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上面的人就会发觉,仓库此刻也没了动静,里面没有窗户,俩个护卫想必已被滚滚青烟熏晕了过去,在拖上片刻恐怕危矣。
李云看了一下,大门此刻被烧得通红,能够听见门外传来些响动,想必是还在撬锁。门框周围也烧了起来,心中一动,
“金总管,你赶紧去差四五个护卫,越多越好。带些重器木材之类的,还有,带上盛器,大门已有所松懈,不用撬了,直接撞开。然后从外面装水灭火。”
金彪闻言心头一喜,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都跟我来。”
“等等,”
金彪停下了脚步,有些诧异。
“留下一个去上面知会诗瑾一声,待会儿若是有什么声响,让她稳住那帮学子,另外,叫她听见响动以后,在半个时辰内结束,遣散他们。”
等人都走了之后,李云往上走了下,这儿浓烟太重,坐在地上思索了下整个过程。
首先,这肯定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若不是自己在这儿,还是个惊天大案。应该是个团伙,至少有着一个或者多个熟悉爱梦楼,或者干脆就是爱梦楼的人,设计的简直完美。在诗瑾到来之前,提前布了个局。提前预料到了一切,应该猜到了金彪的布局,甚至猜到了护卫会偷偷上去凑热闹,或者干脆就是几个护卫之一,在加之怂恿。
造成了楼下一时失火没人发现,之后被人发现肯定是要去找水灭火。而今天人满为患,平时用的淡水都已供给了上面,只能用储备水源,事先把它换成了火油,并且做这一切还能让任何人不起疑心,那肯定就是里面的人。
之后应该是约定好外面的人把门锁上,然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外面所有的私船一同消失,匪夷所思。因为上面的全是一干才子,体魄柔弱,一楼跟二楼是一体,只能从三楼跳下去才能得救。
先不说通不通水性,三楼距湖面二十多米,身体一般的人,算上重力和速度,掉在水面就是半条命没了,而且下面没有船只前来营救。生死关头,肯定会引起恐慌,狭窄的楼道估计就得死一半儿,场面凭这一干侍卫,根本没法儿控制,搞不好最先跑的还是侍卫。
火势怎么烧起来的也是个迷,自己上来的时候扫过三楼,确实没人。至于滴在肩膀上的火油,应该是在木顶的,即使刷在上面也隔着灯笼也点不着。若是刷在灯笼上恐怕早就燃了,这也是一个谜。
还有就是画儿,上面努力回想了下,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毕竟自己当时做过,竟然没有一丝线索,这老头子是在玩儿自己吗?还有目的,突然想起了皇帝,忍不住一阵后怕。竟然是想让皇帝连同数百知识丰富的学子一同消失!这就是谋反啊,越想越是惊恐,忍不住抹了把冷汗,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来不及细想,传来几阵撞击,大门轰的一声巨响倒了下来。带起阵阵灰烬,也让整个爱梦楼摇晃了一下,楼上也传来了骚动,不过过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快,快打水救火!”门外的几干护卫也纷纷拿着各式木桶木盆舀水泼了进来,不一会泛起阵阵水汽,火势虽然蔓延的有些开但是并不大,片刻就已熄灭,只是阵阵青烟越发的浓郁。
糟糕,下面仓库还有俩人,
“赶紧去救人,快,赶紧去,”李云一急,这人命关天,自己也跟着下去了。仓库里点着一支蜡烛,俩个护卫倒在了地上,还拿着斧子,李云探了探,脸色沉重,俩人已没了鼻息。
“把他们抬到外面。”李云看着这仓库,全部密封,俩人选择了中间的一个点,用斧子凿了一个小坑,不过看样子就算凿一个时辰也凿不穿。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青烟,李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不对!俩人进来肯定会把门关上,门是活动的,里面没有门栓。就算后面开了滚滚青烟呛到俩人也一定会所发现,又不是傻子。生死关头,他们大可不必管手中的活儿,全力堵住这道门。这当中肯定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们死在里面。只是此刻太过昏暗,不好查证,只能等晚点或者明天来查探。
“金总管,把仓库锁上,在我没来之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人进去。”
金彪此刻也是满脸煞白,虽然事情已经控制住了,但是在这儿死了四条人命,不查个水落石出,自己怕是麻烦大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侯爷放心,一切任凭吩咐,我这条老命算是交在你手上了,您可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李云拍了拍他肩膀,走了出来,此刻的一楼已经不成样子,火是灭了,不过这四面墙壁全是灰烬,一片散乱。咚!思念间踏在了倒地的门上,李云举起蜡烛看了起来。
门分左右俩扇,各有个门扣,被撬的有些歪扭,上面被一条铁链拴住,不是很粗,但是有些长,看上去有些旧,上面生了些锈,并没有锁,而是打了一个死结。只是此刻还要先处理后事儿,来不及想这些。
“金总管,后面的事儿你看着安排,三楼把门关上,别让任何人进去打扫。这一楼,你看着打扫,基本上没什么重要的证据。门的话抬去外面找个地方放着,我有用。
待会儿你看着应付把,别弄出什么恐慌。其次严令这干护卫管住自己的口,在我没查出真相之前,谁要是说了出去,后果就自己担吧。还有”,李云凑到了金彪耳边。
“爱梦楼先停俩天把,对外宣称重新装饰,不要让任何一个里面的下人休假离开,这点切记。”
金彪闻言严肃点了点头,能作为爱梦楼主管,他也不是吃素的主儿,片刻心中也有定数。
李云走了出来,爱梦楼周围并没有设岛,门前是一排木梯供人上岸。船只停放在左右俩边,不禁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有人来锁门的话,那会儿私船应该都走了,左右俩边是盲区,加上对岸有些远,又是黑夜,很可能没有目击者。
派出去的三艘船,迎面俩艘向着自己这方驶来,而下游的方向还没回信。按理说最快赶到的现在还没到,有古怪!对面依稀能看见一队队整齐林列的士兵,包围了整个梦幻湖岸。待到近前一看,一艘里面载着个官府老者和虎背熊腰的将士,身后还有着几个士兵,是御史诗承宁和梦都的护城将军李威星。
另一艘是自己熟悉的下属阿七和一干捕快,还有个佝偻的白衣老者,不由得一阵心疼,张叔最怕的就是坐船,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是自己执意要亲自过来,心中一暖。
第十三章 诗承宁()
“宁国侯李云,见过御史和李将军,”李云微微颔首,拱手一辑。依大宁官制,侯爷属贵族,无实权。并不在编制之内,真要算起来属正二品,御史为正一,礼节不可费。
俩人渡步上岸,将军面无表情,诗承宁心系爱女,脸色有些焦急。
“侯爷不必多礼,不知里面作何情况?”
“御史不必担心,火势已灭,死了几个护卫,已经控制下来了。倒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御史闻言脸色缓和了一下,摆了摆手,
“我等皆为人臣,当以天下百姓为己任,侯爷客气了,只是不知这事在人为还是?”
李云顿了顿,缓缓的说道,
“在来之前,陛下欲登楼观湖,被我劝阻回宫休息了。俩位大人,怎么看?”
“什么?”,俩人神色一凝,面面相觑。将军沉吟了一下,
“侯爷的意思?这等事情,我等恐怕担待不起。”
“据我所知,比起诗文歌舞,陛下更为喜欢林中狩猎。慎言之,我这趟就是打算进宫面圣了,只是劳烦将军带兵去趟下游船坞,先前我派遣求救的船只一直到现在还没来,怕是出了什么意外。还得劳驾将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梦幻湖是个内陆湖,梦都并无水军,那个船坞也只是造些游景观风的船只。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只有俩艘船,恐怕这楼里的一干学子得慢慢熬了。
“嗯,那周围的护城军?”
“直接撤了吧,切莫造成恐慌,在我没查出真相之前,封锁消息把。当务之急,还是有请将军先行一步,在下还有事,就不送了”。
将军并无多言,转身带着几个士兵就乘船远去,心中已有定数,看来这梦都并不平静。
御史心里就沉重了很多,久居高位,当朝为政,片刻就计较出了得失,心头一阵后怕。
“这次的事情,多谢侯爷了。还望侯爷务必尽职尽责,查个水落石出,还我帝都一片安宁。”
李云摇了摇头,
“御史不必客气,本是职责所在。还请稍等片刻,我安排下一应事宜。”
阿七扶着张叔,老爷子本是身体不好,又晕船,满头冷汗,腿脚也有些站立不稳。李云赶紧过去搀着,
“阿七,你待人去把那俩具尸体带回船上,在这儿我来吧。哎,张叔啊,不是我说你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跟着瞎折腾着什么劲儿,在府中等着他们送回来不就完了吗。”李云佯怒道,
张叔脾气也倔,攮了他一把,却是没攮动,自己差点栽了下去,李云赶紧搀着,又笑又气。
“你,你懂什么,殊不知这验尸之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同样是咽气儿,有些人刚死,这嘴里多多少少还含着些阳气,让老朽看上一看,指不定还给你找到些根儿。就拿七年前那个。。。。”
“得,张叔,咱先不说这个,回府找个地儿,我跟你唠一宿都行。来俩人帮忙,我们先回去,阿七,你带着其余兄弟在这儿帮帮忙,不懂的地方问他们金总管。”
一行人上了船,张叔一看见尸体就来了魂儿,接着船灯倒腾去了,一干捕快也跟着帮忙。李云给诗承宁使了个眼神,来到了船头。
看着微微荡漾的碧水,不由得想起了来时的那番景象,
“来这儿之前,碰到圣上也移驾于此,受我劝阻回宫,同行的还有当朝丞相刘大人。幸得陛下并无深意,才免去此间惊险。”
御史脸色一沉,有些怒气,
“哼,奸臣逆党,得而当诛。这朝中之气,也是鱼目混珠。幸得先帝保佑,护我大宁江山,免去此间灾难。只是苦了这天下百姓。陛下年幼,尚不通晓这人臣之事,分不清进谏之言。哎,”
摇了摇头,先帝死后,刘顶天在朝中权势滔天,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皇帝年幼,并不知对错,谁哄听谁。这诗承宁也是一股子迂腐,贤臣之言逆耳,忠民之举逆心,让皇帝对他意见也是越来愈大。
李云犹豫了下,想了想,出于诗瑾,自己多少还是得劝劝他,这种人就属于读书读太多,有些迂腐,不懂得变通,跟刘顶天那样的满腹心机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的。若不是代代为官,根基深厚,恐怕早就被刘顶天一锅端了。
“御史,这天下大势,岂非人力可阻?不妨退他一步,求得偏安一偶,方保百世安宁。何尝不是件好事儿”?
御史脸色一凝,沉吟道,
“如此说来,侯爷此番是来当说客了?”
尼玛嗨,这顽固老头,若不是他是自己女神的父亲,还真想给他这榆木脑袋一巴掌,摇了摇头。
“御史多虑了,这民间冤屈,数不胜数,在下劳之不及,即使有心,也无力去管这朝中之事。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只是欣赏诗瑾小姐一方佳人,才思敏慧,觉得惋惜,好言相劝罢了。”
“哦?侯爷这是何意?”
“御史不必谦虚,这今日之事,我若不在此,后果您是知道的,不管是针对谁,您的爱女至少也在其中。诗瑾小姐一心钻研琴棋书画,为人也是乐善好施,想必不会有什么仇家。所以,您还是多想想吧。”
李云并不想管这朝中之事,自己也没实权。若真要发生什么,自己也只能是事后做做调查,还原下真相,然而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这老头再这么倔下去,别人奈何不了他,但是诗瑾就不一样了。
俩人都没说话了,良久,诗承宁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看着他决绝的眼光,李云就知道没戏了,还是得靠自己。
“侯爷,这逆水推舟,尚有余心。倘若不进则退,那么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何物?既然身为臣子,切不可放下心中这顶乌纱帽。结果尚不得知,但求无愧于心。小女生在诗家,就是她的造化,无可厚非。只是侯爷既然有心,何不当政尽些微薄之力?”
李云摇了摇头,
“御史此言差矣,你们经的是朝中之政,我管的是民间之冤。这天不管再怎么变,百姓始终还是百姓,一日三餐,劳命奔波。人分贵贱,能者多劳,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若要利于百姓,何不试试融入百姓?
在下认为,百姓最需要的还是安平,这天既然要变,若能兵不血刃,不兴乱世,也未尝不是件坏事儿。即便不顺水推舟,任其自然也不是坏事儿,言尽于此,还望御史好生斟酌。”
说完李云就掉头进了舱内,并不抱什么希望,自己从初中到现在也多多少少学了些历史。看过太多朝代更迭,百姓不都还是一样?若真是个明君,自己多多少少也愿意搭把手,至于当今圣上,恐怕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都没发现,已经在悄然融入这个社会。
舱内张叔正翻开着俩具尸体,
“怎么样,张叔?”
张叔停下了动作,整理了下尸首。
“目前看来尸体表面并无其他伤痕,鼻腔内含有些许灰烬。该是被呛死无疑,具体的还要等回去府邸剖开来看。只是有些疑惑,人在被青烟呛到时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挣扎和痛苦,死后面部肌肉多少会有些紧凑,和四肢挣扎留下了痕迹。他俩面部安详,更像是在睡梦中死去。有些古怪、”
“嗯”。李云点了点头,他们在仓库肯定遇到经历过什么事,导致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和意识,很可能是在昏迷中吸入大量青烟被呛死。只是,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他们在吸入了大量青烟都醒不过来?迷药?仓库整个密封,风都进不去,看来自己得等白天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