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孙麟的眉头不由拧成了一团。
公孙麟四十多岁至今未婚，萧落原以为他对女人都不感兴趣，这会儿见他问起，一脸茫然，忙答道：“太子妃东方灵曦，太子侧妃钟离语嫣，恭王妃钟离挽云。”
第1170章 露台祭天（5）（）
公孙麟听得很仔细，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那丫头的名字。那丫头叫沈曦，虽然和沈昭瑜同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她单纯的就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自然不好同沈昭瑜那朵久经风霜的寒梅相提并论。
“本王要进一趟溶洞。”他突然低哑出声。
“主子？！”萧落惊讶不已，“咱们很快就要引爆溶洞里面的弹药了！主子现在进去做什么？！咱们安排了人接应公主，可没有安排人接应您……”
“别多问。”公孙麟冷冷扫了他一眼，“一炷香的时间，若本王没有出来，直接引爆弹药！”
“主子……您！”萧落简直无法理解，他家主子从未这般冲动过。
“别废话。以本王的功力，能逃得出来！”公孙麟说罢，一个闪身，如黑影一般，率先掠入了溶洞。
东方婧就要进溶洞，宗政扶苏和冬梅已经在洞口候着了。
她朝着他浅浅一笑：“等我回来。”
宗政扶苏颔首，目送着她走进了那无底的深渊！冬梅连忙跟上，进溶洞伺候着。
等所有“仙娥”及随行的丫鬟、宫女都进了溶洞，礼部尚书姚嘉快步上前，一个个宣后妃上祭天台，摸天灵石。
宁帝端坐在露台之上，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看上去并不是很上心。毕竟他登基这么多年，宫中后妃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了，经历了几百次的失望，对于找到“神女”已经不抱太大期待。
他半躺着，神情惬意，偶尔瞧见几个长得还算漂亮的、没宠幸过的秀女，便回眸望一眼李德安，让他记下。
沈昭瑜坐在他身侧，时不时为他剥一颗荔枝，可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祭天台上，而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尉迟真坐在宗政扶苏的对面，一言不发，心思沉重。
沈昭瑜很快就瞥见了角落里的萧落，只是他身边的位置上，公孙麟已经不知所踪！
她神色大震，连忙寻了个借口离席，将尉迟真拉到一侧，着急问道：“真儿，宁王妃进溶洞，你可曾安排下人跟着？！”
“没有，她说不需要，带自己的丫鬟就好。”尉迟真淡淡应了一声，不愿正视沈昭瑜，“母妃知道的，真儿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她想怎样就怎样……真儿管不了那么多了。”
“坏了！”沈昭瑜面色惊得煞白。
“怎么了？”尉迟真眉头拧成一团，有些诧异地望着沈昭瑜。
“公孙沁若是真的想坐稳宁王妃的位置，你安排了丫鬟给她，她该欢喜才是，不该这么冷淡地拒绝！这证明，卫宁联姻有诈！”沈昭瑜心思百转，“九龙关都破了，公孙麟却还能稳坐宁国，说明他们此行别有所图！”
尉迟真眸光一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是冲着祭天礼来的！冲着神女和天灵石而来！”他如梦初醒，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黑漆漆的溶洞，“溶洞里面有埋伏！”
“打断祭天礼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个消息尚不能确定，此事不能上报陛下。”沈昭瑜眉头紧锁，而后当机立断道，“你带着宁王府所有人马先撤！”
第1171章 百鸟朝凤（1）（）
“那怎么行？！”尉迟真神色大震，“若真如母妃所言，溶洞之中有卫人埋伏，儿臣怎么能当缩头乌龟？！不说别人，母妃不要忘了，挽云姑娘还在溶洞之中！这件事，得告诉恭王殿下……他们夫妻情深，挽云姑娘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这恭王府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不行！”沈昭瑜将他摁住，“宗政扶苏是什么样的性子，为了前恭王妃可以戴孝半年之久，若是知道挽云有难，肯定不管不顾，直接就冲进溶洞了！大宁可以少一个恭王妃，却不能少一个战神！”
“母妃！”尉迟真双拳握紧。
沈昭瑜无奈望了他一眼：“真儿，做人要学会取舍。母妃也舍不得挽云出事，但母妃知道，她一定不希望恭王殿下陪她一道冒险。你相信挽云，她聪明冷静，定有化解之法。”
“儿臣不走。”沈昭瑜说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尉迟真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乖儿子了。尉迟真面色一沉，“儿臣就在这儿坐着，等到挽云姑娘平安归来，儿臣才能安心。”
说罢，他不听劝解，径自回到席间。
溶洞里头，东方灵曦、钟离语嫣和东方婧因身份特殊，每人各占了一间密闭的冰室。这冰室极其简陋，但又完全密封，“仙娥”进入之后，不得传唤，是不能擅自走出去的，若需要茶水糕点，便由同行的丫鬟到冰室外头取。
西南方的一间冰室里头，东方灵曦坐立不安，反复踱着步子，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轮到她。
锦绣见了，连忙安慰出声：“主子，别担心，夫人已经收买了人马，在护城河外准备好了，只要主子一登上祭天台，到时上万只云雀齐齐飞上枝头，而夫人花重金买下的青鸾凤同时一飞冲天，百鸟朝凤，好不壮观！”
“但愿娘亲那边不要出什么差错。”东方灵曦惶惶不安。
另一间冰室。
钟离语嫣掐指算着人数，翡翠从侍卫那里要了一壶茶水，端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借着您偷来的太子手令，跑马场的人已经潜进来了。陛下的妃嫔已经验得七七八八，论身份地位排，马上就到太子妃了。”
“给暗号，动手！”钟离语嫣眸光一狠！
“是！”翡翠应了一声，随即就双手一抖，打翻了托盘，盘中茶壶落地，清脆的声音在整个溶洞反复回旋！
蹲在隔壁冰室哈着手的东方婧，猛然站直了身子。
冬梅也端了茶水匆忙闯了进来：“主子，马上就该太子妃登台了，可惜……她突然遭劫！礼部的小文官已经报上去了，大约是要调换次序！”
突然调换次序？
东方婧眸光一动，眼眸微微眯起，想起隔壁冰室待的是钟离语嫣主仆二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只一瞬间功夫，她方才面上的紧张之色便消息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抹狡黠笑意。
原本只是想让东方灵曦顶个包，却不想太子府后院着火，两个妃子狗咬狗……行啊，这场好戏，她一定会一边鼓掌一边看下去！
第1172章 百鸟朝凤（2）（）
护城河外，高塔之上，沈嘉玉眯起眼眸，朝着祭天台上望了一眼，回眸对身侧的小厮问道：“怎么样？上去多少个人了？”
“一百二十八名。”小厮小心翼翼地回答，“下一位就是太子妃了。”
“准备好！”沈嘉玉一听，连忙回眸望向身后的十多个壮汉，只等自家女儿一上祭天台，就下令放飞千万只雀儿！
断指山内，礼部尚书姚嘉久等不到东方灵曦，不得已调换了次序，命人传唤钟离语嫣上祭天台。
钟离语嫣端着身子，背脊挺得笔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在钟离毅和辅国公容瑜的焦灼视线之下，她拾级而上，缓步走上祭天台。
天灵石，是块巴掌大小的翠色石头，不似寻常翡翠，它的里面裂开三道纹，而这三道纹恰好是贯穿九幽大陆的三条河，将整个九幽大陆切蛋糕似的，分成了大小差不多的三份。
撇开那些附属小国不算，卫、楚、宁三国各站一份！
钟离语嫣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听过天灵石，今日一见，叹为观止！
学着宁帝的那些嫔妃，她缓缓朝着天灵石拜了一拜，等着姚嘉开口，才敢去碰。
坐席之上，尉迟墨不由拧紧了眉头，回眸望向花影，小声问道：“这礼部是怎么办事的？太子侧妃居然排到了太子妃的前面，一点都不守规矩！”
“殿下息怒。”花影连忙劝说，“太子妃与太子侧妃的次序错了也就罢了，只要钟离挽云是最后一个登台，咱们的人就不会出错！”
“恩。”尉迟墨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道，“这次准备的是什么惊喜？”
“主子待会儿见了，不就知道了？”花影故作神秘。
尉迟墨毕竟是宫里头走出来的孩子，后宫嫔妃的那些个把戏，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并不好奇，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花影的笑便僵在了那满是疤痕的脸上。
“摸天灵石——”
姚嘉突然拔高了嗓音。
钟离语嫣一个激灵，捏了捏满是汗水的手心，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分开，庄重无比地朝着那块翠色石头上摸去！
护城河外，高塔之上，沈嘉玉见状，长臂一挥，冷冷出声道：“动手！”
她一声令下，十来个小厮立即打开手中麻袋，成千上万只云雀，循着断指山方向的朝阳，迎头而上！
“陛下！快看呐！您身后，您身后……”李德安最先发现了那片五彩云雀，经不住惊喜出声，“万鸟齐鸣，这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祥瑞之兆啊！”
宁帝本来都快打瞌睡了，突然被朝臣们的喧闹声惊醒，眸光定定地望了一眼祭天台上的钟离语嫣，而后立刻回头，朝着身后的云雀望去！
五彩斑斓的云雀，遮住了整个天空。
紧接着，一只火红色的青鸾凤直冲云霄，将这百鸟朝凤之景，演绎到了极致！
宗政扶苏好整以暇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尉迟墨。
尉迟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冷扫向一侧同样呆掉地花影，低斥出声：“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么？！”
第1173章 百鸟朝凤（3）（）
“不！不是！”花影惊得面色煞白，“属下准备的是祥云遮日……不是什么百鸟朝凤！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真的神女献身？！”
神女？钟离语嫣？！
尉迟墨那张脸上，只有惊吓，毫无惊喜！
“神女！是神女！陛下，二十多年了，天佑我大宁，神女终于出现了！”蓝候率先跪地叩拜。
尉迟墨想要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蓝候刚开了口，那些个拥护他的官员纷纷跪地恭贺。
“神女现世！天佑大宁！”
此刻，钟离语嫣孤身一人站在祭天台上，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自信！爹爹，女儿苦熬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溶洞外跪拜的大臣，受百人朝拜之礼，面不改色！
宁帝的脸色先是闪过一丝喜悦，待看清钟离语嫣的脸，那股子兴奋劲儿就立马消退下去了！不是宠妃就算了，哪怕是个秀女也好，偏偏是太子侧妃……说到底，这一统九幽大陆的光荣使命是轮不到他了，只能由着孩子们去玩了。
“陛下……”李德安见他失神，忙递了个眼神给他，提醒下文武百官还在下面跪着。
“都起来吧！”宁帝一摆手，便淡淡瞥了一眼祭天台上的女子，回眸对李德安道，“拟指，赐神女印，赏岭东封地。”
“就这样？”李德安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盼了这么多年的人，一朝找到了，竟然就一句话给打发了！这不该啊！
宁帝揉了揉眉心，仿佛很是头疼，摆了摆手道：“其余的安排，等朕回宫了，再慢慢想——”
“是。”李德安不敢多说，连忙应承下来。
礼部尚书姚嘉正颤抖着双手，记录宁帝所言，尉迟墨便一个眼神瞪了过来，目光冷如长刀，仿佛随时都要削了他似的！
姚嘉根本不敢抬眸看尉迟墨，毕竟这其中弯弯绕绕的，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是钟离语嫣验出神女！这百鸟朝凤的招数，明明是他亲自教给太子妃东方灵曦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她就不见了人影了呢？
“陛下，眼下神女已经找到了，但还余下一个人没有验……还要继续么？”姚嘉顺着尉迟墨的意思提了一嘴，也只是随便提一嘴，毕竟谁都知道……九幽大陆只有一个，这世上不可能存在两个神女，且剩下的那个还没有验天灵石的女人是恭王宗政扶苏的新妻，这要是一个异姓王爷的妻子验出神女，那宁帝的老脸往哪儿摆？
“恭王妃既然来了，自然是要验的，不然让她白白在冰室里头忍受寒冰之苦，扶苏恐怕要责怪朕了。”宁帝挑眉看了一眼宗政扶苏，语出惊人，“扶苏，你说是么？”
宗政扶苏抬起眼眸，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扶苏不敢。”
宁帝浅笑：“反正也是寻个乐子，听说天灵石除了能验神女，还能送子，京城一带的达官贵人时常会隔着护城河，冲着断指山的方向拜一拜。扶苏新婚三月之久，王妃的肚子却还没有动静，就由朕做主，让恭王妃摸一摸这天灵石，寻一点孕气！”
第1174章 百鸟朝凤（4）（）
宗政扶苏神色一震，算准了尉迟墨要拿恭王府开刀，却没有算到宁帝对他忌惮也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天灵石还能送子，可笑！要是每一个摸过天灵石的后宫妃嫔都在心底默默地许一个愿，那宁帝就不是后宫三千，而是子孙三千了！
“陛下的好意扶苏心领了，扶苏不信这些。王妃身子骨弱，这些日子扶苏没有碰她，这才……”宗政扶苏声音一顿，随后抬起头来，眸光清亮，“等她养好了身子，孩子自然还是要的。”
“先许个愿也无妨。”宁帝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等他再开口，便长臂一挥，对着身侧的姚嘉道：“请恭王妃上祭天台！”
“是！”姚嘉松了口气，这才敢抬头去看尉迟墨。
尉迟墨面上的吃惊渐渐消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的宗政扶苏。宗政扶苏啊宗政扶苏，你不是输给了本宫，你是输给了我父皇！我父皇不信任你，纵使你有千般手段万般能耐，钟离挽云也逃不过今日一劫！
冰室里头。
东方婧听到外头群臣欢呼的声音，一直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笑意。她最后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茶盏，回眸对冬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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