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阳拖着郑蕴实一直上了断头台,一把将郑蕴实按在了断头台上,再抬脚踩在郑蕴实身上,对着王端公说了句,“断头刀拿来。”
我们几人都愣了,他这是准备杀了郑蕴实?
他可是判官,要是郑蕴实被他杀了,下面还不得掀起滔天巨浪,王端公也有些犹豫,“杀不得,他是判官,杀了他下面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叫你拿来!”也不知陈玉阳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加重声音说了句。
王端公身后一人这才捧着断头刀走上前去,递给了陈玉阳,陈玉阳直接把刀架在了郑韵实脖子上,沉声问了句。“带着你判官府的人来帮我,你就还是判官,要是说半个不字,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这郑蕴实忙扭动身子,但被陈玉阳踩着,他却动弹不得半分。
我心说这陈玉阳做事儿也太雷厉风行了吧,张口就要剁了阴司一判官,而且看起来还不像是在吓唬人,要是郑蕴实现在摇头,他是真的会剁下去。
郑蕴实也算是铁骨铮铮,回道,“一帮乌合之众也想称帝。你自己发疯别带上别人,你今天做的事情,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陈玉阳听罢当即就挥起了刀,正要落下时却停住了,看了眼后方,“我现在还真怕你们阴司来报复我,但是如果是上一任北阴大帝杀了你,我想东岳大帝也只会当你白白死了。”说完对着后方喊了句,“柳承呢,给我上来。”
说完,身着道袍的柳承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经过我们旁边时,我喊了句,“师父?”
他却毫无反应,黄蕴秋道,“是尸体,没灵智。”
郑蕴实一听北阴大帝,脸色陡然变了,勉强抬起头来看着向他走来的柳承,呆滞了好一阵,酆都城应该有柳承的雕像,他肯定能认出来的,念了句,“北阴大帝?”
陈玉阳笑了笑,“现在北阴大帝是我护法神将,新龙、小龙都在我手里,我有三条龙脉的龙气加身,我的命跟东岳大帝一样贵重,就算他想杀我,也提不起这断头刀,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身上,我又怎么可能失败?”他说着把断头刀递给了柳承。
柳承接过断头刀,站在了郑蕴实旁边,陈玉阳道,“杀了他。”
在他们眼里,柳承本人已死,现在不过是柳承的尸体,他们说什么就会听什么,但柳承接过这刀,却突然笑了笑,而后将刀杵在了地上,如一君王看着下方游魂野鬼,傲然开口,“诸天鬼神,诸地阴神,见了本帝,还不叩首?”
陈玉阳当即愣住,“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即便我死了,我也是那个北阴大帝。”
第七十五章 两任帝师()
我身上有牛的慧骨,很清楚能分辨出一个人是死是活,这就好比煤油灯一样,肉体是油,魂儿是灯芯,缺一不可,如果一个人缺了灵魂或者缺了肉体,三把火是不可能燃烧得起来的。
柳承现在身上没有燃烧的三把火,说明他身体里不可能有魂儿,充其量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行尸走肉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说话。
柳承的尸体开口,惊呆了一众人。那陈玉阳看着柳承的尸体看了好一阵,确定柳承尸体里面是没有魂的,才放开了脚下的郑蕴实,当即从身上取出一张黄表纸来,对着黄表纸划拉几下,而后并指念道,“吾奉威天,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下。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首。”
符纸贴身。再念法咒,柳承目光顿时涣散,陈玉阳再念,“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法咒我之前听柳承念过,叫做威天神咒,上次柳承就是用这法咒控制了土地。让他答应了我去审我爹娘的事情,现在陈玉阳念这法咒,显然是想控制柳承去斩了这判官。
阴司一共就三十四个判官,要是被柳承斩掉了一个,即便东岳大帝不喜欢郑蕴实,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是陈玉阳斩的,下面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陈玉阳身上,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但如果是柳承斩了这判官,东岳大帝必定会借机向柳承发难,柳承作为曾经的北阴大帝,如今已经卸任了,是根本没有权力斩一个阴司判官的。
陈玉阳念咒完毕,再冷冷一笑,“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还做着北阴大帝的陈年旧梦呢,如今这世间就只剩下两个大帝,一个东岳大帝,另外一个就是我玉阳大帝!”
说着挥手一掌朝着郑蕴实的脖子劈了下去,柳承旋即学着陈玉阳的样子,将手中的刀举了起来,作势要朝郑蕴实的脖子上斩去,郑蕴实之前还有反抗,如今只是呆呆看着这个已经卸任了一千多年的北阴大帝,怔怔不语。
陈玉阳只是自封的大帝。但柳承却是真真正正的北阴大帝,北阴大帝要斩他,他能跑得了吗?
柳承举刀却迟迟没有落下,陈玉阳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
正此时,后方高台上,原本挂有钟馗画像的那屏风所在之处,忽地出现一人,此人正襟危坐,身着红黑相间的朝服,头顶冕冠,在他后方的那‘替天行道’是个大字则变成了‘赏善罚恶’四个字,陈玉阳等众背对那高台,并未看见高台上发生什么,但我们却看得真真实实。
赵世德以及那瘦高道士当即愣住,指着那高台示意陈玉阳,陈玉阳发觉不对,回头看去,那头顶冕冠之人缓缓抬起头来,虽面无表情,但却双目如电,看得令人心惊,连那陈玉阳都为之一怔。
这人自然是柳承,见陈玉阳回头瞧他。微微一笑,“断头刀既然已经扬起,就得有人头落地,你现在还有机会收回这断头刀。”
柳承尸体开口说话本就已经惊人,但一个被斩首的人再次出现,陈玉阳更为诧异,却也立马明白了其中不对,那就是柳承根本没有被斩首。
陈玉阳凝神看着柳承,当即对着自己一挥手,形象骤然大变,同样变成一身着紫黑相见朝服,头顶冕冠之人,漠然与柳承对视,伸手指了下柳承,“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过时的大帝厉害,还是我这现任大帝厉害。”说着一把夺过了柳承尸体手中的刀,挥手一刀朝郑蕴实斩了下去。
柳承也在同时朝着郑蕴实丢去一块玉牌,木牌正巧落在郑蕴实面前,郑蕴实见了木牌,立马伸手将玉牌拿了起来,再转身将这玉牌示意给看陈玉阳,“我有除罪玉简,你斩不了我!”
陈玉阳见了那玉牌,冷声一笑,“一个卸任的大帝赐给你的玉牌,我就不信还有用。”说罢一刀挥下。
就在我们以为郑蕴实必将人头落地时,陈玉阳手中这刀咔擦一声,直接断掉了,郑蕴实半点事情没有。
郑蕴实借力猛地站了起来。再将玉牌展示给陈玉阳看,“你看清楚了,这是现任东岳大帝赏赐的玉简!”
陈玉阳细细看了这玉牌,认清上面的字,颇为诧异,“东岳大帝恨你入骨,又怎么会给你除罪玉简?”
高台之上柳承淡然一笑,说道,“当年没我庇护,他就当不了这东岳大帝,即便我已经卸任,他对我恨之入骨,现在见了我,也得尊我一句恩师。你的心胸、修为、气运都当不了大帝,我劝你回头是岸,念你现在还未铸成大错,脱下这身帝服,我可以在下面给你某个好的差事。即便现在东岳大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东岳大帝了,该取代他的也不是你,自有天定。”
怎么说,这陈玉阳也是站在正一道的角度做事,他是对正一道老一辈人的安排失望透顶了,才会自己想着取而代之,至于他自己的,当初或许是没有半点私心的。
到现在,柳承也还想要保全他的性命,要是继续闹下去,他这条命指定保不住了。
不过柳承跟东岳大帝之间的恩怨,我倒是颇为好奇,而旁边黄蕴秋为我解惑了。她低声说道,“以前我师父跟我讲过北阴大帝跟东岳大帝的事情。北阴大帝将要卸任的时候,全真道选出数十人作为替任北阴大帝的人,但北阴大帝一个都没选中,就自己去全真道选了一个修为平平其貌不扬的孩子,一心教导他,教他法术,教他帝王之术,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东岳大帝,东岳大帝一直尊北阴大帝为师,在两位大帝交替之时,东岳大帝还发下誓言。今后这世间没有绑北阴的绳,没有杀北阴的刀,更没有定北阴的罪,更给了北阴大帝三面除罪玉简,这玉简可饶恕北阴大帝一切罪过,包括篡位、暗杀,两人关系可见一斑。只是后来,东岳大帝渐渐看不惯北阴大帝为他准备的那些酆都大臣了,认为他始终活在北阴大帝的阴影下,所以原阴司十殿阎王、七十五司几乎被替换了个遍,换成了东岳自己的人,如果不是碍于北阴大帝‘帝师’之名,他早就明目张胆对北阴大帝动手了,现在只敢在暗中行事,你师父最后选择自葬荒野,兴许就是东岳大帝逼迫的。”
陈玉阳听了柳承的话,一言不发,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我和陈莹莹的身上。“正一道再这么被打压下去,今后安有立足之地?我也自知不是帝王之才,但也总比你选的这俩后生要好。你曾一手将东岳大帝推上位,又如何推不得我?我在此立誓,只要你辅助我,今后你就是帝师,阴司你跟我一同治理。”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了,赵世德和王端公等人都露出了艳羡目光。
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有柳承还在搅局,他们怕也是被许诺了高管要职,不想这梦破碎了,赵世德也开口道。“对呀,柳师傅你就答应了吧,有你在我们成功几率都要大上不少,到时候你总比当一个山野道士要好。”
“闭嘴。”柳承幽幽说了句,而后再饶有兴致看着赵世德等人说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现在他需要你们,所以许给你们各种好处,今后一旦成事,你们也是被最早清算的那一批,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你们现在跟着他,下场也只有一死,念在你们是被蛊惑了,阳寿未尽之人速回阳间,已死之人跟着判官回阴司,我可以让判官对你们酌情处理。”
赵世德等人都是人精一样的人,哪儿能不懂这些,面色有些犹豫。
陈玉阳也怕他们多想,当即指了下那瘦高道士,“给我把这姓柳的抓到断头台来,我要亲手斩了他!”
第七十六章 三斩玉阳()
陈玉阳也怕他们多想,当即指了下那瘦高道士,“给我把这姓柳的抓到断头台来,我要亲手斩了他!”
那瘦高道士有些本事,连黄蕴秋都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这陈玉阳,陈玉阳能对瘦高道士指手画脚,本事肯定要高于瘦高道士,却不知他们比上柳承,到底谁强谁弱。
这瘦高道士听后马上朝着柳承走去,柳承也站起身来,看了他自己肉身一眼,肉身旋即迈步走去,柳承与肉身合二为一。再漠然等着瘦高道士。
瘦高道士走到柳承面前,对着柳承先行了一礼,而后自报名号,“正一道第十五代典字辈弟子张典林,师承正一道陈玉阳,请道长赐教。”
柳承上下看着这张典林,然后指了下陈玉阳,“你也一起上,你们在场所有人可以一起,免得说我以大欺小。”
柳承可是当初的北阴大帝,更是一手教导出了现在的东岳大帝,不管是论辈分还是本事,都要高于这里的人不少,我们听着这话不觉得有半点狂妄。但在那瘦高道士眼里却不一样了,这话就变成了蔑视,有些愠怒道,“道不言寿,道法修为跟年龄没有半点关系,你辈分年龄长于我,但并不代表你本事要高于我。我有一法,名曰刀讨决,不知你能不能破得了。”
他说罢双手开始快速舞动起来,做出各种形状。
道教法术类别诸多,其中法咒、符箓、手决、步罡、阵法都可算在法术之列,张典林所用的,应该就是法术中的手决了。
舞动双手。妖风阵阵,只觉得凉气袭人,等他捏完,直接对着柳承挥手落下。
柳承看了看,摇头道,“你捏手决速度太慢了,我要真的想杀你,在你捏手决的时候,我就能除掉你,你还是再回去多练几年再对我指手画脚。”
张典林不信,挥手落下,高台后方屏风瞬间一分为二,屏风上钟馗画像也被化为两截,柳承却只一个转身,丝毫不受影响,而那屏风上被劈成两半后,原本上方的‘赏善罚恶’四个字,也只剩下了‘罚恶’两个字,柳承回头看了眼,捏了捏手说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张典林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柳承一个纵身直接到了张典林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张典林胸前衣襟,张典林忙要掐印反抗,柳承却只瞪了他一眼,这张典林瞬间呆滞不语了。
张典林虽然瘦,但少说也有百十来斤,柳承提着他就像是提着棉花一样。挥手一抛,竟将那张典林抛至断头台上,柳承紧随一步跨上断头台,看了下断头台上的郑蕴实,说道,“走。”
郑蕴实忙离开此处,柳承旋即将那张典林按在了断头台上,再伸手直接夺过陈玉阳手中断刀,作势要斩下去,张典林大惊喊道,“师父就我。”
就在一旁的陈玉阳也大怒,再取出一符纸来,就要朝着柳承后脑勺贴去时,柳承转头看了那符纸一眼,符纸噗地燃烧起来,陈玉阳忙丢掉了符纸,柳承笑了笑,“要是这么容易能杀掉我的话,东岳大帝也容不得我活到现在,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跟我动手?”
陈玉阳也是不信,立马再施展各种神通,但他的法术像是失效了一样,起不了半点作用,看得陈玉阳为之一惊,不过也明白了,他们跟柳承跟本不是两个层次的,怎么可能是柳承的对手。
原本高昂气势消沉下去,看了下被按在断头台上的张典林道。“他是我的徒弟,所有事情都是我让他去做的,你要斩就斩我好了,不过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有三龙聚首,如果你们辅助我,我未尝不可跟东岳大帝一争,我要是死了,就凭陈莹莹和孙清两人,你们又要拿什么跟他争?”
柳承直接无视了他的这话,说道,“既然你要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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