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腾身回来,欲与那虎相争,猛虎仰天长啸,撼动山河,连火龙都为之一震,我见状忙收回回龙,愕然看着那猛虎,猛虎似乎也发现了我,直接将眼神放在了我所处的地方,看了我一眼,而后摇身一变,化作一人的模样。
我见此人都愣住了,不是旁人,正是丁冥,丁冥与我对视一会儿,并未上前来,而是过去对东岳一拱手道,“臣来迟了。”
东岳见是丁冥,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还好你来了,那畜生吓煞我也。”
丁冥微微颔首一笑。
我觉得情况不对,立马驱动尺木从梦境返回,重回寝宫门外,扭头过去看旁边的丁冥,见丁冥竟也闭着眼陷入了沉睡,顿时惊住了,也就是说刚才东岳梦境中那猛虎不是他幻想出来的,而是丁冥也侵入了东岳梦境。
我盯着丁冥发呆,而丁冥也在这个时候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第一时间也是扭头看着我,目光相接,他冲我笑了笑,“指挥使现在相信我有能力与孙清一争了吗?”
丁冥肯定已经确认了我是孙清了,只是他没有证据,既然他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大不了不让他抓住把柄,说道,“我已经调息至最佳状态,你不是要跟我切磋吗,我看寝宫外地很宽广,不如你我就在寝宫外切磋切磋?”
第四百五十六章 厚此薄彼()
丁冥早有这心思,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各自取出法剑,正要前去前方空地时,却听得寝宫内传来东岳的声音。
“青玄,丁冥,你们二人进来。”
刚燃起的战意被东岳打断,只得先行作罢,推门进寝宫,东岳已经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我二人近前去,东岳扫视我们二人一眼,再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满是疲倦说道,“方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恶龙追逐于我,不过好在此后有一花斑巨虎出现,帮我撵走了那恶龙,丁冥,那是你么?”
这等邀功的机会丁冥又怎么会放过,立马拱手道,“禀大帝,臣于门外感知大帝情绪变化,屋内隐约有真气外放,得知您又陷入了怪梦之中。我曾结识过一个鬼谷子传人,他授予我入梦本事,未得允许,擅自入梦,还望大帝恕罪。”
东岳呵呵笑了笑,“何罪之有?若不是你入梦来,这次我又不知会失控做出什么事情来,虽是梦境,你也算有救驾之功,想要什么赏赐吗?”
因为我没有出现在东岳梦中救东岳,东岳此次嘉奖自然没有我,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只要正指挥使是我就行。
丁冥道,“食君之禄,替君分忧,乃臣下本分,不敢求赏赐。”
丁冥就客套客套,东岳又怎么可能真的不赏赐他,想了想说,“两千年前阴司有一北帝,九幽将军玄姬玄雅便是他的妃子,以前住在我这寝宫旁边的宫殿之中,不过阴司向来无纳妃嫔的习惯,这么些年来,那宫殿也已经损毁大半,这几日我命人将那宫殿修缮一遍,今后你就住在我旁边那宫殿中,如此一来,也不用整日在门口守着了,怪累了,我有事情差遣也方便不少。”东岳说完丁冥,再看看我,也笑了笑道,“青玄,此次你虽未能入梦救驾,但守在宫门口也是劳苦功高,这样,我在我这寝宫左侧再修一宫殿,你搬过来可好?”
东岳给丁冥是直接安排定了,给我是用询问的语气,他所做不过是不想厚此薄彼,提出来了就代表自己意思到了,而询问我,则是等我自己拒绝。
上次平等王对我的指证虽然没有成功,但多多少少给东岳留下了些许隔阂,再加上这次事件,东岳自然而然对丁冥就较为亲近了。我也不稀罕东岳的赏赐,住在他的旁边,我那一院子的人,指不定就被他给发现了,便说道,“此次救驾全是副指挥使的功劳,这赏赐我万万不能要,不然对副指挥使不公平。”
东岳果然没有强求,点头道,“好吧,这几日辛苦你们了,你们怕也是没好好休息,都先回去吧,今后等旁边宫殿修好了,就方便多了。”
我和丁冥应是退去。
出了东岳寝宫回诏狱,东岳则去森罗殿处理政务了,我和丁冥一路前行不语,似乎忘记了方才要交手的事情,一路进入诏狱,分左右坐下,许久后丁冥才对我说,“前段时间我遇刺了,刺杀我的人是当年九幽将军中的玄姬,指挥使应该认识此人吧。”
我笑了笑,这丁冥处处给我挖陷进,就想让我亲口确认我就是孙清,回答道,“威名赫赫的九幽将军,谁不认识。”
丁冥说,“这玄姬法术修为不算高,但那双眸子魅惑本事却数一数二,就连我都失神了,如果有机会,倒真想把她眼睛剜出来好生研究一番,看看与常人眼睛到底有何不同。”
丁冥的话,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青城山上袁守一对我所说的那些,以及我在黄河边看见的那一幕,一二可能是巧合,三可能就是定数了,不免有些担心,凝视丁冥笑笑说,“玄姬玄雅是孙清的徒弟,她们俩要是出事,以孙清的性子,这天下就别想安定了。”
丁冥道,“如今阴司阴帅个个都是无能之辈,若是让我佩九军帅印,未尝不可与孙清一争,我的志向跟旁人不同,旁人都想做人上之人,我自知自己只是个为将之才,大帝赏识我,我便好好辅佐他,没了他,我恐怕又要回全真道当个道士,所以但凡有谁敢对大帝动手,我绝不放过。”丁冥说着起身道,“大帝让你压制阎罗殿,你已经完成了任务,而我还没有,就不陪指挥使闲聊了,郑钧还在等着我呢。”
丁冥起身离开,我也在随后返回了自己府邸。
此前我一直不认为丁冥可以在提刑司里面动得了郑钧,但现在渐渐有所怀疑了,不管是心计还是实力,丁冥都让我找到了当年赵文和和张衡的感觉,他给我的压迫感甚至比赵文和和张衡二人给我的还要更强。
郑钧一介书生,如果没有旁人助他,恐怕他就危险了。
回府邸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到了玄姬玄雅,见她们二人后直接说道,“我要见郑钧那个姓顾的知己好友。”
玄姬玄雅诧异,问道,“师父为什么突然要见她?”
“有不好的预感。”我道。
玄姬道,“我知道她住在哪儿,现在就带您去,不过东岳不是要您去帮忙守门吗?您要怎么脱身?”
我想了想,当即写下奏表,说阳间陆家的人逃窜不少,我需要去阳间追捕阳间陆家的人,向东岳请假十天。写完后命人送去森罗殿,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才得到东岳的回复,自然是准了。
丁冥在梦中逐龙虽然赢得了东岳的信任,但也把自己的行为限制了,东岳更加依赖他,他多余出来的时间就更少。相反,有丁冥这样可以入梦的人在,我去不去守门已经不重要了,东岳自然允许我开小差。
收到东岳回复,我在府中稍微做了一些安排,而后和玄姬玄雅二人纵马离开阴司,一路朝阳间。
提刑总司位于阳间北平,距离神荼郁垒他们驻扎的地方不远,此去迢迢,跋山涉水许久才至,阳间各城市中,唯有北平最为繁华,我们至北平直接舍弃了战马,换上阳间普通人的衣服,行走于车水马龙的都市中。
不管过了多久,她们倆始终是小孩子心态,受不了灯红酒绿的诱惑,一路如初生的婴儿好奇打量四周,道路两旁各色的店各色的场所,都让她们好奇极了。
看中了不少东西,上去挑挑摘摘,喜欢到不行,挑中了就眨巴着眼看我,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要让我付钱呢,而我囊中羞涩,身上除了阴司通用的钱,其他一律没有,只得耸耸肩膀道,“没钱,先办正事。”
二人颇失望,不过也不纠缠,带我前行,问道,“我们是先去见郑钧,还是先去见顾先生?”
我想了想说,“先去见那个姓顾的,另外千万不要告诉郑钧我们见过她。”
玄姬玄雅何等聪明,自然猜出了我的意思,道,“师父难道是想处理掉那个顾先生?”
“如果她用心不轨,自然需要除掉。”我道。
此前以为这个顾先生帮道门编撰过书籍,又跟郑钧拉上关系了,肯定是方外人,不过去往她住处时,却有些意外,她所住的地方就是简单的方内场所。
到了地点,叩响房门,不多时间有一老婆婆开门,见我们问道,“找谁呀?”
我说,“郑钧先生让我们来接顾先生的。”
老人也知道郑钧,释然哦了声,回身过去说了几句话,不多时间,一身形玲珑的女子出现在房门内,着素衣,但脸却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不过从她身形来判断,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人物。
见她后,我颔首示意,她往我们身后看了看,说道,“郑先生怎么没有来?”
不只身形绰约玲珑,就连声音也宛若仙音,沁人心脾,浑身透露着一股子温文儒雅气质,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难怪郑钧会跟她成为知己好友。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守城守陴()
不止是我,就连玄姬玄雅都有些失神,都想探究这面纱之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短暂失神后,我说,“郑老先生有些忙,所以差我们前来接你。”
她的稍微愣了下,不过还是跟着我们一同出门离开,在外走了一阵后,她突然开口说,“不是他让你们来接我的对吗?你们想带我去哪儿?”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又说,“因为一篇《讨阴司檄》,近来各色各样的人找上了他,也有不少人找我,有让我劝他撤掉那篇檄文的,也有让我找他继续写其他檄文的,你们呢?你们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人员众多,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我说,“不如我们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聊?”
她探手出来指了一下左侧说,“那里是全真祖庭白云观,我跟白云观主持认识,去那里吧。”
我应好,跟随她一同前去,以前没去过全真祖庭,倒真想去见识一番,当年柳承就是在这白云观中挑中了东岳,丁冥也是出自白云观。
至白云观山门,见是以三券拱门,上刻流云仙鹤,比其余各处道观山门要宏伟不少,不过也仅仅是造型而已。山门的三个门洞象征的是三界,意指挂进山门就等同于跳出三界,进入神仙洞府。
守门弟子都认识她,见了她皆行道礼,一路畅通无阻,她找白云观暂借了吕祖殿供我们谈事,殿中供奉的是全真道祖吕洞宾,进殿我们各自对吕洞宾上香行礼,此后她才问我们,“你们假借郑先生之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并非有事情要找你帮忙,我叫孙清,是郑钧老先生的学生,那篇檄文也是我请老师写的,此次找你,只是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听闻我名字,她稍微停顿了会儿,而后微微笑说,“你的名字最近在方外流传颇广,就连方内也有不少人知道你的名字,毁誉参半,方外有人说你是搅乱天下之贼,也有说你是横扫天下之将。我听郑先生提起过你,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我倒没想到她能这么镇定,见殿内有供人参拜的蒲团,便邀请她坐下聊,并对玄姬玄雅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教你们。”
二女应是出了门去,关上了大殿的门,我与她面向而坐,她不言,我一时不知怎么切入话题,就说,“这里并无旁人,你为什么不摘掉面纱?”
她摇摇头,并不回话,想来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真面目。
我又说,“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认识老师的?可有人牵线搭桥?”
如果有人牵线搭桥的话,肯定就是丁冥了。
她摇摇头说,“没有,机缘巧合之下认识郑先生的。”
“怎么个机缘巧合法?”
她指了一下地面青石板,说道,“外出时见地上有不少写满文字的纸张任来往行人践踏,我便弯腰拾取,郑老先生也见了那些纸张,同样弯腰拾取,如此一来我们就认识了。”她说着笑了笑,“读书人的习惯,见不得别人践踏字纸。”
我虽不是儒林中人,但读过的书的数量也算是多的了,知道这习惯。这叫做‘敬惜字纸’,《燕京旧俗志》中记载:污践字纸,即系污蔑孔圣,罪恶极重,倘敢不惜字纸,几乎与不敬神佛,不孝父母同科罪。
在读书人眼里,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玷污文学,就好比全真道人见不得别人污践吕洞宾的名字。
我释然,她的这个理由倒是足够让人信服,如此来说,她就不是丁冥安排来的,又问道,“先生认识丁冥吗?”
她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摇头说,“不认识,不过倒是听说过他,好像上次他挑战过提刑总司现任总教头,法术修为很强,郑先生也跟我提起过他,说此人是阴司的人,是为杀他而来。”
郑钧还没有老糊涂,此前听人说他跟丁冥成了朋友,我还诧异过,郑钧不像是这么糊涂的人,他既然知道丁冥是来害他的,就应该会有所防备。
我又问,“先生对老师现在所做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她说,“能值得他霍出性命去做的事情,那就是值得做的事情,是对是错由外人说,值不值得只有自己才知道。我跟他相知相交,深知他能找到一件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是多么不容易。”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我已经排除了她是丁冥安插在郑钧身旁的人了,不过还是有所不解,近来郑钧的动作也就只交了她这么一个知己好友,丁冥既然要让郑钧身败名裂,不从她身上下手,又做的是什么安排?
这个问题只能由我自己去探索,此后再跟她请教了一些问题,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她都一一作答。
倒不是闲得无聊,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才能,竟然能被郑钧这么重视,如果是一个奇女子的话,倒是可以把她拉入我麾下,有时候笔杆子比刀枪管用多了,一篇文章甚至胜得过千军万马。
那些奇闻异录根本难不倒她,最后我干脆谈到了军争上,心说她一个弱女子,又不算是方外人,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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