医扎堆,以为是贾母不适,抓了小丫鬟一问,竟是一出大闹天宫的好戏,气得咬牙切齿,只是贾宝玉已经躺在床上,不好再打,勉强跟贾母说了几句,拂袖而去。

    只是这顿打到底还是挨上了,却是赵姨娘的功劳。

第五章() 
大闹天宫一场,贾母赶紧的把林黛玉迁到西厢去,王熙凤将五间大屋安置的妥妥当当,这凤辣子心里反而有几分犯怵,见着张志家的再不提先前翻脸之事。紫鹃伤了脚就在屋里休息,近身的事便都是宜霜同雪雁在操持。林黛玉吃了几幅药,打起精神吩咐她们将带来的扬州土仪打点了送去各处。

    赵姨娘原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生了探春贾环非但没有母凭子贵,反而变得有些尖酸粗鄙,向来不讨人喜欢,雪雁本来不想给她送,宜霜却说道,“也不缺这点东西,何必去看不起人家,跟着落井下石,百年之后都是一坯黄土,谁又和谁有关系呢。”

    不过是些漆器茶叶,赵姨娘却捧着点螺胭脂盒爱不释手,对着林姑娘这里有些亲近了。贾宝玉砸了林黛玉屋子的事情,赵姨娘也是知道的,她想着投桃报李,待贾政歇在她这里的时候便道,“听说前儿宝二爷在林姑娘那里大闹了一场,就是我这样的奴婢也知道姑娘家的屋子有多金贵。我当年也是服侍过姑奶奶一场的,姑奶奶那时候何等尊贵,不想今日林姑娘……”

    贾敏在闺中素来娇养,赵姨娘也真是接触不少,只贾敏在贾府是说一不二,莫说两个嫂子要让她三分就是贾赦贾政也是疼爱有加,再看林黛玉如今寄人篱下,这一对比,赵姨娘这一声叹倒有几分真心了。

    贾政已是气过一遍,他最是要面子,纵是他对林黛玉无甚甥舅情谊,可他最要面子,连自己屋里人都知道林姑娘受了气,私底下该怎么想他这个二舅舅?满腔怒火强忍着,挨过了几日贾宝玉卧床,这日一大早就喊了他到书房问功课。

    问了几句四书都是支支吾吾,再看字迹,只是勉强能看,横平竖直都做不到,贾政怒道,“字如其人,可见你这个小畜生连个人都算不得了。

    新仇旧恨添在一起,他一把拽着贾宝玉就扔到门外,吩咐小厮道,“取家法来,今天不打死这个孽畜,实在难以交代。”

    不多时便有人捧了藤条过来,贾政怒在心头,也不靠他们了,竟自己动手把贾宝玉抽了一通,贾宝玉挨了两下要跑,小厮不敢下死力摁他,又被他逃脱了。

    真是贾府一番奇景了,老子追着儿子打,王夫人带着丫鬟来时,入目的便是这样一团乱。往日贾政书房并无女眷过来,一时看热闹的清客幕僚纷纷躲避不及,忙慌乱的避入房间,乱上加乱。

    眼见又是一藤条要打在宝玉身上,王夫人冲上去拉住贾政的手道,“纵然他有千般不是,老爷也该问过老太太,再来管教宝玉。”

    “慈母多败儿,他这样不学无术,哪里对得起老太太对他这样好。我先教训了他再给老太太赔罪。”贾政怒气难消。

    “老太太平日最疼宝玉,您打得重了,不是让老太太又添心病吗?”王夫人说着落下泪来,“他还这么小,难免处事不周,我的珠儿倒是懂事,可早早的就去了,我宁愿宝玉呆呆傻傻平安一世。我的珠儿诶,你带了娘和弟弟一起去吧。”

    想起早慧的贾珠,贾政长叹一口气,一扔藤条;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啊,喝道,“把这个孽障关到书房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哪日考过了,哪日再出去。”

    王夫人心疼不已,“好歹让我给他上了药,他年纪小,哪里经得老爷这样的重手。”

    “上完药即刻回来,我若是回来看到他不在,哼。”贾政说罢便领着几个清客出门去了。

    贾宝玉顿时如丧考妣,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哭丧着脸,“太太快去告诉老太太,老太太来了就能救我出去了。”

    王夫人原是在屋里同薛姨妈母女说话,听得宝玉挨打,忙撂下她们慌慌忙忙赶过去,此时母女两个仍旧坐在王夫人屋里。

    “金钏?金钏快去取那棒疮药来给宝玉上药。”王夫人一时吩咐丫鬟,一时又搂了宝玉,“你也给我争口气呢,每每功课都被老爷训斥。我看你同三丫头林丫头对诗联句倒是会的很,怎么见了你老子就张不了口了?”

    “太太可别送我回去书房,老爷回来又得打我,也别上药了,我现在就回老太太屋里。”宝玉道,又有些埋怨王夫人先前就该请了贾母一起来,贾母的话贾政必定是听的。

    王夫人道,“躲得了一时,得不了一世。何况只是喊你读书,不会再打了,我儿别怕。”

    薛宝钗在一边听了个大概,上前扶了王夫人在炕上坐了,低道,“姨妈不要担心,不过是让读书用功罢了,没有哪个祖母不想着孙子读书上进的。何况宝兄弟和林妹妹闹成那样,若是见着妹妹又犯病了可怎么是好,这书房样样不缺,又没些个小丫头勾着宝兄弟胡闹,正是读书的清净地呢。”

    王夫人只觉得林黛玉那事说到她心坎上了,虽说林黛玉搬出去了,可也是一个院子,,真是一桩心事,再者老太太也是盼着宝玉上进,便只喊人拿了药过来,又嘱咐了几句他要听话,贾宝玉闷闷不乐,太太向来疼他,今天薛宝钗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太竟也不理会他的恳求,张口闭口都是让他好好念书,心下就对薛宝钗不悦起来。

    贾政的书房不仅样样不缺,还搁着一张塌,贾宝玉看众人都走了,开始还假模假样翻了一回书,心里的害怕渐渐退去了,鞋也不脱了,捧着书横在榻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喂,醒醒,你怎么好乱扔书。”

    半梦半醒间有个清脆的声音喊他,贾宝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是个俏生生的丫头站在塌边,手上还拿着他先前落在地上的论语。

    “这个姐姐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贾宝玉揉揉眼,笑道,“多谢姐姐替我捡了书。”

    “喊你来念书,你却来找周公,小心你老子回来又抽你。”那俏丫头笑嘻嘻的把书递给他,转身就要走。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贾宝玉问道,只当她是偷溜进来的丫头。

    “我可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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