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作下决定之际,突然间,尉至轩察觉到身边的人不太对劲,他压低帽檐微侧过头观察着人群中一个可疑的男子。
那男子长相阴沉,眼神紧盯着高亭上的无瑕不放,隐隐透露出一股淫邪之气。
男子发现尉至轩正注意着他,顿时收回视线,转身快步离去,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人潮当中,不知所踪。
尉至轩也转回头,不再盯着那奇怪男子,只不过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不太对劲。
当日夜里,尉至轩潜入君家宅邸内,没花多少时间就寻到无瑕所住的院落,无声地躲在房外,等待与无瑕单独会面的机会。
此时房内还透着灯火,丫鬟正帮无瑕解下头上的花簪,她已经换下一身美丽雅致的衣裳,只简单穿着一袭白衣,又恢复了原本的纯净之貌。
将发丝全都放下来后,无瑕淡淡的吩咐。「下去吧,我不必人伺候了。」
「是,小姐。」
房内的两名丫鬟曲膝行完礼后,依序退出房内。
直到内房只剩无瑕一个人,坐在妆台前的她突地开口。「有事的话何不直接现身?」
埋伏在窗外的尉至轩一愣,笑了出来,照着她的吩咐直接推窗跳入。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声音……无瑕终于起身,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眸在此刻多了一丝光亮。「你是来参加招亲擂台的?」
她每日看着无数个前来比武的男子,没有对谁留下印象,然而他的声音她却能轻易认出来!
明明两人相处的时间极为短暂,而且还是三个月前的事,但她听到他一贯带着笑意的嗓音时,脑海中就出现他的面容,那影像甚至异常清晰。
没想到他会来这里,如果他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那么她马上就可以下令停止擂台赛,直接指定他胜出。
「很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尉至轩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我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一会儿就走。」
无瑕眸中的光彩顿时消逝,微蹙柳眉问道:「为什么?」
「我对你没兴趣。」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好吧,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要是真的对她没有半点兴趣,就不会跑这一趟。
他要是真的对她没有半点兴趣,更不会在意她恐怕会挑到一个不好的男人当丈夫,不但不能明白情爱滋味,可能还会反过来被伤害,失身又失心。
他果然还是个平凡的男人,很难不为她的美貌动心,但幸好他还懂得悬崖勒马,没有继续为美色所惑,做出一些毫无理智可言的事。
「什么是有兴趣?」她神情迷惘,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意。
尉至轩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又被她那纯真无邪的表情给迷惑了,赶紧镇定下来。「有兴趣就是想要知道对方的事……反正只要和对方有关的种种,不论好坏都想知道,会不由自主地去注意,这就表示对对方很有兴趣。」
无瑕困惑地瞧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么,你应该是对我有兴趣的。」
「我……」
「你之所以会来这儿凑热闹,是因为我吧?既是为我而来,不就是在注意我,想知道我的事?」她非常认真的现学现卖,将他所说的现象套回他的行为上,好证明自己的推测。
尉至轩顿时哑口无言,他为何要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所以……我说对了?」无瑕的嘴角微微勾起,漾起一抹微笑。
所以她应该也是对他有兴趣的,因为这三个月以来她不时会想起他,想着不知他此刻到哪儿去了、两人还会不会再见面,照他的说法,这就是对他有兴趣了。
至少在他之前,她不曾如此清楚记得一个男人过,除了她的主子以外。
尉至轩觉得自己很可笑且丢脸,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困窘的一刻,被一个女人辩得回不出话来。
「随便你怎么想,总而言之,我不是来参加擂台比武的。」尉至轩板起脸,决定赶紧把话说完就走人。「我来只想警告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挑到你心目中的理想人选,对方很有可能只是爱你的美貌,或是贪图你的嫁妆,并不一定会真心爱你。」
「你在为我担心?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造孽,觉得自己有责任先提醒你有可能发生的残酷事实。」
「你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谁知道你会真的照我的话去做?除了你之外,谁都听得出来我说要比武招亲根本是开玩笑的。」
「所以我……做错了吗?」她又露出困惑的神情。「人真是难懂,说话真真假假、举止反反覆覆,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却又是另一套,表里不一似乎是常态,让我真是瞧不明白。」
她心思单纯,猜不透人们的复杂心思,就像雾里看花一样。
就像他,明明关心她,却不承认,嘴上说着刻薄话,但举动又完全相反,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的真心?
尉至轩不解地蹙眉,什么叫做「人真是难懂」?这不是把她自己都骂进去了吗?除非她不是人。
咳,他管这么多做什么?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听不听随便你。」尉至轩转身离去,不再多留。
「祝你好运。」
「等等。」无瑕即刻唤住他。
「还有事?」尉至轩又停下脚步。
「咱们还会再见吗?」
「最好是不要。」尉至轩吊儿郎当的笑道:「我可不想跟即将成亲的女人有什么瓜葛,省得惹上一身腥,还莫名其妙被你的夫婿追着打。」
所以意思是……他不会再出现了?她眼神微黯,总觉得胸口好闷,不是很舒服。
她是怎么了?她不像普通人一样会生病,那此刻胸口的闷意又是从何而来,怎会无端缠上她?
无瑕不懂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倒是尉至轩一眼就看出她的失望,觉得非常非常的……不妙。
他还是快离开得好,省得她不玩招亲擂台,直接缠上他,那么他就头大了。
尉至轩不再多话,直接跳窗离去,转眼间就消失无踪,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无瑕沉默地看着大开的窗户,直到胸闷似乎散去了些,才挥起衣袖,一阵轻风随即在房内飞旋而过,吹熄桌上的烛火,也关起窗户。
他不要她,像她的主子一样,最后还是选择离她而去。
总是这样,她想留的,全都留不住……留不住……
无瑕漠然地往床铺走去,决定继续办比武招亲,直到找到愿意为她留下的男人为止。
不是主子、不是尉至轩,那么……又会是谁呢?
就在此时,寂静的房内响起喀的一声,无瑕察觉又有其他人进入房里,却是气息混浊,来意不善。
「美人儿,别动。」一道黑色身影突然逼近无瑕,从后轻掐住她的脖子,嗓音带着笑意。「只要你乖乖配合,我绝对会好好的怜香惜玉,让你明白欲仙欲死的滋味。」
来人蒙着脸、穿着夜行衣,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身形高瘦,再加上低沉的嗓音,可以肯定是个男人。
「你是谁?为何夜闯我的闺房?」无瑕一点都不怕他,冷冷的问。
「一个恋慕你的人,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恨不得能够马上得到你。」
他是在擂台下凑热闹的众男子之一,也同样只看一眼就被她的美貌所掳获,但他可没笨到去打那什么招亲擂台,浪费时间及力气还不一定能得到她,当然是直接来阴的,先将她吃到嘴里再说。
「你真的喜欢我?那么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男子低下头,在她耳旁露骨的说着。「只要你也愿意满足我,什么事都好谈。」
「满足你什么?怎么满足?」
「很简单,只要你……」
「大胆淫贼!」尉至轩突地破窗而入,冷剑在黑暗中闪烁着一阵银色光芒,直朝黑衣男子而去。「快放开她!」
他刚离开君家府邸没多久,就发现夜空中有另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潜入君家,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担心无瑕的安危,他又掉头回到君家。
江湖险恶,无瑕的比武招亲办得过于招摇,引来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她的美貌又是倾国倾城,易惹事端,现在果然连采花大盗都前来「共襄盛举」了。
黑衣男子将无瑕抓在身前当成挡箭牌,左躲右避,笑得张狂。「怎么,你也想来分一杯羹吗?要不然为何也夜闯姑娘的香闺?」
「住口!我没你这么龌龊!」
无瑕毫不反抗,任由背后的黑衣男子控制她,抵挡尉至轩的袭击,两方在暗黑的房内缠斗着,发出不少声响。
尉至轩又急又恼,他知道无瑕会武,只要反抗,这淫贼绝对占不到她任何便宜,偏偏此刻她什么动作都没有,他又怕误伤她,出手多有顾忌,要不然他早把这淫贼给俐落解决掉了。
「无瑕,你为何不反抗?」
「他说他愿意为我而死。」她的语气非常认真。
她不懂,他要是不在意她,何必管她的事?她给这男人一个机会,也等于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他凭什么阻挡?
反正他不要她不是吗?既然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他就不该再来搅和!
「他骗你的你也当真?」
「你凭哪一点知道他在骗我?」
尉至轩气得想吐血,这种事还需要问吗?听也知道是花言巧语,要不然对方就是个疯子!
「是呀,你凭什么说我在骗她?」黑衣男子幸灾乐祸的笑道:「她是心甘情愿从我的,你别来碍事。」
「闭嘴,你这个无耻之徒!」
在隔壁房歇息的丫鬟被这阵打斗争吵声惊醒,赶紧冲过来,一边惊慌地叫着君家的护卫。「啊——快来人哪,有人闯入小姐的闺房!」
蒙面男子知道再待下去也讨不了便宜,立即挟持无瑕跳窗离开。
尉至轩看到无瑕竟然毫不抵抗,又气又恼。
既然她故意要跟他唱反调,他又何必替她担心?反正凭她的本事足以自保,就算被那淫贼占了便宜,那也不关他的事!
他本就不想再与她有更多的牵扯,干脆就此收手,免得泥淖越陷越深。
尉至轩在护卫到来前也赶紧离开,不想平白无故被牵连,刻意朝着与无瑕被带走的相反方向离去。
但离得越远,他心中的拉扯也越来越强烈,他知道她很有可能会把淫贼的话当真,然后让淫贼得到机会侵犯她,就像她真的照着他的话办招亲擂台一样,为了明白情爱滋味,她什么事都会去做,实在是傻得可以!
「该死!」
良心的拉扯最后还是战胜任性的赌气,尉至轩即刻调转回头,拚尽所有力气追上去。
第三章
黑衣男子扣住无瑕的腰,在夜色中快速奔驰,之后来到一间独立在湖边的小木屋,屋里久无人居、摆设简单,家具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他将无瑕放倒在床上,才扯下面罩,露出脸,对无瑕勾起邪魅的笑。「美人儿,你真是听话,希望待会儿你也能如此听话就好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无瑕轻皱柳眉,想要撑坐起身,男子却迅速再将她压回床上,整个人跨坐在她身上。「你这是在干什么?」
「男女独处一室,还能做什么?」男子淫邪一笑。「你别装了,都是要招亲的人,难道还会不知道洞房花烛夜当晚会发生什么事?」
他猛力扯开无瑕的衣襟,纯白的肚兜包覆着柔软起伏,诱惑力十足,他紧接着探向她的肚兜,却在最后一刻被她抓住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男子讶异的惊觉自己竟然挣脱不掉她的箝制。
「既是洞房花烛夜当晚才会发生的事,你凭什么现在对我做?」
她当然知道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事,但男欢女爱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他怎能腧矩?
就算他说他喜欢她,她也尚未感受到他的情意,她不想让他继续靠近自己。
无瑕的质问瞬间惹恼他,他的表情也狰狞起来。「少罗嗦,你都已经落在我手中,就别想清清白白的走出这里!」
他伸出另一只手继续袭胸,这一回无瑕依旧灵敏地扣住他的手腕,两人僵持不下,但显然是无瑕略胜一筹。
「贱女人,你竟然敢耍我!」男子见讨不到任何便宜,反而还受制于她,恼羞成怒的骂道:「既然不愿从了我,又为何任由我将你带走,浪费我的心力!」
无瑕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太懂自己为何要任由他挟持,反正在那当下,她就是想当着尉至轩的面跟他走。
这……是赌气吗?她似懂非懂,只能确定她是为了尉至轩而作这决定的,就是想看他会有何反应。
她身陷危险,他若是在乎她,就会追来的,只是,现在他人又在哪儿?
尉至轩并没有如她所预期的追来,她胸口又现闷沉之感,不想再配合这个男人做任何事,只想离开。
「淫贼!你找死!」
无瑕才正有放弃的打算,尉至轩的声音就出现了,他迅疾闯入木屋内,长剑直袭黑衣男子,一身凌厉杀气。
黑衣男子既恼又惊,用尽所有力气才挣脱无瑕的箝制,在最后一刻勉强躲过尉至轩的剑招,狼狈地从床上滚落,一连滚了好几圈。
尉至轩见无瑕前襟凌乱,愤怒地瞪着黑衣男子,这才发现这个男子他见过,就是今早他在人群中见到的那个可疑之人。
黑衣男子见尉至轩杀气更盛,再打下去状况只会对他更不利,当下决定撤退,保命要紧!
「混帐,别想走!」
尉至轩正要追出去,无瑕却出声阻止他。「不必追了,我没事。」
他顿下脚步,只这么一点迟疑,那黑衣男子就已经溜得不见人影,逃命的身手真是俐落。
「啧!」
尉至轩回过身来,就见无瑕已经坐起,前襟依旧是开敞的,纯白的肚兜及锁骨上下的柔美肌肤一览无遗,就这样大方的让尉至轩欣赏,完全没有遮掩的打算。
倒是尉至轩眉一蹙,赶紧替她拉拢衣襟,遮起引人遐思的春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懂不懂什么叫害臊?」
她不觉得不好意思,他都替她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更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明都已经不是毛头小子,比她更加裸露淫媚的女体也不知看过了多少,怎会只看到她小露春光就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笑死人了,还真是越活越回去!
无瑕瞧着自己被拉拢的衣襟,她倒还真的不懂什么叫害臊,却觉得他这个动作她一点都不排斥,与刚才的黑衣男子是天差地远。
见尉至轩要将手收回去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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