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氏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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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氏起源-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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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停顿,没有言语,在看到黑暗中那个笑得雍容而妖冶的面容,她就运起灵力直直的冲了过去,带着深切的怨怼和伯仁因自己而死的自责

    她横手于胸前,手术刀隐藏在手腕之后,只等接近那个讨厌的笑容,势必将其华美的皮相划破,让他也尝尝血与痛的滋味。

    赵玫身周带起蓝焰金边的火光,莹亮了她苍白而沉郁的面容,这是上等的火系术法――炎附术,可以在武器和身体上镀上一层炎火,进可攻退助守。

    为了不引起不远处那群侍卫的注意,赵玫刻意压抑了火光,原本亮光四射的炎火被她收敛成薄薄的一层,颜色几近纯金。所过之处,掀起层层热浪,空气中响起微微爆裂的声音。

    季易笑容不减,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但是赵玫携怒而来的气势和力量还是让他暗暗吃惊――

    这就是她的真正实力吗?不同于山海大陆传统的武道真气,更像是一种异术。

    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赵玫已经来到季易面前,她手腕一转,腕内隐藏的刀尖便对准了季易,这一刻,她起了杀心。

    可是,她最终刀尖一偏,对准了季易的左肋,这个男人,作为势力平衡的关键人物,现在还不能杀。

    刺!

    “呲--”

    仿佛生肉触及了烧得滚烫透红的锅底,发出呲呲作响的灼烤声,长不过一寸的刀锋没入了季易的胸下,可是实际的深度却比一寸更深,伤口没有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烤焦的味道。

    赵玫微微皱眉,季易居然没有躲!

    即便是她速度惊人,但是人体遇险躲避的本能反应也应该有,他居然一动未动。他虽然背靠高墙,但是左右两边都是生路,赵玫在最后一刻也放松了对他的困势,他也完全可以躲开。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紧紧盯着赵玫手腕中露出的银白刀尖,当看到那原本对着他心脏的刀尖向下一偏时,他笑意深深的接受了这一刺,没有人知道心意深沉的男子这一刻在想什么,他以他惯常的方式来营救她,或者说,来逼她自己走出来,他知道这种方式将为她所不齿,但是他依然这样做了。所以她以刀相向时,他毫不惊讶。

    那一刻,她想杀掉他,他感觉得到!

    可是那吹发即断的锋利刀刃却不易察觉的偏转了一个角度,便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变化,让他破天荒的生出一种奇异感受――

    便让她的刀,染上他的血,是不是就能让她的心,印上他的伤痛!

    利刃刺的快且深,一开始他并没有感觉到痛,然而一瞬之后,伤口处的每一寸血肉都开始翻转、扭曲,像放入油锅中煎炸般,去掉了水分,焦掉了血肉。

    他却忍住了这蚀骨化肉般的疼痛,趁赵玫怔愣的这一瞬间,微微抬手,以一个疼痛而虚弱的姿势,靠向赵玫

    “着!”

    眼前的男子强忍痛意的笑容显得愈发妖冶,他轻吐一字,却让赵玫心里猛寒――不好!

    她赶紧拔刀撤手飞快退后,像青鸟般急速倒飞,与此同时,一个莹白的光圈从季易袖中飞出,以更快的速度接近赵玫。

    终究是慢了一步。

    拘云镯变化万千,沾身难脱,它带着主人强烈的意念,势必要虏获住赵玫。光圈中间断开、拉长,变成长绳状,像蛇般攀上赵玫的手臂,虏住了这只灵活的青鸟,肆意的吸取着她的气力。

    虚脱的感觉再次袭来,赵玫在半空中失力,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她愤愤的看向左手,拘云镯已恢复原形,安静的套在手腕上,莹透而无害。

    这时季易才轻轻一扬手,他身后闪出数个人影,为首的正是管家宁远,他姿态谦恭的来到季易旁边,眼睛却一直幽怨的盯着赵玫,无声的表达着恨意。

    赵玫凌然回视,她一直知道还有人潜藏在这附近,只是不敢肯定是谁的人,如今见其纷纷聚拢在季易周围,心里难免唏嘘,主人被刺,这些人居然依旧潜伏不出,该感叹季易驭下有道呢,还是该嘲笑这些人盲目的愚忠?

    “去吧,做得干净利落些。”

    季易说完,便有两个人走出来,抬着一个布袋,从赵玫出来的天窗跳了下去,那布袋长长软软的,像是

    赵玫倒吸一口冷气,那布袋的形状,像个人!季易是想李代桃僵!

    她瞪向季易,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算好她会出来,算好她会选择这个远离地牢入口的位置,算好她会想办法弄开天窗,然后用别的尸体来代替她

    这个男人,好可怕!

    赵玫再次黯然,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做了她的替死鬼,心里对季易的怨怒又加深一分。

    季易却像猜透她的心思,难得的解释道,

    “不过是乱葬岗上的一具无名尸而已,我倒不至于白白的去害了一条性命来救你。”

    赵玫面露讽刺心里冷笑,那牢里那么多的生命,又如何算?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进入牢房的两个人回来了,向季易复命,季易点了点头,声音轻弱却不减威严,

    “都退下吧。”

    这些人这次倒是都不动了,以宁远为首,俱将眼神都看向季易胸下的伤口,那里是焦黑的一片,在那锦绣华袍上显得格外刺眼。

    赵玫躺在地上,她想动也动不了,看着这主仆相持的一幕,颇为高兴,她倒想看看季易打算如何带她走。

    “都聋了吗?”

    季易声音平静,但是宁远已经听出了几分隐怒,他俯身,仍想劝主子几句,季易却完全不理会他,直直的走向赵玫,他的步伐如往日一般优雅沉稳,看不出受过那样的痛伤,他一直走到赵玫面前,顿了顿,端详了会儿仰躺在地,毫无形象可言的赵玫,突然一笑,

    “我抱你,还是你扶我,你自己选!”

    赵玫冷冷道,“都不选,你滚吧!”

    “放你在这里?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外加白挨一刀?”

    他这样说的时候目光微微放远,赵玫看到他眼睛中闪耀的火光,星星点点,有靠近的趋势。

    回头一看,远处救火的守卫们,开始分出精力巡视起牢房周围来,虽然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掩藏在高墙的阴影里,但再耗下去,很快就会被发现。

    她咬咬牙,不甘心的想骂季易,回头却只见一块锦绣华服上的明纹衣襟,以及旁边的一片焦黑。

    焦味和男子身上沉馥的香气交织涌进鼻中,赵玫慌神之间,已经被季易抱起,她一惊,反应过来就要调动全身的力气反抗,季易却不看她,在一众黑影的拱卫下轻车熟路的离开了廷尉大狱。

    黑暗中,季易的笑带着一丝得逞,他抱着赵玫的姿势却不含一丝狎昵,他说,

    “别急,后面还有好戏。”

022 墙角() 
夜深如海,季易抱着赵玫远离那片血与火的“暗礁”。

    赵玫却紧紧盯着眼前锦缎华袍上那团扎眼的焦黑,忘记了挣扎。

    夜风吹过,碎开那焦黑的衣料,露出的,却是完好的肌肤,皓白得如没有一丝瑕疵的美玉。

    怎么可能!

    赵玫在心里惊呼,她确信之前伤到了他,那阵灼烤血肉的气味也真实的进入了鼻中,可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这么快就恢复了?

    她惊异的目光像钉子般盯在季易的胸口,季易却只看着前路,轻翘嘴角,

    “喜欢的话,回头我脱了给你看个够?”

    夜色中,他的调笑带着一分朦胧而魅惑的暧昧,赵玫冷冷一哼当做回答,他们身后跟着的那几人却相视一眼,渐渐的放慢了脚步。

    夏夜的雾气渐起,那些原本拱卫在他周围的黑影们渐渐淡去,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周围安静的只有风掀动雾如细水缓流般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沉默被季易似回忆似叹息的语调打破,他说,

    “我自小便如此,受了伤很快就恢复如初,毒药也对我没用,这也是为什么我能成为北候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他们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一招杀死我。”

    “他们把我扔进蛇坑,看我在里面挣扎,或者将我丢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任我自身自灭,我那几位可怜的哥哥,以为这样便可以既能除掉他们的心头刺,又能不背上亲手弑弟的恶名,呵可是我活了下来,我活下来了,他们便只能死。”

    时隔多年,那些遥远的记忆也不过如这一阵浅雾,在偶尔晴而湿的夜晚才会出现,譬如此时,她有疑虑,他自解答,不过寥寥平淡数语,说者无心,听者却惊心――

    那些过去种种的黑暗与倾轧,伤害与杀戮,令亲人终成仇、骨与肉相残。而他始终未说,他无暇如玉的身体,虽然没有留下一处疤痕,但是那些曾经被撕开过的血肉,曾经抵死挣扎的痛苦,却永远的,刻在了记忆的碑石之上。

    虽然他活了下来,但是回忆留给他的,几乎已全无美好和光明,命运,对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到底算不算善待。

    “难道你的过去,就没有给过你温暖和爱的人吗?比如疼爱你的父亲母亲?”

    赵玫试图从他那些过于灰暗晦涩的过往里找出一丝光亮,来稍微照亮男子黝黑的眼眸,然而那眼眸却更深黑了些,甚至浮出一些令人寒冷的笑意来,

    “疼爱?如果你的母亲是被你的父亲强要了才生的你,你的母亲看见你就像看见了自己痛不欲生的屈辱和折磨,她会疼爱你?她只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最终郁郁而终,而那所谓的父亲也因为愧疚和悔恨而不敢再见你,只能将一切他认为好的东西塞给你,你觉得,这是疼爱?”

    赵玫没有说话,心里有些闷闷的不舒服,此刻的季易,卸下雍容的笑,暂停了阴谋算计,真实得令人不忍。

    良久,她才轻声一叹,

    “你尚算幸运,我却连我亲生父母都未见过。我一生下来,也是算怪胎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初没有疯掉,真是奇迹”

    那一声轻忽而绵延的叹息,带着女子难得卸下心防时不经意透露的信息一同撞进季易的耳朵里,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原来,她的过去也不是全部的静好岁月和云淡风轻。

    可是,同是经历过黑暗和孤独的人,为何她就能如此鲜亮光明,像夜中独照的玄月,温暖而清润的拨开云雾,穿透黑暗。而他,却只能永远的被光明拒绝,即使外表再明艳,也像明湖下的死水,无法再有暖亮而鲜活的内心。

    为何,她就不能跟自己一样?

    初见她时那一刻深切的感受再次涌上心头,他已在深渊无法救赎,便只好拉她一起,跌落地狱。

    季易波浪翻滚的心终于平静,平静的像定居黑暗角落里、织网以伏的狼蛛,不单要猎杀掉追求光明的蛾,还要将那些透下来的光亮,一并染没进自己的黑暗里。

    他慢声轻语,问的却是森凉的话,

    “如果你信任的人,却在你背后算计你,你会如何?”

    赵玫一愣,然后不屑的道,“我不会这般认人不清!”

    “恐怕,你要失望了。”

    赵玫立马反击,“季易,我劝你别费力气了,我的耳根子硬的很,不会随便被人挑拨。”

    季易笑意深深,不再说话。

    沉默,如雾气中的湿意裹上皮肤,渗透进身体里的凉气让赵玫不自觉的抖了抖,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泛起淡淡不安。

    ――――――

    赵玫被季易横抱着,头转向他的胸前,她看不到周围的路,只感觉他们时而行于屋顶,时而行于墙边,经过一段平路,然后地势一直向上,像在爬坡,走着走着,季易脚步放缓,宁远来到身边略一俯首,便超过他们,走到了前面。

    没几步之后,他们来到一座山壁前,季易抱着她突然往下一跳,滑过一个倾斜的地道,然后稳稳落地,原来,这山壁下还有一个密道!

    只是,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赵玫正搜罗着回忆,季易却猜透她心思般道,

    “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这还是上次跟你一起掉崖以后,又掉进穿山甲打的洞里时受到的启发,你猜猜看,这个密道通向哪里?”

    赵玫恍然大悟之后,撇撇嘴,

    “你的密道还能去哪儿?不是皇宫就是某候的别院”

    季易笑而不语,抱着她继续往前。

    密道不短,却不暗,里面每隔一段路都点上了灯盏,照亮这个狭长的甬道,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一股奇异感受,仿佛回到了那时在肃仪古墓的情景。

    季易想起什么,眉挑了挑,

    “关于我刚刚说的话,我们不妨来打个赌。”

    赵玫记忆开始回溯,然后停到“被信任的人在她背后算计”那里,她眼皮猛跳,嘴上却不服输的问道,

    “赌什么?”

    “你输了,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玫一想,这还不容易,不就是赵?吗?她刚要答好,季易又补充道,

    “别拿那什么赵?来糊弄我,我要的是真名!我想,你这般的君子,一定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我还怨毒咧!

    赵玫忍不住翻白眼,很想说自己是女子又不是君子,可是以后还得以男装混,只好不爽不快的答道,“好!”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爬过几层阶梯,空气一清,应是出了密道,季易走了几步,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赵玫没有动,侧耳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夜深人静,只有草丛里时断时续的虫鸣。她深吸一口气,风里有着泥土的清香,又带来了些馥郁的花香,月季、牡丹,但最香的还是桂花。

    金秋桂香,在她原来的世界或许司空见惯,但是在山海大陆,却十分少见。桂树稀有,只有王宫御用,或是四侯那样品阶的人物才配拥有,而这般浓的花香,必是很多桂树所聚,拥有多棵桂树的,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那盛荣的锦绣宫了。

    季易来到一处墙角,将她轻轻的放下来,赵玫懒懒抬眼,她面前是荒寂光秃的山石,身后是一直延伸至雾中的红色宫墙,暗红的色调有些暗淡,还有大片的旧漆脱落,想必是修好之后就未曾补过新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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