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深意?”宁帝眉头一拧。
李德安连连点头,忙道:“陛下仔细回忆回忆,宸妃娘娘托梦,原话是怎么说的?”
宁帝眯起眼眸,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学着昨晚那个女人的语气道:“三郎,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啊——”
“奴才明白了!”李德安眸光一动,接连击掌,“宸妃娘娘确实已经回到宫中,陛下确实没有去看她啊!”
宁帝神色大震,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皱眉道:“李德安,你给朕说清楚,什么意思?!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茜儿回到了宫中?茜儿三年前,明明已经葬身在香山行宫的那场大火之中了!可以说是尸骨无存!”
“陛下咳咳”李德安涨红了脸,好一会儿工夫才挣脱他的束缚,喘了口气道,“是奴才失言,奴才说错了!奴才要说的是,宸妃娘娘的衣冠冢已经建成了,陛下确实没有去祭拜过。娘娘思念陛下,故而托梦给陛下!”
“茜儿的衣冠冢?”宁帝眉头一拧,这才想起月前的事,“朕记得,这件事交给宁王和贵妃去办了。照说,应该建在了宁王府。”
“宁王殿下原本是打算建在宁王府的,位置选好了,图纸也都设计好了,只是贵妃娘娘给制止了。”李德安轻叹一声,“贵妃娘娘说了,宸妃娘娘一辈子都对陛下用情至深,若真是将她的衣冠留在宁王府,那岂不是与陛下相隔两地,未免太苦了!所以,贵妃娘娘便将宸妃娘娘的骨灰和生前那件嫁衣一道带回了宫中,这衣冠冢就设在昭阳宫,已经建成好些日子了!”
“茜儿的衣冠冢在昭阳宫?”宁帝神色大震。
“可不是?”李德安眸光微微一动,“宸妃娘娘生前便与贵妃娘娘走得近,她走后,贵妃娘娘也甚是想念。因着陈年往事,宸妃娘娘不得入葬帝陵,贵妃娘娘寻思着,昭阳宫应该是她最好的栖身之处。”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解除足禁(2)()
“昭瑜倒是有心。”宁帝幽幽叹了口气,“走吧!”
“嗯?”李德安微微一怔。
宁帝便道:“去昭阳宫!”
李德安为了避嫌,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贵妃娘娘的足禁还没解呢?这整个后宫的人都盯着呢”
“足禁没有解又怎样?朕禁得是她的足,又不是禁得朕自己的足。她不能出昭阳宫,朕还不能进昭阳宫么?再说了,就算禁了足,朕照样还能翻昭瑜的牌子,后宫哪个妃子看不下去,你告诉朕,朕给她撵到吟枫苑去!”宁帝面色冷肃。
“没!没有!”李德安连连摇头,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老奴也就随口一提随口一提!”
昭阳宫。
歆兰快步进了偏殿,面露喜色道:“娘娘!如您所料,陛下来了!陛下来看您了!奴婢早就说过,陛下的心里是有娘娘的!”
沈昭瑜原本正在喝茶,手指不由一颤,茶盏坠地,摔得粉碎。
她的脸色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看。
沈昭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冷冷出声道:“歆兰,陛下的心里不是有本宫,他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说到底,这后宫三千,都敌不上那个女人的魂魄重要!”
歆兰面色一白,连忙快步上前:“娘娘想开一点。宸妃娘娘,毕竟已经不在了。”
“嗯。”沈昭瑜冷哼了一声,随即走到梳妆台前,特意瞄了瞄眉。
歆兰眉头一拧,对着镜中人道:“娘娘,这眉形不适合你。”
“不重要。”沈昭瑜冷冷出声,“这是公孙茜生前最常画的眉,本宫不喜欢不要紧,陛下喜欢就行。”
“娘娘”歆兰怔怔张大了嘴巴,“娘娘何必这般为难自己。”
“你以为容娉婷为什么和容芯若联手?还不是因为容芯若那双眼睛长得极像公孙茜!本宫若是现在不为难自己,那么他日,便是别人为难本宫了!”沈昭瑜面色一沉,眸光狠厉。她额上两弯剑眉横飞入鬓,使得原本温婉的她,瞬间冷厉起来,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陛下驾到——”
昭阳宫外的太监,捏着嗓子通传了一声,宁帝便大步流星,朝着大殿里头走来。
沈昭瑜匆匆走出偏殿,低着头迎上前去。
她走到宁帝面前的时候,俯身深深一跪,语气凝重道:“罪妾沈昭瑜,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因为右手被废的关系,身子一个不稳,额头狠狠撞在青石板之上,声响巨大!
宁帝见了不免心疼。
她自称罪妾,显然是已经知道错了。
宁帝皱了皱眉头,连忙弯身,小心翼翼将她扶了起来,安抚出声道:“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昭瑜也是被张帅所骗,错不在你。朕早就已经原谅你了。”
“可是臣妾不能原谅自己。”沈昭瑜抬起头来,一双眼眸红肿可怜,“臣妾没有早一点洞察,臣妾差点儿害得京中大乱!臣妾罪该万死!陛下,你就该杀了臣妾的,你杀了臣妾,才能一解蓝候心头之恨!”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解除足禁(3)()
“说什么胡话呢!”宁帝盯着她那两弯眉毛发呆,随即将她拢入怀中,“昭瑜善良,这次也是受了奸人蛊惑。谁好谁坏,朕看得清。”
“陛下”沈昭瑜喃喃出声,随即握在他胸前,轻声抽泣。
宁帝安抚了她一会儿,便在这昭阳宫,四目张望。
“陛下在找什么?”歆兰连忙迎上前来,“是渴了么?奴婢这就去泡茶!”
“不必。”宁帝大掌一挥。
沈昭瑜这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宁帝眸光微微一变,随即便道:“昭瑜,朕听说,你将宸妃的衣冠冢建在了昭阳宫?”
沈昭瑜面色一黯,随即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是!姐姐的衣冠冢确实在昭阳宫,臣妾原打算前几日告诉陛下的,可奈何昭阳宫出了大事,臣妾臣妾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臣妾又不敢张扬,怕这件事被太皇太后听了去,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陛下知道的,太皇太后从一开始就容不下宸妃姐姐!”
“恩。”宁帝拍了拍她的手背,称赞道,“昭瑜,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昨日朕梦见宸妃了,朕想去看看她。”
“陛下请随臣妾去偏殿。”沈昭瑜点了点头,随即走在前面引路。
偏殿是沈昭瑜的寝宫,绕过那张古色古香的绣床,沈昭瑜伸手轻轻推了推石墙,“唰”得一下,石墙便移到一侧,露出一个圆桌大小的衣冠冢来。
虽不华贵,但也算精致。
沈昭瑜指着面前的衣冠冢道:“陛下,臣妾怕人发现,所以建得仓促,也简陋了一些,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朕当然不会怪罪你。”宁帝轻叹一声,“也就你有这分心,知道朕想念茜儿,悄悄将她的骨灰带入了宫中。呵若是换了别的妃子,有哪个敢这么做?!”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沈昭瑜站在他身侧,一副乖巧模样。
歆兰递了三炷香过来,沈昭瑜连忙送到宁帝手中。
宁帝点燃那三炷香,插在面前的香灰之中,身子一颤,猛得跌坐在地。
“茜儿,朕来看你了!三年前,朕来看你了。”宁帝嘴角挂着惨淡的笑意,“茜儿,你说走就走了,只留下朕一个人苦苦煎熬!朕累了,朕想你了,朕也不想再熬下去了!”
沈昭瑜见他吐露心声,不敢打扰,连忙拉着歆兰出了偏殿,去主殿候着。
“娘娘,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抓住?”歆兰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抓住?”沈昭瑜反问,“陛下对公孙茜用情至深,本宫若是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不但走进不了他的心,反而适得其反!做皇帝的女人,就是要知进退,只有这样,才能在后宫屹立不倒!”
“哦。”歆兰若有所思,“那娘娘打算什么时候说?”
“明日。”沈昭瑜薄唇微微勾起,“明日真儿上朝,会奏请陛下开仓放粮,等户部再一合计,陛下就会发现皇仓之中的余粮,也所剩无几!那时候本宫再开口,才是真正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解除足禁(4)()
“万一陛下明日不来”歆兰眉头一拧,有些担心。
沈昭瑜淡然自若,一脸笃定道:“会来的。李德安,会让他来的。”
恭王府。
宗政扶苏下朝回来,东方婧连忙迎了上去:“四哥,怎样?宫中可有消息了?”
“如你所愿,父皇去了昭阳宫。”宗政扶苏语气冷淡,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她的手。
东方婧没觉察出他的异常,又追问道:“那贵妃娘娘呢?贵妃娘娘的足禁,解了么?”
宗政扶苏冷冷回过头来,侧目忘了她一眼,语气冷淡道:“沈昭瑜的事,你该去问老十一,而不是问本王!”
东方婧微微一怔,待宗政扶苏进了书房,她才侧目望向琉风,问道:“怎么回事?”
琉风摇头:“属下不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主子尾随陛下,潜入了昭阳宫。出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属下猜测,大约是陛下说了什么话”
“知道了。”东方婧朝着他摆了摆手。宁帝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看着宁帝同别的女人,也是一样的你侬我侬,无忧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琉风又道:“对了,充盈国库之策,贵妃娘娘还没说出去,她的足禁,也还没解。”
东方婧若有所思,眸光微微一动道:“许是还差一把火候。琉风,你帮我跑一趟宁王府,让宁王殿下快些火上浇油!”
“属下明白。”琉风点头,随即便快步出了恭王府。
冬梅从后院缓步而来,道:“主子,萧皇后刚刚服了药,醒过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好,此番从花好月圆回来,我得了些珍贵药材,正好给容大哥重新诊个脉,换几味药。”东方婧一面说着,一面便朝着地下密室而去。
地下密室。
楚心听到动静,连忙帮床榻上的容胤盖好被子,小声道:“有人来了!我先出去!待会儿再见!”
容胤淡然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
楚心便如同一条鱼,滑溜一下便跑出了屋子,直奔萧皇后所在的那间屋子而去。
“母后,您的水。”楚心乖乖端了茶水,给萧皇后递过去。
萧皇后才刚刚抿了一口,东方婧便带着冬梅上前。
“拿掉!”东方婧不悦地扫了一眼身侧的楚心。
冬梅连忙上前,打翻了她手中的茶水,皱眉道:“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萧皇后大病初愈,你竟给她喂凉茶,幸亏我家主子发现得及时,若是喝多了,再过几年,萧皇后多半要落下痛风顽疾!”
楚心吃惊不已,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咳咳咳”萧皇后接连咳嗽几声,连忙道,“不怪她,是本宫自己心里头烧得难受,才要了凉茶来喝。”
楚心怔怔张大了嘴巴,望着自己的母后,惭愧低下头去。
东方婧眸光微微一动,心中琢磨着,这萧皇后倒是对楚玹这个通房丫头好得很,指不准儿这丫头还真能当上她的儿媳妇。
萧皇后又道:“此番多亏宁国恭王夫妇搭救,本宫才能逃过一劫。眼下本宫无以为报,待本宫回楚国之后,必定重金酬谢。”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解除足禁(5)()
“都是缘分。我欠楚宁公主一个人情,救您就当还了她的人情。”东方婧一面说着,一面坐下,给萧皇后把了把脉,笑道:“再有一个月,娘娘便又能策马驰骋、上阵杀敌了!”
“还要在恭王府叨扰一个月,实在惭愧。”萧皇后慈眉善目,浅笑出声。
东方婧唇边的笑意不由僵住。
她还要再待一个月?
现在不是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么?!
她打算等身体完全好透了才走?
东方婧震惊不已,却又不好开口赶人,扯了扯嘴角道:“才一个月而已,娘娘好吃好喝。等再过几日,我有空了,带娘娘上街逛逛!”
“好!真是个好姑娘!”萧皇后连声赞叹。
东方婧还要给容胤把脉,便匆匆出了屋子。
东方婧和冬梅一走,楚心便瞪大了眼睛,望向身侧的萧皇后,道:“母后,咱们要在这儿住上一个月?母后,为什么呀?您可是裕华关的守将!”
“裕华关没有母后不要紧,可是你二哥需要你母后。”萧皇后眸中精光一闪。
楚心眉头拧成一团:“二哥需要母后?什么意思?”
“傻丫头!”萧皇后反手在她脑门儿上敲了敲,“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你二哥寝宫里头挂的那副画,画上画得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恭王妃!这拆散人小两口的事,母后做不得,但倘若他们两口子感情本就不好,母后便留下来,帮帮你二哥!”
楚心的嘴角尴尬扯了扯:“好,好”
她不由侧目望向屋门口:留下挺好,她要是走了,那个屋子里的人,岂不是每天都那么像僵尸一样躺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东方婧推开了那一扇隐秘的小门,容胤仍旧躺着床榻之上,双眸紧闭,看上去十分安详。
她替他把了把脉,眉头不由一皱,侧目望向身后的繁星,道:“我去南宁城的这几日,容大哥可曾醒过?”
“没有。”繁星摇头,“这屋子整日都安静得很,丁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再说,易南方每日都会进来给容少爷送一日三餐,也没听他说容少爷有什么特别之处。”
“怪了。”东方婧眉头一拧。
冬梅连忙凑上前去,问道:“主子,容少爷怎么样了?”
“他的脉象已经恢复了正常,照理说也该醒了,一直这么躺着,我也看不透了。”东方婧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冬梅便道:“许是身子弱,主子不如给他开几帖补药?”
“虚不受补。”东方婧摇了摇头,“我再换个方子试试。”
“容芯若已经从吟枫苑里出来了,这次又有容娉婷帮衬着,若是容少爷再不醒,那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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