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雅一直不做声,她是个识时务的姑娘,知道这时候她最好别说什么话。
这两父子之间的谈话她也插不进去。
青轮摸摸他的小脸,难见得语重心长,“宝贝,以前的事已经是历史,我们不能紧抓着不放,否则我们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快乐。”
“我们能做的只能抓紧现在,让自己幸福,让身边的人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琉越怔怔地点头。
“今天要是你妈咪跟着来了,看到你这样,她该多伤心,她会觉得她给你的爱还不够,给你的关心不够,她甚至会认为她没有尽到一个妈咪的责任,因为你的一切都和她息息相关,你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到你妈咪的喜怒哀乐。”
琉越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青轮会这么说,妈咪真的会觉得她没有把自己照顾好吗?
他有些疑惑,这么严重。
“在你出现之前,你妈咪的精神状况已经出现了问题,”青轮不想隐瞒他,琉越必须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要,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更有信念,一个有强烈的信念的人,才不容易打倒。
“如果你再不出现,宝贝,很难想象你妈咪会怎么样,对我和你妈咪来说,你是我们的命。”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打得琉越一下子晕头转向,只能眼巴巴看着青轮。
爹地大人,我错了()
湮陌西今晚很难入睡,可能是因为方若涵死了的事搅得她有些心烦意乱,这些年她最大的信念就是报仇,现在仇报了,她却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
人果然是矛盾的生物,喜欢自寻烦恼。
她没去亲手杀了方若涵,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见到她,无论是狼狈可怜的她,还是趾高气扬的她,她都不想见到,以前是非见不可,现在没有见她的必要,且方若涵总是让她想起这些年的痛苦,她不想。
人要学会向前看不是?
湮陌西没睡,青轮也就没法睡,他的心思一直在她身上,每天晚上都是湮陌西入睡了他才敢睡。
特别是最近这些敏感的日子。
青轮拉过湮陌西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温度一直度到湮陌西的心里,很暖。
“睡不着要不要下去坐会儿?”青轮问,免得胡思乱想。
“你不累吗?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觉,”湮陌西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你干嘛时时刻刻看着我,好像我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青轮吻了吻她有些冰凉的手,漠漠地说:“我怕了。”
湮陌西一愣。
青轮何曾怕过什么?
“你总是出事,我怕你再出事,陌西,以后别让自己受伤了,你这次中枪,真的吓到我。”
“看着你倒下,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好像没了呼吸,四周的空气都被抽干净,我没办法喘气,如果不是知道你没伤中要害,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样,也许,在当时我就会命风溯大开杀戒。”
黑暗中,湮陌西的表情被蒙上一层厚重的夜色,她躺在青轮的怀里,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的心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不会了,”湮陌西低低地说,“以后都不会了。”
“我会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
青轮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这才乖。
湮陌西恼怒地锤他,却没用什么力道,连挠痒都不够。
“真的不下去?两个孩子都起来了,你再不下去也许他们就打起来了。”
湮陌西想了想说:“那还是下去吧,我想宝宝了。”
青轮很无语,住在一个别墅里,每天见几十次面也能想成这样。
看来他的地位果真没儿子重要。
一个儿子就分散了湮陌西大半的注意力,要是以后再蹦出一个儿子女儿,湮陌西可能看都不看他了。
青轮阴暗地想,为了他和自家老婆的二人世界,女儿什么滴,过两年再有也是可以滴。
青轮抱着湮陌西下楼,看见青轮抱着湮陌西下来的时候,琉越拿出来的零食已经被他啃得差不多了,茶几上一片狼藉。
琉越欢乐地跑上去迎接他的妈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上的碎屑,问道:“妈咪,这么晚你干嘛不睡捏?”
塔拉雅非常鄙视他,经过这几天无数的研究事实表明,琉越在别人面前是只阴损的狐狸,在他妈咪面前立马就成了谄媚卖乖的小白兔。
而且,他可以前一刻狐狸,后一刻是小白兔,角色转换可以连过度都没有。
“睡不着,”湮陌西笑说。
“是不是因为宝宝没有给妈咪一个晚安吻啊,没关系,宝宝亲妈咪一下妈咪就可以美美地睡觉了,”琉越说着就要凑上去啄湮陌西的嘴唇。
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去,直接将琉越提到半空中。
琉越咦一声,“爹地大人,你干嘛提着我,我要亲妈咪!”
琉越一排脑袋,苦恼地看着自家爹地,憋屈地认错:“爹地大人,我错了,宝宝知道错了,你放我下来吧,宝宝再也不敢了!”
湮陌西,“……”
塔拉雅彻底见识到了琉越的见风使舵。
青轮提着他,琉越四肢不着地,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处境非一般地危险。
青轮凉凉地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其余的把戏。
琉越欲哭无泪,感情他刚刚是白说了,哎,可怜了他的表演。
“爹地……”琉越试着撒娇,“放宝贝下去啦,我刚刚吃了那么多,你这样提着我,宝贝会消化不良滴。”
塔拉雅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湮陌西在一旁笑着,也乐于看戏。
青轮哼了哼,阴测测地问:“哪错了?”
琉越无力哭号,“我不该想亲妈咪的嘴唇,你可爱的亲亲儿子忘了,爹地的领地是不容侵犯滴。”
青轮微微一笑。
琉越刨了刨四只爪子,“爹地,可以放我下来了吗?真的要消化不良了咩。”
青轮丢开他,将他丢到离湮陌西最远的沙发上,琉越在沙发上滚一圈,又滚到湮陌西身边去,委屈地抓着湮陌西的衣服,可怜巴巴地说:“妈咪,你老公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
湮陌西对这两父子的相处模式有些无语,摸摸他的头,低声说:“得了,我看你乐得被欺负,玩得挺欢乐的。”
琉越更委屈了,顿时觉得他在他家妈咪心里没地位了。
湮陌西不理他的谄媚,朝塔拉雅招招手,温和地说:“小拉雅,过来我这边。”
塔拉雅不明白漂亮姐姐突然叫自己干嘛,但还是很乖巧地走过去。
她很疑惑,一双异色的眸子都是大大的问号。
湮陌西摸了摸她的脸,塔拉雅不喜欢别人碰她,但却不讨厌湮陌西摸她的脸,因为她的目光很温柔,她的手也很温柔。
湮陌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一边披一边说:“晚上凉,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穿件外套,很容易感冒。”
当湮陌西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的时候,塔拉雅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湮陌西像是没感觉到似的,神情专注地帮她扣好扣子。
塔拉雅被她的动作吓到,甚至忘记了拒绝。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睡衣,青轮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在她身上。
塔拉雅回过神来的时候湮陌西身上已经穿着青轮的外套,所以她没再说什么。
她的衣服很大,穿在塔拉雅身上几乎够到她的脚跟,将她完完全全地包裹住,却很温暖。
五年()
衣服上还有她的体温,那样的温度,几乎一直暖到塔拉雅的心间上去,传遍四肢百骸。
湮陌西帮她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又理了理衣襟,笑着说:“女孩子要懂得照顾好自己,不然很容易生病感冒被欺负。”
塔拉雅觉得,她的笑容真美,比盛开在清水湖里的白莲花还美。
她突然觉得有些拘谨,很不好意思,连耳根都红起来。
琉越扁扁嘴,可怜兮兮地抱怨:“妈咪都不爱我了,有了爹地,有了阿雅,妈咪都不爱我了,我好可怜。”
塔拉雅哼哼,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湮陌西一笑,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走?”
琉越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嘿嘿地打哈哈,“妈咪,什么走不走的?”
“你还想瞒我多久?”湮陌西笑着,可所有人都觉得她的笑无比僵硬。
青轮揽住她的肩,什么也没说。
琉越苦逼地看向青轮,面部开始抽搐,意思是你告诉妈咪的?
青轮无声回应,不是。
琉越阉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妈咪。
“等不了多久了,”琉越实话实说,“容迪已经在催人了,我会直接被送去特工岛接受训练,保底估计,没有五年,回不来的。”
“五年啊……”湮陌西喃喃自语。
“妈咪,你不反对吗?”琉越小心翼翼地问。
“你考虑好了?这条路会十分难走,几乎可以说是在腥风血雨和枪林弹雨中穿梭。”湮陌西不答反问。
“是的,”琉越很肯定地回答,“我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管有多难,我都不会后悔。”
湮陌西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我不反对,你自己做的决定,你就要为这个决定负责。”
她的儿子,从来就非池中之物,他长这么大,他的所有决定,她都没有反对过,这次,亦然。
“我只有一个要求,完完整整地去,完完整整地回来。”
“没问题。”
湮陌西的伤养了四五天好得七七八八了,这几天青琉越没事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问他他却三缄其口,特骄傲地说这是秘密。
青轮和湮陌西的婚期定在两个月后,时间颇为宽松,结婚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然而,湮陌西却十分闲散,什么事都被青轮包揽完了。
湮陌西每天就画画设计图,远程操控el国际的业务,乔鹰、月云和月希将el国际打理得很好,湮陌西给了他们绝对的权利。
青琉越有事没事就在湮陌西面前晃,他尽可能多地陪着自家妈咪,青宅有了琉越和塔拉雅这两抬杠的活宝,气氛很活跃,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琉越神神秘秘地拉着湮陌西出门。
“去哪,宝宝?”湮陌西疑惑,琉越在她脸上香了一个。
“秘密!”
车子一路开到el国际旗下的高级女装定制店,琉越拉着湮陌西下车。
湮陌西下车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黑了一片,然而,不到三秒钟又恢复了正常。
“妈咪?怎么了?”琉越凝眉问。
湮陌西笑笑,“没事。”
他们也没怎么在意。
青轮、青洛优和塔拉雅早就在婚纱店等着了,湮陌西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新娘礼服完工了。
湮陌西本来想自己设计婚纱的,但是青轮坚决反对,说什么哪有新娘自己给自己设计新娘礼服的道理,她说可以让el的设计师设计,青轮也不同意,说有一位大师级别的人毛遂自荐,他欣然同意了。
湮陌西问是谁,青轮却卖了关子,闭口不言。
现在是要见真面目了?
湮陌西被琉越拉进店里,青洛优和塔拉雅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青轮在看杂志,看见湮陌西和琉越进来,微微一笑。
店里的女员工集体心跳失常。
青轮放下杂志,走过去牵湮陌西。
“礼服做好了?”湮陌西问。
“嗯,今天早上刚到,从法国空运过来的。”青轮眉眼都是笑意。
青洛优笑嘻嘻地说道:“礼服还没拆封呢,不知道长什么样,设计师也神神秘秘的,喜欢卖关子。”
塔拉雅眼睛转了转,看向琉越,琉越嘻嘻笑地回应她,塔拉雅无语地别过脸去。
正说着,索格娜和月希推着礼服出来了。
湮陌西有些意外,在这看见他们,她没想到。
“小姐!”月希一看见湮陌西冲上去就抱,“我想死你了。”
湮陌西笑起来,也回抱她,“你们俩怎么来了?”
“专门来给小姐送礼服啊,”索格娜回道。
女装店里的员工被他们一口一个小姐吓到嘴巴张成o型,索格娜是法国著名服装设计师,月希是el国际的ceo,能被他们称为小姐的人,只能是……
……eline?!
其中一名店员白痴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似乎想证明世界并没有玄幻。
眼前这位前段时间将a市闹得轰轰烈烈的女人,就是他们的终极boss?
终极boss啊,那个传奇女人,eline!
湮陌西疑惑地看着青轮,很不明白礼服为什么还是el制作的,青轮当初说他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婚礼的时候到场就好,连礼服也不用她担心,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月希笑得明媚,转身去惹琉越,“难道小姐不知道礼服是小公子设计的吗?”
琉越暗暗叫苦,月希这个大广播!
这下,除了塔拉雅和青轮都愣了,塔拉雅早就知道琉越在纠结礼服的事,青轮和琉越是早就商量好的,月希一直以为湮陌西早就知道了,看来她的以为是错的。
糟了,月希苦逼地看着琉越,小公子的整人手段不容小觑啊!
湮陌西目光意外地在青轮和琉越的身上来回穿梭,她又看了看那件还没拆封的礼服,一步一步朝挂着礼服的架子走过去。
她的宝宝很会画画,就像她一样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两岁的时候就很喜欢涂鸦,那时候连笔都不会拿,却总是喜欢乱涂乱画。
最美的婚纱()
三四岁的时候画的东西已经很完善,不会缺胳膊断腿,反而很有创意。
只是,她没想到他有一天会为她设婚纱,穿着自己的宝贝设计的婚纱,会是什么感受?
湮陌西只觉得指尖有些发颤。
湮陌西倏然拉下防护罩。
静默!
惊艳!
连琉越都被眼前这件礼服惊艳到,他设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