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种想法属于完全脑抽的类型。
我看他脸上神色有几分不自然,轻轻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
问他:“你害死过人没有?”
他诧异的“啊”了一声,似乎没想过我会问这种事情,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出声。
昨晚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廖小雨肯定会有那种穷困到没钱买血喝的时候,而且看他昨天的样子,几乎就跟我们普通人一样,每天都需要喝上那么一点。
哪天断了粮,又变得跟干尸似的,没准就会袭击别人。
他低头沉默着,好半天没有回答。但这沉默换另外一种角度来说,这就意味着他默认了。
所以我换了个问法,问他:“你害过多少人?”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也望着他,又连忙将脑袋转开,努力的想躲过我的视线。不过半分钟,眼睛忽然就有些发红。
“我没想害他们的,他们把我绑着困着打我,不让我离开,也不让我吃东西,最后实在忍不住……可我每次都很内疚的,总觉得这些人会一辈子跟着我,要我偿命……”
他眼睛里泪水滴溜溜的打转,似乎是真心有些悔意的。按他话里的内容听来,似乎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弄出这种事情来。
而且好好想想,从一开始他对我们也没有攻击性,也是因为陈乐把他给饿坏了才出了那档子事,我们当然也是有责任的。
我叹了口气,不想继续聊下去了,只问他能不能去给我弄点吃的。
他立马点了点头,一溜烟的跑进了厨房里,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该怎么安排廖小雨这个人?我心里想。
如果把他放在身边,那就相当于在自己周围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爆发,所以十分危险。
但如果让他走,那我会不会错过某些东西,毕竟以我目前的状况来说,每一个和那本书有关的人或事,我都不想这么轻易放过。
这事情当真让我很伤脑筋,看着廖小雨在外面忙来忙去的,又想想他说的话,也确实觉得这人的遭遇都有些可怜。
那本书上没写廖小雨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而且记录的故事十分简单。
大概是说,有这么个人,每天吸血为生,算是奇闻异录一类,就跟那些电视里说有人喜欢吃沙子有人喜欢吃玻璃一样。只不过他这个确实恶心了一些,会让人往不好的方面联想。
但同情归同情,我被他咬了,该打的狂犬病破伤风之类的针我还是要去打的,不然被传染了怎么办?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廖小雨终于弄出来一顿卖相很不错的饭菜。听他自己很得意的说,自己以前也曾在饭店里打过工,很有一手。
他做了三菜一汤,对我这么一个赖在床上还没洗脸漱口的人来说过于丰盛了,而且这一个个菜卖相都很好看,让人光看样子嘴里就开始流口水。
可谁知道馋了一口,我直接就喷了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这是要毒死我啊!
他见我吐了一地,还很纳闷的问我是不是不好吃。
我说你做的东西你就不尝下味道?
他呵呵笑着,说:“我不是不吃这些东西吗?”
我根本不敢相信就这还在饭店里打过工呢,但他义正言辞解释道,自己是去过,但只是洗碗工而已,总看别人做菜,觉得挺容易的,所以想露一手给我,没想到是这结果。
我说得了,反正我现在也没胃口了。
我这话音落下,陈乐就回来了,他推门而入,见我面前摆着这些食物,眼色一喜,笑说:“醒了啊,还能吃东西看来身子也没坏到哪去嘛。”
他手中提着我的行李箱子,顺势放在一边。不过我的目光完全没放在陈乐的身上,反而是看着那个跟在他背后进屋的孩子。
这家伙就是昨天缠了我一天,到我家来玩的亲戚,名字叫做孙诚。算辈分的话他叫我哥哥。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就跟着陈乐来了?
这小家伙到是很有礼貌,一进屋就喊我,还冲廖小雨打了声招呼。
还没等我开口,陈乐就先给我解释了。
他说我早上过去我家收拾东西,跟我妈说我这几天住他家里,我妈也没反对。
可他一进我屋,就看到孙诚独自一人坐我屋里,正鼓捣着我画画的工具。陈乐开始没在意,收拾完以后,正要走,这家伙听陈乐和我妈客套,知道我在陈乐家里住,说什么也要跟着陈乐来找我玩。
陈乐碍于我妈的缘故,也只能答应下来,提前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告诉他我被狗啃了,现在不舒服,但回家以后别声张。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孙诚这小东西的,年纪十五岁多十六不到,很听我的话。
他喜欢画画,所以他家里人都给他安排了不少课程,在加上我又是靠画画吃饭的人,他们家估计觉得这也是一条路子,所以为了激励他,常常在他面前把我夸得天花乱坠的。不时也带他来找我,让我教他画画。
这些都是好处,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实在太粘人了,时间一长就会让我觉得烦。
他一进来,就走我床头边上,盯着我包扎过的脖子端详,然后问我:“哥,你是怎么被狗啃的?还伤了脖子?”
我看了廖小雨一眼,然后就开始给他讲故事,说我如何如何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又如何如何被疯狗扑了个正着。
廖小雨没一点生气的样子,还很认真的跟孙诚一起听我讲故事。唯有陈乐在边上笑,顺手弄了一点面前摆着的东西吃,忽然就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喷了孙诚一脸,口中大喊有毒。
我忘了提醒他这东西不能吃,但一看他们这样我就乐了,让两人先去收拾干净。
孙诚被喷了满脸的口水,想死的心估计都有了,陈乐也哈哈笑,带着他出去拿毛巾洗脸。
两人出去以后,我才对廖小雨说,现在你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有多恶习了吧。
他点了点头,冲屋外看了一眼,问我说:“洛哥,你们家的人,身上怎么都有股死人的味道?”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他抬手朝外一指,道:“你那个弟弟,身上有股味道,和你差不多哦……”
第六章 画手()
廖小雨口中所说的人,所指的显然就是孙诚。
他这话如果放在我身上,那我还能理解,毕竟我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可他说孙诚也是一样,我就有些迷糊了。
我从床上坐直身子,正视着他。
廖小雨之前说过,身上有这种味道的人,要么是因为长时间和尸体接触,所以沾染上来的。要么,这人本身就是个死人。
但孙诚这么一个孩子,平时也是读读书上上课,能到哪里长时间接触死人?
我不想去考虑第二种情况,好歹孙诚算是我弟弟,他如果遇上了事情,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他解决,不管多难都会努力。可如果他已经是个死人,还跟常人一样活着,就跟陈乐的表姐那样,那我估计想破脑袋,也救不了他。
我心里紧张起来,低声朝廖小雨问:“你确定他身上有那种味道?”
廖小雨点头,说:“嗯,跟你差不多,但没你那么难闻,我在你旁边都得憋着气……”
“既然有差别,那他肯定是在哪里沾到的!”
我斩钉截铁撂下这句话,不让廖小雨继续说下去,就怕他一口断定孙诚是个死人。
刚好这个时候,孙诚也进来了。
他整个脑袋都是湿的,看样子应该是直接洗了个头,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我忙把他叫到我的面前,拉着他坐在床边,一脸严肃的问他说:“诚诚,你这段时间在做些什么?”
他没有意识到我再套他的话,一面歪着脑袋擦头发,一面回答我说:“没干嘛啊,就是上课?”
“那除了学校以外,你平时还喜欢到哪玩去?”
他摇了摇头:“不一定啊,顶多跟同学出去打打游戏。”
我和廖小雨对视一眼,听他这活动范围,除了学校和家里之外,其他都不固定,所以还真没有能够去和尸体接触的地方。
学校那么多人,这一点都不现实,家里就更别提了,谁会好端端的在自己屋子里停放尸体。
但他越是这么说,他是个死人的观点似乎就越是成立。
我看似不经意的抬手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然后假装帮他擦头发上的水,手掌一下下碰着他的脑袋,也确实还在冒着热气,有着活人该有的温度。
尽管我如今知道并不是所有死过的人都只会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可我就是不愿意承认,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觉得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死人。
但擦着擦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忙问他说:“你不是还在学画画吗?”
他抬头看我一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每天都去?”我问他。
他依旧点头,估计因为课业比较重的关系,每天还得练习画画,所以提起来的时候不怎么开心。
但这至少给了我另外一个选择,一个他每天都会去的地方,每天都能接触到的环境,一个比学校和家中更为可疑的地方。
孙诚学画画的地方我是知道在哪的,因为这还是我给他推荐的,我从前就在那地方学习过一段时间。
这教画画的人,在我们这片也算小有名气,画工确实一流,除此之外,一些和画画相关的东西,比方书法,雕刻一类,他也十分熟练。
当是这一身本事,就能让他吃喝不愁。
但他并没有开画室,大范围的招生教导。这人平日里做事都很低调,上门求学画的人,要么是跟他认识,他迈不过这个脸去才会答应。要么就是他挺欣赏你这个人,愿意拉你一把。
当然第二种情况相对要少,我还是我爸托的关系,这才能进他的家门,当然现在也算出师了,偶尔有些心得体会,也会和他交流一下。因此我跟他虽然不常联系,但也保持着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而孙诚便是因为我推荐的缘故,才能到他那里去学艺。而且这人要求挺高的,并不是说你周末休息去画上两天就行。
他要求你每天都得抽时间去那练习,毕竟画画这种事情,一是讲究天赋,二来也得持之以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一类,成不了什么事。
忘了说,这人名叫李斯鸣,年纪比我大十岁左右,如今也三十多了,我叫他哥,孙诚叫他叔叔。
我自认为对李斯鸣这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用一句电影台词来说,他就是那种不疯魔不成活的类型。
这么大年纪了,不结婚没孩子,就自己一个人,每天沉醉在他画笔下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其他的追求了。
所以谁要告诉我说李斯鸣家里摆着一具尸体,那我其实并不会有太多的惊讶,说不好,这家伙想要画一副死人的画像,然后大半夜去刨人家的坟地把尸体挖出来。
你要说他不敢,那到也不尽然。
所以我想到这里,便将话题转到了李斯鸣身上,问孙诚说:“你那老师最近怎么样了?”
一提到李斯鸣,孙诚就不开心起来,估计因为对方比较严厉,要求高嘛,所以没少批评他,孙诚只是翻着白眼,嘟囔说:“也就那样吧,跟我第一天见他多大时候也差不到哪去,每天头发也不梳,跟个疯子似的。”
我笑了笑,继续问孙诚:“那他除了画画,还做些别的事吗?”
孙诚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我“哦”了一声,没在继续问。
我其实并不是觉得李斯鸣杀了人或者死了之类,我只是觉得他原本就是个怪人,说不好真的在画尸体,只不过孙诚不知道而已。
孙诚见我不说话,忽然就拉住我,抱怨的道:“哥,要不然我以后要画画就直接跟你学吧。”
我知道他肯定是受不了李斯鸣的性格,有时候你按照他的要求,辛辛苦苦画好了一幅画,结果交给他看的时候,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刷刷两下就把你撕成碎片,然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重画。”
这确实是件让人十分憋屈的事情,你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作品,得不到一句表扬,也没有一点建议,直接就当垃圾销毁了,换成谁谁都接受不了。
我以前是极力推荐孙诚去李斯鸣那里学习的,一来是希望这小东西能够感受下我当年受的苦,二来也是看中李斯鸣这性子,就连废材也能被他变成宝。
不过眼下情况变了,我觉得自己至少得先确认李斯鸣那里没什么古怪的问题,然后再考虑孙诚究竟还需不需要去。
所以我对他说:“这样吧,这几天你放学就来找我,我教你一段时间,后来怎么着,再看情况。”
孙诚大概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快,开口还打算劝我依着他,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我已经答应了,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高兴起来。
我没继续搭理他,自己慢慢从床上起来,趟的时间太久还是得活动活动身子骨。倒是陈乐已经重新弄了点吃的,在客厅里问我要不要吃。
我慢慢走出去坐在他的旁边,心里计划着等自己脖颈上的伤好一些,就买点礼物,去李斯鸣的住所拜访他一下。
而且这时候廖小雨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到时候我带着他一起去,都不需要声张,只要让他闻闻味道就行。
如果这味道不是从李斯鸣那里来的,这当然很好,我也能甩脱孙诚这个小祖宗,继续让李斯鸣收拾他去。
但如果是的话,后续要怎么做,还得看情况而定。
我看孙诚和廖小雨在那聊天,他估计觉得廖小雨从长相上看比他大不了多少,所以有点亲切感。
见两人都没注意到我们,我才低声把刚刚这些事情一一告诉了陈乐。
他听完一点不惊讶,只问我说:“李斯鸣?就是以前我们约你出去玩,然后他拦着不让,最后我们砸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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