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新娘站在喜台前,背对着我,身子感觉十分僵硬,就像一个人形的架子似的。
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心里有些打鼓,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想要找刚刚那个吊死鬼的踪影,可我这时候才发现,周围这一桌一桌的客人,刚刚还一副有吃有笑的模样,突然间大家都不出声了,一双双眼睛直直朝我看来,似乎都在等着看一出好戏似的。而那吊死鬼,又他妈没了踪迹。
但就这么一会功夫,我已经到了那红衣女鬼的身边,面对着喜台前方正座上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如果不是这环境太过诡异的缘故,到还真有一种准备结婚的喜庆感。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女鬼一样,单纯的站在这里就好,还是说我需要做些别的。
不过让我感觉庆幸的是,我刚刚站定没有几秒钟时间,立马就有另外一个样貌看起来四五十左右的女人,穿着一件素色的花衣服,从一旁绕了出来,满脸喜庆的招呼起来,听她的意思,这家伙有些像红娘,在那吆喝着让我们准备拜堂还是怎么的。
我原本想着,如果自己真的跟这女鬼成了亲,以后想要逃走,说不准会引出一堆大麻烦,所以真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完全是抗拒的。
我张口想要解释,想要后退,可不知道怎么的,好像被自己身体里那个鬼魂控制了一般,竟然开不了口,手脚也突然之间不听使唤。
我心里一惊,直接连冷汗都冒出来了,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同时心里开始咒骂,觉得难不成这附在我身上的鬼看这女鬼妹子长得不错,打算在这里常驻了?
但不管我心里想着多少骂人的脏话,我的身体就是不受我自己控制。
这时候,那个像红娘一样的女鬼扯着嗓子,准备让我们跪下。
我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按照古时候的标准,这成亲得有三拜,一是天地,二是父母高堂,三是夫妻。
可这里的规矩,倒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随着那女鬼一声喊:“一跪生人。”
我当时完全没弄明白这生人是什么意思,但随着我身边那女鬼转身,我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倒转回来。这才发现就在我刚刚进门的这条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堆牌位。
这些牌位放在一张高大的桌子上,放眼看去,估计能有二三十个。每一个都是白色的,上面写着不同人的名字。摆放得整整齐齐,桌子周围,还裹着白布。
我纳闷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理惊讶无比。觉得这生人估计就是这些鬼的祖宗了,这当鬼竟然也还要拜先祖,当真讲究。
但后来我脱险之后,我跟丁丁提起这件事情,才知道这里面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所谓的生人,说的其实就是活人。打个比方,一个人死了,变成了鬼。他做鬼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的时间,但很长很长。可能他的祖宗,他的后代,都投胎去了,成了活人,而只有他一个鬼,还守着这么个地方没有离开。
所以这阴婚上头一次磕头,说的是拜生人,里面可能有祖宗可能有后人,只统一用生人这两个字称呼。大概在这些鬼怪眼中,所谓去投胎轮回,大概就是跟我们活人说的去死一个样。
我望着那一排牌位,跟着身边的女鬼,不受控制的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头,这才结束起身。
紧接着,那红娘又大喊一声:“二谢亲眷。”
亲眷这个就好理解得多,估计就是这鬼的一大家子,三亲六戚,上下不知道多少代,办这么一场婚事,都到这里看热闹来了。
索性的是这也不用跪,就是朝那些在座大小鬼怪依次鞠个躬。有些像我们婚礼的时候去各桌敬酒的样子。
红娘在旁边介绍这些人的身份,是哪一辈的亲戚等等,头一个,就是朝那个长得跟陈乐一样的男人过去行礼。
一听介绍,才知道这人竟然是这家族辈分最大的,是这要跟我成亲的女鬼上十辈的祖宗,是个实打实的老鬼了。
我们站在他面前,给他弯腰鞠躬,他阴沉沉的笑了一声,也忙站了起来,伸手把我们扶住。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为了客套,可没想到这人托着我的手,就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大概就是夸我不错,夸那女鬼眼光好。
可他一面说着,我才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家伙袖子宽大,几乎把我的手都给盖住了,在衣服遮掩下做些小动作。
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在悄悄摸我的手,心里一阵恶心打算想躲。可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是在往我手里塞东西,就跟刚才进这府邸时吊死鬼所做的事情一样。
我将他塞在我手中的东西紧紧捏住,手感上看,应该也是纸条一类。但抬头和他对视的时候,莫名觉得这人在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难不成真的就是陈乐本人!是丁丁说的救星?
可如果真是,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又为什么会是这女鬼的上十代祖宗。总不可能只因为他和对方祖宗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陈乐跑这地方来冒充顶替吧。
我心里一肚子疑问,此刻的心情比遇上阴婚这事还要复杂得多。但我不敢声张,陈乐把那些客套话说完,照例坐回了椅子上。
而我又被人推搡着,朝其余众人陆续行礼。可我现在满肚子疑问,身子又不受控制,大脑完全就放空出去了。自己就一直在那琢磨着陈乐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问题,好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拜堂已经结束了,这谢亲眷之后做了些什么,我竟然都没有印象。
我只是听到了一阵铜锣声,哐哐哐吵得人耳朵生疼,但随着这铜锣声响起,整个大堂里的鬼怪情绪都沸腾了起来。
我完全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激动的,但同时自己又被一群扎着朝天辫的女鬼给推搡着,朝大堂外走,看那方向,就是要去刚才让我换衣服的那个房间。
我心里一急,想着这该不会是要入洞房了?不过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女鬼正在敬酒,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时心里才好受了那么一点。
我刚刚回到房间,身后的那些鬼立马反手将房门关上,只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到是方便了我。
我第一时间,就把陈乐塞给我的东西拿出来看。发现就是两张纸。
其中一张是黄符,另外一张,是封信。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而且确实是陈乐的笔记,大概就是跟我说明,他到这里来,是准备帮我逃命的。但具体是怎么来的,他没说明。
不过他在信的末尾,告诉了我一件我从来没听说过,并且让我十分震惊的事情,他让我上鬼的身!
上身这种事情,在我的常识里,通常就是一个鬼,占了活人的身子,就跟现在的我一样。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世界上还有活人上了鬼身这种事情。
我看了看操作的方法,要将这黄符贴在胸口,最好能够找一个自愿让我上身的鬼,这样容易一些。如果不行的话,瞅准了哪个鬼都可以,趁着对方不备,直接朝他身上一头撞过去就行。
这里有个很关键的地方,就是得不让对方心里警觉,对方只要稍有堤防,都不可能成功。所以这方法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想象的容易。
而且我现在被关在房间里,除了等会会过来的女鬼之外,我上哪去找别的鬼怪。
我望着手中的黄符,自己虽然有了办法,但多少有些犯难,所以一时有些气馁。
我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在那计划想着该怎么把门外的那些鬼给吸引进来,又如何不让她们心生警惕。想来想去,似乎都没有万全的方法。
可这时候,心里正是觉得煎熬时,我眼睛一扫,忽然看到一旁梳张台上,摆着一面黄橙橙的铜镜。就这么一晃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我猛然想起,其实这屋子里,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而已……还是那个我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的,那个附在我身上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鬼在。
第四十章 帮忙()
我来到铜镜面前坐下,望着镜子中那张发黄的面孔。
从始至终,我对这个附在我身上的鬼,只抱有一种态度,就是希望能找个机会将他从我的身体里逼出去。
但我就是想破脑袋,也从来没想到我可能会有找他帮忙的一天,所以心里其实有点五味杂成,再想想之前渡魂那一件事情发生时我对这鬼的态度,我觉得,他会帮我的几率不大。
可如今这似乎是我唯一的选择,不管对方会怎么想我,我也只能低下头来,抛开自己所有的自尊,来恳求他帮我一次。
镜子中的脸,有着些许尴尬,但这就是我现在的表情。我咬咬牙,好不容易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请你帮我一把……”
说出这句话,我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有几分羞愧,可为了活命,也顾不上这一点羞耻心了。
可问题是,我说完以后,大概等了一分钟时间,我没听到任何回复,身上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心里一凉,觉得这是不是说明这家伙其实没有想要帮我的意思。
但我不想放弃,我犹豫了几秒,就像个疯子似的,开始自言自语起来,道:“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情,我确实有些对不住你……可换个角度想想,谁也不希望自己身上多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每时每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这种感觉真的挺不舒服的……我也不想说什么自己对不起你的话,因为这样挺违心的。可我就是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咱俩的事情,以后再解决……”
我说完这些,稍微等了一会,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哪怕就连自己手脚不听使唤的感觉都没有。心里那种失落感越发强烈起来,觉得似乎不管我怎么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两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头看向房门的位置,心里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门口守着的那些鬼身上,想着我该如何才能在不引起对方警觉的情况下附在其中一个鬼怪的身上。
可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办法,我只要将房门打开,门外一群鬼,肯定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想要不引起对方注意,谈何容易。
我慢慢站起身子,想走到门口悄悄看看外面的动静,哪知刚刚一动,目光再度从桌上的铜镜里扫过时,看到那镜子里的面孔,不由让我愣了一下。
镜子那张脸,变了……
起先,每次我照镜子的时候,我所看到的,都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可如今……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我自己都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我到底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自己的长相了,这突然之间看到,竟然有几分陌生感。这就好像你慢慢习惯了某一样东西之后,再回到最开始的情形,你反而会有几分不自然的感觉一样。
我盯着铜镜里的那张脸发呆,然后慢慢抬起手来,就好像担心自己在做梦一样,用手在自己脸上使劲扭了一下。
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随即从我脸上传来,虽然吃痛,可我竟然有种抑制不住的欢喜。
刚好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说:“你还准备在这呆到什么时候?”
我应声回头,就看到了之前照镜子每天都会看到的那个男人,正在我身后,坐在床沿边上,面无表情的望着我。
这是我头一次跟他面对面。这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看身形比我要瘦小一些,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
我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突然这样面对着他,好像有很多话猛的从心里冒了出来,有欣喜,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我很想跟他好好谈谈,就像两个许久不曾联系,原本就算不上亲密的朋友那样,坐在这里说说这段时间的感受。
可问题是现在所处的环境,并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而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想要跟我多聊几句的意思。所以千言万语到了嘴巴,我最后只说出来了三个字:“谢谢你……”
他轻轻点了点头,好像乐得接受我的谢意一般,随即站了起来,冲我说道:“你贴好符,自己过来吧……”
我闻言,忙将陈乐给我的黄符贴在胸口,但那一瞬间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附到他的身上。
我只能慢慢朝他走进,回想着信上所写的内容。上面说,只要撞进他们身体里就好。
他是自愿的,不需要那么复杂,所以等我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我慢慢将手抬起,最初的想法,是想要碰碰他,触碰一下这个在我身体中,像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的人。
但让我略微有些意外的是,我的手掌,竟然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进去。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其妙,自己好像只是触摸到了没有形体的空气一般。
紧接着,我又朝前走了一步,就这样跟他面对着面,自己一点一点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再也找不到哪怕一点痕迹。
原来附在别人身上,是这样一种感觉。
我分明能够感觉到这副身体不属于我,但又很奇妙的,好像自己一个念头,就能够掌控住这身体的每一个动作。就好像做了一场超出常理的手术,在另一个人的大脑之中,将我的思想给移植了进去一般。
我能透过他的眼睛,来观察这个世界,也能透过他的身体,来感受这个世界。
我这么想着,控制着他的脑袋,又朝铜镜里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在那镜子中,投影出来的,并不是这男人的样子,而是我的脸,我的身形。
“你把自己当做空气,别想着要控制我。”
我听到他的声音,好像在自己大脑里响起一般,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语气。
虽然我更希望我的行动能够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但仔细想想,说不定这人有他自己的办法,我只能依言照做。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慢慢走到门边,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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