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夏俊凡说:“你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前面嚷嚷着说余洛杀了叶泠,现在又扯你看到叶泠死的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他是怎么死的了,还跟我们在这较什么劲?”
夏俊凡也没有退让,他反而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想要压过陈乐。
他说:“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查那老头的身份,不是余洛动的手,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那样的话,叶泠何必一直说他!”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十分无奈,夏俊凡的性子就是这么执拗,他一旦认定了某种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就好像他要玩碟仙一样,大家都对这个事情有所忌讳,可谁也劝不了他。
他现在已经咬定我了,考虑的所有问题,都是从我是凶手这个角度来出发。
即便他已经亲眼看到了叶泠死时的情形,可他只会想,没准是我知道亲自动手的危险性,就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比如,利用那个死去的老头。
我这时候真的挺佩服他,自己的想法明明一直都是错的,但他还能义无反顾的错下去。
我示意陈乐不要打断夏俊凡的话,先让他说下去,然后我再来解释。
两人这才从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度里抽离出来,反正他们从一开始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夏俊凡说,他当时看到那老头把叶泠拽着拖到楼上去,叶泠的眼睛却一直望着他,让他不知所措。
心里挣扎了几秒,他才决定冲上去,想要把叶泠从那老头手里抢回来。
可等他追上天台,老头和叶泠却都已经消失了。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怅然不已。
他返身从楼上下来,环顾这栋几乎给他留下所有噩梦的屋子,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原本都已经呆在家里,可突然又回到这种地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可等天色亮起来的时候,他遇上的事情,却更加古怪。
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夏俊凡一直坐在过道中,靠着墙,期望自己一眨眼,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
可时间长了,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下,叫着他的名字,他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他看到了叶泠的妈妈,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见夏俊凡醒过来,才开口问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怕冷着,回屋里休息吧。”
他怔怔望着叶泠的妈妈,忽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凭空回到了叶泠的家里,出现在楼道之中,叶泠的妈妈看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惊奇。
她见夏俊凡双眼迷茫,忍不住又问道:“你这孩子,究竟怎么了?”
他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来,说:“阿姨……我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这话一说,叶泠妈妈表情更加怪异,她先是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拍着夏俊凡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别坐在地上。
然后她说:“你这是想家做梦了吧?也难怪,都在这住了三天了,想回去也正常。”
三天了?
夏俊凡心中一惊,他明明记得自己到叶泠家之后第二天就回去了,可叶泠妈妈不会骗他,但为什么自己好像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脸色发白,一直都没有回答,身子被叶泠妈妈推着,让他如果还困的话,就回屋里继续休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俊凡在心中问自己。
但最后,他又得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结论,他觉得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是梦境,都是幻象,一定是叶泠弄的。
叶泠给他看到了未来,想让他知道,如果自己回家了,就会遇上那个在他门外游弋的老头,然后他会如同杀死叶泠一样,要了自己的性命。而我就是指使那个老头的幕后真凶。
这是叶泠在警告他,千万不能回去。
结果自然就跟我们所得到的消息一样,夏俊凡就这么失踪了。
我这时候真的有些听不下去了,什么样的猪脑子,才会因为自己听到一句“你为什么杀我”,蠢到做错了所有选择。
我只问他:“那你是怎么得到那个老头的消息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自己背包里,翻出一张牛皮纸来。
我一看到这种东西,眼睛都快直了。
这牛皮纸就跟我那本书里的纸页一模一样,虽然只有一张,但上面同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二话不说,将牛皮纸一把抓在手里,问他:“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夏俊凡告诉我,这是他最后离开叶泠家之前,从叶泠床底下找出来的。上面写着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就和曹良华有关。
我自己的看了看,大概是这样一个故事:
“我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个老人杀了自己的孙子,然后将自己吊死在村口的石桥上。
这人名叫曹良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时就会有人看到一个身影,在那桥下被绳子拽着,摇摇晃晃,仿佛想要挣脱出来。
我寻着这故事所在的地方而去,到那大山里,名叫东河的村庄中。
几乎第一眼就能看到那座桥。
我站在桥上驻足向下看了很长时间,来感受那位老人自杀时的心情。可我感觉到的,只有怨念。
不是来自生前,而是生后。来自一副被遗弃的尸骨的怨念。
然后我走进了村子,跟村民打听有关这位老人的事情。我听到了很多答复,但绝大多数,都是褒奖,说他是个好人,似乎他们对这老人的印象还不错。
但我问他们,他勒死了自己的孙子啊。
然后大家都会摇头告诉我,他那是给村里除害了。
我不理解,只打听他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有人告诉了我老头的些许过往,被儿子儿媳抛弃,独自一人带着孙子过活,但年纪大了,耳朵听不清楚,腿脚也不方便,实在管不了他孙子太多。
结果他孙子跟附近村子的混混学坏了,年纪小小,却也是个恶霸。出去了两三年,杀了人以后逃回来躲着,他想让孙子出去自首,结果一连被暴打几天。
实在忍无可忍,才动了手,也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我听完这一切,并没有太多感觉,因为类似的事情,我知道的实在太多。
可生前好又如何,死后能如一的,又有多少。
这村子有人死了,而且死的不止一个,是村中一个罗姓人家的两个儿子,就在几年以前,陆续被人吊死在村后和自己家里。
我见过这个姓罗的男人,手中的烟草好像永远也点不完,跟我说话的时候,换了一根又一根。
人人都说他家惹上了小人,所以两个儿子遭人报复,要了性命,结果凶手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成了悬案。
只有这人,在跟我评价那个上吊自杀的老人时,会添油加醋的说些坏事。好像觉得没事,随口说说别人也无伤大雅一般。
我自然觉得他可以胡说,可明显,让身后站着的曹良华不觉得。
他已经勒死了这家的两个儿子,就在两个跟他自杀那一夜,非常相似的夜晚。
看着这两个男人一点一点窒息,就好像当初看着自己的孙子一样。
可这姓罗的男人,依然毫不知觉。
人的不甘有多强,怨念就会有多重。死亡就像一个染缸,白的灵魂进去,又带着其他颜色出来。
他们原本是无仇无怨的,谁又能料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依旧还是那个书里的风格,没头没尾,也不交代细节。
如果不是我曾看到过抛尸那一幕,我肯定也无法理解曹良华为什么要杀死那男人的两个儿子,这当真,是来自尸骨的怨念。
而夏俊凡就是凭借着这个东西,千方百计的搜索,最后找到了东河村的位置,比我们率先一步,进入了村子。
他也找到了那个抽烟的男人,可得到的答案,跟我们差不多,没有实质的内容。所以可以说,他只是白跑了一趟而已。
不过夏俊凡在去东河村之前,还曾出发去找过我,他说这话的时候,让我有些惊讶。
从叶泠家离开之后,他不敢回去。于是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正确的做法,想来确认我是否还活着。
但等他看到我还活得好好的,正为了陈乐父母的丧事忙前忙后,也同样是觉得意外的。
可他并没有来见我,就好像一只猫,躲在暗处静静观察着我的情况。
那几天他观察下来,也曾有对我稍稍有一点点改观,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但这种自我怀疑是十分短暂的,尤其是在陈乐家头七那天之后,更是烟消云散。
如果不是他现在和我这幅对峙的架势,那我简直不敢相信他那几天还真的在盯着我,完全可以去当个特工了。
陈乐家头七那晚,他就在对面那栋楼上,拿着个望远镜,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接着都不用说,他看到陈乐的父母回来了,然后我看起来还比较镇定的样子,脑洞就越发止不住了,更加确定我可以做那些招鬼杀人的事。
然后他心里慌了,不敢继续在我身边呆着,想了想,就打算自己先把那个会在他家里游荡的老头给解决了,这样他才能心安一些。
于是他比我们率先出发到了东河村里,中途又耽搁了些时间,结果今天跟我们撞了个正着。
这样想来,今天能跟他遇上,我也算祖宗保佑了,不然靠夏俊凡这副脑子,以后宣扬出来,我都不知道会被他描述成什么样的人。
他说完这一切,我才开口跟他解释,把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尤其是叶泠对我说那句话的原因。
他疑惑的皱着眉头,问我:“你说你身上有个鬼?证据呢?”
我自己拿不出来,但转念一想,有个人可以证实,就是那个借尸还魂的女人。
第三十三章 变数()
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她就能对夏俊凡证明我的清白。
而且庆幸的是,我和陈乐都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转悠。
夏俊凡对我始终是有疑心的,即便我已经彻底解释过了,但他说话做事,都还防着我一些,不如以前那么亲近。
我也不在乎了,真心觉得跟他废话实在太累。
我只跟他说:“你想要证据,那你就跟我去找那女人。当然你不想跟我一起,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但我和你现在情况都差不多。所以我先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走了,不管遇上什么怪事,都跟我没关系。你也别怪我没帮你。”
他低头想了一会,表情明显有些犹豫,考虑到最后,才抬头对我说:“我跟你去!但我也告诉你,如果情况跟你解释的不一样,你也不要怪我。”
我点头答应,然后招呼陈乐一起,准备去把火车票给退换了,先去找那个女人。
这一路上夏俊凡都走在我们身后,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他都会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朝我回看过来。
陈乐就一点不关心,私下悄悄跟我说:“你还真让那猪脑子跟着我们?没听过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猪队友吗?之前那个胖子,虽说腿脚不利索,但人家懂得多。现在这人,跟着我们有什么用处?”
我知道陈乐不喜欢夏俊凡,其实这事细细说起,我也同样觉得夏俊凡不靠谱。
但我希望他留下来,还有个私心。
这事情就是我,夏俊凡还有叶泠三个人一起惹出来的,我们自己不去解决,没准就活不了。
但陈乐和我们不同,在这件事情里,他相对来说更像个外人。能帮我一时,但不可能永远帮下去。
到时候,我一个人,加上一个夏俊凡,虽说肯定不如和陈乐一起那么有默契,但好歹也算是个助力。
陈乐见我不表态,只能一个在我旁边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
我们很顺利的换到了票,毕竟现在也不是节假日,这些还是很轻松的搞定。
在火车上,我和陈乐吵吵闹闹的,毕竟这一行解决了很多事情,我俩都有这个说笑的心情。
唯独夏俊凡,坐在我们对面,始终绷着个脸,跟木雕似的。
我觉得也不该这样把他排除在外,就招呼他来跟我们一起打扑克。他伸手就把牌抓了起来,但嘴上还是要说:“别以为我现在跟你们玩了就代表我相信你了!”
陈乐不屑的撇了撇嘴,低低嘟囔了一句白痴。
我心里挺无奈的,但还是表现得不怎么在意,只说:“行,你放心,你就好好提防着,别等下别把内裤都给输掉就行。”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和我们打牌,最后我一个人成了赢家,虐得他们俩叫苦连连。
这样一来,气氛到缓和了不少。
在火车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我们从火车站出来,再次来到这个城市,我的心情也有些改变,不像之前那么惆怅了。
我们租了辆车,陈乐当司机,直接去了那鬼屋附近,想要蹲点守在那里,然后等那女人现身出来。
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天都黑了,饿得我头昏眼花的,竟然都没看到那女人的踪迹。
这时候陈乐问我:“你说我们是不是需要派个人过去,再把她引出来?”
我点头说这样没准可以。
当然这个去的人,也只能是我,一是那女人记得我的长相,而陈乐的话,她多少有些怕他,更别说她上次还跟陈乐动了手,现在再看到他,估计躲得更紧了。
我从车上下来,佯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朝鬼屋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那边游荡了一圈又一圈。
可依旧不见那女人的踪迹。
我心里疑惑起来,照理说,你女人确实应该就躲在附近才对,那天我们一来,她就悄悄跟着我们。
而且她那张脸,我记得十分清楚,如果看到的话,绝对不会错过。
我大概晃悠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发现任何迹象。这时候陈乐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要不我们先离开,看看她会不会再跟过来。”
我想了想,觉得来都来了,再试试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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