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估计就是柳承让我下来任职的目的了,我说道,“我来当主审官,我会避开我爷爷的。”
土地爷听了这话都乐了,“你当土地庙是你家开的?你想当主审就当主审,还想审问自己爹娘,你能秉公办事吗?”
我说,“我尽量,您不是也想搞清楚我家到底发生了啥吗。”
土地爷回答道,“正是因为我想搞清楚,所以才一直没去查你家,我可以去申请重审你爹娘,但是你不能当主审。”
“就一次,行不行?”
柳承跟我说,让我到土地庙死皮赖脸跟土地爷硬犟,这土地爷还算是个有人情味的人,如果我一直犟的话,或许他能答应。
土地爷面色果决,正要拒绝我的时候,这土地庙外传来一人声音,“吾奉威天,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下,吾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首。”
土地爷听人在土地庙外念咒,转身看向土地庙外,见柳承正并着手指从土地庙进来,土地爷正要开口,柳承已经到了土地爷面前,伸手按在了土地爷额头上念了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只见土地爷眼神顿时涣散,像是变成了一具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
柳承紧接着说了句,“行。”
土地爷也跟着点头说道,“行。”
听了这话,柳承放下了手,走到我旁边来伸手摸了下我的头说道,“土地爷答应了,这次由你主审。”
土地爷缓了过来,应该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那是柳承对他施了法他才点头说行的,当即大怒,“柳承,你敢对我用法术?!”
柳承却微微一笑,根本不说对他动法术的事情,转变话题,对着土地爷鞠了个躬说道,“那就麻烦土地爷了,去向城隍爷申请重审,再由孙清主审,你是个好人,我会为你念经祈福的。”
柳承说着带着我往土地庙外走去,土地爷也没追究柳承对他使法术的事情,在后面说道,“刚才听孙清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想过了,一个曾经担任过山神的人被分尸,城隍庙却无动于衷,我怀疑城隍庙也参与了此事,到时候很可能把城隍庙牵扯进来,我好应付,但是城隍庙却不好应付,你可要想好,是不是真的要让我去城隍庙申请。”
之前那个男人逼我们捡钱的时候,也提起过那钱和梨是城隍爷赏赐的,说明城隍肯定跟这事儿有关系。
柳承听罢淡淡回应道,“城隍胆敢欺我,那我就让他当不成这城隍。”
第三十四章 偷天换日()
柳承没在土地庙逗留,随后带着我离开了这里,因为鬼节鬼门大开,我们再踏上黄泉路返回,到了鬼门关下,再看了看旁边的石碑,却见上面三个字已经变了,不再是黄泉路,写着的是‘阳关道’三个字。
我觉得新奇无比,就指着那石碑对柳承说道,“师父,我们来的时候那碑上写的是黄泉路,现在变成阳关道了。”
柳承也瞥了眼旁边的石碑,再跟我说道,“往里面走是死路,所以叫黄泉路,往外面走是生路,所以就叫阳关道。”
我哦了声,行至鬼门关下,鬼门关守门的这八个小鬼还记得我,不过见了我却面无表情,柳承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叠阴阳钱递了上去说道,“今后还希望各位兄弟行个方便。”
他们接过阴阳钱立马喜笑颜开,笑呵呵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其中一小鬼更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满是亲热说道,“小娃娃这么快都考完了?结果咋样?”
我无比自豪回答道,“考上了,我现在是坪乡土地庙的幕府了。”
这几个小鬼愣了下,马上对我道恭喜,说道,“这娃娃够懂事,会做人,以后我们几个还得托你照顾了。”
这几个小鬼估摸着以为我是靠贿赂才当上这个幕府的,我也不跟他解释,反正我也是靠柳承的本事才通过考核的,这跟贿赂并没什么两样。
此后柳承拜别他们,出了鬼门关后行了一段不见光的路,周围环境才渐渐熟悉起来,柳承领着我回了家,进了偏屋回身躺在自己身体上,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见柳承正躺在我旁边,只感觉刚才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我去的时候是晚上,这会儿天也还没亮,我又困得不行,就继续闭上眼休息了起来,快到天亮的时候又听见门外有人在叫我,我起了床去开门,见是之前待我去应试的那俩小鬼,他们俩见了我先鞠躬行了礼,然后递给我一文书说道,“恭喜恭喜,今后你就是坪乡土地庙的幕府了,以后还得请你多多照顾我们哥俩了。”
以前我见了小鬼只有跑路的份儿,小鬼见了我估计也得穷追不舍,现在他们却对我点头哈腰让我照顾他们,这转变我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
不过柳承那么厉害,这村子里所有人都在巴结他,柳承对村里人却从不心高气傲,几乎有问必答,受柳承的影响,我也没表现出不可一世的样子,跟他们说了谢谢,然后又回屋取了一叠阴阳钱,当着他们面烧掉了,他们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我也在随后进了屋子,进屋时柳承听见门外动静已经醒了过来,看了看我手里的文书问了句,“文书送来了?”
我嗯了胜道,“送来了。”
柳承又说,“申请重审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估计土地今天晚上就能申请下来,到时候会来接你去审案子,你想要好怎么审了么?”
我想了想,反正我爹娘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管怎么审,他们也不会给压在山神下面不得翻身,到时候我审案的时候只需要避开爷爷就可以了,毕竟爷爷把那么多孤女寡妇的魂儿都扣在了山神庙里,这过错现在就只有土地爷知道,一旦被审出来了,再报到城隍庙去,到时候我爷爷哪儿能还有活路。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给了柳承,柳承听后却说,“下面跟上面不一样,下面还信奉株连那一套,先人犯错后人受过,你去下面审案,就必须按照下面的规矩来,所以你必须得连同你爷爷也一起审了。”
我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忙说道,“我爷爷犯那么大的罪过,这要是审出来了,估计到时候不止我爹娘,爷爷和我都得被压在城隍庙下面。”
柳承道,“你爷爷最大的过错就是扣下了这村子孤女寡妇的魂儿,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那些孤女寡妇没有男人,寿命本来就有限,所以在今晚土地爷申请下来之前,先得把你爷爷这最大的过错给弥补上。”
我听着懵懵懂懂问道,“要咋弥补?”
柳承说着从身上取出了一簿子,簿子跟爷爷交给我的那簿子几乎一模一样,我连忙在身上掏了下,也掏出了同样的簿子,这两本簿子上都写着‘生死簿’三个字,我有些发愣,“你这个哪儿来的?”
柳承说道,“你那生死簿是之前的山神用的,已经几十年没有更新过了,这簿子是现在的土地用的,上面有记载本乡所有人的寿限。”
我顿时懂了,贼眼兮兮看了下周围,见左右无人才低声说道,“你偷的?”
我刚说完,柳承就拿着这簿子拍了我一下,没好气说道,“这叫做借。”说着把这簿子丢给了我,说道,“我对你们这附近孤女寡妇的名字不太熟悉,你把她们名字找出来,如果发现有寿限已经到了,但是却还活着的人,跟我说。”
我恩了声,知道柳承这是要做什么,他是要改掉生死簿上的寿限,到时候这些本来已经到了寿限的孤女寡妇被我们改成还活着,到时候就算查出来,我爷爷也没有罪过了,也不算是跟下面抢人了。
于是我熬着困乏坐在写字台前一个一个找了起来,找到当天正午,才把所有孤女寡妇的名字全都找了出来,那些被爷爷照顾的孤女寡妇,无一例外,寿命全都到了期限,有些本来已经两三年前都死了,有些则是十几年前就死了。
而柳承让我把爷爷交给我的那支笔拿出来,他把这些孤女寡妇的寿命全给改了,要么加了三十年寿命,要么加了六十年,改成他们还活着。
改完之后我和柳承同时伸了懒腰,柳承放下了笔说道,“这样你审理的时候,就不用刻意避开你爷爷了。”
我恩了声,看着这生死簿不解问道,“这乡里孤女寡妇不少,但是我刚才看了生死簿上,为什么只有被爷爷照顾的那些孤女寡妇寿限到了,而乡里其他孤女寡妇寿限还没到?”
柳承看着窗外笑了笑道,“有人知道你爷爷把当初山神报来的那个孩子藏在了这些孤女寡妇中,抱着宁可枉杀一千,不能错过一个的原则,把这些孤女寡妇的寿命全给消去了,好在你爷爷机警,把她们的魂儿扣在了山神庙中,否则他们早就找到陈莹莹了。”
我又说道,“谁有那么大本事,能改生死簿?”
柳承道,“生死簿都是由土地统一去城隍庙领取的,能有资格改生死簿的,只有城隍爷。”
“那就是城隍爷改的?”我问道。
柳承也没肯定,也没否定,“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我们都能改这生死簿,难保别人不是用了跟我们同样的方法。”
我哦了声,两两沉默了会儿,再向柳承问道,“他们为什么老是盯着山神的女儿不放?我也没感觉陈莹莹有啥特殊的啊。”
我实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一直追着陈莹莹不放。
柳承却看了看我说道,“你知道黄蕴秋是什么人吗?”
“山神呗。”这显而易见的。
柳承却摇头否定了,“不止是山神,我以前见过她,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那会儿还在打仗,游魂野鬼四起,国不国,民不民,她的父母为了能让她有口饭吃,就把她送上了山上的道观,刚好那会儿我还在道观里,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她才六岁。她的本名叫黄秋,当了道士才改名叫黄蕴秋,她是正一道出家的道士,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所以她抱着的那个孩子,绝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另有来头。”
第三十五章 身份之谜()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不是黄蕴秋的孩子,那她是谁?又凭什么能让一个当了山神的道士这么为她卖命。
不过现在令我感兴趣的不止是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而是柳承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他看起来这么年轻,我以前以为他肯定是在那个山神后面出生的,现在听他一说,他竟然见过小时候的黄蕴秋,年龄肯定不小了,于是问道,“你是啥时候出生的?感觉你好老了。”
柳承笑了笑道,“我是1948年来的这,然后躺坟墓里睡大觉了。”
他没回答我他是多久出生的,不过倒是回答了我他死的时候,1948年,距离现在也好几十年了,我心说他还真能睡,这一躺就是几十年,也不知道是咋熬过来的。
柳承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才再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毕竟你太小了。”
柳承做事一直比较果断,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犹豫,能让他犹豫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我本来就好奇心重,他这么一说,我还非得听不可了,当即表示道,“我听了马上就忘记。”
这话我觉得有些熟悉,柳承也觉得有些熟悉,马上想起了之前他跟我说爷爷让那些孤女寡妇怀孕的事儿,立马就敲了我脑袋一下,笑骂道,“臭小子,算计我呢?”
我嘿嘿笑着说,“我哪儿敢。”
柳承这才说道,“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徒弟了,也算是道教的人了,有些基础的东西是该让你知道。道教现在一共分为五大派系,分别是全真道、正一道、真大道教、太一道、净明道。其中全真道人最多,其次是正一道,这两个派系占据了道教百分之九十的人,其他三个派系么,人就少得可怜了,道观也少得可怜。”
“我们属于哪一派的?”我插嘴问道。
柳承说道,“我们属于正一道,黄蕴秋也是正一道的道士,她是正一道第二十五代蕴字辈弟子。”
“我们呢,是第几辈?”我再问。
柳承却不回答我,只瞪了我一眼,“还想不想听?”
我这才停止插嘴,对柳承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讲。
柳承这才继续说道,“全真道和正一道作为现今最大的两个道派,虽然表面上和谐无比,实际却在明争暗斗,而他们争斗得最多的,就是在阴司的任职问题上,就比如某地缺一个城隍,或者缺一个司殿,这两派都会削尖了脑袋往这位置上钻,所以下面现在的土地、城隍、司殿甚至是判官,很多都是由这两派的人在担任。”
我额了声,“他们本事真这么大?想在下面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
柳承呵呵一笑,“你知道下面最大的人是谁么?”
我对上面的事情都不大了解,更何况是对下面的事情,于是摇摇头道,“不知道。”
柳承道,“东岳大帝,是全真道的人,所以你能理解为什么下面的官员大多都由道士担任了吧?”柳承也不等我回答,继续说道,“这个位置每一千年替换一次,但是我之前看你手里的那份山神任命文书,上面写着的是东岳一一六一年,你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吗?”
东岳大帝这个名字我十分熟悉,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有神龛,有的供奉着财神爷,有的供奉着送子观音,也有人供奉着东岳大帝,我原本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假的,都是人臆想出来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东岳大帝。
不过转念一想,我们平日里供奉的土地爷都有真的,城隍爷也有真的,凭什么东岳大帝就不能是真的?
柳承问了我那问题,我仔细想了想,东岳大帝任期如果只有一千年的话,他们那文书的落款年限最多也就是东岳一零零零年,现在却出了个一一六一年,我立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于是说道,“这个东岳大帝任期已经到了,但是却没卸任,已经超出了一百六十一年。”
柳承恩了声道,“东岳大帝是全真道的人,而东岳大帝前一任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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