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应该在学校。“贺东秦眼光中泛起柔和:“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等一下,可以一起去接他放学。”
如果她愿意的话。谭少卿垂头,又抬起,眨了眨眼睛,朝贺东秦伸出手。
贺东秦扬眉,抿着唇,表示不大理解她伸手的用意。
“把你的手机给我。”谭少卿道:“我想他了,想要和他说几句话。我的手机今天没带在身上。”
“谭少卿!!!”贺东秦本来有些柔和的眉眼,瞬间变的冷厉起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谭少卿眨眨眼,无辜道:“在你面前,我能做什么?我又不能去寻死。”
“你最好不要这样想!!”贺东秦将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随手扔出好几米远,低声冷眉道:“想要在我面前死去,除非是我亲手杀了你!”
谭少卿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怅然若失地看着被无辜抛出去好远的手机,用只有他听的见的声音道:“不借就不借,你又何必这样。”
贺东秦从来没有这样暴怒失控,他好像完全不能参透怀中女子的心思,她的眼神,似乎一直在看他,却好像又一直在透过他看着别处,她说她爱他,但是这种爱,说出口的那样随便,这样徺样可以一再重复,又随便推翻的爱,就像是随时可以倒塌的大厦,随时都可以化成一股灰烬灰烬。
他低头,重新覆上她干燥柔软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短暂停留,又重新分开。
“谭少卿,你是不是恨毒了我?”
谭少卿看着他,目光颤了颤,终于又笑了:“恨你又怎么样?恨你,你就不会一直将我圈禁在你身边?”
“你刚刚还说过爱我。”贺东秦有些迷茫。
“爱,这是件多么脆弱的事情。”谭少卿伸手摸上他的坚毅的脸:“我再爱你又能怎么样,你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对你的爱。”
贺东秦伸手捉住她的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谭少卿一直笑着,眼角的泪却不停地流下来,她接着说:“我从当初第一面就爱上你,你就对我不理不睬,我在你后面,爱你爱的那么辛苦,但是你却头也不回,我们谭家不知道欠了你家什么孽债,你会将我所有的亲人赶尽杀绝,再后来,我逃开六年,你确依然要抓我回来,我一直在在重复地说我爱你,但是这样直接坦白的话,你又跟我说过几回?”她挣脱他的手,继续道:“我以为我抛弃一切恩怨情仇,就能和你修成正果,可是,你确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的朋友,如果在你开枪之前,你有片刻时间,考虑过我对你的爱,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就不会做的那样绝情。”
她哭花了脸:“如果你有一点点在意我,你会开枪吗?贺东秦,你的这一枪,不仅结束了宋雯雯的命,更结束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我说过,我不出手的话,死的那个,就会是我!”贺东秦看着她,眼光炙热又迫切:“你难道希望,死的那个是我?”
谭少卿摇头:“我不知道。”
“你觉得我的命,和宋雯雯的命想比,你比较希望要哪一个?”贺东秦松开她的腰,改用手捏住她的肩膀:“你觉得,我贺东秦会是那样一个任人宰割的人么?”
谭少卿摇头:“我不作此妄想。”
她能说什么。为什么这个选择题,一定要是你死我亡的结局?
贺东秦还在看着她,她微微一笑,突然地,伸手抓住了贺东秦的手,手指灵巧的微转,本来朝着地面的枪口,骤然地对准了她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呲欲裂的目光中,手指扣住了扳机。
给读者的话:
周末,所以早码,今晚争取加更,依旧10点到12点之间。
她是天底下心肠最柔软的人()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爸爸和哥哥在世的时候,曾经教她用过枪。
事情的缘由,还是在幼稚园的时候,跟她关系亲密的同学被洪青会绑架杀害,那个时候,她便在由父亲,专门请了保镖教她用枪,她其实算得上是不学无术那一型,但是,一学就是十几年的的东西,即便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手握上枪身的那一瞬间,身体内便有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扑面袭来,她才知道,任何一样东西,只要跟随了自己大半个前生的时光,便不会这么容易忘记。
强行握住手枪的那一瞬间,对她来说,其实很缓慢,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那人缓缓瞪大的眼睛,因为惊讶,而慢慢长大的嘴唇,还有他扑过来的,张牙舞爪的,试图阻挡她的,整个身体。
她扬了扬唇,她就知道他会这样。
刚刚说过,不会让自己在他面前死去,那她偏要试一试他,存心恼一恼他,又有何不可?
手指轻转,她趁着他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毫不费力地夺走了他手中的枪,且立刻,稳稳地拿在手中,枪口笔直的,极其决然的,对准他的胸口。
贺东秦本来欲整个压下她身体的动作,忽然一滞。
这个姿势,其实在外人看来,极为可笑,个头高出她谭少卿大半个头的贺东秦,人高马大的身体却像个孩子似的,呈四十五度角的样子,半倒在娇小纤细的谭少卿身上,手指还维持着争抢的动作。而谭少卿,则稳稳地,将枪抵在了他的胸膛。
“你要杀我?”贺东秦的声音,如腊月冬雪一般冰冷。
这个姿势和角度,谭少卿看不清楚他的脸,却仍然可以感受到他隐忍的,克制的,但又快要隐忍克制不住的蓬发的怒意。
“你看到了。”谭少卿说。
“我真是低估了你。”贺东秦冷笑:“我以为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大小姐,没想到,居然懂得玩儿枪。”
“你错了。”谭少卿冷言:“你不要忘记了,我早已经不娇声惯养的谭家大小姐,我谭家大小姐的这个身份,早就被你亲手摧毁了!”
“不错,是我亲手毁了。”贺东秦竟低低笑出了声,身体原本的紧绷也渐渐消失,他缓缓的,从谭少卿身上直起身,直直地看着她的脸,目光幽深地如一汪深潭碧水。
他说:“谭少卿,我赌你,不敢开枪。”
“少卿的确没有开过枪。”宋子敬站在夏奕和陆啸虎身侧,轻声道:“虽然,谭伯父从小就教少卿兄妹用枪,但是少卿,却从来没有扣动过扳手。”
陆啸虎道:“你觉得,这丫头,会舍得亲自杀死贺东秦?”
夏奕摇头,斩钉截铁:“她不会。”
“是的,她不会的。”宋子敬看着谭少卿处,眉毛微微皱起,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性格我恐怕最了解,她是天底下,心肠最柔软的人。”
家庭没有发生变故之前的谭少卿,拥有姣好的容貌和显赫的身世,纵然有些傲气,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什么架子,性格脾气就像是寻常普通人家的姑娘,偶然有人因为嫉妒而中伤,她更多的,是选择漠视,这种漠视,何尝不是一种最简单的,回避式的原谅。
就好比,她对贺东秦。
感情,生活,身受重伤,但是她宁愿选择逃亡,既不会像他那样选择那样隐忍,也不会像雯雯那样,不择手段。
贺东秦道:“谭少卿,我赌你,不敢开枪。”
谭少卿的表情一滞,但很快又微微释然:“我是没有开过枪,但不代表,我不会开枪。”
“这么说我会是你的被你第一个开枪打死的人。”贺东秦笑了,身体竟慢慢向前,朝枪口更近了一些,他说:“我很荣幸。”
“不必荣幸。”谭少卿咬着牙:“如果不是你逼人太甚,我也不会选择这样。”
贺东秦叹息:“我确实欠你良多。”
“不要说什么欠不欠。”谭少卿抽了一下鼻子:“随着这一枪,一切都会随风而逝。”
她看着他,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这里所有的人都想要杀你,你死了,便一切仇恨恩怨都随风而去。”
一切都随风而去?呵呵,也许。
“来。”贺东秦缓缓地闭上眼。
谭少卿咬牙,手指缓缓地靠近扳机
贺东秦突然睁眼,手指紧紧握住谭少卿正打算开枪的手,谭少卿吓了一跳,手指竟松了些许,身体也与他错开,两人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竟全然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势。
贺东秦垂头,淡淡扫了一眼还挂在谭少卿指尖的,此刻毫无杀伤力的枪,淡淡一笑。
“你还是不想杀我。”他抬头,目光竟有些无赖地笑意,“若是真想杀我,我一动,你会选择立刻扣动扳机,而不是迟迟没有动作,甚至枪甚至离了手。”
谭少卿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升起一股恼意,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心里浮出来的些许释然。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道,“明明是你”
话终究没来的及说完。
她在贺东秦的眼睛里,看到有人朝着他们这里,举起了枪。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考,谭少卿只听到自己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扑到了贺东秦的身前。可是,贺东秦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人,他利落的,从她手中拿过枪,瞄准那人,扣动了扳机。
结果,那人没打中贺东秦,贺东秦,也没有打中那个人。
砰砰的两声,震耳欲聋。
谭少卿觉得自己的身体变的很轻,轻的就像是一片羽毛,一粒沙,一缕青烟,随时都可以乘风远去,子弹连续两次,砰砰穿透自己皮肉,打中肺腑,可是,不疼,真的一点儿也不疼。
反而整个身心都释然了,这就是濒临死亡的痛楚吗?那么,死亡,真的一点也不可怕。
谭少卿嘴角含着笑意,眼睛却沉重的无法睁开。
是谁在撕心裂肺的叫我的名字?
是贺东秦你吗?如果是你,那真的,是很好的,我们之间,终于不需要再计较什么爱情和仇恨。
新生()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起床,洗漱,做早餐。
一切准备就绪,屋子门口刚好响起汽笛声,谭少卿微微一笑,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谭朗拖起来,谭朗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妈妈,你再让我睡一会,我求求你了。”
随手将他今天要穿的t恤准确无误的丢到他的脑袋上,谭少奇将他昨晚丢的乱七八糟的故事书一一收归整齐,一边道:“不是说好了今天让夏叔叔送你上学的么?说好了今天六点半起床,男孩子说话要讲信用。快换上,别让叔叔等着急。”
谭朗闷闷不乐地将衣服套上脖子:“为什么又是夏奕送,我才不要那个家伙送,我已经八岁了,都已经上二年级了,自己可以去。”
谭少卿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能自己去?上一回,是谁跑丢了,让我们找了好几条街?”
谭朗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不愿意让那个黄毛送,才故意跑那么远的好吗。你都不知道那个黄毛有多讨厌,打扮的有多娘娘腔。”
夏奕?娘娘腔?
谭少卿好奇:“他怎么就娘娘腔了?”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谭朗内心最深处的怨恨,小胖手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整天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还不够娘娘腔?明明是个男人,干嘛染一头黄毛!男子汉干嘛要穿粉红色的西装?”
“好啦!花枝招展这个成语用的不错。”谭少卿拿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打断他的血泪控诉,柔声道:“等妈妈忙过这一阵子,就不麻烦人家,自己送你好不好?”
谭朗叹口气,道:“这样的话你说过多少次了,每次都说话不算话,总是忙忙忙,我还是不要相信你好了。”说着,自己将身上的衣服套上穿好,蹬蹬蹬迈着小碎步跑去洗漱去了。
谭少卿笑着看着他有些负气的背影,爱怜地摇摇头,跟着走了出去,刚走到客厅,夏奕正好推门进来。
“嘿嘿!瞧我带了什么好吃的?”看到谭少卿,夏奕将手中的两袋食物举得高高的,一边眼睛滴溜溜地转:“谭朗那个臭小子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在洗漱呢。”谭少卿向洗漱间瞥了一眼,不由地回想起方才谭朗抱怨说他爱穿粉红色西装的事,不由地笑着道:“那孩子,还不大乐意让你送。”
“是么。”夏奕不知道谭少卿笑的有什么深意,将袋子放在桌上,抹了抹嘴唇,对着光亮的桌面左照又照,左看右看道:“这小子,还因为上回的事情记仇呢啊。”
谭少卿招呼他坐下,含笑道:“你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他以前不是跟你玩儿的挺欢乐的么,怎么现在提起你跟提起仇人似的?”
“嗨!还不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么?”夏奕脱口而出,忽然抬头,瞪大眼睛:“等等,那小子在你跟前说我什么坏话了对不对?”
谭少卿耸耸肩,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没有,就是说你穿粉红色的西服,恩恩,很好看。”趁着夏奕还沉醉在自我感觉极度良好中,她飞快道:“你还没跟我说,谭朗为了什么事情跟你闹别扭呢?”
夏奕傻兮兮地笑起来,弯腰冲朝她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谭少卿看着他那样子觉得莫名其妙,上前两步,道:“到底什么事?”
“你的宝贝儿子”
“夏奕你这个混蛋,你敢在我妈妈面前挑拨是非,信不信我杀了你?”谭少卿侧头,恰好看到看到谭朗双手叉腰,嘴里还叼着刷了一半的牙刷,杀气腾腾地站在那里。
嗳?
夏奕哈哈大笑起来,直起身,歪着脑袋道:“怎么样?就你能在你妈面前说我坏话,我就不能在你妈面前说点八卦?啧啧啧,这么生气,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呀,打我呀?”夏奕贱贱地扭着扭着头,煽风点火道。
“你你”谭朗被他气得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兀自在那大喘气,半晌,才拿出尖锐的童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追我妈妈吗?你做梦!小丽就让你好了,妈妈我才不要让给你!”说完,蹬蹬蹬地又跑回去了。
夏奕终于消停下来,耸耸肩,朝谭少卿无奈道:“现在你知道了?姜还是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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