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法术,学习占卜,甚至还要学很多连我自己都不懂的东西。那个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连说的话都很少有人理会……只有幽楚,她从来都不曾违背我。”
我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清冷的月亮,今晚又是个好天气,可是我的心情却不似这般晴朗。
“她之所以会成为厉鬼,不过是被清寂陷害,死的那日又恰好是鬼门大开之时。原本她应当是能够去轮回转世,变成如今这样,也不过是一心想着回来知会我一声。”
夜风吹拂着脸庞,连盘踞在树枝上的喜鹊叫声都小了一些,好似也有些莫名的伤心。
滚烫的水珠从眼里溢出,在呜咽的风声中,我觉着自己好像又听见了那凄凉婉转的抚琴声。
娘总说我生性寡淡,不容易为外事所动,现在想想,这大抵是我第一为了别人落泪。
我并没有将阿芙和阿音送去阴司,她俩在幽楚身边的时间太久,死后又在阳间作恶多端,被我召上来的那个叫做炎月的鬼差告诉我,她俩现已成了魅,已经不能够前往六道。
到底我还是心善,不忍心她俩继续徘徊在这世间,最后同炎月商议一番之后,他答应带走这对鬼姐妹,让她们留在阴间,等到什么时候积满了阴德,便什么时候去轮回。
走的时候炎月看了我一眼,稚气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偏头看他,觉着他应当是有什么话要说,但他最后只是摇摇头,小声说了句保重,便带着阿音和阿芙离开了。
阿音和阿芙走之后的第二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我同叶弛做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翠儿拿着蒲扇站在我身后。当我听见叶弛说她将夙晔送她的那个木雕秃子扔掉之后,难免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为何?”
“不为何。”叶弛说,“本来就不该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心下好奇,可又不敢多问,直到之后的某一日里看见夙晔搂着一身材曼妙的女子走进青楼,我方才恍然大悟。
那之后没多久,夙晔便消失了,连同那曲竹居一起,就像是从从未出现过一样。一直到叶弛离开许州城,我都没有再见到他。
几个月后。
“众位叔伯应当已经知晓,楚家不日便会有一大劫,虽然你们中间还是有人觉得是我算错了卦,但是无妨,这并不影响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楚府正厅,我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下面坐满了宗家和分家的叔伯亲戚。
我虽年幼,但因着辈分最高,说话的时候下面也是鸦雀无声。每当为家里运势卜卦之后,在那些叔伯的要求下都会召开这么一次例会。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已与京都卞城的那位,所差无几。
“既然这一次卜出来的卦象,是我楚家大劫,那阿翎可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坐在靠前位置的大叔伯开了口。
我摸摸鼻子,示意他稍安勿躁,过后低头酝酿了一会儿,说道:“方法是有的,过两日我会去一趟京都卞城,在这期间还望各位叔伯趁早从府上搬走,走的越远越好……”
“啪!”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摔了茶杯。我眯着眼睛看去,只见大厅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我想了想,记得他好像是分家的一位叔伯,就是名字我稍微有点想不起来。
“如今楚家大劫,正应该是我等团结之际,阿翎你却让我等叔伯在这个时候搬离宗家,意喻为何啊!”
他这说话的声音实在是中气十足,隔了这么长一段距离,我都感觉耳膜在震动。我道:“叔叔这么说,就是有对策了?那不妨上来一说?”
这话一说,大厅里的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那位叔伯估计也是一时热血,这一下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那既然叔叔说不出来,就还是听阿翎说吧。”
我扫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众位叔伯,实不相瞒,这次大劫,我也还没有想好完全的应对之策。只是我身为楚家老祖,在这个时候就应该要站出来保护我的族人,而且……也只有我能够助大家躲过这次大劫。”
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生养我这么些年,她对我是最了解的。
我笑了笑,说道:“两日后,我便会前往京都卞城。叔伯们也知道,江府虽然并非阴阳家族,但在阴阳之上,江府少爷也是有所研究。此番前去,我便是请江府少爷相助于我。”
“小侄女,你方才已经说了此次只有你能助我们逃过此劫。那这江府少爷,又如何能够帮助你?”
我喝了口茶,说道:“他的确能够帮我,至于怎么个帮法……阿翎却是不能告诉你们。只是在我去京都卞城的这段时间,大家一定要离开宗家祠堂,越远越好。留下来的人越少,我越是能庇护大家逃过这场劫难。”
听我这么说,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爹爹终于开了口:“翎儿,之前我们只是看了你的卦象,却并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劫难,你……不妨说与我们听听,爹与在座的叔伯虽然灵力没有你高,但这么多年的资历和经验还是有的……”
“爹。”我摇摇头,“所谓大劫,便是能够让我楚家从这世间消失的一次劫难,楚家在阴阳两界纵横多年,我楚家有此大劫,大抵也是天意。既然是天意,那便只有逆天而违。”顿了顿,我继续道,“并非是我不愿意让众位叔伯帮忙,而非是此番劫难,只能靠翎儿,叔伯们……都没有办法帮上忙。”
“……”话刚说完,娘亲就嘤嘤哭了起来,“我的翎儿啊……”
我有些无奈:“娘,你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悲伤啦,我又不会死,只是会耗损一些灵力罢了。”
如果我当时没有上清寂的当的话。
这句话我自然没有说出来,我从座位上跳下来,走到娘身边,低声道:“娘,你不要担心,翎儿不会有事的。卦象显示这次大劫的到来,至少还有三个月左右。两日后我便会启程去京都卞城,让他帮帮我。这中间大约会有两个月的时间让你们搬走,离开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娘看了眼身后小声讨论着的叔伯们,抽泣了两声,过后也压着声音道:“翎儿,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你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才会招来此番劫难?”
娘的声音虽小,但是还是被一边的爹听了去。他皱起眉头,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娘制止了。
其实我也想过这次会不会是清寂搞的鬼,但是想一想,他就是个鬼,再厉害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我楚家百年根基,这种足以让我楚氏一族覆灭的劫难,又岂是他一只厉鬼能做到的?
我摇摇头,又拍了拍娘的手:“娘,翎儿这些年行事虽然鲁莽,也犯过一些原则上的错误,但这种事翎儿还是有分寸的。”
听我这么说,娘好歹是放心了一些,可片刻后她又拉着我的说道:“可我们走了,你要怎么办?娘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笑了笑:“等翎儿办完事,就会让长屿去通知你们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又能团聚了。”
“当真?”
“当真。”
娘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过了好久之后才慢慢放开了我。抽了一下鼻子,道:“好,娘等着你的消息。你要是敢不活下来,你和江楚城的这桩亲事,娘可就要不同意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之前女儿说不要嫁给他,还是你在一旁游说我呢,现在就变卦了。”
娘说:“那是我看你那时候都不喜欢他才那么说的,如今你一颗心都快挂在他身上了,娘自然要这么说。”
“……”
两日后,我离开了楚家。爹和娘虽然万般不愿意,但还是在我的执意要求下,答应不日便会和叔伯们一同离开许州城。
我去京都卞城之前把翠儿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和她说着等一切结束之后就再让她回来。翠儿哭成了泪人,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长屿站在我旁边,看着翠儿的越走越远的背影,对我说道:“小姐,也要赶走长屿吗?”
我惊奇道:“我还要你护送我去京都卞城呢,你可不要想跑。”
长屿愣了愣,而后一笑:“是。”
自从我只剩下半条命之后,遇见的鬼怪是越来越多了。去京都卞城的这一路上,我至少收服了不下五只鬼。不过好在都是一些小鬼,就算我现在并非全盛时期,对付它们还是很轻松。
更何况,我的身边还有长屿和红笺。
红笺恢复的速度很快,原本我以为她大概要个三五十年才能将自己的魂魄补全,可是没想到和才过了不到四年的时间,她的魂魄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了想,这应该是和她长期生活在楚府,长屿又偷偷的喂她吃自己的精血有关。
这也怪我,三年前我发烧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让长屿知道了亲人的血可以加快红笺恢复的速度,从那之后,每逢月圆之夜,我都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又过了两日,我们终于到了京都卞城。几日前我便给江楚城飞鸽传说,说是今日前后会到。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便瞧见了停在护城河边的那辆马车。
我笑了笑,一夹马腹,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江楚城!”
我扬声喊他。
到了马车前,里面一人慢悠悠的掀开了帘子,叹气道:“多日不见,娘子声音还是这么洪亮,为夫这耳朵实在是受不……住。”
他还没有说完,我便纵身从马上扑了过去,吓得他赶紧抱住了我。
鼻息间是我最熟悉的气息,算起来我与他也足足有好些日子没有见了。我埋在他胸前,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好想你呀。”
“嗯,我也想你,”江楚城说,“但是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刚才从马上跳下来。”
说着他就用手里的扇子打了我一下,那一下还挺重的。我揉了揉后背,鼓着脸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江楚城朝我一笑:“不要急,我马上就来怜香……惜玉。”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突然吻住了我,还将我一把抱进了马车里,里面点着熏香,还暖暖的。我有些惊讶,记得他明明是不喜欢这种味道。唇分后,我一边喘气一边明知故问:“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怎么又点上了?”
江楚城抱着我坐在毛毯上,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嗯,不过几日前我那未过门的娘子传信来与我说,甚是喜欢这种味道,即便是不喜欢,我也只能为她点了。”
我哦了一声:“你对你娘子真好,你娘子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江楚城说:“也就那样吧。”
我惊讶道:“那你还能看上她?我可听说,阁下最近可是深受皇上喜爱呢。”
闻言江楚城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虽然她长得着实一般,脾气也挺不好的,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唔,很对我的胃口,看她没人要是在也是挺可怜的,我就发发善心将她娶进门好了。不过嘛……”
他说话的时候我就戳了他一下,听他最后又有话说的样子,只觉得应该是个坑,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往下跳了:“不过什么?”
“不过她似乎对我不怎么上心。”一边说,他一边露出了哀怨的表情。
我一阵惊奇:“她居然对你不上心,那你还不把她踹了。”
江楚城轻笑一声,但那笑却有点冷:“我舍不得她,却不知她是不是舍不得我。”我眨了眨眼,听他继续道:“我知她这次来找我是有要事,也知道……当她做完那件事之后,便会离我而去。”
他面沉如水,说完这句话之后越发收紧了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直到我痛呼一声,他方才回过神来,而后缓缓松开。
外面传来小贩的吆喝声,那声音我是极为熟悉的,从这里走下去,再拐过两个街口,接着再直行一段时间,便是江府了。
我整个人还俯首在他的怀里,听见他这么说,不由得咬着下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居然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说道:“谁说我要离开你了?”
江楚城道:“嗯?我方才与你讨论的可是我那未过门的娘子,与你又有何干?”
这话说的凉凉的,我顿时心肝一颤,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又不死心的凑上前去吻他,他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吻我。我慢慢离开他的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那未过门的娘子可不就是我?莫非江公子心中属意之人,是另有他人?”
江楚城眼皮一掀,看着我说道:“若我说是呢?”
虽然知道他这说的是气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一时间我有点不知道做何动作,只好小声的哦了一声,就装作要从他怀里下来的样子,凄凄然道:“既然这样的话,小女子还是早点离开江公子的好,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
刚这么动了一下,他就更紧的抱住了我,咬牙切齿道:“反了你了还?”
我说:“不是你说你心中另有所属,我这不是赶紧走,给别人腾位置吗?”
江楚城终于败下阵来,叹气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江公子,”我说,“难道你不知道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吗,知不知道我刚才都快要哭了。”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方才不是你起的头吗?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又叹了口气:“你觉得我看上你之后,我还能看上谁?”
“……”
马车在这时候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在外面小声说了句:“公子,到了。”
江楚城嗯了一声,却是没有动身。他手动了动,又让我重新坐回了他怀里,我看着他的下巴,最后还是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马车里的熏香快要燃到头了,他揽在我腰间的手又收了收,过后亲吻我的眉心,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事,我想知道,总是能知道的。”
接下来的几日我并没有跟他提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