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的声音让原本喧嚣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房间里鸦雀无声,才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燕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没拿稳盘子,直接摔在地上,声音格外刺耳。
我沉声问道:“怎么死的?”
李叔身为军人,不可能那么容易死,而且他明明今天还要来看我的,怎么会突然死去?
“谋杀,”周健坐回饭桌,桌上的美味如今看起来却一点味道也没有了,他突然握紧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险些把桌子给打翻,青筋布满他的手臂,“刚才我们的老班长传来消息,李军死在自己家里,被人吊死在卧室,死状可怕之极,说是什么变态杀人魔做的。”
变态杀人魔?我相信以李叔的身手,随便来三五个大汉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他,可他如今却以如此凄惨的样子死去,我脑海中唯一能浮现出的模样,就是瞎了一只眼睛并且断了手臂的刘墓。
我和小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各自的意思,小萌与我想的一样,过去崂山认为我死了,也就作罢了,如今我还活着,以刘墓的性格,不可能不报复我,李叔的死,或许就是他对我的报复计划的第一步。
“要不要去看看?”小萌试探地问道。
我明知李叔的死是崂山造成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引我跳进陷阱,可是我还是不得不去看一看,毕竟死的人是李叔。
李叔生前对我们照顾有佳,简直把我们当做自己的后辈看待,别的不说,我如今在三环的房子车子都还是李叔帮忙弄的,这个人情我必须还,也不能让李叔死不瞑目。
于是我张开嘴巴,只回答了一个字:“去。”
周健异常愤怒,当下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说要与我们一块去,可却被晨岳给拦住了:“别冲动,你已经退伍了,这种场面你不适合出现,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死的是我的兄弟!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兄弟死了,难道还不能去看他一眼?”周健愤怒地说道,站在一旁的林燕都不由得有些害怕,她怀里的小丫头更是直接大哭了起来。
小萌见到这场面,当下忍不住了,赶紧跑过去安慰丫头,指责周健太冲动,周健则是点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我走到周建身边,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我们该考虑的是怎么帮李叔复仇,而目前的你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交给我来吧。”
我想了想又说道:“而且……我怀疑杀李叔的人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你们还要插手的话,或许会惹祸上身。”
周健丝毫没有因为我说李叔的死可能是由我引起的而生气,反而是怒道:“你当我害怕?自打我当兵以来,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
小萌实在忍不住了,走到周健跟前骂道:“你是不怕,可你与我们一样?你看看你,你有家室,有亲人有孩子,你不怕了,难道他们就不怕?你该为你的家人着想!”
周健听到小萌的话,不由得一愣,看向正安慰着丫头的林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唱着白脸:“这事你不要再参与了,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杀死李叔的人,我也绝对不会放过。”
周健叹了口气,把手里才抽半根的烟熄灭:“你们说得对。”
“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孩子,不要再冲动,你忘记了你过去怎么说的了吗?”
我指的是周健的第一个孩子死去的时候,周健退伍说要安心照顾家人的事。
周健这才完全释怀,但是眼中还是没有丝毫隐藏住因为李叔的死而悲伤的神色:“你们去吧,一定要找到凶手。”
“会的。”我看向晨岳,晨岳点点头,直接带头下楼开车去了。
我和小萌也跟在晨岳后面,特意叮嘱了周健最近要注意安全,还在他们家里布置了好几个道符,这才下楼离开。
“想不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才坐上车,我就忍不住叹气,刚才在周健面前的神色全是装的,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卷入这件事,如今只有我和小萌在,我也没有顾忌太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崂山行事本来就如此,我们大意了。”小萌点头道。
我苦笑着说:“过去我也总与崂山作对,可崂山根本没有派人来杀我,我以为他们是看不上我这个小角色。”
“如今你已经不再是小角色了,”小萌说道,“过去只身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可不一样,我们需要考虑的很多。”
“崂山的报复,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抵抗,”我说道,“就算我有能力,可我身边的人……”
我看了一眼楼梯上方周健家的大门:“他们可没有丝毫抵抗力,如果崂山愿意,把他们全杀了,我也根本阻止不了。”
小萌听了我的话,也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然把他们都接到闾山去?”
“这是个好主意。”我想起了两年前被接到茅山的白胖子还有他老爸叶建国,当时他们也是惹到崂山了,所以到茅山避难,如果有一天崂山真的威胁到我身边的人的安全的话,也必须做到如此地步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哔哔……”
晨岳在外头按了按喇叭,我和小萌很默契地闭口不言,走了出去,坐上晨岳的车。
“是崂山做的吧?”晨岳淡淡地问道。
我没有丝毫隐瞒,因为对晨岳隐瞒没有什么意义:“八成是。”
“我手头上有崂山在福州的分部地点以及资料,”晨岳说着,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声音顿了顿,“如果你要杀他们,记得喊上我。”
“王八羔子。”晨岳第一次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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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会晚点。谢谢大家这两天的关心。
第两百五十一话 韩水回来了()
我们的行李被周健送回了家里,晨岳开着车,没多久就停在了李叔的小区外,那是一个老式小区,里面住的基本都是退伍的军人,半数都是老大爷老大妈,李叔的住处就在小区最深处。
当我们的车开到小区外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许多人围在楼下,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看守的警察看到了军车,赶紧上前来询问,晨岳亮明身份后,没有多麻烦就把我们带进去了。
这栋楼的采光非常不好,大白天的在楼道居然需要开灯才能看清楚事物,我们一口气走上了六楼,一路上见到不少脸色苍白的警察,他们没多少心思和晨岳打招呼,只是在楼梯口默默地吸着烟。
见到他们如此面色,我自然知道是因为他们见到李叔的死状了,周健已经说过李叔死得很惨,崂山行事一向心狠手辣,就算是剥皮抽筋都不奇怪。
在六楼的房门外,两名法医正好走出来,他们的面色虽然不像外头的警察一样苍白,但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几天吃不下饭也有可能,他们认出了晨岳,赶紧打招呼:“晨营长……”
“不要废话了,你们查到了什么?”晨岳摆摆手,不想听太多废话。
“进来看看吧。”其中一名法医说道,并侧开了身子让出一条道路,另一名法医疑惑地看着我和小萌说道:“晨营长,他们两位?”
我还好说,起码是个男的,但小萌身为女生,在他们的印象中本不应该来到这里。
“他们两位是我的上司。”晨岳懒得解释太多。
那名法医赶紧低头朝我们打招呼。
“还是快点进去看看李叔吧。”我说道。
两位法医点头,带着我们走进了李叔的卧室。
李叔的房子非常干净,除了基本的家具以外,一点装饰也没有,洁白的墙面,一张沙发一张茶桌,还有一台老式电视机,就构成了他的客厅。
我轻轻地端起李叔茶桌上的茶杯,拿在手里颠了颠,忍不住苦笑:这不过是十块钱一副的地摊茶具,看杯角的痕迹与丝丝裂痕,可见李叔究竟用了多少年。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喉咙发干,认识李叔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来探望过他,他没有妻儿,没有亲人,一直以来都是孤家寡人,心中除了国家便别无他物,却恰恰因为他是这种人,所以他第一个死。
小萌和晨岳已经超过我,随着法医一起走到了李叔的卧室,卧室门才打开,一股浓重的腐烂味便飘散了出来,法医给我们递过口罩,我摇了摇头,不想戴上口罩。
小萌和晨岳的身体停在了房门前,从小见鬼的小萌甚至捂住了嘴巴,撇过头不去看卧室,而晨岳则是紧紧地盯着卧室,浑身颤抖起来。
我站在客厅,手里拿着茶杯,脚底下却怎么都迈不出一步。
法医轻轻关上门,但恶臭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其中一名法医说道:“被害人李军,今年四十五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至今没有家室儿女,今早一个匿名电话打进了小区物业,大家这才发现李军被人杀死在自家卧室,他的死状极为可怕,被挖去了双眼,活生生剥了皮,又被怪力撕扯下四肢,最后割断舌头吊死在卧室。”
另一名法医说道:“经过我们初步勘察,这整个过程李军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直到最后被吊死在失去意识,也就是说,他是清醒地体验了整个被害的过程……”
说完这些,法医沉默了,小萌捂着脸,走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肩膀痛哭起来。
晨岳一拳打在了墙壁上,眼睛通红,却怎么都不肯流出一滴眼泪。
“你们先走吧。”晨岳沉声说道。
两位法医互看了一眼,马上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我松开了紧握的手掌,手中的廉价茶杯早就被我握成了粉末,房间里空气流通不好,连风也没有,粉末从我的手缝间流在地面上。
“你不去看看李叔吗?”小萌抽泣道。
“不看。”
我摇了摇头。
因为我怕我看到李叔的模样,会直接忍不住杀上崂山。
“杀就杀!”晨岳红着眼说道,“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我搞点军火上去,一炮打了他们的老巢!”
“和你们比起来,他们确实是神仙了,如果这些凡器真的能撼动得了他们,他们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他们害死?”
“不,”我笑了起来,“我韩水不是这样等死的懦夫。”
“你是说……”
我拿出了晨岳在车上递给我的文件夹,随意翻了翻:“崂山安排在福州的人,都活不过今夜。”
晨岳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笑得很残忍:“杀,全杀了,出了事我顶着。”
毕竟如今不是什么战国时代,杀人是要负责的,晨岳当兵以来,天天被灌输这些思想,又怎么会不知道乱杀人的后果,就算是杀人狂,也要走法律程序,但他如今肯抛弃一切愿意陪我一起杀人,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愤怒。
“杀他们,不需要你们动手,我会让他们死得连灰都不剩。”
话音落下,我不再多说,拿着晨岳给我的文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李叔的房子,小萌追了上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带上我一起。”
“你回家呆着。”
如果是过去,我这么与小萌说话,她一定会冲我脑袋来一拳,但如今我的声音太冷,连小萌都无力反抗,于是她轻轻地松开了手,任我走下楼。
阳光正好,却如此寒冷。
我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嘴角扯出了我这辈子最残忍的笑容,缓缓走出小区,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崂山在福州设立的二十几个情报点以及修道人员,总共三百五十四个,在这一夜中,都悄然消失,后来赶到的崂山人员,甚至连他们的骨灰都没有找到,好像他们从来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唯一勉强传回崂山的,只有短短几个字。
韩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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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一章来得太晚了。
第两百五十二话 血万里()
除了罗浮山的那一次以外,我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人,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见血,但他们被业火烧化的味道似乎一直紧紧跟随着我,我知道那就是杀业,是孽障。三百多条生命绝望的怨念,并不会因为他们的魂飞魄散而消失,怨念是这个世界上最顽固的东西,如果我不再行善,这些怨念会一直跟着我,在我意识微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让我坠入魔道,成为一个真正的地狱修罗。
最后一个分部被我解决了,我重重地吐了口气,我的阴阳眼看到我的周身都弥漫着浓厚的死气,要是别的修道者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崂山的那些杀人狂。
我皱了皱眉头,这样可不好。
就在这时,手心突然闪起金光,我低头一看,居然是苦殊方丈在我手中画的佛印,那佛印圣洁无比,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把我周身的死气给驱散了,我用心感受一番,也不见有怨念跟着我了。
我双手合十,对着苦殊的方丈拜了一拜,而后收起霸王枪,消失在冷风中。
……
……
我没有直接回家,这时候我只想一个人在街上走走,散散心。
两年了,福州的地铁终于建好了,我随意走进一个地铁站,坐到了中亭街,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散步。
今后的日子可不像过去一样自在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将来我必须正面与崂山对抗,不但要打败他们,还要保护好身边的人,我感觉压力巨大,但咬牙都要死扛。
我在街边的小店里买了一杯奶茶,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街角,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年了,他要是还记得你,怎么会不回来。”
“他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座位上。
“哎呀,他的辅导员都两年没见过他了,一定是退学了,要么就是……挂了?反正,两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你又何苦等他,我记得你已经在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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