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你开玩笑吧?你不是说他至少还要一百年才会醒过来吗?这、这才过了十年不到,他怎么可能会醒过来,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我哆哆嗦嗦的说话都变得不利索,好一会儿才说,“你、你忽悠我吧?”
陆严坐在我面前,慢条斯理的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了一口,淡淡道:“我之前是那么和你说的吗?我忘了。”
我:“……”
我简直要哭了。
“你身为一个陆判!说话怎么不负责啊!”
陆严抬眼看我:“我不过是说我忘了而已,瞎激动什么。”
我觉得我要被他气出心脏病来了,过了一会儿问:“那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陆严说:“字面上的意思。”
说完他又喝了口水,而后站起来,问我:“他人呢?”
我手指颤抖的指了指里面的那个小房间:“在、在里面。”
陆严嗯了一声,抬步便走了进去。
可怜我忙活了这么大半天,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现在这颗心还被他搞得七上八下的。
陆严站在门口盯着我摆在里面的灵坛看了一会儿,等我走到他旁边之后,忽然听见他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这一声笑的我又是一惊,问他:“怎怎怎怎么了?”
陆严斜睨着我:“……你还能好好说话吗?”
我看着他,有些艰难的说:“恐怕不行,毕毕毕毕毕毕竟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陆严:“……”
糖糕这时候从楼上跑下来,看见陆严之后立刻变得规规矩矩:“陆陆陆陆陆判大人。”
陆严:“……”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陆严额头上的青筋爆了一下,他有点忍无可忍的说:“好好说话。”
我和糖糕对视一眼,而后我咽了口唾沫,问他:“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刚才我遇见你之前,碰见了一只鬼,他说他是鬼母派来的,你……你今天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会来找我?”
我终于一口气把话说完了,陆严转身走出小屋子,又重新在刚才的凳子上坐下。我有些忐忑的走过去,那种心情就像是考完试之后等着老师念成绩一样,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的看着他。
“是……”好半晌,陆严才微一颔首,“我的确是因为这个事过来的,本来以为他应该至少应该能够恢复两个魂魄了,没想到竟然只有一魂三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根本不用等上一百年他就会醒过来?”我抱着糖糕的手一紧再紧,换做以前糖糕早就叫出声来了,但这次她也只是沉默的摸了摸我的头。
陆严看了我一眼,沉声道:“确切的说应该是不用等上一百年,他就能恢复意识,但是现在他还是那个样子,恐怕有点不好办。”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鬼母的封印已经解开了,她可能随时都会来找你的麻烦,而只有炎夜能够把她再次封印起来。”
我忽然觉得两腿有些发软,如果不是身后有张桌子,我恐怕真的会一屁股坐下去。
陆严后面的话我都没有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不用等上一百年”。
“娘,娘……”糖糕推了推我,我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陆严:“鬼母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陆严说:“一千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这样,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想说我每天都在遇见不寻常的事啊,刚刚遇见他之前我还摆平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但是这话我不敢说,我觉得我说话陆严可能就会用他的眼刀杀死我。
于是我认真的想了想,忽然记起了这段时间一直莫名出现在我杂货店门口的盛满了饭的陶瓷碗,当即把这事告诉了陆严。果然陆严在听了之后,脸色又沉了沉,他说:“是鬼母,你刚才说的那只鬼,应该只是她派来探你的。”
我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严便继续道:“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收拾东西赶紧走。”
“现在?”我怔愣的看着他。
“嗯……”陆严的目光扫过来,“现在。”
“可是……”
“楚翎。”我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陆严打断了,他神色凛厉的看着我,眉宇间尽是深,“炎夜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能做的也只有暂时替你拦住鬼母,剩下的还是要靠你自己。鬼母和清寂不同,清寂或许对你还会有几分仁慈,但是你一旦落入鬼母的手中,就只有死路一条,那样炎夜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闻言我赶紧点点头,不再多问,可就在这时,糖糕突然小声的说:“其实,爹已经醒过来了。”
我和陆严同时一怔。
陆严皱起眉:“此事非同小可,慕翎你可不要开玩笑。”
糖糕看了我一眼,扭了扭身子,然后从我怀里跳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我和陆严说:“真的,爹真的已经醒过来了,我、我亲眼见过他。”
我蹲下身,抓着她的肩膀,咬牙道:“糖糕,你说的是真的吗?”
糖糕点点头,想了想,说:“娘你还记得几天前,你明明是睡在椅子上,醒来的时候却是在床上那件事吗?”
我闭上眼,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在颤抖。
“其实是爹把你抱上去的,当时我正好看见了,还、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爹后来和我说了话,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因为他现在醒过来的时间并不能太久,他、他说不想让娘失望,想再等一等……”
我浑身一软,这一下终于坐在地上。
“娘!”
糖糕赶紧过来抱着我,我摆摆手和她说我没事,可是越是这么说,就越觉得自己的视线不清晰。
我捂着胸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觉得自己平静了一些。
而后听见一边陆严说:“他应该是知道鬼母的封印已经解开了,慕翎,你爹有说什么吗?”
糖糕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对陆严说:“爹说,不用管,只要在这屋子里,娘和我就不会有事。”
陆严皱起眉:“他真是这么说的?还有呢?他有没有说怎么样才能重新把鬼母封印起来?鬼母这一苏醒,酆都一定会大乱,到时候只怕阳间又是一场浩劫。”
糖糕嗯了一声,她皱起眉头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过后有些泄气的说道:“这些爹都没有告诉我,但是他有会说要是你来了的话,就让我和你说……说……”
她犹犹豫豫的看了陆严一眼,陆严说:“说什么了?”
糖糕一把捂住脸,飞快都说:“说让你回酆都好好待着,阴间的事都没有管好,就跑来担心阳间了。”
陆严:“……”
“哼。”陆严轻哼一声,“看来他是真的有把握,既然这样的话,你们母女两个也不用走了,就在这里呆着吧。”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抬步就要往外走。
但这时候糖糕两步跑过去上去拉住了他的裤腿,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爹还说,你要是听完那句话之后就打算走,那、那……”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预感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就连陆严也挑起了眉毛,黑着脸说:“还说什么了。”
糖糕肩膀一抖,十分小声的说道:“还说,让你走之前记得在这小店外面布层屏障,让那些鬼物不能会这么轻易的就进来。”
陆严:“……”
我觉得陆严可能要炸了,他眯着眼,又把视线投向那小屋子,冷笑道:“我好心好意过来看看你的妻儿,你就是这么使唤我?真有你的。”
说完他一甩手,便走了出去。
我从地上站起来,抱着糖糕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去。
却看见陆严在走了两步之后,又黑着脸走了回来,手一扬,念了句咒,而后冷冷的看着我,冷冷的说:“他要是醒过来,就和他说这下三界我也要了,让他别回来了。”
我:“……”
我讷讷的,直到陆严在茫茫夜色之中消失,才转头看了眼糖糕,说道:“你爹和陆严……关系是不是很好?”
糖糕讷讷的:“是、是吧。”
陆严走了之后,我就和糖糕一起坐到了小房间里的床上。糖糕看着我,我看着面前的灵坛,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糖糕终于忍不住问我:“娘,你怪爹吗?”
我扬起调子嗯了一声:“怪他什么?”
糖糕说:“他醒过来好几次……但是都没有让我告诉你。”
我目光落在糖糕身上,此刻她跪坐在我的面前,小脸上有些局促,一副担心我会连着她一起怪罪的模样。
我笑了笑,伸手下意识的摸上幽冥链,轻轻问:“为什么要怪他?他说的也没错,他这样连自己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确定,要是提前告诉我,怕是只会让我失望。”
糖糕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我看着糖糕,想起了一件事,问她:“刚才陆判说的鬼母到底是什么?”
就我知道的鬼母应当是酆都的女主人。
但是之前并没有听见说炎月有老婆,那么陆判说的这个鬼母就只能是前任鬼王的妻子,也就是江楚城和炎月的母亲,可是她为什么要对付我?陆判说这是一千多年之前的事了,那也就是说……和我的第一世有关?
我觉得有点头疼。
本来以为这种前世今生的戏码可以结束了,我只要等着江楚城醒过来就能一家四口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没想到这一波未平就一波又起。
但糖糕似乎也不怎么清楚的样子,鼓着腮帮好半天都没有回答上来。
她皱着眉的时候那神韵和江楚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道:“你以前在幽暗城的时候,你爹都没有给你科普过吗?”
糖糕摇摇头,过后有点委屈的开口:“爹连来看我都很少,来了也是坐在杀神殿外面发呆,很少和我说话。”
我啊了一声:“他为什么不和你说话?”
糖糕吸吸鼻子:“可能是因为我和娘长得像,他怕看了我就会想起娘,然后就会难过,然后……会哭?”
我:“……”
我扶着额头,试着帮江楚城申辩:“不要这样,你爹他、他还是很坚强的。”
糖糕说:“不过我以前在锁魂台上的时候,倒是听那些小鬼说过一些关于鬼母的事。”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鬼母和爹的事。”
我低头看她。
“听说千年之前,下三界动荡,鬼物肆虐,一直到爹出生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当时鬼母便觉得爹是日后能够统领下三界的人,所以在爹出生后不久,就被奉为冥子,是酆都的下一任主人,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爹去了一趟阳间,回来之后就突然说不愿做下一任鬼王,然、然后在那之后不久便建了幽暗城……”
我一脸茫然:“那和鬼母又有什么关系?不对,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江楚城去阳间这件事他倒是有和我说过,那时候他是为了鬼玉去的,然后也正好和我相遇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该不会他当时不愿意做这鬼王,是因为我吧?
所以鬼母现在来找我算账?
这也说不过去啊,鬼王不是还有炎月做吗?
我觉得我脑子又开始不够用了,过后听糖糕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鬼母的确是在爹建立了幽暗城之后才被爹封印起来的……而且就封印在锁魂台下面。”
我一愣,瞬间想起了锁魂台下面那个四面环水的湖心小岛,小声说了句不会吧,那里面镇的人居然是鬼母?
可是江楚城为什么要把她封印起来?
这、这可是他妈啊……
还是说当时还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鬼母和江楚城的决裂?
再联想一下鬼母这封印一解开就气势汹汹的派了鬼来对付我,难道这其中的原因还和我有关?
问题抛出来,糖糕也痛苦的表示自己不知道,因为她爹跟她说的实在是太少了。我想想也是,那个家伙连面都不肯让我和糖糕见,肯定也不会对糖糕说什么。
“好复杂……”
我看着糖糕,糖糕看着我,最后我们俩同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连过去了好几天江楚城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就算我每天晚上都把他的魂魄放出来,他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都有点怀疑糖糕说的他醒过来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而另外一个方面,自从那天杨天出现了之后,这一段时间我都看见有鬼物在附近徘徊,但是因为有陆严的屏障,它们也没有办法进来。不止是这样,我还发现放在杂货店门口的碗也是越来越多了,甚至有一次那些碗旁边还放了好几张冥币。
今天早上起来又是这样。
我揉着眉心,粗略的数了数那些碗,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真是好极了,打个麻将能凑五桌人。
“娘,要去把那些碗收起来吗?”
糖糕趴在一边,看看那些碗,又看看我。
“不用……”我一边用朱砂在符箓上画咒,一边说,“陆严之前设下的那个屏障只能保证外面的鬼不进来,要是我们从屋子里出去的话,屏障就会消失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楚城当时会和糖糕说,只要我们待在这个杂货店里不出去,就不会有事。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虽说在这杂货店里我和糖糕很安全,但要是不出去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给江楚城收集魂魄,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
就是不知道……到底还要等上多久。
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刹车声,我耳朵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了秦南的声音:“楚老板……”
我没有抬头,继续画着符咒。
“楚老板。”
我余光瞥见秦南把单车放在了一边,然后来到了我面前。
我有点头疼。
之前去陈阳家里之前,我就和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那之后好几天他也的确没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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