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黎塘跟戚老一起去过傅家后,傅书朗就不得不在意起黎塘来,尤其是当他发现段淮宁跟黎塘似乎也是关系不浅的时候,更加没办法坐视不管。
段淮宁方才一直在想黎塘和莫念凝的事,突然回过神来,愣怔了一下才答道:“家里长辈爱听戏,机缘巧合下有幸认识了。”
点了点头,傅书朗斜瞄了一眼段淮宁,刚要说话,就听见一声巨响,身体受到了一阵巨大冲力,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被挤压在车内,车窗的玻璃碎片如同刺刀一样迎面飞溅过来。
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已经陷入了不可控的境地中。
街道两侧的行人顿时陷入了恐慌中,乱作了一团,抱着头四处尖叫蹿逃,等黎塘回头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段淮宁的车被炸弹的冲力掀翻在地,四周都是乌黑色的残骸与玻璃碎渣。
突如其来的爆炸,发生在夜城的市中心内,司机当场死亡,而坐在车后座的段淮宁和傅书朗两人姑且保住一命,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被送进了医院急救。
在这种情形下,压力最大的莫过于警署,一个是现任海关监督的兄长,一个是都统长官的大儿子,都不是好惹的主。
要是不能尽快给上头一个交代,警署的一干人等,谁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阿年!淮宁他出事了!”
段年办公室的门被黑叔撞开,黑叔大喘着气,还没把话说明白,段年就倏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据警署方在现场的勘查结果看来,目前只能确定炸弹是被安在前车厢内,其中有一根极细的保险丝,达到熔点后就会立刻引爆炸弹,换言之,只要这辆车被发动,不论车上坐的是谁,都有可能会爆炸。
车,是段家的,恐怕装炸弹的人也没有想到,傅书朗会坐上那辆车。
“这就是你们说的有结果了?!”警署二楼的办公室里面,宗探长领着一众探员呈一字列站着,个个都是面露难色,“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再拿不出有用的东西来,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局长,兄弟几个就算没日没夜地查,也不可能三天就抓到人啊”
宗探长还没说话,手下的一个探员就先出了头,不为别的,实在是不可能在三天内抓到行凶的人,就算拿刀架他们脖子上也不可能做得到。
与其三天后被被勒令退职,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挑明了,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那你说,怎么办?让我去给你们查?三天后,要是还没有结果,别说是你们,就是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从没有人敢质疑一个都统的权力究竟有多大,但是王局长这番话,无疑又是给手下的兄弟们加上了一道重压。
“局长,没这么严重吧。”
宗探长自然知道,因为傅书朗和段淮宁两个人的身份,使得这件案子也具有其特殊性,所以就不得不被警署上下都重视起来。
王局长冷笑了一声坐下,脸色被气得涨红,小声嘀咕着:“哼,严不严重,三天后就知道了。”随即大手一挥,“出去出去,都给我查案子去,别在这净说些没用的!”
一行人嘴里嘟嘟囔囔的,就因为出事的是些个有头脸的人物,就要他们这大家伙的跟着受罪,城里除了爆炸的事,谁都不好受,那也不能把气全撒他们身上吧?
三天?现在手头一点线索都没有,段淮宁和傅书朗又都重度昏迷着,别说是三天,这两个人不醒过来,就是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查出什么眉目来。
宗探长没有走,留了下来,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
王局长才刚坐下,就看见宗探长没走,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才问道。
宗探长年纪轻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办案的经验虽说不上多丰富,但总归是有属于职业的本能的。
对于这件案子,当所有人都因为上头的压力,将目光聚集在车内的炸弹上时,他却是在为另一件事困惑。
就算脱离了傅家长公子的这个身份,傅书朗怎么说也是个军官,总不至于出行还要蹭别人的车坐吧?
过去也没听说傅家跟段家有过什么往来,傅恺庭又极度厌恶跟商人牵扯过深,这么一来,傅书朗必定会受到影响,不会跟商人有过密的交往。
可现在,傅书朗莫名坐在了段淮宁的车上,他跟一个商人,会有什么话要说,竟然同坐一辆车?
会是跟段淮宁的弟弟段年有关吗?
这些或许只有等那两人醒过来了,才能知道了,而目前宗探长急需要弄明白的是,这次爆炸指向的目标,是段淮宁还是傅书朗?(。)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发生在夜城的闹市中心,司机当场死亡,车后座的傅书朗和段淮宁也双双被送入了医院,至今昏迷不醒。
此时引起了多方的关注,不单单是因为受害者的身份,更因为这次爆炸引起了广大市民的恐慌,致使警方的压力越来越大,不得不迅速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来。
而另一面,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段淮宁和傅书朗,也顿时成了各大新闻的关注目标。
要知道,一个是海关监督的兄长,一个是军方都统的长子,任何一个出点事,那都可以占据报纸的大片版块,何况是两个一起?
“阿年,你回去歇歇吧,我来看着。”
自从那天后,段年就搁置了手头的工作,一门心思留在医院里头,时刻盯着段淮宁的状况。
段淮宁的身体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当医生再一次告诉段年,段淮宁的状况很不好的时候,他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是惆怅是真的。
段淮宁的时间不多了,又突然遭遇这么一劫,撑死了也就只能再拖两个月,而这两个月里,段年必须马不停蹄地筹备段淮宁的计划,哪怕段淮宁最后是在病床上终结了一生。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睡梦中死去,总好过在病发时的折磨。
“不了,黑叔你跟兰婶回去吧,过两天,莫姑娘就要回来了。”
段年瞧了一眼满脸关切的黑叔,还有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的兰婶,他们俩在这里也是干着急,不如回去盯着,家里也不能一个人也不留。
至于他,是不会移开一步的。
既然有人会在段淮宁的车上安炸弹,就一定是要置段淮宁于死地,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现在对方没能得逞,就一定还会有所行动,他必须在这守着。
而傅书朗,段年觉得,傅家那位公子,大抵是被牵连的,毕竟在这夜城,敢对傅家的人下手的,除了最近刚出现的那个戚老,怕是没人有那个胆量。
可傅恺庭是戚老的学生,戚老没那个立场下这种手。
细细想一下,对方的目标就只有段淮宁,至于目的,现在还不清楚。
“你说阿凝那丫头?”黑叔愣了一下,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莫念凝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音讯全无的。
段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要不你们都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大少爷。”兰婶看段年越来越浓的黑眼圈,知道段年这些天来是急得压根就没休息过,“二少爷,你也要注意身体,要不大少爷知道了也要担心的。”
照顾人这种事,还是兰婶这一个女人更得心应手一些。
“不用了,这里我一个人看着就好,你们都回去吧。”段年心意已决,他知道段淮宁已经快要走到尽头,那么他希望自己至少能陪段淮宁到最后。
不是兄弟,情却胜于兄弟,近二十年的朝夕相处,早就将段淮宁视作是段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更是将段淮宁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只是,早就知道这个兄长的命运,也知道这个兄长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却丝毫没有办法挽回,这才是真正让段年觉得挫败的。
段家世代为医,妙手回春,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
黑叔见状,也不再劝,拉着兰婶就回去了。他当然知道,那种看着自己的兄弟受到迫害,却无能为力的痛苦,黑叔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人之所以需要力量,是因为有了力量,才能够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和物,可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要那么大的本事,还有什么用?
虽然交往不深,可凭黑叔这耿直的性子,早就将段家的两兄弟当成了朋友,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两兄弟之间的情谊。
黑叔和兰婶才走没多久,就有人来了——是李小曼,眼睛还是红的,有些肿肿的,刚哭过的样子。
“我我来看看淮宁哥。”病房门一被拉开,李小曼就对上了段年的目光,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下意识地别开视线,不敢看,“他怎么样了?”
考虑到段淮宁先前的计划,段年让开了身子,放李小曼进去:“还没醒,医生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小曼低了低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泪:“那他什么时候醒?”
“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段年没有说下去,因为接下去的话,是他自己都在害怕的事实。
在这场爆炸中,段淮宁的伤势较之傅书朗来说,要更重一些,尤其是伤到了脑部,这才是最叫人头疼的,要是情况不好,可能段淮宁会真的就这么睡死的梦乡中。
这剩下的两个月时间里,段淮宁只能在梦境里度过。
现在,段年唯一能指望的,是等莫念凝回来后,能拉一把段淮宁。
在此期间,他必须保证段淮宁不会受到二次伤害,而警署方面,虽然由于各方的压力,已经在加紧调查,但段年清楚,就算查出来凶手是谁,也未必是警署得罪得起的人。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夜城闹市中心引发炸弹的凶徒,绝不可能是什么等闲之辈。要想将那人揪出来正法,或许只有依仗傅恺庭的身份。
“傅少爷怎么样了?”这几天下来,段年虽然一直都待在医院里,但却没能打听一下傅书朗的情形。
一方面是因为放心不下段淮宁,另一方面则是傅恺庭派了人看着,除了医生护士,闲杂人等几乎进不了病房。
李小曼收拾了一下心情,吸了吸鼻子:“他已经醒了,医生说,再过阵子就能出院了。”
明明是坐在一辆车里的人,一个却还躺在这,不省人事,另一个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是李小曼心思恶毒,是真的觉得不甘。
为什么偏偏是段淮宁呢?
段年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也会没事的。”
这话是说给李小曼听的,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早就知道,段淮宁一旦决定要走上这条路,危险是在所难免的,可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却也依旧是束手无策,猝不及防。(。)
第二百四十章()
“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也会没事的。”
大仇未报,段淮宁怎么可能甘心,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垂死之际,回来夜城,为的就是看着李邱生走向灭亡,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
段年相信,哪怕只是这样的信念,也一定会让段淮宁挺过这一遭的。
坚持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段淮宁不会甘心的,段年也不会。
李小曼目光闪烁,怔怔地点了点头后,又问道:“你觉得,会是谁要害淮宁哥?”
不惜在车上安炸弹,闹得满城风雨的,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这么费尽心机?可是段淮宁说到底也就是个商人,就算弟弟最近当上了海关监督,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惹上了仇家。
“不论是谁,我都会把他揪出来。”
就算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也在所不惜,反正打从跟着段淮宁一起来夜城的时候,段年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李小曼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是过于冷漠了,起身就要走,路过段年的时候才说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对于李小曼这一前一后的变化,段年虽然感到疑惑,但眼下却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些。
话说李小曼,匆匆离开,却在医院的楼道转角处撞见了刚从外面进来的傅安妮。
傅安妮看李小曼那哭肿的眼睛,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这样的情形,傅安妮倒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李小曼了,毕竟他兄长也是受害者之一,受的伤也不容轻视。
“放心吧,会没事的。”两人在医院楼下的公园找了个地方坐下,李小曼始终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傅安妮权当她是在担心段淮宁了,所以才这么说道。
想想,好不容易两个人的好事盼到了一点苗头,却突然除了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不会好受。
李小曼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安妮,要是让你在喜欢的人,和亲人之间做一个选择,你选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傅安妮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至今还没碰见过心仪的男人,欣赏的倒是有过几个,却都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更是体会不到李小曼对段淮宁的那份心情。
可若要她在爱人和亲人之间做一个选择,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会怎么选。
不过,将来要是有那么一天,他的父亲和母亲,应该会支持她的决定的吧。
“怎么了?叔叔又逼你了?”傅安妮听这话苗头不对,这么一想,李邱生自始至终就没答应过段淮宁和李小曼在一起,现在段淮宁除了这种事,醒不醒得过来还是个问题,李邱生怕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让李小曼断了那个念头。
李小曼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可那满脸的惆怅却一点不是没事的样子。
事情还得从爆炸发生的第二天说起。
爆炸刚刚发生,宗探长就亲自找到了李家来,明明跟李家没有半点关系的案子,却突然找上了门,只因这炸弹不是寻常人就能持有的。
说起来,炸弹这种东西,没点门路的人,哪怕是去了黑市,也买不到货,何况安在段淮宁车里的炸弹还是一等一的好货色?
在夜城,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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