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握着簪子乱插，好多次那尖锐的发簪都毫不含糊地扎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原本就已经受了伤的脚踝，更是血肉模糊，难以入目！
“妹妹这么急着开锁，是想赶去裕华关通风报信么？！”
第1431章 以血还血（1）（）
咔嚓一声，新房的大门被人大力撞开！
公孙沁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之下，闯入屋子，回眸望了一眼彩蝶，淡淡吩咐道：“掌灯，这黑不溜秋的，我也瞧不见妹妹的样子。听人说她毁了容，本宫想亲自看一眼，确认一下，这才痛快。”
“是。”彩蝶轻笑出声，随即就命人一下子点燃了六盏灯。
这几日，楚宁已经习惯了黑暗，灯光刺眼，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眼睛。
“将她的手拉开！”公孙沁有些不耐烦地出声。
“是。”彩蝶随即递了个眼神，给身侧的两个丫鬟，两人上前，一下子就摁住了楚宁的胳膊。
楚宁那张布满血迹的脸，瞬间暴露人前。
“你想做什么？！”楚宁瞪红了眼睛望着她，“你已经得到了尉迟真，也坐稳了宁王妃的位置，你到底还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放我走！放我去救我母后！”
“妹妹别急，姐姐会放你走的，只是走之前，咱们过往的帐，得一笔一笔算清楚！”公孙沁朝前两步，突然间倾下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床榻上的楚宁。
楚宁习惯于战场，要么战，要么退，像后宅之中的这些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受不住。
公孙沁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吩咐道：“拿铜镜过来。”
“是。”丫鬟应承一声，随即就去梳妆台边上取了铜镜。
公孙沁弯下身子，单手就捏住了楚宁的下巴，冷嘲出声：“妹妹！你大概还没见过你现在的模样吧，姐姐陪你照一照镜子，可好？看看是你额头上这片疤痕恐怖，还是姐姐脸上的这道刀疤恐怖？”
楚宁拧紧了眉头，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是的，她的额头是伤了，是痛不欲生！可一整天的时间，她都被束缚在床畔，根本没时间去照一照镜子，她并不知道那伤口到底有多大，有多恐怖！这些日子心底的疼痛，令她麻木，她根本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可公孙沁突然提及，她竟隐隐有些害怕了。
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禁不住撇开脸去。
“怎么？！怕了么？怕了也得看！”公孙沁的声音猛然拔高，一手猛得拽紧了楚宁的一头秀发，逼着她摆正自己的脸，正对铜镜中央。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宁立刻闭上了眼睛！
“不敢？”公孙沁冷嘲出声，“堂堂一国主帅，都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脸么？！”
彩蝶也跟着在一旁奚落，掩嘴巧笑道：“就是！侧妃娘娘，那腐肉草可是宁王殿下亲手给你涂上的呢，说来……你这张脸也是宁王殿下的恩赐！你就不想看看……他到底有多恨你么？！”
楚宁的心瑟瑟发抖。
“来人！带芷璇进来！”公孙沁见她不肯睁眼，随即冷声吩咐。
听到芷璇的名字，楚宁心头一震，当即就睁开了眼眸！
铜镜里，那张满布血污的脸，那张陌生至极的脸，那张丑恶到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脸……瞬间就闯入了她的视线！
第1432章 以血还血（2）（）
“啊……啊啊——”
楚宁一双眼眸瞪大到了极致，疯狂地摇头，“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是的！她是一个军人不错，可她也是一个女人，她做不到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容貌，更无法相信……将自己害成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曾经深爱入骨的男人！
“小……小姐……”被人押到门口的芷璇，禁不住颤抖出声，看见那张几乎非人的脸，泪水瞬间四溅而出，“小姐！”
楚宁惊恐至极，像是害怕被人看到似的，拼足了力气，挣脱了那两个丫鬟的束缚，收回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脸，不肯放手。
公孙沁瞧见她这副自卑至极的样子，十分解气。
她轻哼了一声，随即就站直了身子。
“怎么？接受不了么？”她一面冷笑着，一面从衣袖间掏出一样东西来，“先别急着哭，还有你更接受不了的呢！你不是想着逃出去，想着跑出宁王府，想着去裕华关救你母后么？”
公孙沁提及萧皇后，楚宁的心又是狠狠一颤，捂着脸的一双手，不由放了下来。
她的脸，又怎么比得上母亲的性命重要？
她低着头，身子瑟瑟发抖，良久才握紧了拳头，猛然抬起头来！
“很好！”公孙沁满意地点头，“幸好你没有被毁容的事实打垮，否则……本宫费尽力气设下的局，岂不是显得无趣？”
楚宁瞪红了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公孙沁握紧的右手，厉斥出声道：“公孙沁！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宫就是看一看你绝望的样子而已。”公孙沁挑了挑眉，嘴角满满都是冷漠的笑意，她摊开右手，手心是一对精致的翡翠耳坠子。
“听说萧皇后早在十多年前就自请去裕华关戍边了，你们母女感情生疏，也不知道这对耳坠子，你能不能识得？”公孙沁一面说着，一面伸出左手，提起那一对耳坠子，故意在楚宁面前晃了晃，“怎么样？看清楚了么？想起来了么？”
“母……母后！”楚宁下意识叫出声来，“这是我母后的耳坠子，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你说呢？”公孙沁邪笑出声。
彩蝶忙附和出声道：“三万卫军攻裕华关，萧皇后不敌，束手就擒。萧皇后在我家主子手上，她的耳坠子，当然也在我家主子手上！”
楚宁神色大震，仔细看那双耳坠子，上面竟是染了鲜血的！
“你把我母后怎样了？！你放了我母后！什么仇什么恨，你直管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针对我母后？！”楚宁是真的被激怒了，原本已然被饿得奄奄一息的她，突然间精神大震，热血沸腾，双手奋力去扯脚下的锁链，震得床头的铜柱都不停地摇晃！
“没怎样……”公孙沁挑了挑眉，“萧皇后也就是受了点轻伤，这会儿还好好地活着。沈贵妃娘娘派人好生照看着她呢，妹妹不必担心。”
“你说什么？！”楚宁背脊一颤，声音哽咽：“贵妃娘娘？这件事……与贵妃娘娘有关？”
第1433章 以血还血（3）（）
“你以为只是殿下一个人厌恶你么？”公孙沁突然倾下身子，一双瞳孔放大到了极致，“贵妃娘娘也恨你，恨你不知廉耻，恨你缠着她的儿子不放！”
楚宁的长甲一下子就掐入了血肉之中，疼得钻心！
从头至尾，她待尉迟真，最错的一次就是骗他出兵九龙关！她想不通，难道就因为这样一次的欺骗，他就要将她逼上死路，他的母亲还要取她母后的性命，算作报复么？！
“啊——”
她嘶吼一声，右脚奋力朝着铜柱上一踹，足有一个壮汉腰身那么粗的铜柱，竟应声而倒，将床畔的床柱一道拉断！
楚宁脚上的锁链深深嵌入血肉，她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耗尽内力，振臂一扯，锁链应声而断，只留下顶端的半截铜圈，还挂在楚宁的脚踝之上！
鲜血不断地从她的右腿渗出，但她丝毫感觉不到脚下的疼痛，所有的痛点都聚集在胸口处，心口上仿佛有一根弦硬生生被人扯断了！
“拦住她！”公孙沁见她挣脱了束缚，神色一震，慌忙退后两步。
一众护卫，手忙脚乱的上前，直攻楚宁的命门！
楚宁显然被这群卫人激怒，体内的潜能被激发出来，招招狠绝，三两下便踢飞了好几个卫人！
“快！快拦住她！”公孙沁吓了一跳，慌忙推着一帮丫鬟上前。
谁都没想到一个被饿了两天两夜的人，竟然还能有力气踢断铜柱，挣脱铜锁，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陷入慌乱之中！
“小姐！”芷璇趁乱，一口咬在身旁那个侍卫的胳膊上，痛得对方嗷嗷直叫！
对方狠狠踹了她一脚，将她踢飞！
楚宁见状，一个飞身跃起，堪堪将她接住！
芷璇安然落地，一回眸便瞧见了楚宁血肉模糊的右腿，禁不住泪水横飞：“小姐……你……”
“别说话！”楚宁瞪红了眼睛，将她护在伸手，掌风掠过便握住了一侧的花瓶，朝着地上狠狠一摔，瓷片碎了一地！她随手掏出几块，指尖绷紧，飞射而出！
迎面而来的卫人，应声而倒，血流一地！
公孙沁着实吓得不轻，节节败退！
彩蝶躲在她身后，双腿瑟缩不已。
此时的楚宁就如同战场之上身穿铠甲的勇士，刀枪不入，刀剑不怕，招招致命，一步步直逼公孙沁而去！
“住手！”公孙沁突然怒吼一声，亮出手中的耳坠子来，声嘶力竭：“楚宁！你疯了么？！你不要萧皇后的命了么？！你试着再往前一步，本宫这就派人传消息进宫，一刀斩下萧皇后的首级！”
恭王府，地下密室。
东方婧命人将萧皇后的一身战袍褪下，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数十处，对方下手之狠，叫人触目惊心。
东方婧小心翼翼为她敷好伤药，穿好衣服。
此时冬梅焦急闯入。
“主子！宁王殿下不在宁王府！”
“主子！宁王殿下也不在天域茶楼！”映月随后赶到！
东方婧心弦一震，面色微微一变。果然如她所料，公孙沁有意支开尉迟真！
第1434章 以血还血（4）（）
“楚宁，危在旦夕。”她薄唇一颤，心中焦虑不已。
“主子！现在该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公然带兵攻入宁王府吧？！”冬梅的眉头拧成一团，“这要是让陛下知道……还不正好趁机抄了咱们恭王府？！”
东方婧心神俱乱，手指撕扯着手中的一方帕子，眼眸飞快转动着。
“去丞相府！”她霍然抬起头来，“备马！本宫要去一趟丞相府，有要事找我娘亲商量！”
“是！”冬梅应承一声，而后又指了指地上的萧皇后，“主子，咱们此行既然要送楚宁公主离开京城，那萧皇后……”
“萧皇后伤重，不宜奔波，不能随她一起走。”东方婧眉头一敛，“还有，见了楚宁，萧皇后的事……暂时不能告诉她。”
“奴婢明白。”冬梅点头。
萧皇后被伤成这副模样，若是让楚宁瞧见了，她与宁王殿下之间的仇怨只怕越结越深。好歹也是曾经爱过一场的两个人，若注定要分离，那也应该潇潇洒洒地走，若老死不相往来……那就太过残忍了！
昭阳宫。
歆兰快步进入寝殿。
原本躺在卧榻上休息的沈昭瑜，听到动静，不觉眯起眼眸，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歆兰手指微微颤了颤，咬唇道：“萧皇后被赵将军一箭射中心口，坠下城楼而死！只是两军混战，刀枪无眼，加上……卫军也识不得谁是萧皇后，至今还没找到尸体！”
“不用找了！浪费人力！”沈昭瑜薄唇一抿，长袖一挥，“安排人过去，裕华关外的尸体，一把火烧光！永绝后患！”
“是。”歆兰声音颤抖。
沈昭瑜又问：“恭王府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如主子所料，钟离挽云不敢动用恭王府的人马，怕惊动了圣上！”歆兰搅了搅手指，眉头微微一低，还有半句话，硬生生吞下了肚子。
“最好不过了！”沈昭瑜薄唇微勾，“依照本宫对那丫头的了解，她要做的事，绝不会轻易放弃。她既然已经决定救楚宁出城，就一定会想别的法子！比如……丞相府的三夫人，前朝的安宁公主！”
歆兰心头一震：“主子……你……你打算动丞相府了？！”
“不然呢？”沈昭瑜冷冷扯了扯唇角，“丞相府如今剩下两个女儿，一个嫁给太子，一个嫁给恭王……不管怎么算，都与我的真儿，毫无关系！不管陛下废不废太子，丞相府都注定与我们为敌！既然如此，何不早一点下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主子，三夫人可是恭王妃的亲娘！您与恭王妃一向亲惯……”
歆兰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昭瑜冷声打断：“亲惯？有多亲惯？！有本宫与真儿亲惯么？！”
歆兰怔怔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工夫，才喑哑出声：“主子难道就不担心，你动了丞相府，恭王妃与您翻脸……万一她此时联手尉迟墨，一起对付宁王殿下，那主子你一番筹谋，岂不是付之东流？！”
第1435章 以血还血（5）（）
“谁说付之东流？！”沈昭瑜冷笑出声，“恭王妃……她就是恨死了我，都不可能与尉迟墨同流合污！”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更清楚这个事实了吧！
尉迟墨将东方婧害成那副模样，她怎么可能回头去找他合作？！她那一身骄傲，还有那自以为是的尊严，都不可能允许她这么做！
而且这丫头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重情重义！
就算将来有朝一日，她清楚地知道，她沈昭瑜与她东方婧从来都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因此迁怒她的真儿！毕竟，真儿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过往那些肮脏不堪的事实！
“主子……”歆兰有些害怕这样的沈昭瑜。
沈昭瑜轻笑出声，“你不用担心，本宫不会这么快同恭王妃翻脸。丞相府的事，明日再做，你传消息去太子府给东方灵曦，让她去收拾残局！因为恭王夫妇，她折了一条手臂，想必已经恨极了钟离挽云，正愁着没机会报复呢！”
“是。”歆兰点头应承，随即匆匆出了昭阳宫。
宁王府，偏院。
楚宁与公孙沁僵持着，双方都是怒火喷薄，一触即发的样子。
“跪下！”公孙沁冷斥出声，“本宫要你跪下！”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彩蝶刚刚写好的纸条绑在了一只信鸽的腿上！
楚宁的眼眸眯成一线，双手握紧成拳，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
她周围一圈，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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